王明前
(厦门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厦门361005)
川南土地革命的政治认同与斗争手法
王明前
(厦门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厦门361005)
川南党组织注重因地制宜地针对地方社会阶级矛盾,引导农民通过日常经济斗争实现政治动员和斗争锻炼,为未来土地革命的宣传与发动奠定基础。川南党组织始终关注革命暴动和土地革命的动力问题,尤其对四川特有的地方武装民团有着清醒认识。在基本否定既有的包括民团在内的正规军事力量不能成为革命暴动和游击战争主力的前提下,川南党组织致力于工农群众武装的建设,积极探索游击战争的规律性问题。
川南;土地革命;政治认同;斗争手法
土地革命时期,四川省南部泸州、自贡、宜宾、内江、乐山的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与全国各地土地革命同步,发动了一次次旨在推翻国民党新军阀和土豪劣绅反动统治的武装起义,建立革命武装,开展游击战争,尝试建立苏维埃政权,不同程度地开展土地革命。
1927年3月重庆“三三一”反革命政变后,四川共产党人就开始酝酿武装起义,反击四川新军阀的白色恐怖。在深入领会“八七”会议精神后,在四川省委的领导下,川南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开始了武装起义和土地革命的悲壮历程。1928年4月7日,宜宾南溪县农民在共产党人曾君杰等领导下举行武装起义,打出川南工农革命军的旗号,揭开西南地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起义的序幕。4月12日起义失败,起义军余部以川南工农红军独立团的名义转战川滇黔边达2年之久。1929年至1930年,川南各地的农民武装起义达到高潮。1929年9月2日,宜宾县大塔镇农民在共产党员张海云、余宏文等领导下举行起义,9月4日起义失败。1930年10月4日,自贡荣县农民在县委负责人梅子乾等领导下举行“八一三”起义,组建四川红军第13路第2纵队。10月19日起义失败。
1932年年底,红四方面军入川开始创建川陕苏区。1935年1月,中央红军长征途中转战川滇黔边。为配合红军入川作战,川南各地掀起新一轮武装起义的高潮。1934年12月14日,乐山青神县农民在县委负责人许本达、邱骏、毛慈影等领导下举行起义,次日起义失败。1935年2月23日,凤村乡支部负责人胡立本等发动屏山天宝山起义,创建川南工农红军游击队第4路纵队第5小队。3月10日,泸县中心县委负责人李清泉等发动合江县石鼑山起义,建立川滇黔边区工农红军游击队。5月10日,嘉定县委负责人赵启民等发动高笋乡起义,创建四川红军第4路游击队。遵义会议后,1935年2月,中共中央在云南扎西组建川南特委,抽调干部战士与泸县中心县委领导的叙永特区游击队合并组成红军川南游击纵队。7月,川南纵队与红军黔北游击队会师,改编为红军川滇黔边区游击纵队,一直坚持战斗到1937年1月在云南威信县水田寨失败。
虽然川南地区的土地革命最终没有建立如四川东北部川陕苏区那样的革命根据地,但是仍然宣传了苏维埃和土地革命的宗旨,有力配合了中央红军的长征,为革命作出自己的贡献。因此,川南土地革命,作为四川省土地革命的一个特殊组成部分,理应得到应有的学术关注。可是对于川南地区的土地革命,史学界尚无专题论述。笔者引入社会运动理论的相关研究框架,拟对川南土地革命进程中的一些重要问题做微观分析,以期增加学术界对土地革命史的学术认知。
塑造共同的政治认同,对于川南共产党人领导土地革命意义重大。“斗争政治的参与者始终操纵、谋划、修改和重新解释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的斗争各方的身份”。[1]具体到川南土地革命,共同的政治认同正是共产党员唤起农民对以土地革命为主要内容的阶级斗争的认同感,是“将人们与某些社会情境而不是其他人联系起来,通过将这些人吸收进那些情境来激活这些身份”。[2]在1927年至1937年的川南土地革命中,川南共产党人通过唤醒贫苦农民的阶级意识,在发动日常经济斗争的基础上,适时树立起苏维埃和土地革命的旗帜。因此,对苏维埃和土地革命的宣传和实践,是川南土地革命能够有效动员工农群众参加暴动和土地革命等革命实践的政治认同。
在组织武装暴动期间,川南各地党组织把农民协会作为未来苏维埃的雏形和基础。1928年1月,四川临时省委决议指出:“农民群众的组织,可斟酌当地实际情况,或组织农民协会”,或其他如农民俱乐部、自救会等名义的组织,“但当注意这种农民群众的组织,必须是失业农民雇农与破产贫困的自耕农之阶级斗争的组织,且是暴动的组织,决不能视为类似工会的经济组织”。各级党组织“必须彻底了解苏维埃与工农政纲,毫不犹豫地去积极宣传与准备实现之”。①但是更多情况下,由于各地暴动和游击战争并没有建立起相对稳固的革命根据地,因此苏维埃一般只能停留在宣传层面。相反,由于土地革命相对能够比苏维埃更多地转化为实践行动,并且一般具有日常经济斗争的基础,因此更普遍地成为川南土地革命的政治认同目标。
川南各地党组织注重因地制宜地针对地方社会阶级矛盾,引导农民通过日常经济斗争实现政治动员和斗争锻炼,为未来土地革命的宣传与发动奠定基础。
1928年8月,川南特委扩大会议指出宜宾县委在暴动工作中的错误,认为他们应该重视农民的日常经济斗争,“领导他们日常生活的抗捐之经济斗争,以恢复广大的农民协会组织,推进农民的革命高潮,进而至于夺取政权的武装暴动”。②1929年12月,四川省委向中央报告应重视日常经济斗争:“我们的路线是在减租斗争中争取群众,并扩大土地革命宣传,发展并坚实农协组织”。为团结大多数的农民群众,省委要求宜宾县委“由农协提出一个具体的斗争纲领,包括农村从雇农到中农的要求”。③在总结荣县“五二五”事件经验后,1930年8月,四川省委提醒各地注意日常经济斗争,“要有经常工作,不要把全部人才力量都去做游击战争,而脱离了广大群众,使党在农村中工作完全塌去”。为此应在游击战争中“实行烧毁田契债券,毁田界,没收地主土地的工作,并作广大宣传,必须这样才能发动广大贫民群众,深入土地革命”,尤其注意“若果没有绝大多数大多数农民参加时,不应平分土地”。④1931年6月,四川省委全体常委会政治决议案,批评了川南各地农民运动忽视日常经济斗争的错误,指出:“在农运中,一般只凭土地革命和游击战争去号召群众,完全忽视反捐税抗租抗债的斗争”,结果“因为不能抓住群众的要求,不能得到广大群众的号召”。⑤1933年12月,四川省委首先严厉批评遂(宁)(蓬)安县委:“通市等处群众当前的迫切要求是分粮,然而你们不抓紧这一斗争作中心,广泛的启发群众起来作分粮斗争,引导到与豪绅地主统治阶级武装冲突”,然后指示遂安县委应该首先着眼于领导群众进行日常经济斗争,“抓紧目前抗剿赤捐,抗四十五年粮及一切捐税,抗债分粮吃大户,反对抽壮丁,反对运军火出境等斗争,组织农民起来包围区团正保甲,杀收款人员,捣毁收款机关,焚毁剥削群众的契约”,直至“分土地,开展和扩大游击战争”。⑥1934年5月,四川省委指示内江中心县委注意引导农民日常经济斗争的要求:“广大的群众是处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中,他们是迫切需要斗争的。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在抓紧他们的迫切要求和日常能刺激他们与他们有关的所发生的一切问题和事件,应用公开的方式去鼓动他们”。⑦
但是,日常经济斗争往往不能满足川南广大贫苦农民的斗争愿望。四川省委向中央报告称:“南溪的农民对我们同志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要饭吃,要分土地,要没收地主的土地,要焚烧地主的契约,要杀军阀土豪劣绅,不需要什么减租和什么抗租运动了,为减租和抗租运动我们已运动得不爱了’”。同时,“宜宾的农民一般的呼声,与南溪农民一般的呼声没有两样,同样是要求实行土地革命,大干起来”。⑧荣县、威远“四乡都在不断的干,三五成群,昼伏夜出在杀土豪劣绅、地主并没收财产。在分配的时候,除他们自己分配以外,必须为共产党留一份”。⑨1928年5月,四川省委分析指出:“少数积极分子,都有反对日常生活斗争,而趋于直接行动之趋势”。⑩这说明,在川南地区的广大贫苦农民中间郁积着迫切的土地革命要求,川南农村酝酿着一触即发的土地革命潜力。
(一)关于革命动力问题的抉择
(二)对游击战争规律的探索
综上所述,川南党组织注重因地制宜地针对地方社会阶级矛盾,引导农民通过日常经济斗争实现政治动员和斗争锻炼,为未来土地革命的宣传与发动奠定基础。在基本否定既有的包括民团在内的正规军事力量不能成为革命暴动和游击战争主力的前提下,川南党组织专心致力于工农群众武装的建设,积极探索游击战争的规律性问题。
注释:
① 中共四川临时省委关于贯彻中共中央扩大会议精神决议案(1928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土地革命时期各地武装起义(川滇黔地区)》,解放军出版社1996年,第89-90页。
② 中共川南特委扩大会议宜宾暴动问题决议案(1928年8月),中共宜宾地委党史工作委员会:《南溪农民暴动》,宜宾1985年,第42页。
③ 四川省委致中央报告(1929年12月27日),中共宜宾地委党史工作委员会:《中共宜宾地区党史资料选编(上册)》,宜宾1989年,第73页。
④ 中共四川省委关于荣县农民斗争经过致中央报告(1929年8月11日),中共荣县县委党史工作委员会:《中共荣县党史资料汇编(第一辑)》,荣县1988年,第264页。
⑤ 四川省委通告蓉字第二号(1931年6月),《中共宜宾地区党史资料选编(上册)》,第109页。
⑥ 四川省委关于遂安暴动问题向中央的报告(1933年12月24日),中共内江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内江市党史资料选编》,内江1991年,第400-403页。
⑦ 四川省委给内江中心县委信(1934年5月21日),《中共内江市党史资料选编》,第455页。
⑧ 中共四川省委关于军事组织给中央的报告(1930年8月),《土地革命时期各地武装起义(川滇黔地区)》,第227-228页。
⑨ 乃智关于川南巡视情况给中共四川省委的报告(1930年12月16日),《土地革命时期各地武装起义(川滇黔地区)》,第255页。
⑩ 四川省委刘坚予向中央的报告(1928年5月4日),《中共宜宾地区党史资料选编(上册)》,第63页。
[1] (美)道格·麦克亚当,西德尼·泰罗,查尔斯·蒂利.斗争的动力[M].李义中,屈 平,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6:71.
[2] (美)查尔斯·蒂利.集体最利的政治[M].谢岳洋,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12.
[责任编辑 范 藻]
Political Identification and Fighting Skills of Land Revolution in Souther Sichuan
WANG Mingqian
(Marxism School of Xiamen University, Xianmen Fujian 361005, China)
Specifically, the Communist Party in Souther Sichuan took the advantage of the local class conflicts and helped peasants to grow up in the struggle of economy and to awaken their political sense, which put a foundation for the future revolution. The Party paid attention to the motivation of the peasants’ uprising, specially they kept a clear mind on the local armed group. The party hardly believed that the given and former army could become the main force of uprising and bushfighting and made effort to the development of the peasant and worker armed force and to regularity of bushfighting.
Souther Sichuan; land revolution; political identification; fighting skill
2017-01-05
王明前(1971—),男,江苏苏州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共党史研究。
K26
A
1674-5248(2017)03-006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