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国内隐秘的地下机构代孕之外,近年来海外代孕也逐渐在圈内流行起来,对LGBT群体最友好的加州,成为他们考虑的首选之地。
两个男人急匆匆走进产房,脱去上衣,光着膀子,红着眼圈接过刚刚出生的婴儿,抱住不放,这是同性恋父亲的“bounding”仪式,通过皮肤间的直接接触,来建立代孕宝宝和两个父亲之间的联系。
在加州一家老牌代孕机构,这算是一种标准手续,大约十年前,东方面孔日益增多,来自中国的客户开始害羞地拥抱新生儿。
近两年流行漂洋过海去海外代孕,对LGBT群体最友好的加州,成为他们的首选,一位圣地亚哥某代孕公司职员告诉记者,来自中国的客户正在猛增。
美国每个州法律不同,代孕合法的少,同性伴侣甚至单身人士代孕合法的就更少。有一些州抱着一种“代孕不非法,你们自己去玩,别玩出事情来就好”的态度,只有加州对于代孕产业有明文规范各方的责任、权利以及义务。
美籍华人Mingzhao Dong(简称Ming)在美国加州圣地亚哥一家老牌代孕机构工作,他说,在加州,代孕服务不仅合法,还形成了较为成熟的产业链。公司接待过很多来自不同地区的客户——欧洲、澳大利亚、日韩国、神秘的中东“土豪”,和现在正在猛增的中国客户。
在圣地亚哥的这家代孕公司,从公司成立的1999年到2008年左右,中国客户几乎为零。
但近几年来自中国的业务增多,2014年起公司雇了全职的中文翻译和几个说中文的员工。同时,不少试管诊所和妇婴医院也提供中文服务。
受中国二孩政策影响,代孕趋势持续走高,Ming介绍说,如今公司接待的中国客户数目,占到总人数的40%左右。代孕的异性伴侣、同性伴侣还有单身求子的都有。
Ming接待过的中国客户中,大约有10%为LGBT人群。曾经有一位单身男性客户,每次来咨询都要强调一次自己不是同性恋,直到最后孩子出生,他在大喜之下才扭捏地提到自己的性取向。
Ming印象深刻的还有一位单身男性客户,前前后后代孕了三个孩子,最近正在代孕第四个,每次选择的捐卵人族裔都不同,“他说想组建联合国。”
LGBT群体有着和异性伴侣不同的方案:
夫夫伴侣需要捐卵人,很多时候两人会要求用同一位卵子,和两人分别的精子受精,由一位或者两位代孕母产出“同母异父”的宝宝们。
妇妇伴侣会需要捐精人,由于两人都有子宫, 一人供卵,一人孕育比较常见。很多时候不需要代孕母。
变性人通常在变性手术之前,医生已经通知他们要冷冻生殖细胞,他们基本都是有备而来。而由女变男的变性者,通常会保留子宫一段时间,来保留生殖能力。
在美国,卵子捐献者在捐卵之前,会签署一系列法律文件,以避免代孕纠纷。
一旦卵子被取出,便被視为未来的准父母所属,捐卵补偿通常为4000美元起。
亚裔捐卵人供不应求,补偿数目比白人捐卵人要高,从8000美元起。
除了经济补偿,捐卵人一切捐卵相关产生的费用都需求卵人提供,包括食住行等。为了保护捐卵人,求卵人会被强制为捐卵人购买重大医疗事故保险。
当准父母想要接受卵子时,会看到提供者的体貌特征:人种、身高、体形、肤色、眼睛、头发颜色,头发有没有卷,卷多大等等。
初步匹配后,准父母可能会要求看更多细节的资料,比如性格、教育程度、童年经历,还会包括家族病史、直系亲属职业,教育状况,生活习惯、成就、童年和成年的照片等。
Ming说,他们会将捐卵人信息一次交给准父母。
不仅捐卵人供不应求,自2012年起,来自中国的需求节节高升,加州的代母源开始捉襟见肘。
Ming和美国同行普遍认为,紧张状况在2017年后不会有太大改善,不排除诸多代孕公司用提高代孕母待遇来竞争有限的代母资源。当然,上升成本自然会被转嫁至求孕人的头上。
在2015-2016年间,泰国、柬埔寨、印度和尼泊尔先后对代孕产业也进行了封禁,导致大量准父母不得不转而考虑乌克兰和美国,而对于同性伴侣们而言,美国成为唯一的选择。
1999年,Ming供职的公司刚展开业务,加州代孕母的基本补偿在5000-10000美元。2012年,上升到了25000到30000美元左右。
而2017年初到现在,代孕母的基本补偿是40000美元起。有经验的代孕母,要价60000美元以上也是稀松平常,这差不多是美国人年收入的中位数了。
被誉为“英国乐坛常青树”的歌神埃尔顿·约翰,和他的同性伴侣大卫·费尼许就分别为他们两个儿子的代孕母亲付出了27660美元和31660美元的酬劳。
除了代孕母的补偿之外,求孕人需要负责代孕母一切的代孕相关花销。
与国内的“圈养”不同,美国的代孕母一般住自己家里,如果居住得离诊所远,每次去诊所来回的路费得报销,在外的餐费也会算在求孕方身上,如果代孕母由于怀孕无法做家务的话,找人做家务的费用也是求孕方来支付。
加州的规定是资金需要由第三方保管,Ming所在的公司,要求客户分两次存资金到信托公司账户中,一切代孕资金都在其中。每一笔花销都有收据和账单并经过公司的审查,会定时发送给客户。细至代孕母去诊所的油费、打车费、孕妇服装费,和去医院或诊所的停车费等鸡毛蒜皮的费用。每一笔额外的花销都得客户同意,才能付款。
Ming听过很多代孕母说“想帮助别人,想做好事,喜欢怀孕的感觉”,但他表示大部分代孕母的首要目的还是钱。
正规的代孕机构在接收代母前会采用第三方调查公司对其做严格的背景调查。
对美国很多代孕的代理公司来说,对代孕母的挑选和监管,是非常费事、费时的一部分。
监管调查范围除了包括基本的体检、验尿验血(看是不是抽烟喝酒吸毒),还要调查其犯罪背景、家庭背景、个人背景、伴侣背景、医疗史、生育史等等。
“不夸张地说,就是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八代的信息都挖出来。”Ming透露说,他就职的公司代孕母申请人的通过率是3%-4%,这个数字比进哈佛的比例还低。
严格的原因在于,美国公司打不起官司,打官司带来的经济和声誉上都损失太大,只能在人选上严格把关。
在加州,代母除了要填写很长的申请,还要接受心理学家面试。
Ming告诉我们,好一些的公司还雇佣心理学家进行额外的心理支持,代孕过程一路保证代孕母的心理健康与愉快——万一代孕母生完孩子后悔带着娃跑了,不就两空了?
同性家长对代孕母的态度明显不同,他们在代孕后会和代孕母保持联系,起码节假日会互赠卡片礼物。
著名歌手瑞奇·马丁就是通过代孕得到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他曾经在一次媒体访谈中曾表示出对代孕母亲的深切关心和感激,他不把对方看作是出租子宫,而是“天使一般的存在”。相对地,异性家长则是大多数希望老死不相往来。
Ming说,尽管从未发生,也不太可能发生,但是理论上代孕母可以冲到国外打官司抢孩子。代孕母赢的可能性非常有限。
虽然如此,“代孕母有可能来抢孩子”这件事可能会长期如影随形地影响海外同性恋家长。这也是代孕机构事先通知同性家长的风险之一。
与之俱来的风险,还有海外代孕宝宝的回国之路。
中国是多个国家不承认同性婚姻及其家长权的国家之一,宝宝的中国户口本上不可能出现同性别父母,也不会被认可同性父母,因此想要为孩子办理回国手续就存在很大麻烦了。据Ming的介绍,目前比较变通的做法只能是宝宝“永久性”跟随同性伴侣的其中一方落户,另一方不具有合法的监护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