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爱情悲剧

【摘要】《微神》作为老舍先生唯一的爱情题材小说，自发表以来就被广泛传播，深度剖析。笔者试从小说所蕴含的思想内容、写作技巧、诗意表达和文化根源等方面进行分析，理解老舍创作《微神》的重要意义，以及《微神》所表现的爱情悲剧。

【关键词】微神；爱情悲剧；诗意；文化

《微神》是老舍唯一一部以爱情为题材的小说，小说创作于1933年的济南，此时，老舍正在齐鲁大学任教。小说讲述了一对青年男女从相恋到阴阳两隔的悲剧故事，小说篇幅不长但意蕴深长，写景、绘人以及叙事都有独到之处。《微神》也是老舍为数不多的带有自我剖析的小说，小说男主人公身上多有老舍的影子。小说既透露着现代西方文学创作理论，极富象征意蕴；又饱含传统文化特色，极富研究价值。

一、思想内容

一直以来，老舍作为“人民艺术家”就被众多学者所研究、解读。在众多关于老舍的研究中，已经达成了一个基本共识，那就是老舍是一位现实主义文学大师。从老舍的《四世同堂》《骆驼祥子》和《月牙儿》中，我们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老舍对那个残酷的现实世界的逼真描绘，可以深刻的感受到老舍对那个时代女性的深切同情。《微神》是老舍唯一的爱情题材小说，在《微神》中，老舍没有从头至尾披露那个黑暗的社会，但是并不是没有再现那个时代的女性悲剧。相反，老舍在《微神》中，通过对“她”由一个羞涩的、好奇的、单纯的少女逐渐沦为一个老态的、放荡的、心灰意冷的暗娼的描述有力的控诉着那个时代的不公和黑暗。为了供养父母和其他亲属而舍弃自己并逐渐沦为暗娼的少女形象曾多次在老舍的作品中出现，《微神》中“她”的形象可以算是老舍这一类形象的标本；重男轻女、男盗女娼的社会氛围也曾一次次在老舍的文学作品里体现，《微神》正是通过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悲剧缘由、背景，再现这那个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在《微神》这部小说中，老舍用简单的两个人物便勾勒出了一个硕大的社会氛围，达到了短篇小说的表现高峰，使得小说思想内容既深刻又丰富。

二、写作技巧

老舍在前往济南的齐鲁大学任教之前，曾经有过一段为期五年的旅欧经历。在这五年中，老舍曾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chool of Oriental and African Studies，University of London）担任中文讲师，长时间的欧洲生活经历，使得老舍有机会接触到西方最先进的文学理论和思潮。在老舍旅欧期间的创作，以及回国后的一些创作中，我们可以明显的找到他实践西方理论的影子。《微神》这部小说更是如此，老舍在小说中大量的使用意象，例如“两片嫩叶似的小绿鞋”曾在小说中多次出现，用小绿鞋来象征少女的纯洁、可爱显得生动又贴切。这种大量象征主义手法的使用，让《微神》以短小的篇幅承载了极丰厚的内容，使得读者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感悟、新的提升。另外，《微神》这部小说是以第一人称的角度写作的，小说通过回忆的口吻再现了整个故事情节。这中以第一人称为视角的写作手法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曾经一度非常流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有郁达夫的《沉沦》《春风沉醉的晚上》等等，这种小说的写作手法具有极强的自我剖析功能，作者往往把自己的内心、经历抽离出自己的现实生活，巧妙的安插到作品中的人物身上，这种写作手法最初是受日本私小说的影响，后来慢慢的发展成众多中国作家表露“心机”的一种叙述方式。再有就是《微神》独特而又高妙的诗意表达了，关于这一点，笔者将在下一节详细论述。

三、诗意表达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诗歌的国度，从《诗经》《楚辞》《古詩十九首》到盛极一时且流传千古的唐诗宋词，诗歌在中国历朝历代的文学作品中都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到了近代，自胡适、李大钊等文学革命先驱提出要写作白话诗而反对古体格律诗，诗歌便以一种新的形式流行于文学界、流行于社会。诗歌讲究音、韵、律还有意象和意境的相互配合，而小说更多的关注故事的情节、小说的人物以及环境的描写。《微神》这篇小说的环境描写则是十分的突出。因为老舍在这篇不足九千字的短篇小说中，开篇便用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进行环境描写，且这近三分之一的环境描写并非单纯的描写环境，在环境的描述中，老舍有意的加入了浓浓的诗意。例如用“不晓得一定是哪里，可是在入梦以前它老是那个样儿在眼前。就管它叫作梦的前方吧。”这样极富内涵的语句进行写景，“梦的前方”既不是梦又不是现实，而是有着含混、表意的“前方”。老舍曾旅英五年，对英国的文学、作家有着超越一般人的了解和感悟，在《微神》这篇小说中，在小说前半部分的景物描写中，老舍甚至直接提到了济慈、柯勒律治等诗人。济慈、柯勒律治都是英国浪漫主义一派的代表性十分，他们的诗歌向往自然与真善美，老舍在环境描写中提到他们，显然也是对他自己所描写的景物充满了向往和喜爱。总之，《微神》这部小说与老舍的其他小说之最大不同便是开篇的这三分之一极富诗意的环境描写了，这一大段优美而意蕴深长的环境描写让整部小说都笼罩在诗意里，给人以其他小说没有的美感。

四、文化根源

我国古代的文学曾长期以孔孟之道为宗，到了近代则大面积的进行西化，甚至有时候，把西方的文学创作思潮、创作技法直接照搬的套用在自身的创作中。这种肯定一切否定一切的做法，却有快刀斩乱麻的功效，使得中国文学在短短几十年中就完成了从古代文学向近现代文学的转变。但是，不加过滤的吸收也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让我们慢慢的失去了自己的本真的特色，因此，我们也丢失了很多十分宝贵的传统。老舍的《微神》却较好的处理了吸收外国理论与发扬自身特长的选择问题。吴组缃在评论老舍的小说时说道“老舍的小说具有一种特殊的传奇性”，这种传奇性在老舍的作品中的确很常见，它们令小说的故事情节发展既具有逻辑性有一定的偶然性，格外地吸引读者的眼球。其实这种写作技巧在中国是古已有之的。中国的小说成熟大概在唐代，那时的小说便命名为“唐传奇”，后经历宋元话本到明清小说，在中国古代整个的小说中发展过程中，小说始终具有一定的传奇性，例如《聊斋志异》中的《孤梦》《席方平》《考弊司》等等，小说有现实的影子，有一定的逻辑性，但是背景模糊而抽象富有传奇性。《微神》是通过主人公“我”的回忆来组织文本的，在写完我对“我与她”的相识相恋故事之后，老舍又通过“她”死后还魂对“我”进行补充式的陈述“悲情切意”。这种先通过写景营造氛围，然后通过回忆进行叙述，再然后以女主人公还魂诉衷肠的写作模式也是古已有之，且在古代便获得过十分突出的成就。由此可见，《微神》这篇小说不仅富有极强的象征主义特色，也饱含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底蕴，是一部成功的、经典的兼容并包、博采众长的现代小说。

五、结语

初恋是人生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也往往是最富有诗意的回忆之一。老舍通过极富诗意的自我书写，把自己对初恋的感怀、对弱势群体的同情、对黑暗时代的控诉融为一体，感人肺腑。同时，老舍对东西文学的综合把握、运用为中国新文学的发展指出了一条可行的路径，发人深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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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程光炜. 中国现代文学史[M]. 北京：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0.

[4] 邢晓雪， 朱 哲. 浅谈老舍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及其悲剧性[J]. 现代语文， 2012.

[5] 马 晖， 王万鹏. 生命悲剧意识与文化悲剧意识的交织——老舍悲剧意识的精魂[J]. 兰州大学学报， 2012.

【作者简介】

李垚（1994—），男，四川巴中人，临沂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