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政府对朝鲜核导问题的对策

2017-05-12 05:46徐万胜姜明辰
和平与发展 2017年5期
关键词:核导安倍朝鲜

徐万胜 姜明辰

朝鲜核导问题,既是东北亚地区安全态势的重要影响因素,也是大国间相互抗衡的博弈焦点。近年来,朝鲜核导问题呈现一种“显性”发展态势,以2017年为例,2月- 9月仅7个月间,朝鲜共14次射导20枚。[1]数据来源: http://edition.cnn.com/2017/05/29/asia/north-korea-missile-tests/index.html.2017年9月3日,朝鲜进行了第六次核试验。9月15日,安倍内阁确认,朝鲜又一次发射了“飞跃”北海道上空的导弹,并以最强烈的语气表达了抗议。同日上午,安倍内阁召开国家安全保障会议(NSC),推进情报收集分析工作,并磋商今后的应对之策。

作为域内大国及“六方会谈”成员国,日本政府始终高度关注朝鲜核导问题的发展态势,并全力予以应对。特别是2012年12月安倍晋三政府上台执政以来,其有关应对朝核问题的政策主张、具体举措与战略意图,既体现了历史惯性,又更加趋于强硬,与日本政治军事大国化进程交织在一起,从而对地区安全态势造成了复杂的消极影响。

一、安倍政府应对朝鲜核导问题的政策主张

与以往历届政府一样,安倍政府一直认为朝鲜核导问题对日本国家安全及国际社会造成了严重威胁。2016年1月6日,在朝鲜进行第4次核试验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称,朝鲜进行核试验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因为它对日本的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破坏了东北亚和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安全。[2]首相官邸: 『内閣総理大臣声明』, 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discource/20 160106seimei.html。同年9月9日,在朝鲜又一次进行核试验后,安倍指称,2016年朝鲜已试射了21枚弹道导弹并2次进行核试验,对日本安全构成严重威胁。[3]首相官邸: 『内閣総理大臣声明』, 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discource/20 160909seimei.html。为此,在如何应对朝鲜核导问题上,安倍政府基于不同视角明确表达了一系列政策主张。

一是主张通过加强防卫力量建设来应对朝鲜核导问题。安倍政府在官方讲话以及纲领文件中多次指出,日本需强化自身防卫力量建设以应对朝鲜核导问题。安倍政府在2013年12月17日发布的《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中指出,朝鲜弹道导弹研发对包括日本在内的地区安全造成了严重危害,“日本应采取措施提升弹道导弹防御能力,以维护国民安全”。[1]防衛省: 『国家安全保障戦略について』,http://www.mod.go.jp/j/approach/agend a/guideline/security_strategy.html。在2016年版的《防卫白皮书》中指出,朝鲜进行核导开发“破坏了日本安全”,主张日本应加强防卫力量建设,特别是强化态势感知以及导弹探测和跟踪能力,并论述了自身防卫力量的应对态势及未来发展方向。[2]防衛省:『平成28年版防衛白書』,http://www.clearing.mod.go.jp/hakusho_data/2 016/html/n1244000.html。

二是主张日本应与国际社会联合应对朝鲜核导问题。一方面,安倍政府主张通过强化日美同盟、密切日韩合作及美日韩三方合作来应对朝鲜核导问题。对于强化日美同盟,安倍认为“面对朝鲜的导弹威胁,日本必须强化日美同盟,保护日本的和平独立、自由民主以及日本人民的安全”。[3]首相官邸:『安倍内閣総理大臣年頭記者会見』,http://www.kantei.go.jp/jp/abesp eech/2007/01/04kaiken.html。另外,安倍政府在2013年版《防卫计划大纲》中指出:“日本与韩国之间密切协作对解决朝鲜核导问题具有重大意义。”[4]防衛省:『平成26年度以降に係る防衛計画の大綱について』,http://www.mod.go.jp/j/approach/agenda/guideline/2014。在当年的《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中强调:“美日韩三方合作是维护东亚稳定的重要框架,日本将强化三方交流框架,共同应对朝鲜核导问题。”[5]防衛省:『国家安全保障戦略について』,http://www.mod.go.jp/j/approach/agend a/guideline/security_strategy.html。

另一方面,安倍政府亦主张与国际社会其他国家合作应对朝鲜核导问题。2013年3月8日,针对朝鲜第三次核试验,安倍表示,日本决心继续与国际社会密切配合,全面解决涉及北朝鲜的悬而未决的问题,包括绑架人质、核问题和导弹问题。[1]首相官邸: 『内閣総理大臣コメント(北朝鮮による核実験に関する国連安保理決議の採択について)』,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discource/20130308comment.html。2017年5月21日,针对朝鲜试射弹道导弹,安倍称将与美、韩、中、俄合作以强硬应对。[2]首相官邸: 『北朝鮮による弾道ミサイル発射事案についての会見』,http://www.kan tei.go.jp/jp/97_abe/actions/201705/21kaiken.html。

三是主张中国应在朝鲜核导问题上发挥更大作用。早在2006年第一任期内,安倍晋三曾在访华归国后召开新闻发布会,称“中国作为‘六方会谈’的主席国,应该为问题解决做出更多努力”。[3]首相官邸: 『中国訪問に関する内外記者会見』,http://www.kantei.go.jp/jp/abesp eech/2006/10/08chinapress.html。特别是近年来随着朝鲜核导问题的持续发酵,安倍政府更加重视发挥中国的作用。2017年3月7日,安倍在与美国总统特朗普通话时说:“日本呼吁中国在朝鲜问题上发挥更大作用,中国在朝鲜问题上十分重要。”[4]外務省: 『日米首脳電話会談』,http://www.mofa.go.jp/mofaj/na/na1/us/page3_0 02020.html。4月6日,针对朝鲜频繁试射导弹,安倍又称:“日本对于中国在朝鲜核导问题上的回应十分关注,日本与美国都认为中国的作用十分重要。”[5]外務省: 『日米首脳電話会談』,http://www.mofa.go.jp/mofaj/na/na1/us/page3_0 02061.html。

四是主张日本通过对朝施压来推动问题解决。自金正恩执政以来,在半岛局势趋于紧张的背景下,日朝间开展对话的可行性基本不复存在。与以往相比,安倍政府更倾向于通过“压力”先行——即用制裁的手段解决朝鲜核导问题。2013年4月5日,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称,日本政府将继续稳定实施基于联合国安理会决议的制裁,以促使朝鲜积极采取具体行动,解决绑架人质、核导等突出问题。[6]首相官邸: 『我が国の対北朝鮮措置について(内閣官房長官発表)』,http://www.kantei.go.jp/jp/tyoukanpress/201304/__icsFiles/afieldfile/2013/04/05/130405tyoukanhap pyou_1_1.pdf。2016年5月27日,安倍在日本伊势志摩举办的G7峰会记者招待会上称,日本政府将与国际社会紧密合作,从严格遵守联合国安理会决议入手,对朝鲜施加压力。[1]首相官邸: 『G7伊勢志摩サミット議長記者会見』,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statement/2016/0527summit.html。

五是主张绑架人质事件[2]日本政府所谓的“绑架人质事件”,是指朝鲜于1977年到1988年间多次在日本本土以及欧洲绑架日本人的事件。2002年,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访问朝鲜,日朝两国发表《平壤宣言》,朝方首次承认了长期以来予以否认的绑架日本人一事,并为此道歉。当前,日朝间针对部分可能与绑架人质事件关联的个案存有分歧。应先于朝鲜核导问题解决。冷战结束后,日本政府将绑架人质事件、朝鲜核导问题的解决作为日朝关系正常化的前提。与历届政府并未明确问题解决的优先次序不同,安倍政府主张相较于朝鲜核导问题,应优先解决绑架人质事件。2016年4月9日,安倍晋三在国民集会上发表演讲,称解决绑架人质事件是本届政府最为重要的议题,把应对这一问题作为优先事项。[3]首相官邸: 『最終決戦は続いている 制裁と国際連携で全員救出実現を!国民大集会』, 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actions/201604/09rachi.html。2016年9月18日,日本外相岸田文雄在美日韩外长会议上称:“在绑架人质事件及朝鲜核导问题上,绑架人质事件是最为重要的问题,因为其关系到日本主权及国民生命安全,安倍首相决心尽快解决这一问题。”[4]外務省: 『日米韓外相会合』, http://www.mofa.go.jp/mofaj/a_o/na/page3_001 818.html。同年11月30日,安倍针对联合国安理会对朝决议称:“日本将继续强烈要求朝鲜采取具体措施,解决包括核导问题以及绑架人质事件在内的日朝重大关切问题,而后者一直是最为重要的问题。”[5]首相官邸:『内閣総理大臣コメント(北朝鮮による核実験等に関する国連安保理決議の採択について)』, 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discource/20161130comm ent.html。12月2日,安倍晋三在绑架人质事件四大臣会议上发表讲话,认为绑架人质事件是安倍政府面临的最重要议题,日本最优解决这一问题的立场不会改变。[6]首相官邸:『拉致問題に関する四大臣会合』,http://www.kantei.go.jp/jp/97_abe/actions/201612/02kaigo.html。

二、日本安倍政府应对朝鲜核导问题的具体举措

(一)整合资源,构建有效机制

在朝鲜核导问题持续发酵的态势下,安倍政府强化顶层设计,积极理顺政府、自卫队以及地方机构间的协作关系,构建了“举国”色彩浓厚的应对机制。

对于朝鲜核试验,安倍政府的应对流程如下:(1)召开安全保障会议,成立专门对策室,有关内阁大臣共同协商对策;(2)利用国际、国内资源积极获取朝核试验相关情报信息,服务于制定后续具体应对方案;(3)在获得全面、可靠的相关情报后,政府向国内民众提供核试验准确信息,确保民众知情;(4)在民众知情并积极配合的情况下,政府动用全部资源来落实具体对策,应对所有紧急情况,保证日本本土及民众人身安全;(5)与国际社会合作,借助联合国安理会、核不扩散与裁军倡议组织(NPDI)等既有机制,共同应对朝鲜核试验。

此外,为了应对朝鲜核试验所可能造成的潜在核污染,安倍政府借助“放射对策联络会”制度框架,推动自卫队、中央省厅、地方政府及民间组织紧密协调,加强对朝鲜核试验辐射物质的监测,以防止对日本造成核污染。以应对朝鲜第三次核试验为例,日本防卫省迅速派遣飞机对空气污染进行检测,并于当日对外公布朝鲜核试验可能造成的污染路径图。同时,政府将沿海岸10个核辐射观测点从原来的1小时数据更新间隔期调整成2分钟,确保民众能时刻得到最新信息。这展现了日本应对朝鲜核试验的机动及高效。

对于朝鲜试射导弹,安倍政府的应对流程分为两种情形:(1)当日本识别到朝鲜的武装攻击时,政府将发布防卫作战命令,自卫队将根据日本自卫队法第76条款(有关发布防卫作战命令的规定),在防卫作战要求的框架内采取应对措施。(2)当朝鲜试射导弹并未被认定为武装攻击时,日本将首先确认导弹是否可能飞向日本。当确认弹道导弹可能飞向日本时,防卫大臣将在获得首相批准后下达命令采取破坏措施,自卫队基于自卫队法第82-3条款(应对弹道导弹的破坏措施)第一自然段的规定,根据防卫大臣命令实施行动。当确认弹道导弹飞跃日本可能性较低时,但形势突变导致不能及时获得首相同意,根据2007年内阁通过的紧急情况应对程序,防卫大臣可预先宣布破坏措施,自卫队基于自卫队法第82-3条款第三自然段的规定,根据防卫大臣命令实施行动。日本在上述两种情形下应对朝鲜试射导弹的具体流程,可参见下图。

日本应对弹道导弹流程图[1]資料来源:防衛省:『平成28年防衛白書』,http://www.mod.go.jp/j/publication/kohoshiryo/comic/index.html。

(二)制定纲领文件,扫清制度障碍

针对朝鲜核导问题,安倍政府积极制定各类纲领文件,努力扫清提升应对能力的制度性障碍。2013年12月17日,安倍政府通过了《防卫计划大纲》《中期防卫力量整备计划》《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三份全面涵盖防卫和安全领域的纲领性政策文件。三者都强调朝鲜核导开发对日本周边安全环境造成严重威胁,主张日本应切实提升自身防卫能力。在2015年4月27日正式出台的 《日美防卫合作指针》中,明确了日美两国平时在“情报收集·警戒监视与侦查”“防空与导弹防御”等领域加强合作,以“朝鲜对韩国发射导弹并在日本周边海域部署水雷”等“存立危机事态”为想定背景,增加了自卫队“参与海上扫雷”“强制性停船检查”“防护美国军舰”等体现“集体自卫权”的内容,还列举了日美两国“空域防卫”“导弹防御”等联合作战构想。在2015年9月19日日本国会通过的“安保相关法案”中,规定日本可以随时向海外派兵并向其他国家军队提供支援,其要旨大多涉及行使集体自卫权、扩大自卫队海外军事行动范围等内容。

(三)提升军备水平,重在警戒反导

为防范朝试射弹道导弹,安倍政府的军备建设重点围绕强化地区情报警戒侦察(ISR)能力、防空反导能力等方面展开。根据安倍政府2013年底制定的5年期“中期防卫力量整备计划”,日本计划在2018财年年底前装备4架新型预警机、3架滞空型无人机。2014年11月21日,日本防卫省宣布选定E-2D“先进鹰眼”预警机、“全球鹰”无人侦察机作为订购对象。在2017年度防卫预算中,安倍政府不仅首次计入147亿日元,用于实现部署日美共同推进研发的新型海基拦截导弹,还首次计入旨在提高地对空拦截导弹“爱国者-3”型性能的改良费用。新型海基拦截导弹是目前海上自卫队“宙斯盾”舰载导弹的改良版,能够在更高的高度拦截,还能同时应对多个目标。日本自卫队还正在着手构建由新型卫星组成的情报警戒侦察体系。2017年1月24日在鹿儿岛县种子岛宇宙中心,防卫省利用H2A火箭首次成功发射了军事用途的“X波段防卫通信卫星”,它将被用来进行弹道导弹防御,确保在广阔地域展开行动的自卫队能共享情报。此次发射的“煌2号”卫星能高速处理大量数据,更快传递导弹的发射信息,提高自卫队的C4I(部队的指挥、管理、通信、电脑和情报功能)能力。防卫省还计划分别于2018年和2021年发射剩下的“煌1号”和“煌3号”两颗卫星。

(四)深化日美合作,加强同盟威慑

安倍政府认为,日美同盟是日本安全的基石,也是美国亚太战略的基础。在当前损害日美同盟的诸多要素中,就包含朝核问题。[1]防衛省:『国家安全保障戦略について』,http://www.mod.go.jp/j/approach/agenda/guideline/security_strategy.html。为此,安倍政府借助同盟机制的支撑,深化日美双边合作,力图提升自身应对能力。

一是推动高层交流磋商,协调两国对朝政策。除了依托“2+2”会议等双边机制以及“香格里拉”论坛等多边平台之外,日美两国还会根据朝鲜核导问题的具体态势而展开特别磋商,推动双方凝聚共识,消弭分歧。特别是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安倍与特朗普、外相岸田文雄与国务卿蒂勒森之间通过会面或电话等形式多次交换有关朝鲜半岛局势的意见,日美政府高层交流磋商的频率达到了近年来新高。仅在2017年3—5月的时间里,日美两国围绕朝鲜核导问题共进行9次磋商。[2]外務省:『北朝鮮』,http://www.mofa.go.jp/region/asia-paci/n_korea/index.html。这既展现出双方对该问题的高度关注,也体现了彼此间协调一致的政策认知。

二是引进美国反导设备,提升日本反导能力。长期以来,日本政府积极配合美国全球反导体系的构建,并在此过程中不断提升自身反导能力。在安倍政府主导下,日本于2006年、2014年相继部署完成了两套AN/TPY-2高分辨率X波段固态有源相控阵多功能雷达。为应对朝鲜核导问题,安倍政府更加注重加强日本的弹道导弹防御态势,积极探讨引进美国反导设备。例如,2017年度日本防卫费持续增加的主要原因在于,不仅列入了把“爱国者”(PAC-3)陆基反导系统防护范围扩大一倍的改装费,还列入了日美正在联合开发的海基反导系统“标准-3”导弹的费用。另外,自2016年下半年以来,受“萨德”入韩的刺激,安倍政府又在积极探讨从美国引进陆基“宙斯盾”系统。

三是开展联合训练演习,强化同盟协同威慑。在军事合作一体化进程中,日美两国明确了横田基地作为联合作战协调中心的职能定位,频繁开展各类联合训练演习,旨在强化同盟的协同威慑。例如,为了威慑朝鲜的弹道导弹试射,2014年2月25—28日,日美两国在横须贺联合举行反导特别演习,自卫队“金刚”级驱逐舰与美军X波段雷达均参与演习,力图提高双方反导系统的技术和协同配合能力。

(五)强调共同威胁,拓展国际合作

执政以来,安倍频繁出访东盟、北约等成员国,在首脑会晤中刻意渲染朝鲜弹道导弹对国际社会造成了“理论威胁”,强调各国都处于“危及态势”之下。[1]Graphiq Staff Research and Reuters,“Major Cities in Range of North Korea's Missiles,”http://www.newsweek.com/us-china-japan-korea-react-crisis-asia-584348.通过强化共同的威胁认知,安倍政府积极开展“朝鲜核导问题外交”,突显彼此间利益契合点,以期实现日本国家利益。对于北约国家,安倍政府强调,“日本与北约在维护共同利益上是‘天然伙伴’”,而朝鲜核导威胁便是影响共同利益的重要因素之一。[2]首相官邸:『北大西洋理事会における安倍内閣総理大臣演説~日本とNATO:必然のパートナー~』, http://www.kantei.go.jp/jp/96_abe/statement/2014/0506nato_enzetsu.html。对于东南亚国家,安倍政府借助朝鲜核导威胁,推行以“人道主义救援与赈灾”“海洋安全”“维和行动”等为核心的“能力构建援助”项目,联合应对“共同威胁”,强化国家间外交关系。

安倍政府还特别注重与韩国之间的合作,在日美同盟的框架下积极推动美日韩防卫合作的机制化建设。经过反复磋商,2014年12月31日,韩美日三国签署了《韩美日关于朝鲜核与导弹威胁的情报交流协议》;2016年11月23日,日韩两国又签署了《军事情报保护协定》。可以断定,弹道导弹防御必将是韩日情报合作的主要领域,双方将共享朝鲜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等相关军事情报。另外,美日韩三方还多次举行针对朝鲜核导问题的联合军事演习:2013年10月,美日韩三方在韩国南部海域举行了海上联合军事演习,日本海上自卫队首次派出直升机驱逐舰“伊势”号参加军演;2016年7月,美日韩三方举行了首次导弹预警演习“太平洋龙”;2017年4月,美日韩三方首次在济州岛附近海域举行了联合反潜演习。这些演习均体现了三方“联合应对”朝鲜核导问题的姿态。

(六)坚持压力先行,对朝强硬制裁

安倍政府虽然表面上坚持“对话与压力” “行动对行动”的对朝政策原则,但其政策实践带有浓厚的“重压力,轻对话”色彩,往往充当国际社会对朝实施制裁的急先锋。

一是安倍政府是联合国安理会对朝决议的“首倡者”。在朝鲜进行第三、四、五、六次核试验后,国际社会反响强烈,普遍担忧朝鲜核导威胁可能从地区外溢至全球。以此为着手点,安倍政府积极与美国协同配合,向安理会提出制裁请求,与安理会成员国展开磋商,全面参与联合国2094、2270、2321、2356、2375号决议的具体制定,展现出日本在此议题上的主动姿态。

二是安倍政府是对朝实施单边制裁的“先行者”。除了履行联合国对朝制裁决议之外,安倍政府还实施了一系列单边制裁措施,包括更为严厉地禁止人员往来、禁止汇款、冻结资产等。2016年1月朝核试验后,安倍政府将允许前往朝鲜时携带的资金最高额度从100万日元降低至10万日元,并规定除了基于人道主义目的、不超过10万日元的汇款之外,禁止向朝鲜汇款。2017年7月28日,安倍政府决定追加包括两家中国企业在内的共计5个团体与9名个人为资产冻结对象。

(七)多次言语挑衅,渲染紧张局势

安倍政府曾多次通过挑衅性言语渲染半岛紧张局势。2017年4月13日,安倍在参议院外交防卫委员会上称:“目前,存在朝鲜已经拥有向弹头内填满沙林毒气和实施导弹打击能力的可能性。”[1]Washington Times,“Shinzo Abe, Japan P.M.: North Korea may be capable of sarinloaded missiles,”http://www.washingtontimes.com/news/2017/apr/13/shinzo-abe-japanpm-north-korea-may-be-capable-sar.同年4月18日,针对日前朝鲜试射弹道导弹,时任防卫大臣稻田朋美又声称,朝鲜半岛有事时,可派自卫队前往。[2]《中方回应日本涉朝核问题最新动向:望不要人为渲染紧张》,http://www.china news.com/gn/2017/04-19/8203706.shtml。然而,从朝鲜自身表态以及国际社会所获信息来看,都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朝鲜拥有生化武器。彼时正值朝鲜纪念金日成诞辰的“太阳节”(4月15日),外界也在揣测朝鲜是否会进行第六次核试验。安倍等人毫无事实依据的上述言论无异于“火上浇油”,对缓和半岛紧张局势无益。

三、日本安倍政府应对朝鲜核导问题的战略意图

在如何应对朝核问题上,安倍政府的政策主张及具体举措,其实质是为了追求日本的国家利益最大化,蕴藏着一系列深层战略意图。

第一,推动日本的“军事正常化”。战后,受“和平宪法”的制约,日本的军事力量建设曾长期秉持“专守防卫”原则,禁止行使集体自卫权。冷战后,国际社会积极应对朝鲜核导问题,为日本政府推动“军事正常化”进程提供了“解套松绑”的平台。借助“朝鲜威胁”,日本政府既可以凝聚国内民众有关修宪的共识,又可以趁机加强防卫力量建设。近年来,安倍政府采取“小步快跑”的方式,在任期内采取多项实际措施强力推动日本的军事解禁,包括扩大自卫队活动范围,变革自卫队职能,增加防卫费支出,提升防卫装备建设水平等。至此,日本军事力量发展的“外向性”与“进攻性”倾向已经十分显著。2017年5月5日,据相关人士透露,安倍政府迫切想要研究拥有对敌基地攻击能力、使用巡航导弹破坏朝鲜发射基地的可能性,计划最早在下年度的预算案中列入调查费等款项。设想引入的巡航导弹为美国制造的“战斧”。从日本海发射可以覆盖朝鲜全境,其特点是低空飞行很难被雷达捕捉,可对目标精确打击。[1]《日考虑引进“战斧”瞄准朝鲜基地》,载《参考消息》2017年5月7日。这实际上大大超出了应对“朝鲜威胁”的防卫需求范围,完全是为了满足日本“军事正常化”的战略需求。

第二,凝聚日本的同盟建设力量。美国国际关系学者斯蒂芬·沃尔特在其著作《联盟的起源》中指出,国家结盟以制衡威胁。[2][美] 斯蒂芬·沃尔特:《联盟的起源》,周丕启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5页。通过应对朝鲜核导问题,安倍政府既可以增强日美同盟的核心凝聚力,又可以扩大日美同盟的机制作用范围。在奥巴马执政时期,安倍政府积极迎合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充当美国巩固其亚太主导权的“桥头堡”与“马前卒”。而在2016年美国大选前后,特朗普曾多次发表质疑日美同盟价值的言论,导致奉行对美追随路线的安倍忧心忡忡。为此,借助2017年上半年朝鲜多次试射导弹,安倍政府强调日美双方在东北亚地区的利益契合点,将其作为日美同盟的“粘合剂”,全力密切与美国新任总统之间的关系。此外,日本与美国另一盟友韩国之间曾围绕慰安妇问题纷争不断,导致美日韩三方合作的机制建设不时受阻。安倍政府同样也是利用日韩双方在朝鲜核导问题上的利益契合点,借助美日同盟与美韩同盟的支撑,积极推动日韩双边合作,取得了一定进展。日韩两国不仅于2015年签署了《日韩慰安妇协议》,还于2016年签署了《日韩军事保护协定》。

第三,提高日本的国际事务话语权。在应对朝鲜核导问题的过程中,安倍政府在强化“朝鲜威胁”共同认知的基础上,大力开展“俯瞰地球仪外交”,借助“日美+X”合作框架及“能力构建援助”项目等方式,拓展全球外交空间和战略回旋余地,提高日本在国际社会上的影响力与话语权,提升国际社会对日本对朝政策的认同度,为其实现战略目标创造有利条件。

安倍认为,“深化对于朝鲜核导及绑架问题上的国际合作,可以使日本赢得更多国际信任,有助于日本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1]首相官邸:『安倍内閣総理大臣年頭記者会見』,http://www.kantei.go.jp/jp/abespe ech/2007/01/04kaiken.html。为此,日本积极参与并推动联合国对朝制裁,在诸多公开场合、官方文件中多次强调其作为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对安理会工作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凸显自身“地位”与“贡献”之间的“不相称性”。同时,安倍政府将朝核问题与绑架人质事件相互捆绑,在国内大力炒作绑架人质事件,频繁发出绑架人质事件的重要性高于核导问题的言论,展现出日本在缺乏机制平台的情况下急于显示其在半岛局势上的存在感和影响力,并试图博取国际社会对其努力维护“人权”的舆论支持。

第四,增加日本的对华博弈筹码。冷战结束后,中日两国间的综合国力差距逐渐缩小,且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于2010年已经超过日本。基于中国崛起并赶超日本的发展态势,安倍政府流露出浓厚的对华战略焦虑情绪,并加大了与中国在地区安全事务中的博弈力度。在应对朝鲜核导问题的过程中,安倍政府有意保持半岛局势的某种紧张状态,并提出“中国责任论”等政策主张,都是在影响中国的周边发展环境,企图牵制中国的发展速度。此外,安倍政府加强防卫力量建设的诸多举措,在表面上是为了提升日本应对朝鲜核导威胁的能力,但实质上已经远远超出了防卫所需范围,严重削弱了中日两国间的安全战略互信。安倍政府还不顾中方反对,在安理会框架外对朝鲜实施单边制裁,且将中方团体与个人也纳入制裁对象。某种程度上讲,朝鲜核导问题已成为安倍政府对华博弈的一个战略筹码。

因此,在半岛局势趋于紧张的态势下,安倍政府应对朝鲜核导问题的政策主张、具体举措及战略意图,并非完全是为了缓和半岛紧张局势。这不仅导致朝鲜核导问题进一步复杂化,对东北亚地区安全态势造成消极影响,也给中日关系和双方在半岛问题上的合作造成政治障碍。对于半岛局势发展,中国外交部部长王毅指出,中国一贯坚决反对任何加剧局势紧张的言行,反对朝鲜半岛生战生乱,不管是谁,如果要在半岛生战生乱,那就必须为此承担历史责任,为此付出相应代价。[1]《王毅与俄外长通电话:防止半岛生战生乱 符合中俄共同利益》, 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7/0415/c1002-29213106.html。中国需要高度重视影响朝鲜核导问题走向的日本因素,坚持原则,积极作为,充分将日益增强的综合国力转化坚决防止半岛“生战生乱”的掌控力,切实维护好我国周边发展环境,助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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