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漂吃出种种产业来

刘瑾妮

卖豆子的英国人发财了

说起英国的豆子产业，绝对是由中国留学生这个群体硬生生吃出来的。作为欧洲人，他们日常的饮品是咖啡、牛奶和果汁，在大批中国留学生到来之前，从来没有老外听说过soya drink（豆浆）这个词，更别说喝过了。留学生们跑遍了超市，抢光了豆子，用跨越了亚欧大陆背来的豆浆机磨成豆浆，抿一口，热呼呼暖洋洋，甚是慰藉思乡之愁。老外们的商业脑瓜虽然没有中国人那么灵光，但是年复一年，豆子的需求总是在一月中旬和九月中旬呈现井喷式的增长，时间长了，他们也能琢磨出个发家致富的法子。渐渐地，英国街头开始有了几家专门卖豆子的店。

生豆子这种东西，最开始在英国很少有卖，豆子们一般是加工完直接运到畜牧场，作为动物饲料的主要组成部分。2008年的时候，我刚到英国，曾经在伦敦的中国超市看过豆子的价格，一小包300g的黄豆要2.6英镑，绿豆、红豆等要超过3英镑，而薏米、西谷米的价格则要更高，一小包要5.5英镑！换算成当年的汇率简直是天价。那个时候，我还特意去过当地的Tesco、Sainsbury这些比较大的连锁超市，但没有看到有生豆子出售，只有在面向中上阶级的M&S超市，有包装精美的生黄豆，那是给英国人煮了加番茄汁吃的。那个时候，留学生们如果想喝豆浆，要么去中国超市用割肉价买豆子自己磨，要么在亚洲超市里买泰国进口的盒装豆浆，不过里面通常加了大量的白糖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作料，竟然还有咖喱抹茶味的豆浆在卖！

但是，2012年我到Exeter这个英国南部小城市后惊喜地发现，主街上竟然开了一家专门卖豆子的店！店内各种豆子品种齐全，店家雇佣了三四个打工的中国学生作为导购。这里的豆子也很便宜，黄豆每500g只要0.9英镑，绿豆和红豆稍微贵些，1.1英镑，而花生卖得比超市里还便宜。赶上周末店里打折的话，价钱比国内还要划算！去的次数多了，我慢慢和店员熟络起來，便问她卖豆子这个产业是咋在英国兴起的？她一口豫语，笑着说：“咿，中国学生买的多了呗！我们老板一看，这赚钱呐，就直接从农场里进货来，可便宜呢！你还没去爱丁堡啊、曼彻斯特那些大城市，卖豆儿的更多，有的店还能做鲜豆腐呢！中国学生一来，拉动了整个产业，直接开辟了新的饮食领域，搞得现在英国人都开始喝豆浆了！我们店里也有，热的加冰的都有，来一杯不？”

吃大闸蟹拯救世界

不过，留学生吃货们的技能远远不止带动一个产业这么简单，必要时刻，我们能拯救世界！1995年，中国大闸蟹首次登陆英国，随即在泰晤士河里安家乐业，没有天敌，其家族以几何倍数壮大，挤走了本土物种，分分钟把政府逼疯。几十年来，政府投入了数亿英镑用于研究如何消灭这种八脚怪物，投毒和猎杀都试过，可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大闸蟹们总是以更加强盛的出生率刷新政府的下限，搞得环保部长被英国人骂得不敢上街。

这个消息传到了身在大英的留学生耳中，所受到的惊恐程度不亚于英国政府，可我们想的是：“上帝啊！这怎么能成为问题呢？调一千个留学生过去，让我们进行一次除害之旅，两周后保管看不到一只蟹脚！”

留学生吃货们说到做到。老外不敢抓，我们敢啊；老外不敢吃，我们敢啊！从伦敦的中国城开始，中国餐馆开始供应与蟹相关的菜品，蟹黄米线、香辣蟹、蟹粉丸子汤、姜葱炒蟹、椰汁芝士焗螃蟹，等等，个个让人口水直流。由于成本低，菜的价格也低得可观，留学生们可以一饱口福。

一位英国专栏记者主动做了吃大闸蟹第一人，并在《独立报》上写了一个长篇食评，阐述这玩意儿有多好吃，还给了个菜谱。《每日邮报》也紧接着报道，号召英国人都来吃大闸蟹，结果，《每日邮报》这篇文章评论为0，完全没有英国人理它。

但是，随着中国留学生们孜孜不倦地示范，越来越多的英国年轻人开始接受了这个新食材，试吃之后愉悦地表示：唉呀妈呀，比土豆还好吃！在政府间歇性试验性地允许捕捞期间，大闸蟹走上了英国及欧洲大大小小中餐馆的饭桌上，并为当地提供了新的工作岗位，直接和间接地带动了包括餐饮业、水产业、物流业等相关产业。捕捞螃蟹的小哥，原本是伦敦失业游民，最开始捕捞一公斤只赚50便士，后来由于中餐馆对大闸蟹需求不断猛增，他的工资也涨到了每公斤8英镑，一个月下来，收入比白领还要可观得多。就这样，留学生们不仅履行了构建中西方文化桥梁的职责，还积极与当地的“恶势力”大闸蟹进行英勇的斗争，把老外们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在报纸上大肆表扬。不过，英国政府也渐渐意识到了，让中国学生放开吃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吃光了还想吃，有人偷偷在其他河里养殖八脚怪怎么办？这样的一个提问让人后脊背发冷，就这样，捕捞行动也被叫停了。

无独有偶，咱们中国的大鲤鱼也跑到了美国安家落户，在密西西比河及支流造成了不小的恐慌。2015年，又是大批留学生站出来，雄纠纠气昂昂奔赴中餐馆，愣是把物种侵袭吃成了濒危。当然，事实并没有这么夸张，这一切离不开美国政府的支持，人家可是鼓励捕捞、鼓励国民尝试美味呢！留学圈里有句话叫：“十个中国学生，能拯救一条小吃街！”此话不假，如今看来，我们拯救的可是整个产业和整个生态呢！

本季度最受中国留学生欢迎的十大甜品

现在，聪明的英国商家们也见识到了中国学生的威力，有些超市为了促销，会想出各种丧心病狂的方式吸引中国学生，例如公布一个“本季度最受中国留学生欢迎的十大甜品”排名，用中英文写了摆在门口，只要中国学生看上了，觉得好吃，那当季的财务报表可是非常好看呢！

不过，这个评选是怎么来的呢？话说，甜品是世界上所有人类的好朋友，吃一口解忧、吃两口延年益寿，尤其在欧美国家，饭后甜点的地位与中国的大米饭一样，绝对是一餐中的重要一环。中国留学生走出国门后也入乡随俗，吃起了甜点，无论是冰淇淋、慕斯、芝士蛋糕、冻酸奶，都觉得美味。超市里当然也有各种好看的甜品售卖，以冰淇淋为例，英国本地人吃得最多的是一个叫做“Ben&Jerry's”的牌子，以配料丰富著称，柔绵爽滑的冰淇淋里面掺杂了各种果仁、曲奇碎、棉花糖、蛋糕片等，多年来长居最受欢迎冰淇淋榜单的NO.1。本来这个公司的老板可以一直做梦笑醒，可这一切被一个群体打败了，那就是中国留学生！对于我们来讲，什么冰淇淋最有名呢？哈根达斯啊！什么Ben&Jerrys？没听过！在国内，哈根达斯不菲的价钱让不少年轻人却步，来到国外后，1000g只要4.5英镑的价钱简直是白给，有时促销还能买一赠一。中国留学生一进超市，平均每人十盒，不到半小时，哈根达斯的冰柜就空了。之前，超市可能卖两个月都卖不完，这让其他的冰淇淋竞争商家如何是好！只能后悔没在中国打好广告。

既然输在了起跑线上，后面就得迎头赶上！为了得到中国留学生的欢心，各个甜品的商家雇了专人在柜台前搞试吃小活动，让同学们看一看新鲜的糕点是怎样烤出来的。可是这样，客户群就被分流了，还是没法刺激中国学生大量购买。后来，有超市为了吸引中国留学生来购物，组织了一个大型问卷调查活动，只要有亚洲面孔的学生进到甜点区，就会有一个英国店员笑眯眯地走过来，开口就问：“Chinese？（中国人吗？）”如果是，就进行接下面的活动，如果不是，哪儿凉快哪儿去！搞得其他国家的亚裔学生都快抗议游行了，说他们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

当然了，大部分时候，负责调查问卷的店员是能够一眼分辨出中国学生的，那么，就会问一问他们对于甜品的偏好、大概多久买一次、喜欢什么口味的，等等。之后再结合本季度超市里甜品的销量，自然就得出了这份榜单，挂在了大门口，很是醒目。能够登上这榜单的商家是非常自豪的，能够得到中国留学生的垂怜是非常荣幸的！这份榜单的力量远远强于其他广告，只要中国学生进店来，习惯性地在门口扫两眼，看到哪个柜台印有“popular（受欢迎的）”这个标签，自然会买来尝尝，于是形成了良性循环。

2012年夏天，我看到榜单上排名第二的是一个小众牌子的榛子&百香果味冻酸奶，虽然内心里并不喜欢榛子的味道，对这种诡异的搭配感到惊悚，但还是好奇买了一份尝尝，这就是这份榜单的影响力。看看，我们中国留学生，在无形中成全了多少食品企业啊！以至于英国一些小众食品公司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若想销量往上冲，去找中国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