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情报之杰陈忠经美国脱险记

2017-05-06 14:58严可复
党史纵横 2017年2期
关键词:胡宗南西安

严可复

陈忠经,江苏仪征人,1934年考入北大经济系,曾担任北京大学学生会执行委员、学生会主席,是名噪一时的学生领袖,并参加了一二九运动。1937年末加入湖南青年战地服务团,随战地服务团转到陕西,不久取得胡宗南的信任,打入国民党内部,当上了国民党陕西省三青团西京市分团书记。后夜闯被特务严密监视的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与中共取得了联系。1940年陈忠经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在西安从事秘密工作,成为中共在国民党内一名重要的情报人员,与熊向晖、申健一道被周恩来誉为中共情报工作的“后三杰”(“前三杰”指李克农、钱壮飞和胡底),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初期为中共掌握西北军政情报乃至国民党政府战略动向作出了重大贡献。本文撷取陈忠经等1946年被胡宗南“保送”美国留学,后脱险回国的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以飨读者。

“保送”留学

胡宗南为培植自己在西北的政治势力,以小组织的方式培养干部,并任用其信任的部下掌握实权。国民党三青团陕西省支团就是胡宗南手下的重要“组织”之一。陈忠经在获取胡宗南的信任后,地位逐步上升,先后担任三青团陕西支团组训组组长、支团书记、国民党陕西省党部执行委员等职。熊向晖在战地服务团时就被胡宗南一眼看中,被他称之为“要好好培养的一棵小松树”,周恩来乘势将熊向晖作为“闲棋冷子”布置在胡宗南周围,经过数年的经营,也获得了胡宗南的信任,先后担任胡宗南的侍从副官、机要秘书。申健则先是作为陈忠经的助手,继任了西京市分团书记,随后又被提升为省支团视导室视导,任务是视察督导各地团务。陈、申以视察各地团务为名,进一步兼带视察各地军纪(得到胡宗南的赞许),了解胡部各地驻军的调动、军纪、军民关系、军政关系、士气等情况,并与熊向晖等处送来的有关胡部的部署情报相核证,定期综合上报给中共中央。胡宗南的训词讲稿、重要文件、三青团组织规程等,也都是由陈忠经、熊向晖等起草的。

然而,就在抗战胜利后不久的1946年春天,胡宗南忽然决定派一批干部“出国深造”。据《民国胡上将宗南年谱》记载,此次一共派遣了17人出国,除马蒙留英外,余皆赴美留学,陈忠经、熊彚荃(熊向晖)、申振民(申健)均在其列。此时,正值国民党准备大举进攻解放区、发动全面内战的前夕,王石坚(自1940年10月起任中共西安情报站站长,领导陈忠经等三人小组)认为陈忠经去留关系重大,不应离开西安,遂于当年5月19日致电中央,称:“胡宗南拟出资保送五人赴美留学,内有502号(陈忠经)、503号(熊向晖)、504号(申健),一面经外交部向美国某大学交涉入学手续,一面令彼等准备功课,参加自费留学考试,意极诚恳。我拟令502号设法拒绝出(去),因我处组织与工作得502号助力甚大,并近年来环境变化與工作方法的转变,已使我处机构与502号结合一起,故彼一旦出国,恐对组织影响太大,并502号近年地位发展已接最高机要层,如为求将来发展而出国实为脱离现实,舍近求远,不知此种措置是否得当。”5月25日,中央复电“同意502号设法拒绝出国”。此后,陈忠经以种种方式,或书面报告或面谈,反复向胡宗南表示“来日方长”,眼前工作要抓紧,将来再出去。但是,胡宗南始终不同意。10月间,周恩来由南京返延安途经西安,王石坚秘密到七贤庄办事处当面向周恩来请示。周恩来了解情况后决定,陈忠经还是按照胡意出去,不宜再勉强争取不去,以免引起胡的怀疑。

于是,陈忠经着手准备出国事宜,并想“快去快回”。在取得胡宗南同意后,他去北平找胡适,请其向美国大学推荐。不久,申请入学的事有了答复,美国芝加哥大学、威斯康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都同意了他的申请。经考量,陈忠经决定去哥大,除该校名声较大外,还因它地处纽约市,有利于交往活动。1947年2月11日,王石坚报告中央:“502号已于二月十日(自沪)离国。”

离开西安当日(12月30日),陈忠经给中央发去一电:“我经过多次多方的要求,终于无效,必须要离此他往,在这个生死斗争的关头,我对被迫离开岗位,心里实在太沉重。但我严肃的认为,我此去的意义是再化一次装,以便更深的进入敌人阵营,进入虎穴,同时藉此机会获得一些更多的实际知识,及人事关系,以便从事长期深入的斗争。我对我的祖国将有无限的惦念,谨祝保卫边区的神圣自卫战斗获得全胜。其余的话准备面告石坚同志,此间一切有关的工作已安排妥当,此致最后敬礼!”

风云突变

1947年2月,陈忠经乘轮船自上海出发,经菲律宾、日本、美国檀香山,于3月初抵达旧金山,然后乘火车到了纽约市,在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报了到,并安顿下来。正在他慢慢适应在美国的学习和生活之时,忽然从国内传来消息,他的联系人王石坚被捕了!

在陈忠经的记忆中:“(王)石坚为人精明、能干,有魄力,有见解,有办法。我们在西安的九年,大部分时间是在他的领导下工作的。他的爱人范行先同志原是延安一女工,对党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埋头苦干。当时他们一家住在一个胡同深处的桃胡巷十五号,离我家不太远。……我们的工作局面愈来愈打开,我和石坚的接触就愈来愈多。都是在晚间,不规则地轮换,多半是我到他家,有时他到我家。先是几天一见,后来是每隔一两天甚至每天连续见面。情报是大量的。”

1944年8月,王石坚发觉自己被军统人员盯上,不止一人骑车跟踪他已经两周,估计马上就会动手。于是,他找到陈忠经商量对策。陈忠经思考了几分钟,认为事态紧急,别无他法,大家“死活一堆”,决定独闯虎穴,直接去找军统西安站站长。他提出王石坚是自己的人,为避免误会,请军统方面撤人。由于军统方面当时也并未掌握多少情况,所以很快承认误会并撤销了对王石坚的监视。

渡过这一险关后,经过反复研商,王石坚等向中央提出一项“反间计划”并获得中央认可。该计划的目的是使王石坚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改变原来“昼伏夜出”容易引起怀疑的做法。经胡宗南同意,他们在西安西大街南侧比较热闹之处,物色了一家铺面和二层楼房,开设了一家“研究书店”(或称研究书社)。取名“研究”,就是渲染它的“特务性”。王石坚(对外叫赵耀斌)担任经理(社长),潘裕然为副经理,程达(党员)等人参加工作。陈忠经则挂名董事长,作为“后台”,对外可以宣称书店是胡宗南系统的陈某人搞的。这样,由中共隐蔽出资(开办费二百万至三百万是毛泽东亲自批准的),在国统区公开设了这样一个据点,并借此基础扩大发展,建立新闻通讯社,在西安接办了一家报馆,随后在平津、开封、太原、济南、保定、沈阳、长春等地建立分社和电台,派遣记者特派员,使得情报来源更为广泛。

这一计划获得了极大成功。1946年5月24日,中央给王石坚的指示电指出:“六年来西安工作,在你的领导下,和各同志的努力下,转变了过去老的脱离社会的秘密方针,创造了新的深入敌内,争取合法,变敌人组织为我们组织的白旗政策,在工作上打破了过去狭小特务情报圈子,建立了包括军事、政治、党务、经济、特务等全面的情报工作,搜集了有关我党决定政策、决定行动的战略情报,在组织上不仅巩固了旧有基础,而且在各地开辟了新的重要据点,在密台的建立与联络技术上,都获得重大的效果,在干部的培养与教育上,不仅对原有基干在实际工作中加强提高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吸收了社会人才为我之干部。总之,在各方面,你们都创造了许多新的东西,其经验有历史的和全国性的意义,并使西安工作已成为在新形势下开展全国工作的基地,功绩甚巨,对中央帮助很大。因此,毛主席常说,你处的情报工作,是全国的模范。少奇同志说,你处许多重要情报,均值得奖以勋章的。”

陈忠经出国不久,因中共北平军调部人员撤离,中央情报部将原军调部掌握的打入国民党第十一战区的谢士炎、丁行、朱建国等人交由西安情报处负责联系。1947年9月,西安情报处设在北平的密台被敌人破获,导致谢士炎等多人被捕。王石坚也受到牵连,在西安被捕。9月30日这天,王石坚已经知道北平出事了,出于对工作的负责,他买了飞机票,计划第二天一早飞北平了解情况。他的妻子范行先劝他当晚先到一个熟人家里避一避,可王石坚去后因为怎么拍门都无人回应,只好又折回家里,遂被捕。

陈忠经于10月间收到潘裕然从西安寄来的信,称赵耀斌(王石坚)于9月30日被捕。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陈忠经难以平静。徘徊于斗室中,他一面惦念同志与家人的安全,一面暗示自己必须镇静,要坚强起来。当时,他确定自己不可能躲起来,于是定下心来,一件一件办理善后事宜。他先是立即将此事通知了熊向晖和申健,又给胡宗南写了一封短信,自承“用人失察”,请求处分——不管胡宗南信不信,明面上仍保持国民党的身份。他估计原来按月发放的经费也必然断绝(后来证明确实如此),因此必须在纽约找个打工的机会维持生活及学生身份,以免被美国移民局驱逐出境。最后,他决心不管多么艰难,也要设法恢复与党组织的联系。

随后的几个月,陈忠经静观其变,也做好了“厄运”随时降临的准备。期间,有同为来美留学的国民党党员来看他,试探他的态度,都被他镇定地应付了过去。还有一名可能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在他住所隔壁住了一段时间,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与此同时,他找了份洗衣店的工作,每天工作14到16个小时以维持生活,虽然辛苦但也坚持过来了。不过最难辦的是,在异国他乡,如何才能重新跟中共党组织联系上呢?

脱险返国

经过反复考虑,陈忠经认为,此时此地要找党组织只有通过苏联外交机构,除此别无他途。但要与苏联外交机构取得联系,又不能触犯所在国的法律或引起注意。为此,他仔细研究了苏联驻纽约总领事馆周围环境,并准备好了要说些什么。11月的一天,他直接闯进了苏联驻纽约总领事馆,见到负责人后,用英语简单叙述来意,希望通过他们的帮助,得到中共的指示。然后,他让领事馆的人先出去观察一下,自己再出门按照预定路线绕过几条街道,顺利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校园,淹没在人群里。过了几天,陈忠经看看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后果,于是又去了一趟华盛顿,也是到苏联驻美使馆,同样说明意图后,又坐火车返回了纽约。

1947年11月24日,陈忠经写了一份英文报告给中共中央,请苏联总领馆代发。这份报告辗转两个多月,直到1948年2月才转到中共中央。报告中,陈忠经汇报了根据潘裕然来信所得到的讯息,主要是王石坚于9月30日晨4时左右被捕,承认是共产党,并将西安东大街的电台交出。但其口供未牵累到别人,只说陈忠经是受其金钱利用。另陈忠经的挚友张镇邦、程达也于10月5日被捕,据说均已承认是共产党员,但未知口供是否牵连到陈忠经。之后再未收到潘裕然的信,估计可能是信件被扣或也已被捕(按:潘裕然确实亦被捕,因其母与时任陕西省主席的祝绍周系亲戚,通过关系说项,胡宗南下令释放了潘)。潘、张、程等人均了解陈忠经为中共工作的情况。陈忠经估计自己已被监视,同住一楼的两名国民党人就有一人系CC特务,并曾取走申健发给陈忠经的信件,此信如被扣,则将被敌人认为是非常充分的证据。因此,陈忠经认为自己在目前情况下回西安已无意义,徒然牺牲。他计划在适当时间秘密去莫斯科,然后再回到解放区,希望得到帮助。陈忠经还在报告中请示中央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中共中央收到陈忠经的报告后,随即致电东北局(因陈的报告是苏方经东北局转去的),对如何营救陈、熊、申三人与东北局和苏联方面反复磋商。几经周折,最后通过苏联最高层才得以解决问题。

1948年2月17日,中央致电东北局,称陈忠经等三人处境危险,而他们过去对党贡献甚大,请他们与苏方协商帮助陈忠经等离开美国转往苏联或东欧新民主国家,然后再回解放区。如不可能,应先隐蔽一段时期,再经澳洲或经菲律宾取道香港回国。此后,中央又连发数电,希望通过有关方面转告陈忠经一切从最坏处设想,切不可无谓牺牲;经费设法接济,并正联系其家属。但是,罗荣桓2月27日报告中共中央,此事已与苏方交涉,苏方拒绝转报,并称是莫斯科的回答。此后,中共中央又多次向东北方面催问交涉结果,东北局也据此多次与苏方交涉,但对方都回答说难以办到。

一直到7月,事情才出现了转机。7月5日,李克农报告任弼时、周恩来,帮助陈忠经等人的事和阿乐夫(按:阿乐夫即阿洛夫,系苏联派往延安的医疗专家,同时也是苏共派驻延安的情报小组成员,负责向斯大林报告中共的情况。在西柏坡,阿洛夫也是斯大林与毛泽东之间的联络人)当面谈了,彼允为代转报。李克农立即拟写了电报,经毛泽东亲自修改并签署,7月12日通过阿乐夫直接转发给苏联最高层,希望他们帮助陈、熊、申三人离开美国转往苏联或经东欧转香港回解放区。电报明确表示:“我们对陈等安全极为惦念,假若可能的话(此六字系毛主席用毛笔字所加),仍望设法,从(原稿为“以”,此字为毛主席所改)上述两办法中择其一法助其来我处,并请借给必要(此四字为毛主席所改,原稿为“给以足够”)的旅费与生活费为盼!”周恩来亦将原电报中的署名(周恩来、任弼时、康生)改为“中共中央”,以昭郑重。

这封由毛泽东亲自签发的给苏联最高层的电报起了关键作用,此后苏联领馆派人与陈忠经保持了定期的接触。1948年12月25日午夜,苏方转给陈忠经一封英文电报,这是陈忠经到美国后第一次收到来自中共中央的指示。这封电报除了对他们三人表示慰问与惦念外,明確嘱咐他们根据战局的发展,已经可以直接从美国回到香港,找章汉夫同志接头(按:后来根据情况变化,改为与乔冠华同志接头),然后北返。

此后,陈忠经等就一面留意国内战局发展等待时机,一面不动声色地做回国的准备。1949年4月,熊向晖先行回国,陈忠经与申健夫妇则于6月中旬抵达香港。按照中央的指示,他们与乔冠华接上头后,乘船到天津,又于7月1日到北京,回到了党组织的怀抱。

事件谜团

对王石坚被捕后表现的定性,至今仍存在一些争议。按照中共中央组织部1940年11月制定的《关于叛徒自首分子及非叛变自首行为的规定》:“共产党员不论被捕与否,若向敌人供出或泄露党的秘密,供出或指证他人及机关,或劝他人自首,均为叛徒。共产党员从被捕被俘到出狱,虽未供出任何人及机关,但只要在言论上有反党行为,或未经被捕,自动向统治阶级悔过自首者均为自首分子。但供出完全公开合法的团体,供出党指定的备供机关,在反省院消极抵抗绝无反省表示、家属亲朋代为自首而本人知道后坚决拒绝但无效者,则不算自首。”依此衡量,王石坚被捕后很快招认并在敌特机关任职的行为无疑应该被认定为“叛变”或“自首”。但实际情况千差万别,有时很难用一种固定模式去划一判断。如1941年江西“南委事件”中,谢育才通过“假自首”借机越狱后通知组织,使中共地下党避免了更大损失,就是一个特殊的事例。王石坚的事件也存在类似的情形或疑点。

中共掌握政权后,在查获的国民党档案中包含有王石坚被捕经过及审讯记录,因而事件大体经过已经搞清楚了。王石坚的被捕是情报处在北平的电台被侦破,电台台长李正宣叛变所致。王石坚被捕后虽然承认了共产党员身份,交出了西安东大街的电台,但口供始终没有出卖陈忠经、熊向晖和申健三人,只供称是受其利用。有人提出,王石坚被捕后很快就写了自白书,将他领导的华北、西北、东北全部情报组织、地下工作人员及领导人、五部地下电台、报务员、译电员、交通员及他所知道的有关地址全盘托出,导致44名地下情工人员(大部分是非党员)被捕入狱,牵连被捕123人。这似乎是证据确凿的叛变行为了。但王石坚手上最重要的情报关系就是陈忠经等三人,他既然已经向国民党特务机关和盘托出,为什么却坚持保留不供出陈忠经等人呢?另外,对某些他当时掌握的重要关系,如天津的景霖密台以及打入东北保安司令部参谋处的赵炜,他也未如实供出。赵炜能在迁延两周之后顺利自沈阳脱身,不能不说与此有极大的关系。这是疑点之一。

另外,王石坚上世纪三十年代曾经历过一次被捕,也经受过严酷的考验。1946年8月19日中央给王石坚的电报中曾提到:“我们常以你过去在监狱中坚定的立场,和你在工作中模范的例子,在干部中进行教育。”赵炜回忆说和王石坚在北平宣武门附近一家澡堂接头时,亲眼看见王石坚脱去衣服后显露全身遍体鳞伤的痕迹。可见,他曾在国民党监狱中经受过严刑拷打未曾屈服,不同于从未被捕过的人。这样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为何甫一被捕就立刻招认了呢?这是疑点之二。究竟王石坚真实想法如何,或许已经无法探明,这可以说是此案留下的永久谜团。

至于为什么国民党政府没有要求美国政府引渡陈忠经等人,周恩来曾有一个很精辟的分析。他认为王石坚供不供出陈忠经等人的真实身份,无关重要。王石坚是靠陈忠经掩护才站住脚的,熊向晖结婚后住在王石坚家中,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说是利用关系,鬼才相信。有这些线索,国民党特务机关怎肯轻易放手?但胡宗南要保护他自己。共产党员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捅出来,蒋介石饶不了他。

确实如此。陈忠经、熊向晖与胡宗南的关系非常密切,湖南青年战地服务团团长李芳兰一度怀疑陈忠经和熊向晖是共产党,并威胁要“检举”,但碍于陈忠经等深得胡宗南的信任,不敢轻举妄动。李芳兰曾不无醋意地回忆称,“每次调陈去西安东仓门(胡军团长官邸)工作,都不通知我,胡将军、杨上校(按:指杨尔瑛,三青团陕西分团干事长)、陈忠经他们成了铁三角”。因她拿不出任何证据,自然不敢举发。而从私人生活的角度,胡宗南与熊向晖的姐姐熊友榛(当时名熊彚苓)曾有恋爱关系,一度还打算结婚。据王石坚1946年5月19日给中央的电报:“503号之姊七年前与胡宗南相爱,胡宗南送她赴美深造,年前胡宗南催伊返国结婚,九月胡宗南至沪迎她相晤后,胡突然变卦促她同别人结婚,现胡令她选择对象结婚后,送彼二人出国。503姊受刺激甚剧,表示愿与最进步者结合……”,后经王石坚等反复商议,并取得熊友榛和申健的同意,两人最终结合在一起。在胡宗南保荐公派留学美英的17人之外,对于“李人士、余忠玲、熊彚苓女士等,亦各补助美金三千元助其出国深造”。因而可以想见,如果此事一旦暴露,胡宗南根本就撇不清干系,所以他必然竭尽全力将此事压下,这也是陈忠经等人幸运脱身的一大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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