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基弗微观花卉绘画的文化意涵探析

2017-04-28 03:56韦秀玉
湖北美术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基弗花卉色彩

韦秀玉 陈 悦

奥基弗微观花卉绘画的文化意涵探析

韦秀玉 陈 悦

乔治亚·奥基弗在美国绘画史上具有极高的地位,是其所处时代中最具原创性的画家之一。奥基弗一生创作的作品多达两千件,其中有大量描绘花卉、动物骨骸局部的作品,她以独特的视角观看周遭物象的微观空间,表达个人对生命及自然的追问和体验。其微观花卉作品是研习女性主义艺术的典型范例,也是在复兴中国艺术精神语境下,注重东西互摄、讲传承、求创新的经典范例。本文采用符号学和女性主义相结合的研究方法,通过考察奥基弗微观花卉作品中的图像符号,结合其生平、心理因素以及艺术家的社会文化背景,分析她微观花卉作品中的艺术形式,阐释其微观空间中蕴含的女性意识、生命的观照和东方艺术情结。

奥基弗;花卉;微观空间;文化意涵;东方艺术

乔治亚·奥基弗(Georgia O'Keeffe,1887-1986)是美国现代主义艺术的代表人物,被誉为20世纪美国现代绘画史上最伟大的女性艺术家之一,一生充满神秘主义色彩,有着狂热的创作热情,创作了美国20世纪艺术的许多经典作品。20世纪上半叶,各艺术流派在美国纷呈迭起,但奥基弗始终遵循自己的绘画理念,与各流派保持距离,成为美国现代艺术领域标志性人物之一。她的创作得到了艺术界的最高认可,曾领受过国家颁发的多项荣誉,很少有艺术家能够与之媲美。

奥基弗的花卉作品构图新颖,造型独特,有着浓郁的精神意味。花卉激发了她的创造热情,她似乎对花卉有着特殊的情感:“对于一朵小花,每个人都有很多联想……但是没有人真正地去端详一朵花,它是如此的小,我们没有时间去欣赏它……因此我告诉自己,我要将我所感受到的一切描绘出来,我要将每朵花对于我的启示全部融入画面,我要把它画得足够大,让世人感到惊奇,由此愿意花时间去欣赏它。”奥基弗的花卉作品受到了史蒂格列兹和斯特兰德摄影艺术中微焦取景的启发。她早期的导师阿瑟·卫斯理·道推崇东方的艺术理念,在这种影响下又受到康定斯基色彩理论的引导,最终创造出描绘现实但重视归纳和提炼的抽象化艺术形式。她借鉴摄影镜头取景和暗房处理的技术,表现深藏在自然事物中不为人知的神秘特质。奥基弗的“花卉系列”作品,选取花卉的局部为原型进行创作,独特的构图形式类似于摄影艺术中的特写镜头,笔者称之为“微观空间”。她以个人独特的视角观看物象,探寻属于自己的个性化艺术语言,将这些生活中常见的花卉脱离那些司空见惯、常以一支、一束或一片鲜花描绘的宏观观察(相对她的微观取景而言)的表现手法,将局部放大描绘,使画面充满活力与生机,表达她内心细腻的情感与精神诉求。

一、女性意识的表达

奥基弗生活于女性主义运动的前期,是女性艺术家在男权社会中的抗争阶段,女性意识在她的作品中自然流露。20世纪艺术史中,女性艺术领域出现一些重要的艺术现象。女性主义艺术出现于第二次女权主义运动(20世纪60年代——80年代)浪潮中,并成为后现代艺术思潮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名女性画家,若想取得成就就已十分不易,但奥基弗当时已经名震遐迩,甚至被尊奉为偶像,取得了比其他现代艺术家更大的成就。她的成功主要归结于她艺术中的创新特质:采取独特的观察视角、明快易懂的摄影镜头构图、明艳的装饰形式以及抽象与写实相结合的表现手法。奥基弗的绘画题材并不趋同于当时流行的都市生活题材(比如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韦塞尔曼的大众生活图像),而是关注自然,体验自然与生物内在的生命,并采用合适的艺术手法表达出来。她拒绝接受流行的现代主义正统,聚精会神地描绘了诸多以水果和花卉为主题的静物画,倾注女性特有的柔美、细腻、灵性与诗意,这种有别于男性艺术家的关注点使她在躁动的20世纪独树一帜。然而,奥基弗也不同于同时代的其他女性艺术家,她受益于现代摄影美学,纯粹地描绘一朵朵独立绽放的花,正如兰德尔·格里芬所言:“欧姬芙(奥基弗)的花朵所具有的力量源自亲密性和纪念碑式的大尺寸……世俗样式的花卉犹如‘封闭庭院’——中世纪时期的一种封闭花园,象征圣母玛利亚的纯洁。然而欧姬芙(奥基弗)将花卉视为一处避难所,同时也将它们作为想象力的催化剂和唤醒感觉的一种途径”,正是这种对画作的独特处理方式,使她有别于其他画家。此外,早期导师阿瑟·卫斯理·道的艺术理念也一直鲜活地体现在奥基弗的绘画里,“奥基弗学习了在大学任教的艺术家阿瑟·卫斯理·道的艺术理论,他的设计理念是,艺术应该由一种优美的填满空间的方式构成”。道认为模仿性写实主义已经走入了死胡同,他呼吁艺术家们汲取非欧洲传统的风格和手法。他颇为推崇日本艺术尤其是浮世绘和水墨画,他认为构图应该统一,线条应赋予精神力量,画面空间应充满美的形式。他的理念使奥基弗从绘画框架的束缚中释放出来,“奥基弗始终敬他为‘引领我开启艺术之门的恩师,他帮助我发现了自己的内在世界’,道的座右铭‘艺术在你里面,大自然给予的只是启迪’,这在某个层面上,也成为了奥基弗艺术生命的指南”。受导师与日本艺术的影响,奥基弗用线十分讲究,每根线都赋予了一种精神力量,跟着节奏上扬、旋转,使画面弥漫着一种悠扬、舒缓、绵长、灵动、热烈、欢腾、活泼与自由的感觉。

奥基弗绘画作品中的形状是女性意识的暗示。阿恩海姆曾结合心理学讨论形状的视知觉,认为“形状不仅是由那些当时刺眼睛的东西决定的,眼前所得到的经验,从来都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是从一个人毕生所获取的无数经验当中发展出来的最新经验。因此,新的经验图式,总是与过去所曾知觉到的各种形状的记忆痕迹相联系”。由此可知,奥基弗将自然形态的花朵与自身的生活及情感体验相联系,通过半抽象的手法,将点、线、面、色与形状结合,转化为纯粹的艺术语言,使画面充满了丰厚的、细腻的情愫,再加上具有肌肤感的花瓣,与女性生理属性相似,温润柔美,给画面增添了浓郁的象征意味。康定斯基的“内在需要原则”不仅影响着她的色彩,也影响着她的形。比如在作品《系列I·8号》中,画面中心区域的凹洞和抽象化了的心形,加之魅惑、妖艳的色彩,在某种程度上容易让人联想到女性器官。另外,《吊钟花》中花瓣的形状与《系列I·8号》中花瓣的形状极为相似,垂下来的花心和暧昧、朦胧的颜色,像是在表达着某种或甜蜜或哀伤的情绪,很容易使人联想到男女的某些器官,它甚至在勾引观众的目光。绘画作品《黑色鸢尾花》(图1)被指为最具象征性器官的作品,这朵花与前两种抽象的形状略有不同,花瓣的形状和现实中的花卉更为接近,但经过主观处理的颜色、花心以及花瓣组合的形态又与自然界的花不同。以深暗色彩描绘的孔洞作为视觉中心,像有引力一般吸引观者的目光,激起观者的好奇与想象,让人欲透过孔洞窥探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增添了神秘的气氛。这些花卉作品,突显了奥基弗强烈的女性意识,或热烈或魅惑或缠绵,或是欲望的表现,诡异的形状隐含着难以言说的秘密,令观者探究与思考。

图1 黑色鸢尾花 油画 91.4cmX75.9cm 1926 奥基弗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一些评论家认为奥基弗的作品具有典型的女性特征。奥基弗作品时常流露出性的暗示,将女性细腻感知的世界展现给世人,她画中的每一道笔触都是对女性意识的不自觉表达。此外,她的作品还一直被认为带有自传性,“兴许可视为现存的活生生的、无惭愧的私人档案……一曲响亮的关于性爱的长曲,年轻人的性爱,青春期的性爱,成熟期的性爱……”20世纪20年代,由于她的作品被认为具有性的暗示,美国一些精神病学家还鼓励他们的女性患者去参观奥基弗的作品展,想要通过作品的观赏来消除他们的性压抑问题,就连史蒂格列兹都利用相似的观念来推广奥基弗的作品,声称这些作品是奥基弗本人强大的性能力的结果。奥基弗对这种理解她花卉作品的方式持否定态度,且十分不满,她曾经反驳:“当人们将性符号植入到我的作品中时,他们实则在谈论其自身的性往事”。但是,不论争论的结果如何,观者的感受都会有助于我们理解她作品的意涵。那些妖娆、魅惑、神秘的形状的确容易引起人们的一些联想,再加上她对人们种种猜测保持缄默的态度,给画面蒙上了又一层神秘的色彩,更令人想要尝试揣测隐藏在作品之后的神秘含义。

图2 粉红背景的两朵海芋 油画 101cm×76cm 1928 奥基弗 费城艺术博物馆藏

二、生命的观照

奥基弗的绘画抽象而神秘,画家在作品中融入了个人对生命奥秘的探索。康定斯基在论述色彩与音乐的联系时说:“色彩直接地影响着精神。色彩好比琴键,眼睛好比音槌,心灵仿佛是绷满弦的钢琴,艺术家就是琴弦的手,它有目的地弹奏各个琴键来使人的精神产生各种波澜和反响”,“奥基弗曾精读过《论艺术的精神》并将之视为圣经,这本艺术论著对她的创作影响甚大,在该书的启发下,她在艺术创作中实践视觉艺术与音乐的关系”,她把对音乐的灵感与情感置于绘画中,融入色彩表现中。观者在欣赏奥基弗花卉系列作品时不难发现,每一朵盛开的花都像一个身姿曼妙的舞者,摇曳在或舒缓或强烈的音乐中,犹如中国唐代传说中惊鸿舞中的鸿雁一样,在空中翱翔,轻盈、飘逸、柔美,是女性柔美生命的完美演绎。奥基弗一生钟爱音乐,收藏了很多经典的唱片,因此她的创作十分重视画面中韵律与节奏美感的组织,在绘画中经常流露出一些与音乐舞蹈有关的元素。色彩是奥基弗绘画的重要元素,她将颜色视为绘画的生命,认为颜色表现着画家的情感和性格。色彩如同绘画的血液,通过色彩的象征意味在绘画中传达个人对生活、世界和艺术独到的见解。对此,作家赫伯特曾封奥基弗为“颜色的音乐家”。

康定斯基认为色彩是表现画面张力的重要因素。颜色本身就有内在意义的表达,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性格特点和情感寓意,因此成为心理暗示和情感表现的重要绘画语言。奥基弗笔下的花,有的娇艳如火,有的洁白如玉,有的静谧如诗,有的神秘如渊,表达出她对生活的思考和对生命的感悟。在作品《红昙》中,热情奔放的昙花被放大,那灵动、升腾的线条轻盈柔和地舞动着,暖红色与柠檬黄交织的花蕊如同火焰一般炙热,飞舞地向上升腾,仿佛一曲激情澎湃、振奋人心的交响乐。《粉红背景的两朵海芋》(图2)中,两朵花轻柔的依偎着,轻盈的线舒缓的围成花瓣的形状,静谧的白色用几乎接近平涂的方式表现,背景那飘动的粉红色甜而不腻。整幅画面给人一种静谧的诗意,那般清新,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与温存。在西方油画花卉作品中很少出现黑白的色彩处理手法,奥基弗的黑白花卉作品呈现出有如禅宗的参禅之境,在视觉上给人静谧与神秘之感。在《天南星4号》(图3)中,画面中心出现的孔洞被黑暗的颜色笼罩,中间白色的花蕊向上无限蔓延,犹如裁剪过一般,抽象概括的线条具有某种内在精神,再附以绿色、紫色、黑色和白色这些具有象征意味的颜色,使画面的神秘感和未知感更加强烈。奥基弗以她独特的视角捕捉植物中特殊的局部空间,表达她对自然的热爱和对生命的思考。

“色彩和形式之间的必然联系向我们提出了形式对色彩的作用问题。形式即使是抽象的几何图形,也有自己内在的反响,这是一个精神实体,它的特性与形式是一致的……某些色彩的内涵能够因为所用的某些形式而得以加强或减弱”,奥基弗的花卉将本身具有象征意味的颜色运用在抽象化了的图形中,增强了作品的精神性。奥基弗用这些热烈、升腾、恬静的颜色和轻柔、活泼、律动的线条表达她对生命的体验和感受,使画中的花朵充满生机和活力。

图3 天南星4号 油画 101.6cm×76.2cm 1930 奥基弗 国家艺廊藏

三、东方艺术情结

奥基弗曾受到日本版画、中国绘画的影响,对东方文化艺术情有独钟。她的导师道对日本艺术颇有研究,以“日本风格”来教授版画,强调装饰性抽象化构图的重要性。在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学习时,奥基弗曾选修了道的版画课程,“……她观看道和贝蒙出示的日本和中国的水墨复制品……这也预示着她此后的花卉风格的诞生……这组画显示了欧姬芙(奥基弗)对于结构简洁的日本浮世绘木版画的喜爱……”。日本的浮世绘注重“图”“底”的相互关系,图案化、平面化的主体人物与简洁的背景对比,十分突出,具有某种精神性。阿恩海姆认为,“凡是被封闭的面都容易被看成‘图’,而封闭这个面的另一个面总是被看成‘基底’”。根据这个原理,在奥基弗的花卉作品中,娇艳、洁白、静谧、神秘的花朵构成了画面的“图”,而那些清淡、平涂的背景则形成了“底”。当“底”被简洁、虚化处理时,作为主体的“图”就会显得格外突出。奥基弗的花卉并不是纯粹、机械的对客观花卉的摹写,她具有独特的观察视角和敏锐的感受力,可以透过花卉形体抽象出其内在的精神。因此,笔者认为,奥基弗这种“图底”、“虚实”以及装饰性的表现方式具有东方艺术的韵味。另外,奥基弗对东方文化的兴趣不只是在浮世绘和水墨画方面:“奥基弗对东方文化颇有兴趣……她喜欢东方的诗,怂恿作家朋友多译东方的古诗。当然东方的画对她有更直接的影响。多次的东方之旅,多少带着朝圣的心理去向古文明学习……她参照了中国南宋的画法……不只花卉她得到了要领……不管用何种方法去展现,真有几分古朴的东方禅味”。在1960年画展的展览画册中,瑞奇对奥基弗作品有相当深入的介绍,认为她的画风对东方艺术的倾向甚于欧洲传统。她对于东方艺术的崇尚是通过西方的媒材以及个人独特的视角与艺术语言(如线条、色彩、微观空间)表现出来,而题材、构图、形状与细腻的明暗与中国宋代折枝花小品极为相似,鉴于此,笔者倾向于将之阐释为一种东方艺术精神的情结,而不是简单的借鉴与挪用。

《黑蜀葵与蓝燕草》(图4)与奥基弗之前的花卉作品相比,不论在构图、造型还是用色方面都不一样。大朵的黑蜀葵占据画面大部分空间,十分醒目。这种黑色花卉在西方是极为罕见的,当你静静地盯着它看时,它好像在跟你诉说着什么,那般神秘,就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奥基弗生来偏好独处,喜欢远离世俗、深居简出,不论别人说什么,依然保持自我,永远画自己想画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奥基弗的这种对世态度和生活习惯与我国古代文人的生活方式极其相似,就此看来她似乎有着东方文人出世的风范。在《荷包牡丹》这幅画中,奥基弗画出了牡丹的灵气:浅色背景上,一朵荷包牡丹静静地绽放,不妖媚不低俗,像朦胧烟云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霞圣侣。受东方艺术的影响,她的图画中黑白两色的使用增强了画面的空灵意境,暗示着一种超越凡俗的人生观。这或许就是奥基弗自身的写照:她一生钟爱一袭黑衣打扮,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在风云变幻的世界中坚持自我,永远与人群保持距离。这不只是荷包牡丹,实质上就是奥基弗心像的表现。

奥基弗将个人情感寄托在物象中,发人深思,是纯粹的精神表达。其对花卉的描绘与东方艺术表现形式相似,采用少数几种颜色,用近乎平涂的手法来表现物体形貌的细微变化,用既非写实又非抽象的手法营造出一种优雅的格调。糅合康定斯基色彩音乐理念和东方艺术思想,东西结合,使作品具有超现实性、象征性和神秘性意涵,对女性艺术家、中国艺术家都具有深远的影响和作用。

图4 黑蜀葵与蓝燕草 油画 91.4cm×76.2cm 1929 奥基弗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四、结语

奥基弗的微观花卉作品,在美国现代主义、女性主义文化思潮中诞生,借助于现代科技手段,以独特的视角及个性化的艺术语言,将东方的艺术精神与西方的艺术思潮相结合,构图巧妙,空间、色彩和形状都极具神秘气息,使作品具有东方情愫、女性意识和现代性特征。奥基弗如东方文士避世而独善其身,将视线投向远离尘嚣的自然物象,一朵花、一株树、一个动物头骨或是一个小贝壳,却以满幅的构图加以描绘,有时也将小局部放大置于浩渺、宏大的自然环境中,给自然界微小的物体赋予宏大的宇宙感,植入精神意味,这是她对生命个体的观照与思考。奥基弗热爱生活,注重体验,当她面对自然物象时,能够通过抽象的思维,透过客观物象表达文化理念与艺术精神,以独特的视角表现女性的、诗意的和东方的理念,由此,笔者认为,奥基弗的微观花卉作品是研习女性主义艺术的典型范例,也是在复兴中国艺术精神语境下,注重东西互摄、讲传承、求创新的经典范例。

韦秀玉 广西艺术学院副教授 硕士生导师 博士

陈悦 广西艺术学院美术学院2015级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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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205

A

1009-4016(2017)01-0021-05

广西艺术学院2016年度高等教育教学改革工程立项项目(2016JGY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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