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玉喜
七百年风雨七百年景儿,
七百年从冬走到春儿,
年年马街来相聚,
依然不动是心中的根儿。
这是上场四句题词道罢,听俺慢慢道来:
唱的是,俺奶奶是个说书人儿,
说书那可是出了名儿。
她天生一副好嗓门儿,
年年到马街书会兜兜风儿。
提起来,马街书会有来历儿,
七百年,在艺人的心中扎下根儿。
火神庙,最灵验,
有求必应的平安神儿。
南海母,更有名儿,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儿。
正月十三是大盛会,
轰动四面八方的人儿。
大家看:马街村街里街外、庙前庙后,
黑压压涌来了几十万人儿,
呀!中间还有个外国人儿。
逐渐演变成风景,
主角都是咱说书人儿。
有京韵大鼓、河南坠子、山东琴书、
四川清音、湖北渔鼓、凤阳花鼓儿、
上海评话、徐州琴书、东北大鼓、
长子鼓书、沁州三弦儿、潞安大鼓,
演员们有老两口,小两口儿,
还有艺术精湛的盲艺人儿。
雪在下,风在吼,
风雪越大越有劲儿。
刮得土眉土眼土鼻的儿,
灰尘裹成个小泥猴儿。
高音喇叭安起来,
说书人一堆儿又一堆儿。
脸对脸,背靠背,
打起竹板儿拉起琴儿。
还怕说的断了音儿,
旁边还带了个发电机儿。
坠胡一拉定准了音儿,
吼开俺的大嗓门儿。
俺也不是那樱桃嘴儿,
也不是那扭扭捏捏的新媳妇儿。
一阵土,一阵风儿,
一阵鼓曲响连声儿。
说的是《大明英烈传》,
再唱段,朱买臣休媳妇儿。
再一段儿,叔嫂情缘一段事儿,
还唱曲儿,俺奶奶的奶奶、
奶奶的奶奶说书从艺走亲戚儿。
演员们说了一段又一段儿,
评委们底下听得一疙瘩劲儿。
风沙把眼睛迷成一道缝儿,
当兵帽儿压在耳朵根儿,
专心听得入了神儿,
忘了给演员来打分儿。
风雪中赛出了书状元,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艺人儿。
老少爷们看热闹,
找久违的感觉寻开心儿。
有的骑着摩托车,
还有的年轻人顶着风雪开三轮儿。
山岗上,马路边,
河滩里,小麦地儿,
摆地摊儿,扎书堆儿,
斗鸡耍猴玩老虎儿,
烧香还愿进庙门儿。
放风筝,踢毽子,
玩鹌鹑,逗蛐蛐儿,
蹦蹦床上站下个胖闺女儿,
手上挑的个红灯笼儿。
嘴里吹的个小圪盆儿。
这就是咱的原生态,
地地道道都是土玩意儿。
书会上,一日能唱千台戏,
三天能听万卷书儿。
导盲犬听了三天不耐烦,
趴在地上直打盹儿。
隔山隔水不隔心儿,
中州大地尽知音儿。
古道热肠马街人儿,
天南地北咱都是一家人儿。
马街人早早腾好地儿,
免费招待咱说书人儿。
家里垒起来大火灶,
支起了大锅待亲戚儿。
滚了一锅胡辣汤,
再配上一根大鸡腿儿。
喝了一碗不嫌辣,
再挖一勺子胡椒粉儿。
这里不分穷和富,
这里不兴走后门儿。
聚在一起讲艺辈儿,
拜拜师父见师弟儿,
拉拉家常练手艺儿,
这里亲如一家人儿。
天地正气说书人儿,
说尽人间天下事儿,
走南闯北说书人儿,
来马街,那才叫不白活一回儿。
七百年不变的老规矩儿,
黄河魂牵动说书的人儿。
七百年民俗贯云天,
七百年丰碑立心头儿。
曲唱时代新鲜事儿,
鼓敲艺人精气神儿。
民风民俗接地气儿,
千秋万代中华根儿。
创作构想: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只有亲自体验,在体验的基础上感悟,在感悟的基础上升华作品的艺术构想,写出来的东西才真正有情、有味,才能叩动群众的心田。情为心声,笔墨抒怀。书写人生不是简单生活的翻版,应是生活的提炼和暢想。这就是生活的源头活水,把这种感情融进生活的怀抱,融进人民的心灵,融进曲艺人的心灵境界,作品才有温度,有深度,有高度,有艺术感染力。
马街人的热情好客,马街人的朴实淳厚,他们迎接四面八方的艺人,他们深深敬仰脚下的土地,他们把大片麦地演绎得天地绝响。任凭天寒地冻,任凭尘土满身,他们把对艺术的崇尚深深镌刻在自己的心路历程中,镌刻在七百年苍桑岁月的亘古绵长中。我被这一幕幕场景所震撼,更被这一幕幕场景感动。从那一刻起,我的灵感突然来了,作为一名曲艺作家,有责任、有义务把这种恢宏的场景通过曲艺的形式演绎出来。因为马街书会融进我的热爱,马街书会融进我对曲艺的痴迷,这种忘我的情怀就是一部大书特书的生命交响乐。我决定用曲艺演曲艺,用曲艺人说曲艺人的这种情结表现曲艺的深邃和久远,让生活真实和艺术夸张有机结合,以此体验生活和感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