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娜++蒋伏心
摘 要
“一带一路”战略是适应我国经贸发展新格局转换需要的顶层设计。从地理空间联系到经济空间网络形成的地缘优势、从资源禀赋优势到资源整合能力形成的资源新优势、劳动力成本优势转化为人力资本优势、由被动接受市场向开拓市场转化形成的主体优势,及“后发优势”向“先发优势”转化形成的开放政策优势,构成新阶段我国主导与参与区域合作的“新比较优势”的内涵,是前一阶段比较优势的升级版。基于“新比较优势”,“一带一路”战略应在东西双向开放战略融合、内外联动模式、开放战略空间、多维协同战略等方面实现战略升级。
关键词 经贸发展新格局 新比较优势 战略升级 “一带一路”
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关于“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明确了“建设全方位开放新格局”的战略目标,这是我国对外开放新阶段发展的现实需要,也是形成发展新动力的关键路径之一,是原有全面对外开放战略的升级版。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已形成对外贸易、投资合作等的开放“新格局”,并面临来自国际战略新格局的挑战;比较优势来源的转变,是引导产业结构、贸易结构演变的根本力量,也是下一阶段实施全方位开放的基础和关键所在。在这一背景下提出的“一带一路”战略,是在我国当前改革开放阶段性特征判断基础上,结合当前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做出的战略选择,对外开放是战略的核心金立群、林毅夫等著:《“一带一路”引领中国:国家顶层战略设计与行动布局》,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第16页。。“一带一路”战略,从本质上来说是由中国主导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是大国战略,是中国凝练前一阶段全球化经验、结合当前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的顶层设计,是在我国与全球体系融合程度日益增强背景下提出的战略谋划,培育参与和引领国际竞争与合作的新比较优势是战略实施的关键。只有明确现阶段我国“新比较优势”的内涵,才能引领对外开放战略升级,进而形成“全方位开放新格局”。
因此,“一带一路”战略的设计与实施,应建立在对中国“新比较优势”认识基础之上。对于“新比较优势”的解读,必须集合时间、产业、空间等多维角度进行考察,这样才能深度认识新阶段比较优势之所在。
一、 我国对外经贸发展新格局
(一)新贸易格局:对外贸易重心出现转移
首先,中国原有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的比较优势依赖于劳动力要素成本、规模化生产、技术模仿等获得的竞争优势,再加上对外开放顺序上遵循“先”扩大对西方发达国家的开放,“后”扩大对发展中国家开放的不平衡开放战略张燕生:《“十三五”全面深化新一轮改革开放》,载《中国外汇》,2015年第2期,第14-16页。,因此我国对外贸易格局更偏重与发达国家的产业间贸易。但随着要素条件改变、外部市场萎缩、贸易争端加剧等问题凸显,这种外向型主导的发展战略难以为继,这进一步加剧了“路径依赖”对我国产业结构、贸易结构转变产生的巨大压力。
图1 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额占进出口总额比重变化(1998—2015年)
另一方面,发展中国家尤其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快速发展为我国的战略转型创造了可能性。“一带一路”沿线包括丝绸之路经济带上的13个国家,及“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上52个国家,覆盖全球64%人口,30%的GDP。据世界银行数据计算,1990—2013年,全球贸易、跨境直接投资年均增速分别为7.8%和9.7%,而这65个国家同期年均增速达到13.1%和16.5%;尤其是2010—2013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对外贸易、外资净流入年均增速分别达到13.9%和6.2%,比全球平均水平高出4.6和3.4个百分点,是全球贸易投资最为活跃的地区厉以宁、林毅夫、郑永年等著:《读懂一带一路》,北京:中信出版社,2015年,第169页。。如图1所示,1998—2015年,“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我国间的贸易占我国进出口总额的比重由14%提高至25%左右,在我国对外贸易格局中的地位不断提升。2015年我國货物进出口总额24.57万亿元,比2014年下降7.0%《2015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资料来源: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602/t20160229_1323991.html。。在此大背景下,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出口总额实现6.2万亿元,多个省市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的贸易在整体进出口增速放缓的大背景下呈现出“逆势”增长态势。
图2 1990—2013年世界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与投资年均增速比较
(二)新国际投资格局:形成对外资本输出新格局
2014年,中国已经由FDI净输入国转变为净输出国。2005—2015年,中国全球对外投资额存量达到1万亿美元,增速位居世界前列,正在重塑全球资本投资流向格局。中国对外投资已经基本上形成对发达国家优势行业为主的投资及“一带一路”沿线发展中国家为典型代表的、以我国优势行业输出为主的各具特色的框架体系,日渐形成全球性资本输出比较优势。2015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不含银行、证券、保险)1180亿美元,比2014年增长14.7%,全年实际使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外商直接投资(不含银行、证券、保险)526亿元(折85亿美元),增长25.3%;投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外直接投资(不含银行、证券、保险)148亿美元,增长18.2%许宪春:《2015年统计公报》评读,资料来源:http://www.stats.gov.cn/tjsj/sjjd/201602/t20160229_1323939.html。。由此可以看出,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的双向投资增幅都超过了平均水平。在我国对外投资的初期,投资项目集中于石油、天然气、矿产等自然资源领域。中国在过去十年向国外能源、电力、重金属和原材料领域投入的资金约为5800亿美元,占全部对外投资总额的半数以上《中国跃升为全球第二对外投资大国》,资料来源: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5-01/19/c_1114051918.htm。。如今中国对外投资日益多元化,尤其是对欧美的投资,以海外品牌和技术为主,投资领域拓展至医疗、电信、物流、文化等诸多领域,并日益重视开辟市场,提高中国企业在海外市场上的非价格竞争力《中国私营企业将引领海外投资》,资料来源:http://finance.sina.com.cn/china/20141008/151220482620.shtml。。
中国在东南亚的投资一直以两位数增长,2011年和2012年,中国六大对外投资目的地包括印度尼西亚、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新加坡。2013年,中国流向发展中经济体的直接投资917.3亿美元,占当年流量的85.1%,且增幅远高于对发达经济体的投资《中国面向“一带一路”产业转移的合适国家与产业》,资料来源:http://pit.ifeng.com/a/20150928/44753294_0.shtml。。
(三)新国际战略格局:新型大国竞合关系
前一阶段的改革开放是在国际关注度相对不高情况下“低调”进行的;当前阶段的改革开放,则处于密切的国际社会关注之下,这主要源于中国国家综合实力的提升。从经济实力看,中国已经是无可争议的“大国”,但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与话语权尚未与之相称。历史上,守成大国与崛起的新兴大国间“修昔底德陷阱”在不同阶段反复出现,新型大国关系建设十分重要。美国的“重返亚太”“亚太再平衡”等战略实施中,提出的“印太经济走廊”“新丝绸之路倡议”及其主导推进的“跨太平洋国际伙伴关系”(TPP)与“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等,都是地缘政治利益主导下、与中国的大国竞合博弈过程中的经济外交战略谋划,经济“逆全球化”特征渐显。再加上周边环境出现的新变化,都为新形势下中国对外开放战略提出新任务、新课题。在此背景下,中国处理相关国际事务的态度也应由“韬光养晦”向“奋发有为”转变。2010年10月,世界银行特别报告《南方国家的全面崛起及其对南南合作的影响》(Rise of the Global South and Its Impact on South-South Cooperation)提到:“全球经济重心向发展中的南方国家移动的趋势是不可阻挡的,必须要把以南南合作为主要特点的发展中国家之间合作的强势增长放在更广阔背景之下来考察”约翰·奈斯比特、多丽丝·奈斯比特:《大变革——南环经济带将如何重塑我们的世界》,张岩等译,长春:吉林出版社2015年版,第128页。。
因此,“一带一路”战略推进与前一阶段的对外开放战略相比较,不仅关注本国经济发展,更为重要的是推动沿线相关国家和地区的经济发展,承担大国责任,同时也能通过协同效应形成破局造势效果卢峰:《“一带一路”为什么是中国》,资料来源:http://www.360doc.com/content/15/0515/16/22953_470694511.shtml。,对冲美国东向战略,为化解美国战略对中国在政治经济上的压力提供新的国际战略架构申现杰、肖金成:《国际区域经济合作新形势与我国“一带一路”合作战略》,载《宏观经济研究》,2014年第11期,第30-38页。。但经济战略是“一带一路”战略实施的核心与基础,直接决定战略实施效果及其可持续性,那么首要问题是要弄清中国在“一带一路”战略实施过程中,参与和引领区域分工与合作的前提基础是什么?中国凭借什么来主导区域合作?
二、“新比较优势”:“比较优势1.0”到“比较优势2.0”
在把脉对外贸易、投资、国际关系新格局基础上,重新审视我国发展新阶段的比较优势内涵,是合理设计对外开放战略的前提,也直接决定着战略实施的效果。
对于中国发展优势的认识,目前较为有影响力的观点主要有以下几种:一是以北京大学林毅夫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蔡昉教授为代表的“比较优势”说,非常准确地概括了建立在原有的劳动力成本因素基础上的绝对优势内涵;二是以北京大学海闻教授、清华大学李稻葵教授等为代表的“大国优势”说,在此基础上湖南商学院欧阳峣教授课题组进一步提出的“大国综合优势”说,强调高新技术+质高价廉劳动力+广阔国内市场形成的综合优势;三是以武汉大学郭熙保教授、上海财经大学史东辉教授为代表的“后发优势”说,强调技术领域中国作为后发国家在追赶发达经济体过程中具备的优势。
我们认为,当前阶段中国实现发展新突破的关键在于重新定位我国经济发展的比较优势,“新比较优势”能很好诠释这一变化,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新比较优势”仍属于“比较优势”范畴。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取得了重大进展,但仍未形成“绝对优势”,进一步的发展仍需不断探寻比较优势所在,强化在国际分工、市场竞争中的地位。二是对于比较优势要有新界定,不是比较优势的丧失,而是比较优势从1.0版向2.0版的升级问题,这源于多因素集成作用,如果仍然固守原有的比较优势观,将会直接束缚经济发展空间与可能性,难以推动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从而有可能步入经济发展的“死胡同”。综合来看,中国“新比较优势”集中表现为源于五个方面转化过程形成的比较优势升级:
(一)地缘优势:从地理空间联系到经济空间网络
从中国的战略区位来看,背靠亚欧大陆,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空间紧邻,海洋、陆上交通联系源远流长,极大地促进了经济、文化交融。现代交通、通讯技术发展使地理上紧邻的地缘优势重新焕发出新活力。沿线国家间在地理邻近这一第一自然优势基础上形成的贸易、投资等经济联系,随着联系紧密程度的提升逐渐转换为经济联系空间网络优势,进一步放大地緣优势内涵。
2014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间货物贸易额达到1.12万亿美元,占中国货物贸易总额的26%;2015年,与沿线国家双边贸易总额9955亿美元,占我国贸易总额的25.1%商务部:《我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顺差扩大》,资料来源:http://world.people.com.cn/n/2015/0804/c157278-27409295.html。。2015年,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外直接投资达到148亿美元,占全国对外投资总额的12.6%,承包工程完成营业额达到692.4亿美元,投资领域主要集中于基础设施建设、劳动密集型产业转移等。如中国—巴基斯坦经济走廊建设方面,已在巴投入约520亿美元进行重大项目建设。2016年1月,在中巴经济走廊框架下启动了卡罗特水电站项目,耗资16.5亿美元,是“一带一路”首个大型水电投资建设项目《中巴经济走廊将为巴“强力充电”》, 资料来源:http://column.cankaoxiaoxi.com/g/2016/0114/1053010.shtml。。根据亚行估算,2010年到2020年亚洲基础设施建设资本需求为8万亿美元,存在巨大资金缺口。因此,亚投行的建立是应运而生,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也是获得多方响应的根本原因所在,将助力中国的优势产业如高铁建设等开拓国际市场及比较优势丧失的产业实现转移,从而推动国内产业升级。
(二)资源优势:从资源禀赋优势到资源整合能力优势
原有的资源比较优势侧重于我国自身具备的各种资源禀赋条件形成的成本优势,从而形成劳动力密集型产品的市场竞争优势。随着经济规模提升、资源需求膨胀,国内资源成本比较优势逐渐丧失,中国成为重要的能源、资源进口国;但随着中国对外投资过程的规模快速扩张,拓展了资源比较优势的外延,日渐形成与强化了资源整合能力新优势,能充分利用国内、国际两种资源,为国内各产业发展突破能源、原材料资源约束奠定基础。中国领衔发起的金砖国家银行、稳定基金及国际性投资银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以亚洲、非洲等发展中国家普遍存在的基础设施建设需求为导向,顺应了相关国家的现实需要。发达国家主导的世界银行、亚开行在这一领域作为有限,积极性不高。中国主导亚投行的建设,针对发展中国家的现实需求,凭借自身基础设施建设上的国际优势,有助于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这主要依赖的是我国日益增强的资本输出能力。前期的对外开放使我国积累了比较丰富的外汇储备,2014年底约为3.8万亿美元,“一带一路”战略可视为外汇多元化利用的重要战略举措。再加上丝路基金中从投资目的地国到投资方的角色转换,引领中国向全球产业链两端扩张,形成制造业向研发和市场两端延伸的“微笑曲线”,这也是经济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
综合国力的提升是我国资源整合能力提高的重要保障。无论是从纵向还是从横向比较的角度来说,中国崛起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是中国主导区域化进程的决定性力量。“世界工厂”战略振兴了中国的国内经济;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追求使中国成为有全球影响力的大国。从宏观角度来说,改革开放战略实施三十多年以来,中国综合经济实力逐步上升至世界第二位,2015年人均GDP达到8016美元的中等偏上收入国家行列,为深化改革开放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当前,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经由国际贸易、国际资本流动等不同途径高度关联,中国在常规制造方面具有很强的比较优势,形成国际竞争力。中国工业制造增加值占全球比例,由二十世纪90年代初期的5%左右,提高到2013年的23%,连续几年保持世界第一大国地位,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间贸易量持续攀升。依托产品优势延伸出产业供应链优势,为新阶段产业升级奠定坚实基础。
(三)人口优势:劳动力成本优势转化为人力资本优势
我国的人口规模优势仍将在较长时期内存在,再加上教育产业的发展(见图3),使得我国仍具有人力资源优势,只是内涵需要升级。前期对外开放过程中,我国劳动力资源主体是由农民转化而来,形成劳动力成本优势,但素质相对较低,支撑了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而现如今从低技术产业发展角度来说,我国劳动力成本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相比较,已不具备比较优势。但同时也应看到,我国已经形成相当规模的产业工人队伍,再加上教育和科技事业的大发展,人口优势的内涵发生转变。从产业差异视角来看,对于那些对劳动者技能有一定要求的产业部门来说,无论是相对于发达国家还是相对于发展中国家,中国人力资本具备数量与成本上的比较优势。这主要源于我国国内教育普及与发展、三十多年改革开放实践经验的累积,极大提高了我国产业工人的素质。国民素质提升、国民收入提高,中产阶级队伍不断壮大,而且年轻人创业、创新热情空前高涨,逐渐成为自下而上推动社会创新能力与应变能力增强的力量,使我国经济对新形势、新环境的应对弹性增大。我国研发人员在成本上明显低于发达国家的比较优势,可能引领经济附加值链条的倒转。我国服务外包产业的迅速发展,尤其是高端研发环节类服务外包规模的增长说明了这种变化,一些欧洲中小企业采取中国研发、德国生产的模式十分具有代表性。
我国承接的产业转移构成的变化可以集中反映这一特征。以全球集成电路向中国大陆转移为例,继联电、力晶之后,台湾积体电路制造公司将投资30多亿美元于江苏南京设立芯片生产厂及设计服务中心《台积电花落南京 集成电路产业大转移》,资料来源:http://finance.sina.com.cn/chanjing/gsnews/20151208/032723956821.shtml。。三星、英特尔等一批国际知名企业均已在大陆投资设厂,而区位选择的主要影响因素除地理区位因素外,充足的人才要素、完善的半导体供应链成为吸引外资企业投资的重要因素。
图3 2014年与1995年我国人口受教育程度构成比较
(四)主体优势:由被动接受市场向开拓市场转化
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已形成一批有国际竞争力企业、开拓型企业家及优势产业,逐渐转变过去相对被动、接受市场的状况,向相对主動、开拓市场转化,这是推动我国新一轮对外开放进程的主体力量。
从微观角度来看,非公有制经济日益成为新发展动力,尤其在对外投资领域。几年之前,中国对外投资的主体是国有企业,而现在私营企业已经成为中国对美国投资的主体。“私营企业投资占总交易数量的80%,总成交金额的70%,而中国对美投资已经超出了美国对中国的投资”。根据波士顿咨询编制的“全球挑战者”百强榜单,2014年中国阿里巴巴集团、腾讯控股有限公司等29家企业入榜。其中,腾讯控股有限公司是首家完全植根于互联网行业的全球挑战者;全球共有五家企业从行业挑战者跻身全球领先企业,其中两家为中国企业——华为、联想。2015年中国民营企业出口1.03万亿美元,占出口总额的比重为45.2%,占比超过外资企业,成为出口主力军。企业成长过程中,随着市场经验积累培养了一批企业家,而且企业家主体年轻化的趋势日益明显,尤其是在新兴行业中表现尤为突出,形成大批富有创新精神、有远见的企业家群体,对市场掌控力不断提升。在移动通讯和数据行业领域,以马云、马化腾、顾志诚等新一代领导的阿里、腾讯、公司酷盘等企业,国际影响力日见提升,中国商业模式在互联网、新创科技公司中的影响显著提高。同时,“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环境提供了激励更多企业家成长起来的大环境。
从中观角度来看,中国的技术产业已集聚了较充分的技术实力、人才和动力,其创新实力也跻身世界领先行列,载人航天、探月工程、载人深潜、新支线飞机、大型液化天然气船(LNG)、高速轨道交通等领域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特高压输变电设备、百万吨乙烯成套装备、风力发电设备、千万亿次超级计算机等装备产品技术水平已跃居世界前列《〈中国制造2025〉解读之二:我国制造业发展进入新的阶段》,资料来源:http://www.miit.gov.cn/n11293472/n11293832/n11294042/n11481465/16595200.html。;中国制药、半导体等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产业(知识密集型产业)。
(五)开放政策优势:“后发优势”向“先发优势”转化
相对于发达国家和地区,中国先期对外开放充分利用了要素成本及技术引进形成的“后发优势”,再加上先于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实行对外开放,经过多年对中国特色开放模式的探索,积累了较为丰富的对外开放经验,随着制度、市场、产业等各领域开放成果累积,形成当前中国相对于其他发展中国家对外开放的“先发优势”。因此,“一带一路”战略是中国基于自身全球影响力网络的顶层设计,是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和经济外交的战略布局,是推动世界经济治理秩序变革的主动作为
欧晓理:《“一带一路”是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和经济外交的顶层设计》,资料来源:http://economy.Caijing.com.cn/20151118/4013225.shtml。。
从经济角度来说,中国构成了发达经济体与其他发展中经济体间的“过渡”层级。2013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研发支出8318亿元,比2008年增长2.7倍,企业研发投入强度从2008年的0.61%增加到2013年的0.80%;规模以上企业共申请专利53万件,是2008年的3.4倍。在500余种主要工业产品中,我国有220多种产量位居世界第一。2014年,我国共有100家企业入选“财富世界500强”,比2008年增加65家,其中制造业企业56家(不含港澳台),连续2年成为世界500强企业数仅次于美国(130多家)的第二大国。
此外,中国在对外开放过程中,参与区域竞争与合作的过程强调“和而不同”的基本原则,注重世界多元化、协作化发展趋势,这源于中国文化的包容性特征。中国推进“一带一路”战略,致力于“命运共同体”理念下的共赢发展,是一种“合作观”主导下的新型伙伴关系,而非控制理念主导下的等级体系,探寻平等的伙伴关系、平等的互动模式,不干预别国内政的政治原则与主张拓展了合作空间。中国提出“利益-命运-责任”共同体的新型伙伴关系,在尊重民族、文化、历史差别的基础上,强调区域协同、融合发展。另外,“以柔克刚”的韧性也促使中国企业日渐形成独特的商业模式,使得全球化、国际化过程中,中国应对国际形势变化更富有弹性。
三、基于“新比较优势”下的“一带一路”战略升级
“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具有十分复杂的国内、国际背景,是经济、政治战略复合体。适应我国对外经贸发展新格局需要的比较优势升级,以“一带一路”战略引导我国对外开放战略升级,从而开拓中国对外开放新局面,形成我国在国际经济、政治体系格局中的新定位,这一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系统化、长期化工程。
(一)东西双向开放战略融合升级
“一带一路”战略实施中,必须实现由承接产业转移主导的东向战略向承接与向外转移并重的东西双向战略融合升级,这是由相对被动到相对主动的战略升级。产业转移与产业升级过程,可以是产业间,也可能同时发生于同一产业内、产业链上的不同环节之间,是“走出去”与“引进来”战略同步实施过程。但追求目标是一致的,即促进我国企业和产业向国际产业链两端移动。正处于工业化中后期阶段的中国,可以为发展程度更低的发展中国家提供及时的发展经验,并转移一部分优质产能。中国有经济能力、组织能力和雄厚的人力资本为发展中国家解决工业化进程中面临的一些挑战,如下两个特点是一般的工业化大国所不具备的:首先,中国与沿线国家在人均收入上存在一定的落差。中国的人均收入已经处于中高等收入国家水平,而“一带一路”沿線大多数国家的人均收入水平低于中国,引致劳动力成本落差,对于劳动密集型制造业而言,将会形成产业转移的内在推动力。未来几年中国经济增速仍位于全球前列,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发展差距还有可能进一步拉大;其次,中国已形成相对齐全的产业部门及相对清晰的产业划分。林毅夫、蔡昉等学者基于中国的发展经验,提出向发展中国家转移产业的“飞龙模式”《飞雁模式在中国可以转化成飞龙模式》,资料来源:http://news.xinhuanet.com/zgjx/2015-05/20/c_134253857.htm。,强调中国产业转移的巨大规模和就业创造效应,而这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引导国内产业结构优化、增长方式转变,需要多种因素、多种力量共同配合,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另外,“走出去”与“引进来”都存在“西向开放”与“东向开放”的双向战略融合问题。如新加坡目前是大中华地区之外最大的人民币境外离岸中心,两国金融领域的合作日益深化,正在探索第三个政府间合作项目“现代互联互通和现代服务”,希望成为“新丝绸之路经济带”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交点[美]希拉里等口述,胡舒立等编:《新常态改变中国2.0:全球走势与中国机遇》,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第244页。。
(二)内外联动模式升级
依托优势产业对外投资、生产全球化构建国际化生产网络,重新定位我国在全球生产价值链中的节点位置。逐步改变过去生产本地化而创新外部化的状况,实现创新本地化与生产全球化进程协同,这也是建设创新型国家的内在要求,并将有力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进程的深化。中国以往经济增长较多受益于发达经济体的外商直接投资(FDI)及已有技术的扩散,随着新型城镇化进程的推进、人口红利的消失,这一发展模式的可持续性日益面临严峻挑战。在产业升级过程中,知识、创新本地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中国来说,要适应国内需求与国际市场的变化,加快创新驱动战略实施,实现创新本地化与生产全球化的协同,舒缓新常态下产业升级与比较优势转变的双重压力,形成开放创新国际合作的新优势。
国内、国际经济形势的变化推动着对外开放模式升级。从国内来看,经济的发展,促进人们收入水平提高,而购买力提升激发了多样化需求,为市场优势提供了新注解:一是快速发展带来的收入提升形成的容量优势,为多样化需求提供了更多市场可能;二是大国经济形成的市场规模优势,多样化需求形成的市场细分动力,加上人口规模、经济规模叠加成不容忽视的市场力量,形成小国经济所无法比拟的、巨大的吸引力,也是不同产业发展的根本动力源。由于区域发展差异的客观存在,目前中国国内形成多层次的市场需求,无论是对于发达经济体还是新兴经济体都提供了巨大市场商机,也为各类企业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
对于快速发展的大国经济来说,外部市场容量相对变化不可能同步于经济增速,按照著名经济学家库兹涅茨的“经济规模与贸易依存度呈逆向关系”的理论,外向型经济发展战略对于大国经济体来说,不可能长期持续。而与此同时,伴随本国经济规模的扩张,国内市场空间快速膨胀。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国现存的“内需不足”问题,不是国内需求量不足,而是对本国产品需求的增长没有实现与收入增长同步。由于需求收入弹性差异的存在,国内对于高质量商品和服务的需求增长迅速,而国内产业供给特征存在非对称现象,从而形成国际关注的国人在国外疯狂购物的现象。而且,根据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的研究,在今后十年,随着社会消费商品和服务需求的增长,将有7000家公司挤进营业收入超过10亿美元集团,其中70%将来自新兴市场。在这一趋势中,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助推产业升级背景下,企业既面临巨大压力,也面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因此,在“一带一路”战略实施背景下来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包含两大方面内容:一是部分低技能要求、劳动密集型产业向沿线国家“产业转移”过程,这是成本上升条件下形成的“过剩”问题;二是以国内需求特征变动驱动、内向型导向的产业结构升级,与前一阶段对外开放战略的外向型导向下的产业结构调整存在显著差异。
(三)开放战略空间升级
前一阶段的对外开放以沿海地区主导,形成东、中、西梯度式开放格局;本轮对外开放的“全方位性”特征,使中、西部战略地位得到显著提升,同时对外开放的战略空间不再是一市一县各自作战,更加强调系统性,注重产业链、创新系统的协同能力竞争。因此,城市群成为新一轮对外开放战略实施中的主导战略空间,成为国家间竞争与合作的主体。各级、各类型城市集群化发展,日益呈现出协同组合优势,成为重塑世界格局的重要力量。随着新型城镇化进程推进,城市群的人口、经济集聚度日益提高,集聚经济效应与溢出效应同时发挥作用,使城市群成为经济与创新中心的空间载体。以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等为代表的一批东部城市群的快速发展,强化合力,提高国际竞争力,成为吸引外资、技术等的空间平台与载体,成为驾驭协同优势的主要空间力量。
在前一阶段“东向”开放过程中,主导空间是东部沿海地区,尤其是具有区位优势的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三大城市集群区域,这也是新形势下全方位对外开放的重要战略空间。“西向”开放过程中,中西部地区成为对外开放的战略前沿空间,而海岸线沿线、新亚欧大陆桥沿线、长江流域沿线集聚了我国主要城市及城市群,沿线城市群的良性互动发展,可以有效协同我国东西部区域发展,同时也能促成“东向”开放与“西向”开放战略的空间对接,形成具有全球影响的发展动力轴。因此,应强调空间战略布局,以城市群作为新形势下中国参与国际竞争的空间载体,而非行政区经济主导。这要求对外开放深化要以对内融合为前提,即破除行政区划刚性束缚,完善各类要素全国统一大市场。
(四)多维协同升级
“一带一路”战略应强调经济、环境、社会等多维协同。前一阶段对外开放,在某种程度上以环境为代价,以社会失衡、区域失衡为代价。在新一轮对外开放过程中,面临来自国内、国外的多重约束。因此,“一带一路”战略实施过程中,国内要注重群际、区际平衡及经济与生态、社会协调的多维协同;对外,输出资本、技术、管理的同时,重视当地环境、社会等多系统协同,才能促进战略的有效实施。习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后,多部委联合发布的《推进“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是纲领性文件,是实现顶层设计的具体化,核心理念是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因此,实现该战略与沿线國家发展战略的对接,可以有效减少相关国家的参与顾虑,促成国际共识的达成。从地方政府层面来说,各地区围绕中央“一带一路”战略设计积极展开行动,有效协同各类区域战略与国家开放战略,从基础设施、对外投资等各领域着手推动,实现区域利益与国家利益的协调。“一带一路”战略与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发展等实现战略协同,将有效拓展经济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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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崔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