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与中东欧合作的各方机遇

塔马斯·马都亚

“一带一路”是中国向全球提出的一项重大倡议，意义与影响深远。中东欧国家地处“一带一路”沿线重要区域，在沿途65个国家中，中东欧国家占近四分之一。在中东欧16国之中，匈牙利又是华侨华人最多的国家，是中国在中东欧投资额最大的国家，中国银行（601988）、华为、中兴三家企业在匈牙利首次设立海外地区分部。中国也是匈牙利第四大和欧洲以外第一大贸易伙伴。马都亚认为，双方在“一带一路”倡议中的合作都将受益匪浅，同时，双方应充分吸取“16+1合作”经验，调整适应彼此的思维方式、更准确充分地理解彼此需求。他还提到民间交流在未来合作中的重要性等。

“一带一路”中的各方机遇

从地理位置来说，中东欧国家注定是“一帶一路”倡议的一部分，部分国家已经着手利用位于“一带一路”走廊的地理优势寻求与众不同的良机：波兰和匈牙利等国希望利用作为欧盟和申根地区成员国所带来的潜在商业机遇，正在积极吸引中国投资者的注意；而眼下将希腊比雷埃夫斯港与布达佩斯相连的计划，也可能是首个展示“一带一路”倡议与“16+1合作”可能最终融为一体的例子。

同时，在“一带一路”倡议下，香港与中东欧地区的交往会显着增加。一条连接希腊和匈牙利的中欧陆海快线正在修建当中，作为一个物流和贸易的重要地区，香港或许能在其中找到新的商机，成为中国和中欧的供应链中关键一环。此外，由于布达佩斯必将成为中国—中东欧之间贸易、旅游、投资中心，因此香港也可以考虑在布达佩斯设立贸易信息中心，增强在这一区域的存在感。

除了上述两个地区外，欧洲委员会、欧洲议会和西欧的欧盟成员国，也应该意识到“一带一路”可以令他们从中获益。这一地区迫切地需要一条南北贯通的走廊，中欧陆海快线的终点不应仅仅抵达布达佩斯，而应继续向北延伸到波兰的波罗的海沿岸。但在未来几年，欧盟基金（EU funds）将不再可靠，但中国则愿意对重大交通基建项目提供经济支持。如此一来，德国、法国、奥地利等国的公司也可以与中国相关方寻求合作，从中获利。另外，欧洲的建筑企业也不该把来到当地的中国建筑（601668）公司视为竞争者，而应寻找与其合作、在中东欧修建新的交通系统的方式。这些对于整个欧盟而言也是巨大的益处。

中国提出的这一倡议，给西欧和中东欧同时提供了丰富的机遇。我们需要做的是，理解中国的思维方式，同时将从中获利的合理、进取的计划梳理清晰。

匈中民间基础强大经贸关系令人瞩目

在中东欧国家中，匈牙利相对及时地抓住了与中国及其香港特区建立良好商务沟通的机遇。匈牙利是中国在中东欧投资额最大的国家，是中国银行、华为、中兴三家企业首次设立海外地区分部的国家。这里甚至还为当地和中国孩子设立了中文和匈牙利语的双语小学和中学。匈牙利外交与对外经济部部长西亚尔托2016年12月初对香港进行访问时，把匈牙利和香港称为新丝路上两端的终点。他与香港多个部门的局长交流，寻求经济和商务合作新机遇。为了提升商业合作环境，匈牙利和香港发起了关于签署双边投资协定的对话，这或许将显着提升中东欧国家与香港商务往来的环境。虽然仍有很多工作有待完成 ，但“一带一路”倡议必将促进香港和中东欧的往来。

中国在匈牙利具有很强大的立足点。20世纪80年代后期，匈牙利在一段时间里对中国公民免签证，因此如今匈牙利拥有该地区最大的中国社群。在经济转型带来震荡的20世纪90年代，物价并不昂贵的中国商店对缓解震荡起到了巨大作用。此外，匈牙利人普遍认为中国人勤奋、不辞辛劳、喜欢低调。一些人甚至认为匈牙利人是中国人的远亲，因为匈牙利是唯一一个像中国一样把姓放在名字前的西方国家。

民间交流重中之重：留学生或可发挥重要作用除了匈牙利与中国的民间基础以及商贸合作成果较为瞩目之外，其他中东欧国家与中国的互联互通起步较晚，相互了解不够充足。因此在增进相互了解方面，中国与中东欧国家都需继续努力。

在此前的“16+1合作”中，就出现了因为思维差异造成沟通不顺畅、影响合作效果的问题。由于中东欧及其所在的欧盟惯用西式的思维方式考虑问题，因此当“16+1合作”这样一个纲领性的、前期较为抽象的倡议提出后，西方国家容易感到无所适从。因为西方不熟悉这种中方常用的先有一个大方向、再逐步补充细节的制定策略方式。因此在这一方面，如果双方都能够适应和调整相互的沟通方式，必然能够得到更加充分的成果。因为创造和塑造中东欧国家和中国的合作、与中国同僚共同思考这个合作项目的未来和细节，才是双方未来发展的唯一可行方式。

就如何加强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相互理解与交流这一问题，我认为从中方的角度，有一些方式可以尝试。

首先我们应该看到，为了促进相关国家对“一带一路”倡议的理解，中国已经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大量设立孔子学院就是其中一个做法。然而，文化机构通常只会吸引已经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人。因此，对于吸引对中国并不感兴趣、或并不喜欢中国的人而言，孔子学院收效甚微。这是一个根本性问题。

与喜爱中国的人保持密切的交流是重要的；但与那些对中国持怀疑态度或完全无知的人，开拓与提升和他们的交流，才是首要的。因此，作为潜在解决方案，我认为中国应该设立一个与欧盟著名的“让·莫内项目”（由欧盟为鼓励在高校从事关于欧盟一体化的教学和研究而创办。“让·莫内讲座教授”名衔授予欧盟内外从事相关研究和教学的优秀人员。——编注）类似的项目，开展关于中国的教学。这一“中国项目”的讲座教授应由中方（如政府或知名大学等）授予中东欧或所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声望的教授。这些教授们将有权利向各自国家的下一代领导人传递关于现代中国及“一带一路”倡议的内容。而中方的教授们则可以与那些极少有机会同中国来往的政治家、官员或商务人士沟通，帮助塑造他们面对合作时的良好心态。

同时，中国还拥有另一个重要的、未被开发的资源——数量庞大的在外国留学的中国留学生。这方面可以参考美国的做法。美国的一些私人奖学金要求，所有接受奖学金的美国留学生要在他们求学的国家组织开展关于美国的公开讲座。中国也可以让在中东欧国家乃至在全球学习的中国留学生像“小大使”一样，向他们当地的朋友和同学介绍中国，最好用一种组织有序且轻松活泼的方式。当地的“中国项目”教授也应对“小大使”们提供帮助，帮助他们让中国变得更为人熟知，帮助下一代的领导人、商务人士和意见领袖们更加全面地了解中国。

“16+1合作”将为“一带一路”倡议中的中国与中东欧合作奠定基础。对于合作成果，我认为时间是一个重要因素，我们必须要耐心。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合作仅仅始于5年之前，商界人士需要时间来建立能带来丰硕成果的关系。相关政府也做出了许多努力，让企业界了解这个共同的机遇，法律和政治框架也已经搭建完好，大门已经敞开。现在就看企业家们、学者们、以及游客、学生等如何走过这道门槛了。在此之中，我们的工作就是让双方保持一个强有力的关系。因此，未来对于民间交流的投入将是重中之重。

（作者为匈牙利中东欧亚洲研究中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