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
摘 要: 形态学能产性是理论形态学研究中一个重要的领域。一种形态过程根据其应用后所得的输出为母语者的接收程度可以是全能产、半能产和非能产。能产不是绝对的,是沿等级铺开的。对能产性程度能够施加影响的因素包括:音系限制、形态限制、句法限制、语义限制、词汇限制、语用限制、审美限制和阻塞。对形态学能产性的研究会促进我们对于词汇的理解,从而更有效地扩大我们的词汇量,为进一步掌握语言打下良好的基础。
关键词: 形态学能产性 非能产 半能产 全能产 限制
形态学能产性指母语者在构词法中使用一种具体的语法过程的程度,是理论形态学研究中一个重要的领域。国内学者研究形态学能产性的比较少,国外研究形态学能产性的主要有Arnoff and Fudeman(2005),Baayen (1991,1992),Bauer (2001),Bolozky (1999),Plag (1999)等,本文拟在他们研究的基础上分析与形态学能产性定义有关的问题,能产性的程度,影响能产性程度的因素,以及能产性的测量,以期促进我们对于词汇的理解,从而更有效地扩大我们的词汇量,为进一步掌握语言打下良好的基础。
1.形态学能产性的定义
在形态学中,许多东西是有可能性的,但是有些可能性更大。形态学可以带许多形式,比如英语的规则派生和屈折可能涉及到词缀、内部变化和范畴变化,但是这些过程中的一些更有可能,例如关于动词的屈折,一个随机挑选的动词在构成过去式时更有可能采用词缀法而不是元音交变。规则动词的过去式的构成是词干加后缀-ed,如work的过去式是worked,而元音交变是古英语中强动词构成过去式在现代英语中的残留,如sing的过去式sang,sit的过去式sat等。
语言中虽然有无限多的可能词语,但是有些更有可能成为实际的词语。在某种语言里,A类型中正在被接受的一个潜在词语的可能性要高于B类型里的,我们就说形态学类型A比形态学类型B更能产。比如,在构成英语名词的复数时,后缀法/z/比-en、元音交变等更容易在新词语中被接受。一些形态学范畴有固定的甚至减少的成员,这就是非能产的(nonproductive),只包括几个词,比如TH范畴的词语(warmth,strength,width,length),而其它的形态学范畴则有增长的成员,这就是能产的(productive),包含成千上万的成员,例如名词复合词。
2.能产性的程度
全能产(full productive)是指一个形态过程(即构词法)应用到一个开放的词基集合,所有可能的输出对于以那种语言为母语的人都是可以接受的。而半能产(semi-productive)是指一个形态过程应用到一个开放的词基集合,只有部分输出对于以那种语言为母语的人都是可以接受的,比如董桥(1998:77-78)谈到的-challenged“英文近年有一个做词尾的字:-challenged,专为形容人生缺憾,比如physically challenged指伤残人;aesthetically challenged指不好看的人;cerebrally challenged指笨人;chronically challenged指老人;university challenged指只能在理工學校读书的人;verbally challenged指口才不好的人;morally challenged指罪犯。”他把译为“障”,这样上面的词分别是:“体能障、味美障、大脑障、年代障、大学障、口才障、道德障”。 水门事件(Watergate scandal,或译“水门丑闻”)是美国历史上最不光彩的政治丑闻之一。其对美国本国历史以及整个国际新闻界都有着长远的影响。水门事件之后,每当国家领导人遭遇执政危机或执政丑闻,便通常会被国际新闻界冠之以“门”(gate)的名称,如“伊朗门”、“情报门”、“虐囚门”等。 而且现在什么门事件已经不限于政治事件了,只要是影响较大的,而且是较坏的事情,记者往往喜欢这么说,比如“艳照门”、“大旗门”等。
能产性不是绝对的,形态学过程也不只局限于能产和非能产这两类,中间还有半能产,而是沿着一个等级铺开的。
3.能产性的制约因素
影响能产性程度的因素包括:音系限制、形态限制、句法限制、语义限制、词汇限制、语用限制、审美限制和阻塞。
制约能产性的音系学限制有三类:第一类是词基的音段构成,比如现代希伯莱语从Yiddish语中借来的表示宠物名词后缀的-le只附加在以元音结尾的词基上(Glinert 1989:437):ába“父亲”> ábale“爹地”。第二类是诸如重音位置之类的超音段构成,比如英语中的-al后缀法,它只附加在重音处于结尾音节的动词上:acquittal,arrival,denial,dismissal,rebuttal,referral,revival等(Bauer 2001: 126-139)。第三类是词基中音节的数目,比如Tzutujii语中(Dayley 1985: 212),后缀-C1oj ‘-ish只加在单音节形容词上:rax-roj“绿色的”。
形态限制也制约能产性,大致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是词基必须有一定的结构,属于一定的在形态学和句法学上定义的类别如性,某些英语词缀只能加在还没有带后缀(unsuffixed)的词基上,例如un可以加在stable上构成unstable,但是该词基如果加了后缀-ity,我们就不能说*unstability,我们可以说instability。该问题牵涉到词缀的等级性。第二类是以具体的词缀结尾,即词缀附加在有具体词源的词基上,比如现代希腊语中后缀-adoros只能附加在罗曼来源的词语上:(法语combine“阴谋”)>kombina(“阴谋”)+ adoros= kombinadoros(“耍阴谋者”)。
对构词法的一种很基本的句法限制是词基的词汇类别。许多词缀只附加在名词、动词或形容词上,比如英语的re-附加在动词上:react,relocate,reread和rewrite都是英语中可能的词语,但是附加在名词上构成的represident(二度被选为总统的人)和附件在形容词上构成的rewhite(形容词,用于某物过去是白色的,现在又成为白的)则不是。另外,英语的二级词缀able只能加在及物动词上:transferable,readable,eatable等。
语义因素也可以限制能产性,比如英语后缀-ee可以加在某些动词上,构成名词“被V的人”:adaptee,addressee,advisee,auditionees,dinee,employee,enlistee,recoveree,relaxee,standee,trainee,但是-ee后缀受三个语义因素的限制:(1)新派生的名词的所指必须是有感觉能力的。(2)-ee名词的所指的典型特征是相对地缺乏意志力控制,比如adaptee對光不能控制。(3)-ee名词和词基必须在情节上联系,比如Barker(1998)的名词lessee<动词lease“每个租赁都有某个个体成为合格的承赁人,而对于每一个承赁人,一定有一个租赁事件使其成为合格的承赁人。”
阻塞也能限制能产性。阻塞涉及到两个表达式,一个是潜在的,一个是实际的。潜在表达式被阻塞出现是因为具有相同意义和功能的另一个表达式已经存在。在屈折语境下,像goed,comed,cutted,sitted之类的形式被went,came,cut和sat的存在所阻塞。当我们发现不规则的屈折形态时,就可以说不规则的形式阻塞了规则的或者缺省规则的应用。特别规则(比如要形成child的复数,需要加后缀[ren],改变词根元音[ai]为[i])优先于一般规则(复数加/z/)。
词汇限制也影响能产性。所有非能产的词缀都是在词汇上受限制的,这些词缀能够附加的词单是众所周知而且有限的。虽然大家对于包含像warmth中后缀-th的词语(考虑dearth,death,month,wealth,youth)不可能达成共识,但是个体说话者是可能在理论上列出所有能与该后缀一起出现的词基。有些词缀或过程只与很少部分的词基也许是一两个词基共现,比如英语中的-ric这个元素仅加在bishop上(等同的词语是arch-bishop“大主教”),-ter这个后缀仅在laughter和slaughter中出现。
语用限制也影响能产性。有时人们在实际操作中难以区分语用限制和语义限制,但是在理论上,语义效果处理词基的语言本质,而语用效果处理词语使用的方式或者词语的真实世界所指的本质。Abkhaz语中,后缀-c是单数标记,用于表示一般地认为是在组里出现的一类实体中的一个(Hewitt 1979:243),比如à-sxe-c表示“一只蜜蜂”,其词根的意思是“蜜蜂”,但是暗含着“这些蜜蜂自然地大量出现”的意思,因为这种期望是我们知道的关于世界的一部分,而不是它表示蜜蜂的一部分,所以这是语用限制而不是语义限制。Kusaiean语中表示“变成受……影响的”的后缀-yak典型地附加在昆虫名称(表示“受……感染的”)上或者疾病名称(表示“受……严重影响的”)上(Lee 1875:211-212)。在Kannada语中,语用限制是对输出而不是输入的限制,例如后缀-va(ra(翻译为-wise)在文体上限制或被领域限制,大部分情况下用于官僚语言,例如ko(muva(ra“community-wise”(Sridha 1990:279)。
对形态复杂形式生产的审美限制难以证实或证伪,因为个体没有必要共享同样的审美反应,人们可以自由地创造出别人认为很别扭的词语。Adams(1973:3)列举了一些避免词语的采用或使用的明显审美反应,尤其引用了1909年所做的评判“你几乎不能想出一个比aviation更糟糕的词语”。Guilbert (1975:191)则讨论了法语中反对对很长的词语的审美反应,这阻止了oppositionallement“相反地”而允许oppositionnel“反对地”,但是这样的形式并非不合语法,而且也可以很好地被理解。在另一个层次上,我们也可以认为对构词的所有限制都只是审美限制,尤其是音系限制,比如英语中避免sillily是由于音系限制,还是有/(i)lili/音段是很别扭的。
阻塞也出现在派生构词法中。动词mail的存在阻止了说话人使用零派生动词mailbox“把信或包裹放在信箱中以便寄给收件人”。 corresponder也不存在,因为已经有一个correspondent。把用于切割食物的一块银器称为cutter也是奇怪的,因为knife这个词已经存在了,除非这个新的器皿有些特殊。但是cutter这个词确实存在,可以指切割剪削的器具,如刀具、切草机、截煤机等,从事切割剪削工作的人,如服装裁剪师、影片剪辑员、采煤工人、煽牲畜的人,刻纹头,机械式录音头,快艇,小汽艇,轻便雪橇等。我们可以看出,一些切割工具都起名cutter,但是明显地没有“切割食物的一块银器”之意。这表明真正的语义阻塞在此发挥作用。
我们可以非正式地认为阻塞的职责就是避免创造同义词,这是一个经济原理:如果某物已经有了很好的表达式,不需要发明另一个。比如,英语中有this morning,this afternoon,this evening,但是没有this night,因为它被tonight阻塞了。阻塞不是限制形成词语,而是限制形成有特定意义的词语,也就是说,一个词可以在一个意义上被阻塞,而在另一个意义上不被阻塞,比如Why is this night different from that night?,这里this 是纯粹的指示用法,this night是“这个晚上”,在该句中,是可以完美地接受的。相似地,我们可以说the day before yesterday和the day after tomorrow,但是却不能说the day before today和the day after today,因为要表达这样的意义,我们已经有很完美的词语yesterday和tomorrow。法语有avant hier表示the day before yesterday的对应词,après domain表示the day after tomorrow的对应词,所以法语也阻塞这些词语翻译上等同的表达式,它们在英语中是完美地可以接受的,因为英语中没有表达它们的词语。这种限制在跨语言中是相同的,但是其结果取决于每个语言中个别存在的词语。
4.结语
形态学能产性是理论形态学研究中一个重要的领域。一种形态过程根据不同情况可以是全能产、半能产和非能产。能产是相对的,沿等级铺开。音系限制、形态限制、句法限制、语义限制、词汇限制、语用限制、审美限制和阻塞都能对能产性程度能够施加影响。对形态学能产性的研究会促进我们对于词汇的理解,从而更有效地扩大词汇量和更好地掌握语言。
参考文献:
[1]Anshen,Frank.and Mark Aronoff.1988.Producing morphological complex words[J].Linguistics 26:4.641-655.
[2]Aronoff,Mark.1976.Word Formation in Generative Grammar[M].Cambridge,MA: MIT Press.
[3]Arnoff,Mark.and Kirsten Fudeman,2005.What is morphology? [M]Malden,Oxford,Carlton: Blackwell.
[4]Aronolf,Mark.and Roger Schvaneveldt.1978.Testing morphological productivity[A].Annals of the New York Academy of Sciences [C]318: 106-114.
[5]Baayen,Harald.1992.Quantitative aspects of morphological productivity[A].In G.Booij & J.van Marle (Eds.),Yearbok of morphology[C],1991 (pp.109-149).Dordrecht: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6]Baayen,Harald.; & Lieber,Rochelle.(1991).Productivity and English derivation: A corpus-based study[J].Linguistics,29,801-844.
[7]Barker,Chris.1998.Episodic –ee in English: a thematic role constraint on new word formation[J].Language 74: 695-727.
[8]Bauer,Laurie.2001.Morphological productivity[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9]Bolozky,Shmuel.1999.Measuring productivity in word formation[M].Leiden: Brill.
[10]Broselow,Ellen.1977.Language change and the theories of the lexicon.Proceedings of the Chicago Linguistic Society 13: 58-67.
[11]Dayley,John P.1985.Tzutujil Grammar[M].Berkeley,C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2]Glinert,Lewis.1989.The Grammar of Modern Hebrew[M].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3]Guilbert ,Luis.1975.La créativité linguistique[M].Paris: Larousse.
[14]Hewitt,B.G.1979.Abkhaz[M].Amsterdam: North Holland.
[15]Jaeger,Jeri J.,Alan H.Lockwood,David L.Kemmerer,Robert D.Van Valin,Jr,Brian W.Murphy,and Hanif G.Khalak.1996.A positron emission tomographic study of regular and irregular verb morphology in English[J].Language 72: 451-497.
[16]Plag,Ingo.1999.Morphological productivity: Structural constraints in English derivation [M].Berlin: Mouton de Gruyter.
[17]Seidenberg,Mark S.and James H.Hoeffner.1998.Evaluating behavioural and neuroimaging data on past tense processing[J].Language 74: 104-122.
[18]Sridha,S.N.1990.Kannada[M].London and New York: Routledge.
[19]董橋.董桥小品[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