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竹初嫁了

2017-04-17 20:44丁红军
北方文学·中旬 2016年12期
关键词:金镶玉竹笋表弟

丁红军

小雪节气到来之前,江南的气温竟然“不识时务”地一路拉升到了28度。貌似存心唱反调的节奏,也许往往预示着寒潮已经蓄势待发,甚或包邮到户。掘好的竹子从密林里腾出来,个个显得神清气爽容光焕发,又各有万千风情。它们的潜意识里会否明白就要“出嫁”了:因了新的发展使命,随至的将是崭新的前途和未知的相遇!森林,正在源源不断地赴约,走出家园。

时阳光不吝毒辣,叶子眼看着慢慢卷将起来。赶紧匆匆南行。于是,四个品种的竹子走进了光鲜亮丽的妹家。犹记得多年前大姑要求我种竹子到她家西边的湾滩边。她曾对搞卫生人员说,这是红军种著的哦,别弄掉了哦。以致舅舅亲眼看到竹笋冒上来,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他家也有竹林了,并自产竹笋吃了!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也许,对海里人来说,竹子就像杨梅树,总觉得是山里才有的宝贝。也就是说,此竹不应海边有。

只是小外甥不在家。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去我院子里玩耍。经常对我妹嚷着要到阿舅家去要到阿舅家去。带小家伙第一次来到那片竹林时,他惊呆了,张大嘴,哇!如见到神仙。当然小孩子家家的还没有“世外桃源”这个概念的。湾滩如东非大裂谷般下陷形成断层,竹林貌似藏在深闺。他震撼,感叹,羡慕,领教竹林之极美了,希望移竹子到他高大上的家园去。想自己在某集团工作时去安吉分厂考察,领导带我们到著名的竹博园参观,面对这么多的竹子,竟然一点都没感觉。想来也是可悲的,不解风情的。那时住在城里公寓,似也在情理之中。不是自家围墙内的,总是少了些归属感;不去种植,自然也少了参与感。

让我惊喜的是,妹妹的婆婆竟然听说过金镶玉,说很漂亮的,珍贵之竹。识货人就是有缘人,马上引起了我的共鸣,已然视为知己,我兴致勃勃地介绍雨后春笋刚起来时,还要漂亮;系名竹之一,满身尽带黄金甲,色泽极其亮丽。文化不高的她坐在石椅上煞有介事地指挥种植,说,金镶玉要种东南上,别人给她讲过的。专家般的口吻,毋庸置疑。委实让我刮目相看。种下,踩实,告诫“移民”:且行且珍惜,期待不辱使命,梦想花开;我可是很早就承诺要给他们种的哦。临别时,真的像看嫁出去的女儿,恋恋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

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关心何时会出笋,未免太“急功近利”了些。其实来之前我微信上照片一晒,小姑夫便问我给他种的明年能出多少笋。我说十多枝吧,他又追问是总共还是每枝。他家是在梅雨季节种的,气象预报一宣布梅雨,他便迫不及待地要种了。也是电动车带过去的,因为大的车根本开不进庄稼园。

妹的婆婆也问。我说,明春应有了吧。这种可以理解的心情其实也颇美好。

也有尴尬事。一孔凤尾竹和一株红竹,送给表弟。他家在杭州湾新区新农村的别墅区,但还没打围墙。邻居视竹鞭是土行孙,说要钻到他们家院子里去的,不断吧唧吧唧地抗议。后来我问起,表弟无比淡然地说,早被她拔掉扔掉了。痛哉惜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知包含这种情况乎。他也实属被迫无奈。还有又可气又可笑的:表兄装修好了新房子,觉得阳台少了些什么,后决定添置些竹子。给他挖了罗汉竹等。说起才知其因长得形态怪异,被表嫂认定为不合格产品,直接从六楼扔下。她竟然不知此竹以畸形为美。然后她再冒着大雨把真的比窦娥还冤的竹苗捡回来。好在尚存一息。贵宾归来兮,料想从此过上了好日子。

我家的竹林初长成,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有的经过停下来仰望,啧啧称奇。也有慕名而来夸我家的品种好个儿粗壮想买。我说赠送即可。无需任何费用无需其它理由,只需爱它,你们开心就好。庆幸遭遇同是天涯爱竹人。只希望爱竹之人善待它,因为来到你们身边并繁衍,不尽容易,务请珍惜它。更希望人们的日子因有竹子陪伴而变得更柔软,更从容,更快乐,更有意义。成就感遂油然而生,真正感悟到苦的存在是为了让甜成为甜。

忙并快乐着。种植之乐,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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