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国家选举中的生物识别、选举技术和认证:从选举设施重新审视国际民主建设①

2017-04-15 08:55桑德琳佩罗玛丽埃曼纽埃尔波姆罗尔贾斯丁威利斯
法语学习 2017年5期
关键词:选民国家设备

桑德琳·佩罗 玛丽-埃曼纽埃尔·波姆罗尔 贾斯丁·威利斯

洪晖 译

非洲国家选举中的生物识别、选举技术和认证:从选举设施重新审视国际民主建设①

桑德琳·佩罗 玛丽-埃曼纽埃尔·波姆罗尔 贾斯丁·威利斯

洪晖 译

本文主要探讨国际民主选举设施在保障选举投票透明度的一些新生事物产生过程中发挥的作用。当前,人们普遍关注非洲国家的选举技术化问题,这些新兴技术和程序在一般情况的投票可信度和公民选举权的代表性变化方面提出了重大的挑战。本文的主要依据在于通过观察选举改革的物质方面对改革的成败做出另一种解读。

非洲国家选举;选举技术;生物识别;民主建设

本论文为我们三人合作开展的关于选举设施主题研究中的主要观点,成果曾发表在2016年12月的《非洲政治》期刊上。该研究旨在通过分析选举的真实过程从而对它进行重新评价。当前,人们普遍关注非洲国家的选举技术化问题,并围绕这一问题在选举前后展开热烈的讨论,有人还错误地将它与去政治化问题联系在一起。我们会发现,这些新兴技术和程序在一般情况的投票可信度和公民选举权的代表性变化方面提出了重大挑战。

上世纪90年代初,随着许多非洲国家选择回归多党制,投票已经成为这些国家政治生活的常态,虽然这套常规程序还不是那么完善*这里要感谢《非洲政治》期刊编委会的各位编辑以及Richard Banégas,Hélène Combes,Lucie Bargel,Elise Massicard,Christophe Voilliot,Clément Desrumeaux,Marie Vannetzel等人对初稿提出的修改意见。。尽管在大多数情况下普选和选票保密的原则已经成为正式要求,投票的外在形式依然处在不断的变化中。几乎每一次选举都会产生新生事物,需要选民、政党和选举工作人员不断学习。这也使一些从上世纪40年代末就已开始争论的话题得以延续,比如:选票上是要写名字还是画符号?每个选民应该在一张还是多张选票上标记?投票箱应该采用透明还是不透明的材料?怎样识别选民的身份?是否在投票结束后在选民登记名单上打钩?选民是否应该有选民证?是否采用指纹识别?这些改变并非是根本性的,但它说明选举过程在不断得到完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说明大家都意识到选举过程并非完全如人所愿。

进入21世纪后,随着在投票的组织、监督和计票等工作中引进新的科技手段,选举程序变得更加复杂。截至目前,非洲已有23个国家采用生物识别技术进行选民登记,一个国家采用投票机(纳米比亚)投票,20个国家通过电子渠道传输选举结果,还有27个国家允许选民在线核实候选人名单*国际民主与选举辅助协会(IDEA)网站,访问日期:2016年9月22日。。从这些非常先进的选举手段中可以看出政治的透明度和现代化程度在不断提高:采用生物识别技术的选民登记,通过短信重新计票的平行系统,指纹采集,投票机,通过手机定位投票站。一般认为这些实物手段可以保证有关选民和选举信息的真实性以及计票或核票的可信度,除非投票不是出于真实意愿。

每逢选举期间,公共场所随处可见各种投票设施,这也激发了公众高涨的热情,他们针对这些投票设施的花费、市场交易和可靠性展开热议和争论。这些设施虽然看上去实现了国际标准化,但也要结合各国特定的选举历史背景来加以分析才能说明问题。反对党、政府和道德提倡者(宣传公民教育的非政府组织、多边机构等)会从各自所处的政治背景出发,以不同方式针对这些新式选举设施大做文章*比如在肯尼亚,反对党先是在2013年批评选举设备存在技术漏洞,到了2017年选举的时候又拒绝政府的建议,反对政府为防止可能出现的技术漏洞而采用以手工方法核实选民身份和计票的系统。。我们则把注意力放在了选举的客观性一面,不是从政治事件的角度,而是把投票过程当作一个连接地方、国家和国际三个层面的社会物质现象加以分析。从这些具体的选举设施出发,可以将它们重新置于决定它们设计、生产、销售和在各国使用的社会基础上加以分析。

一、作为社会物质现象的选举行为

现有文献在解释选举现象时遇到了许多难题:比如选举的常规化和仪式化(包括对选举工具的极度重视)被看作是强化民主化进程的一部分*参见S. I. Lindberg, 《 The Surprising Significance of African Elections 》, Journal of Democracy, vol. 17, n° 1, 2006, p. 139-151.;大部分人在看待选举程序和安排时往往认为当权者操纵选举或选举为舞弊创造机会*参见J. Willis et A. el Battahani, 《 “We Changed the Laws” : Electoral Practice and Malpractice in Sudan since 1953 》, African Affairs, vol. 109, n° 435, 2010, p. 191-212.;而选举设施的本地化常常被看作是反对选举现代化的表现,或者是非洲国家表达政治意愿的特定方式(非洲人的行为方式*参见T. Young, 《 Elections and Electoral Politics in Africa 》, Africa, vol. 63, n° 3, 1993, p. 299.)。

在研究中,我们关注这些选举设备从设计到投票结束后这一整套的使用轨迹,用阿尔君·阿帕杜莱(Arjun Appadurai)的话来说就是它们的“社会生命”。由于选举是介于生产者和委托者、国家与公民、政党与积极分子、候选人与选民之间的传播媒介,我们不得不关注它们促成的各种流通。这就意味着要把选举物品的整个全球化生产链纳入进来,从采用印度、法国或比利时设备的生物识别登记设备,到南非的选票印制,迪拜或中国生产的T恤、棒球帽和随处可见的投票设施,一直到选举结束后某些物品在私人空间的流通(包括存放)。

选举设施在我们的研究中构成一条真实的轨迹,或者说像一张隐形的记录纸,保存了它生命过程中的各种交易、租借记录和国内外利益冲突,以及权力关系和实际使用。在这里,我们要探讨在一个选举已经司空见惯又备受争议的大陆,新的设备和技术如何被设计、生产、使用和改变用途,以及塑造选举行为和延伸空间,改变国家与公民关系、公民选举权概念以及普通人对选举的感受。

二、国家与选民的实际产生

如果我们关注选举的物质性一面,可以超越把选举当作政治事件的短期形势分析,而把它重新置于一个更长的时间维度下,从公民和国家同步构建的角度加以分析。所谓“创造选民”,就是将个人从他所处的社会环境和政治行为中剥离出来的过程,要经过各种选举设施的引入和改造,包括选民证、投票箱、选票、私密填票室和私密投票方式等*参见R. Bertrand, J.-L. Briquet et P. Pels, Cultures of Voting : The Hidden History of the Secret Ballot, Londres/Paris: Hurst/CERI, 2007 ; P. Pels, 《 Imaginer les élections : modernité, médiation et vote secret au Tanganyika la fin de la période coloniale 》, Politique africaine, n° 83, 2001, p. 135-50 ; L. White, Unpopular Sovereignty. Rhodesian Independence and African Decolonizatio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2015 ; J. Willis, 《 “A Model of its Kind” : Representation and Performance in the Sudan Self-Government Election of 1953 》, Journal of Imperial and Common wealth History, vol. 35, n° 3, 2007, p. 485-502 ; J. Onana, 《 Faire voter, faire natre au monde politique : apprentissage de l’investiture démocratique et émergence historique de la figure du citoyen au Cameroun 》, in P. Quantin (dir.), Voter en Afrique, op. cit., p. 207-242 ; C. Toulabor, 《 Fraudes électorales et démocratie coloniale au Togo. Cas d’une implantation du vote en colonie 》, in P. Quantin (dir.), Voter en Afrique, op. cit., p. 185-206 ; A.-C. Trémon, 《 Citoyen sindigènes et sujets électeurs 》, Genèses, n° 91, 2013, p. 28-48 ; F. Cooper, 《 Voting, Welfare and Registration : The Strange Fate of the État-Civil in French Africa, 1945—1960 》, in K. Breckenridge et S. Szreter (dir.), Registration and Recognition : Documenting the Person in World History, British Academic Scholarship Online, 2012, p. 385-412.。选举活动借助这些选举物强化了书面上的官僚行政命令,将国家呈现为一个独立实体,与社会区分开来,它的存在依赖于各种法律规章。无论是登记、排队、接受选民身份识别或电子注册,还是在名单上打钩,所有这些程序都是权力产生的过程,从而强化了身份证件、书面规则、扫盲和教育的重要性。正如刘易斯·怀特(Luise White)所言,选举意在“改造选民”和“产生公民”,它还强化了官僚的地位*参见L. White, Unpopular Sovereignty, op. cit., p. 300.。在索马里兰,由于缺乏可信的民事登记制度,选民登记过程中的书写工作实际上就是在创造公民,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选民的身份、姓名的书写方式都得到了确认,甚至因为赋予了选民统一的官方出生日期,比如1月1日或选举登记日期,使得选民的身世也开始有了明确的记载。

众所周知,“国家”的概念在非洲大陆各国出现的时间和空间范围并不一致,对国家的接受程度也往往存在争议。这种情况无论是对于那些受管辖的百姓(特别是游牧民的特殊情况*与选民流动性的比较研究请参见L. Bargel, 《 Une carte, trois communes et deux États. Conflits pour l’appropriation institutionnelle de pturages alpins frontaliers 》, Norois, n° 238-239, 2016, p. 85-95 et 《 Les “originaires” en politique. Migration, attachement local et mobilisations électorales de montagnards 》, Politix, n° 113, 2016, p. 171-199.)还是那些承认国家的外部势力都一样。公民教育读本、选民生物识别登记技术以及制证等,都属于为实现国家合法化和构建以及明确主权的计划安排。选举登记程序的复杂化和统一化也象征着国家的中央集权和对地方的渗透。技术上的推陈出新实际上是一种满足不断产生心理落差的现代官僚主义延续的表现*参见M. Göpfert, 《 Bureaucratic Aesthetics : Report Writing in the Nigérien Gendarmerie 》, American Ethnologist, n° 40, 2013, p. 2 ; J. Ferguson, Expectations of Modernity. Myths and Meanings of Urban Life on the Zambian Copperbelt,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9.。

在这个过程中,国家不是唯一的秩序制造者。首先,尽管投票站的设置有利于创造一个有别于社会的国家形象,也有利于创造一种理想的、直接的公民权,但在实践过程中往往面目全非,这说明国家实际上是深深嵌入社会架构的一部分,特别是需要透过一些媒介才能发挥作用。从这一视角出发,可以重新发现国家普通工作人员的重要性,他们通过日常工作,通过对官僚规则的重新定义、调整或阐释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同样也在创造国家、公民选举权和它们的虚拟空间*参见M. Lipsky, Street-Level Bureaucracy, Dilemmas of the Individual in Public Services, New York: Russell Sage Foundation, 1980. Voir également V. Dubois, 《 Politiques au guichet, politiques du guichet 》, in O. Borrazet V. Guiraudon (dir.), Politiques publiques 2. Changer la société, Presses de Sciences Po, 2010, p. 265-286 ; J. Weller, L’État au guichet. Sociologie cognitive du travail et modernisation administrative des services publics, Paris : Desclée de Brouwer, 1999.。

这一共同创造国家的过程并不限于官方参与者,也包括了大量非政府的中间媒介,不仅有公民教育非政府组织、政党、妇女协会、也有宗教领袖、教育工作者、社区领袖等,他们参与传递、分发选举物品(包括选民证),帮助生产和使用这些物品,使国家的形象变得更真实*É. Massicard也研究了土耳其的社区领袖在分发或保留选民证时发挥的作用,参见《 Contournement contre contestation ? Usages partisans et institutionnels des dispositifs de vote en Turquie 》, Communication au colloque de l’AFSP, Section thématique 3 (Matérialités de l’électeur : Approches empiriques comparées des dispositifs de vote), Aix-en-Provence, 22 juin 2015.。今天,在喀麦隆如果没有出生证明,记录在选民证上的公民身份信息也可以用于某些事项的口述证明。在尼日利亚边境地区,需要经过社会名流和行政首长协商一致才能发放身份证和选民证*参见C. R. L. Mbowou, tre sans papier chez soi. Identification, visibilité et invisibilité dans les marges camerounaises du Lac Tchad, Mémoire de Master en science politique, Paris : Université Paris 1-Panthéon-Sorbonne, 2013.。

参与共同制造、传播或阐释这些选举设施的机构既有官方也有非官方的,既有国内也有国外的,这种多元性可以帮助我们分析公民-选民如何应对正式选举机构之外的其他物质中介作用(médiations de la matérialité)和主观化的统治心态(gouvernementalités subjectivantes)。实践中的标准可以塑造理想的国家秩序,以达到选举部分制度化和机会最大化的目的,参与其中的既有“制衡权力的势力”也有政治精英,还有那些在生产、传播或诠释选举物的链条中居有一席之地并以此树立权威的政治力量和协调者*参见B. Gaïti, 《 Entre les faits et les choses. La double face de la sociologie politique des institutions 》, in A. Cohen, B. Lacroix et P. Riutort (dir.), Les formes de l’activité politique, Paris : PUF, 2006, p. 39-64.。这一共同创造过程当然不是在封闭状态下完成的,而是在选举技术和商品的全球化市场条件下实现的。

三、选举设备是全球化的民主商品?

选举设备来源和构成的多样化与国际标准化专业组织所传播的选举规则和技术标准化形成了鲜明对比*参见R. Bertrand, 《 The Engineers of Democracy : Election Monitoring Agencies and Political Change in Post-Suharto Indonesia 》, in R. Bertrand et al. (dir.), Cultures of Voting, op. cit., p. 126 ; N. Guilhot, The Democracy Makers. Human Rights and the Politics of Global Order,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5 ; B. Petric (dir.), Democracy at Large. NGOs, PoliticalFoundations, Think Tanks and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s, New York : Palgrave Macmillan, 2012 ; D. Recondo, 《 Tailleurs de démocratie : l’assistance électorale de l’ONU racontée par ses artisans 》, in J.-F. Baré (dir.), Paroles d’experts. Études sur la pensée institutionnelle du développement, Paris : Karthala, 2006, p. 29-56. Le bulletin unique fait partie de ces objets standardisés par les recommandations des experts électoraux quitte produire des aberrations, comme ce bulletin surdimensionnédes élections locales tenues en 2011 en République démocratique du Congo, qui comptait de 1 56 pages de format A2 générant des discussions autour du mode et du temps de pliage et des dimensions requises des urnes. 《 Des bulletins de vote géants pour les élections législatives en RDC 》, RFI, 24 septembre 2011, 〈http://www.rfi.fr/afrique/20110924-bulletins-vote-geants-elections-legislatives-rdc〉, consulté le 3 décembre 2016.。国家希望通过使用选举设施来确立自己的影响力,它没有完成的工作需要众多参与者跨国实现。只有选举过程顺利完成,他们才能最终捍卫自己的利益和观念。

近年来,超越国家范围的选举认证领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一些大型多边机构、国际专家(包括私立和公立的)、技术人员、为构建民主而工作的工程师、地方和国际性非政府组织、商业企业(比如印度和南非的企业,也有当地企业)纷纷按照自己的标准在制造、使用或评价这些选举设备。

在寻求民主化或选举公正性的永无休止的过程中,科技手段逐渐占据突出的地位,并在许多投票过程的辅助和观察程序中大量使用,尽管这些技术手段实现民主的能力已经遭到了破坏。

选举物品的商品化过程绝非轻而易举。首先,这一过程仅限于某些国家,特别是欧洲国家,其次,它脱胎于选举的专业市场,而非普通商品市场。它产生于20世纪90年代初,伴随着第三次民主化浪潮而出现。这些“民主缔造者”起初主要来自北美和欧洲地区,但很快便有南方国家的专家加入。在国际机构的资助下,他们率先提供立法改革和选举认证的服务*人们往往会将选举技术与北方国家的机构联系起来,如欧盟、卡特中心、国家民主协会等。这些组织中有些属于多边机构,而且在人员招聘和地理分布上确实实现了国际化,如国际民主与选举辅助协会就设在亚的斯亚贝巴,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人员来源多样化……此外,某些国家也成为了传播选举知识方面的“模范”,如巴西、墨西哥以及加纳等国。。尽管法律和机构方面的改革在不断推进,人们还是不断产生不满足的感觉,选举方案中也不断涌现新的技术手段。这些物品首先带来了少量的商业机会(比如从不透明到半透明再到透明的选票箱),在加入越来越多的科技成分后,它们现在已经构成了一项重要的国家开支,形成了一个广阔的市场。在非洲国家,选举已经成为一项高昂的支出成本:在肯尼亚2013年的选举中每个选民的平均支出是20美元,2016年加纳的这项花费是15美元,而在西方民主国家是3美元*参见M. Wrong, 《 Africa’s Election Aid Fiasco 》, The Spectator, 20 avril 2013.。2017年8月的肯尼亚大选中,有六分之一的预算花在了为2013年购买的设备更新换代上(身份识别,选举结果传输),总共花费大约3500万欧元*参见Business Daily (Nairobi), 26 mai 2016.。

与以往主要销售可供建立信息化名单的软件不同,现在的选举市场主要提供生物识别和通讯技术产品。频繁的选举,政府的更迭和器材的陈旧甚至保管不善,这些因素都确保了前期投资的欧洲、南非和印度企业有着美好的市场前景*内容来自2016年6月16日在内罗毕一次与相关企业销售经理的谈话。。

市场繁荣的原因还在于得到了来自南北国家专业人员的支持,在他们看来,设备创新可以解决投票中遇到的问题。民主技术就像“发展技术”一样,是满足民众政治和经济诉求的手段,不会影响到社会的内部结构*参见J. Ferguson, The Anti-Politics Machine. Development, Depoliticization, and Bureaucratic Power in Lesotho, Minneapolis: Minnesota University Press, 1994 et, sur les élections, K. Coles, 《 Election Day... 》.。它们应该是“中性”的,因为不需要通过任何特别的中间作用,这样就“大大减少了人为因素对选举过程的控制和影响”*参见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Democracy and Electoral Assistance, Introducing Electronic Voting : Essential Considerations, Policy Paper, décembre 2011, Stockholm, IDEA, p. 5 ; pour une discussion historique de cette neutralité des technologies dans le processus électoral, voir P. Pels, 《 Imaginer les élections... 》.。这些技术在摆脱人为因素后,可以在选举过程中创造信任感和公正性,符合当下流行的标准。

一旦重新置于选举过程固有的社会环境下,这些多少有些复杂的选举设备使选民产生了凝聚力,但也引发了他们的不信任。它们带来的是能够让人产生信任的实物。确保选民认证的标准化技术在不断涌现,加上一票选举制度、双路传送选举结果等安排,这些都从客观上为制度建设创造了信心。与以往围绕选举认证的政治争议不同*参见G. Geisler, 《 Fair ? What Has Fairness Got to Do With It ? Vagaries of Election Observations and Democratic Standards 》, Journal of Modern African Studies, vol. 31, n° 4, 1993, p. 613-637.,这些技术的存在或缺失、有效或无效,可以为建立可信度提供共同标准。而围绕可信度的争议和共识尽管微不足道,也是所有市场参与者继续投资的必要保证*参见M.-E. Pommerolle, 《 Donors and the Making of “Credible” Elections in Cameroon 》, in T. Hagmann et F. Reyntjens (dir.), Development without Democracy : Aid and Authoritarianism in Sub-Saharan Africa, Londres/Uppsala: Zed Books/NordiskaAfrikainstitutet, 2016, p. 119-138.。一次可信的选举对于寻求合法性的政府来说是必要的,对于负责组织投票的独立机构也是必要的:那些提供设备的企业,提供建议的专家,借助先进技术监督选举的非政府组织,所有人都愿意借助这些技术来评估选举的质量,并尽可能达成一致,争取在下一次选举中做出改进。

围绕选举设施展开的争议说明了选举秩序依然脆弱。每逢投票之前的选举法律改革,供应商(往往来自国外)都会夸耀他们的技术,强调使用这些技术在参与选举和减少舞弊方面的重要性。反对党则会抗议使用那些可能在选举中对他们不利的设备或手段。道德提倡者(非政府组织,法律工作者协会,专家等)会对验证系统以及与新设备相关的公民教育提出疑问*国家机构内部也往往会产生争议,比如2014年纳米比亚在引入电子投票机时国家选举委员会和隶属于司法部的改革与权力发展委员会之间就产生了争议,后者反对电子投票还要附加打印选举结果的做法,虽然这样可以让选民在将选票投入票箱之前再看一眼并核对选票。参见N. Shejavali, 《 Electronic Voting Machines 》, Election Watch, Briefing Paper n° 1, octobre 2014 ; Electoral Institute for Sustainable Democracy in Africa, 《 Electronic Voting and the 2014 Namibian General Elections 》, Assesment Report, n.l., n.d., 〈https://www.eisa.org.za/pdf/nam2014eisa.pdf〉, consulté le 3 décembre 2016.。最常见的问题有:选举设备是不是普通的商品?新技术是否符合民主标准?它们的国外来源会不会对国家主权构成威胁?对这些选举设备的价值达成共识并不常见,反倒是人们对这些设备的可信度往往会意见不一。首先,选举设备交易的市场被认为与事实存在出入:各种公开争议和私下讨论都会质疑新技术的市场分配,但在许多国家最终又会达成一致*这些问题在喀麦隆、乍得、肯尼亚、科特迪瓦、莫桑比克和纳米比亚等国都引起了广泛争议。。一些政府和中标企业关系较近,一些交易被证实或怀疑存在腐败,某些中标企业表现不佳,这都会令人对选举设备的质量和商品价值产生怀疑。其次,选举设备的民主价值也是引发争议的议题。现有技术的多样性,它们的结合与复杂性,这些都使得媒体和选民视它们为可能存在操纵内幕的黑箱*参见G. Piccolino, 《 Infrastructural State Capacity... 》, art. cité ; de l’Indedans M. Banerjee, 《 Sacred Elections 》, Economic and Political Weekly, vol. 42, n° 17, 28 avril-4 mai 2007, p. 1556-1562 ; de la Namibiedans G. Dobbler, 《 Waiting and Voting in the Village : Electronic Voting Machines in Namibia’s 2014 Elections 》, Communication aux journées d’études de l’ACPA, Paris: CERI, 31 mai 2016.。它们本来是以增加透明度的名义引入选举过程,现在却被认为相对不透明。虽然企业会指出这些选举设备的失灵有人为因素的影响*同注。,但不信任主要还是针对那些控制整个选举进程的政治意愿。

对这些选举设备产生的最后一个疑问是它们的来源。引进这些代表权力的基础设施时要符合国家主权方面的要求,以一种近乎矛盾的心理谨慎从事。纳米比亚是第一个使用电子投票机的非洲国家(参见纳米比亚围绕印度巴哈特公司提供投票机产生的争议)*参见Theresia Tjihenuna, 《 Indians defend electronic voting machines”, The Namibian, 3 décembre 2014, http://www.namibian.com.na/index.php?id=131258&page=archive-read (consulté le 3 novembre 2016). Voir G. Dobbler, 《 Waiting and Voting in the Village... 》.,选民在使用时会产生这样的疑惑:到底该不该信任印度产的投票机?如果进行本土化改造,是否会对现任政府有利,因为他们可以控制生产过程?怎样看待法国企业(Morpho Safran)参与原殖民地国家的身份证和选民证制作和选票统计过程*这里所说的是法国Safran-Morpho公司参与马里选票统计以及身份证和选民证制造。?我们会发现,针对设备先进性的疑问最终转变为对掌握主权者的疑问,尤其是在选举阶段:到底是外部势力还是国家,还是人民掌握着主权?选举的物化过程对国家与外国标准技术之间的关系提出了尖锐的问题。由此引发了我们对选举设备“专业性和权威性的产生过程”*参见前引文J. Roitmanet J.-P. Warnier, 《 La politique de la valeur 》.,特别是对来自国外权威的矛盾心理的思考*参见N. Guilhot, The Democracy Makers..., op. cit. ; B. Petric (dir.), Democracy at Large..., op. cit.。

从设计、生产到交易的整个过程,选举设施始终交错于各种社会关系、利益矛盾、争议和角力中,这使它们的应用过程更加难以预料。由于它们在特定历史背景下的普通社会关系中流通,形成了不同的社会轨迹,其中必然包含意外和失误的成分。除了选举观察时间有限外,对于选举设备“社会生命”的分析还考虑到了选举的“场外”部分(从建立选举人名单到选票的运送、储存,争议的管理等)。通过这一分析,可以了解选举设备的非选举用途、保存、普及以及自动化等方面的信息。穆恩达讷(E. Muendane)和多·罗萨里奥(D. do Rosario)所说的莫桑比克选民证有很多用途,但就是不能拿去投票。它们是很容易得到的身份证明,可以用来获取各种社会服务,有时候还可以当作旅行证件。总之,本研究从一个新的视角客观地探讨了选举设施的“社会生命”中的意外和失误,以及有多大把握为非洲带来没有争议的选举方式。

(作者信息:桑德琳·佩罗(Sandrine Perrot),巴黎政治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研究员;玛丽-埃曼纽埃尔·波姆罗尔(Marie-Emmanuelle Pommerolle);贾斯丁·威利斯(Justin Willis);

译者:洪晖,北京外国语大学法语系讲师)

Biometrics,ElectoralExpertiseandDemocraticCertificationinAfrica:RevisitingInternationalDemocraticEngineeringthroughitsMateriality

This article would question the role of international “democratic engineering” in the material production of new objects that supposed to guarantee the holding of transparent elections. Material concerns about the technicisation of elections in Africa now occupy the center of pre- and post-electoral debates. These new technologies and procedures pose major challenges in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ordinary representations of the credibility of the vote, and therefore in that of representations of electoral citizenship. The main argument of this article is to give another reading of the success and failures of electoral reforms by observing them through their materiality.

democratic election in Africa; electoral expertise; biometrics; democratic engineering

D81

A

1002-1434(2017)05-0008-08

①法语原文 《 La fabrique du vote : placer la matérialité au cur de l'analyse 》(《投票的产生过程:全面分析选举的物质条件》)已于2016年12月发表在Politique africaine(《非洲政治》)期刊第144期第5—26页,此处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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