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鹏 程
(山东大学 儒学高等研究院,山东 济南 250100)
2017-08-26
任鹏程(1990—),男,山东泰安人,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古代哲学研究。
试论管子的重民治国思想
任 鹏 程
(山东大学 儒学高等研究院,山东 济南 250100)
重民是管子治国的核心理念。管子以为,民众是国家的基石和根本,政顺民心是国家长治久安的保障。为此,他提出重农的富民之策,法德结合的教化施政方案等,这些治国方略和举措的纲领性精神便是以民为本的政治理念。
管子;重民;富民;法德;以人为本
管仲是先秦时期的一位杰出政治家。正如太史公司马迁曰:“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1]392(《史记·管晏列传》)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安定天下。因此,管子的思想可以说是一门治理国家的学问。那么,在管子的治国理政策略之中,有没有一以贯之的纲领呢?管子指出:“齐国之百姓,公之本也。”[2](《管子·霸形》,为方便起见,以下引用此书仅注明篇名)“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霸言》)很显然,管子极其注重民众的地位和作用,他认为,民众是治国安邦的前提和保证。他甚至得出结论说:“君人者,以百姓为天。”[3]78(《说苑·建本》)所以说,重民便成为管子治国方略的基本核心理念。
中国古人认为,民众是国家治理的首要基础。正如《尚书·五子之歌》指出:“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4]93这便是“以民为本”的思想起源。民众的存在直接关系到国家政局的稳定,因此,中国古代的国家治理者尤其注重民众的地位和作用,并以此形成极具特色的重民治国理念,正如金耀基在《中国民本思想史》中所指出:“民本思想为中国政治哲学中最精彩也最主要之一部分,此为中山先生所雅言。”[5]5
那么,就管子而言,重民的第一步是什么呢?管子指出:“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治国》)由此可见,管子以为,民众富裕了才会安乡重家,安乡重家之后才有敬畏之心,有了敬畏之心之后才容易被国君所役使。相反,如果民众贫困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就会导致陵上犯禁,民众陵上犯禁就难以管治。归根结底,富民是国治邦安的基础和根本。
那么,如何富民呢?管子曰:“明王之务,在于强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五辅》)管子以为,富民之道即是强本事,去无用。那么,何为“本事”呢?管子说:“粟者,王者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途,治国之道也。”(《治国》)显而易见,管子所见,粮食就是国裕民富的根本和基础。所以,君王治理国家应以发展农业、粮食增收为首要任务,管子指出:“不生粟之国亡,粟生而死者霸,粟生而不死者王。粟也者,民之所归也;粟也者,民之所归也;粟也者,财之所归也;粟多,则天下之物尽至矣。……粟者,王之本事也,人主之大务,有人之涂,治国之道也。”(《治国》)简言之,重农便是务本。
管子之所以注重农业,是因为粮食是民众生存和生活的最基本的物质利益需求,只有民众的饮食之欲得到了满足之后才能谈论其他的事。管子提出:“饮食者也,侈乐者也,民之所愿也。足其所欲,赡其所愿,则能用之耳。”(《侈靡》)“先王者,善为民兴利除害,故天下之民尽归之。所谓兴利者,利农事也;所谓除害者,禁害农事也。”(《治国》)无独有偶,孟子亦曰:“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6]94(《孟子·梁惠王上》)很显然,在中国古代思想家们看来,重视农业发展是国治安邦的头等大事,富民政策的实质即是利农事,利农事以安抚民众,由此形成了中国古代社会“以农为本”的传统习惯。
稳定的粮食获取源于农业发展,然而,农业要得以发展其根本就是土地。所以说,归根结底,土地是农业生产的基础和前提。那么,管子的土地政策的内容是什么呢?
其一,管子提出正地之举,即,核实田亩的长短大小。《乘马》言:“正地者,其实必正。长亦正,短亦正,小亦正,大亦正,长短大小尽正。”同时,管子针对五谷不生的荒凉之地和没有树木的荒山和山林也提出了核对它们面积的办法:“地之不可食者,山之无木者,百而当一。涸泽,百而当一。地之无草木者,百而当一。樊棘杂处,民不得入焉,百而当一。薮,镰缠得入焉,九而当一。蔓山,其木可以为材,可以为轴,斤斧得入焉,九而当一。泛山,其木可以为棺,可以为车,斤斧得入焉,十而当一。流水,网罟得入焉,五而当一。林,其木可以为棺,可以为车,斤斧得入焉,五而当一。泽,网罟得入焉,五而当一。命之曰地均,以实数。”(《乘马》)有些土地肥沃,有些土地贫瘠,这便会导致粮食的产量不同。对此,管子认为,国家治理者要根据实际情况,制定不同田界和调整赋税以此调动民众耕种开荒的积极性,正如他指出:“三岁修封,五岁修界,十岁更制,经正也。十仞见水不大潦,五尺见水不大旱,十一仞见水轻征,十分去二三,二则去三四,四则去四,五则去半,比之于山。五尺见水,十分去一,四则去三,三则去二,二则去一,三尺而见水,比之于泽。”(《乘马》)
其二,管子提出辟地之策,即,开发和开垦荒地。《权修》曰:“地博而国贫者,野不辟也,民众而兵弱者,民无取也。故末产不禁,则野不辟。赏罚不信,则民无取。野不辟,民无取,外不可以应敌,内不可以固守,故曰有万乘之号,而无千乘之用,而求权之无轻,不可得也。”这也就是说,开垦荒地可以增收物产使得民众富裕,由此带来稳定的社会治安和雄厚的国家实力。与此同时,管子提出无夺民时的策略,即保障农业的发展有足够的时间:“山泽各以其时至,则民不苟,陵陆丘井田畴均,则民不惑,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劳,则牛马育。”(《小匡》)相反,如果不按照民时耕种行事,则便会出现另一幅局面,管子说:“不务天时,则财不生;不务地利,则仓廪不盈;野芜旷,则民乃菅,上无量,则民乃妄。”(《牧民》)这也就是说,不根据季节时令耕种则就没有收获,不根据土地状况因地制宜则仓廪难以充实,由此便会导致田野荒芜、农业欠收,从而引发民众暴乱。显而易见,土地的开垦需要凭借天时、地利以及人为等多种因素。
虽然有些国家重视荒地的开垦和农业的发展,然而它们依然贫困如旧,这又是为何呢?管子以为:“地辟而国贫者,舟舆饰,台榭广也。赏罚信而兵弱者,轻用众,使民劳也。舟车台榭广,则赋敛厚矣。轻用众,使民劳,则民力竭矣。赋敛厚,则下怨上矣。民力竭,则令不行矣。下怨上,令不行,而求敌之勿谋己,不可得也。”(《权修》)言下之意是,国家的富裕不能单纯依靠田地的开垦,国家管理者同时也要勤俭节约爱惜民力、杜绝舟车过于豪华、楼台亭阁过多、轻易兴师动众等不良行为,正如管子说:“莅民如父母,则民亲爱之。”(《形势解》)只有爱民如子、珍惜民力,才不会使得民众过度劳累、民众抱怨和民力枯竭等。这显然是管子爱民的思想精华。
简单说来,民众是国家稳定的基石,而民众的生存则要凭借粮食,粮食则源于农田的开垦和农业的发展。因此,管子的重民思维第一步就是开垦农田,发展农业,即,满足民众物质层面的基本需求。管子明确指出:“田垦,则粟多;粟多,则国富;国富者兵强;兵强者战胜;战胜者地广;是以先王知众民强兵,广地富国之必生于粟也,故禁末作,止奇巧,而利农事。”(《治国》)田地多则粮食多,粮食多则国富,国富则兵强,兵强则国土辽阔,甚至农田开垦直接与国家政局的稳定密切相关,这便是管子重农思想的基本逻辑。
满足了民众的基本生活物质需求。那么,之后国家治理者该怎么办呢?
管子以为,民众物质层面的需求得以满足,精神层面需求便会顺之而来。管子说:“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牧民》)由此可见,管子重民思维第二步就是教化民众,使得百姓知礼节、知荣辱。否则便会出现另一种局面,正如孟子所言:“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6]386(《孟子·滕文公上》)
就教化的原因而言,管子以为,君王之所以要对民众施行教化,这是因为民众生而普遍存有好利之倾向,他说:“夫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其商人通贾,倍道兼行,夜以继日,千里而不远者,利在前也。渔人之入海,海深万仞,就彼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上;深源之下,无所不入焉。”(《禁藏》)这般好利倾向是生来如此,自然而然的,它犹如水之就下:“民之从利也,如水之走下,于四方无择也。”(《形势解》)如果一味地满足民众的物质需求,纵由民众人情好利倾向的发展,便会招致祸患无穷。管子指出:“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逢所恶则忧,此贵贱之所同有也。近之不能勿欲,远之不能勿忘,人情皆然,而好恶不同。各行所欲,而安危异焉,然后贤不肖之形见也。”(《禁藏》)“古者未有君臣上下之别,未有夫妇妃匹之合,兽处群居,以力相征,于是智者诈愚,强者凌弱,老幼孤独不得其所。”(《君臣下》)很显然,管子以为,不能放纵民众,任由他们的欲望自然发展。针对此种情形状况,管子提出以教化之道管理民众。
其一,管子相当重视法律维系国家治乱安定的地位和作用,他提出,君主治理国家要采取刑赏令罚手段和措施震慑民众。管子说:“凡人主莫不欲其民之用也。使民用者,必法立而令行也。故治国使众莫如法,禁淫止暴莫如刑。故贫者非不欲夺富者财也,然而不敢者,法不使也。强者非不能暴弱也,然而不敢者,畏法诛也。故百官之事,案之以法,则奸不生。暴慢之人,诛之以刑,则祸不起。群臣并进,厕之以数,则私无所立。”(《明法解》)刑赏令罚等手段具备诛祸乱、禁淫暴的效果,能够引导国家走向稳定。同时,君王治理国家也要制定森严的等级规范、制度规范:“度爵而制服,量禄而用财。饮食有量,衣服有制,宫室有度,六畜人徒有数,舟车陈器有禁。修生则有轩冕、服位、谷禄、田宅之分,死则有棺椁、绞衾、圹垄之度。虽有贤身贵体,毋其爵不敢服其服;虽有富家多资,毋其禄不敢用其财。天子服文有章,而夫人不敢以燕以飨庙。将军大夫以朝,官吏以命,士止于带缘,散民不敢服杂采,百工商贾不得服长鬈貂。刑馀戮民不敢服冕,不敢畜连乘车。”(《立政》)等级制度的目的在于彰显不同的社会群体地位,使得他们之间恪守各自规则不能随意逾越。
虽然,管子提出以刑赏令罚钳制民众,然而,他又以为,刑赏令罚的实施等要顺从人心、符合民意、契合民众利益。他说:“人主之所以令则行,禁则止者,必令于民之所好,而禁于民之所恶也。民之情,莫不欲生而恶死,莫不欲利而恶害,故上令于生利人,则令行;禁于杀害人,则禁止,令之所以行者,必民乐其政也。”(《形势解》)这就是说,法令顺人心才能安定社稷,国家治理者切不可肆意而为。与之相反,如果法令刑罚的施行不得民心,为政者肆意施行,那么便会导致祸患灾难,甚至是亡国之灾。这便是“胜民”:“夫胜民之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君欲胜民,则使有司疏狱而谒,有罪者偿。数省而严诛,若此则胜民矣。虽然,胜民之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使民畏公,而不见亲,祸前及于身。虽能不久,则人持莫之,弑也,危哉!君之国岌乎!”(《小问》)所以,就为政者而言,号令的实施定要顺从民意,适合恰当,切不可肆意妄为,如果君王肆意横行,抛弃民心,则是咎由自取,则祸患就会随之而来,连天地鬼神也救助不了他。管子说:“号令顺民心,诛杀当其罪,赏赐当其功。故虽不用牺牲圭璧祷于鬼神,鬼神助之,天地与之,举事而有福。乱主之动作失义理,号令逆民心,诛杀不当其罪,赏赐不当其功,故虽用牺牲圭璧祷于鬼神,鬼神不助,天地不与,举事而有祸。”(《形势解》)简言之,民心乃是号令有效与否的根本和关键。
其二,管子指出教化的内容不仅仅限于刑赏令罚等强制性规范,还涉及礼仪之道,诸如他提出“四维”说。“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牧民》)“四维”就是礼、义、廉、耻。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义之七体、 礼之八经等项目和内容:“义有七体……曰:孝悌慈惠以养亲戚,恭敬忠信以事君上,中正比宜以行礼节,整齐撙诎以辟刑僇,纤啬省用以备饥馑,敦蒙纯固以备祸乱,和协辑睦以备寇戎。”“八经者何?曰: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故上下无义则乱,贵贱无分则争,长幼无等则倍,贫富无度则失。上下乱,贵贱争,长幼倍,贫富失,而国不乱者,未之尝闻也。”(《五辅》)更为重要的是,管子以为,教化也有赖于社会风俗的感染熏陶,他说:“凡牧民者,使士无邪行,女无淫事。士无邪行,教也。女无淫事,训也。教训成俗而刑罚省,数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正也。欲民之正,则微邪不可不禁也。微邪者,大邪之所生也;微邪不禁,而求大邪之无伤国,不可得也。凡牧民者,欲民之有礼也。欲民之有礼,则小礼不可不谨也。小礼不谨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礼,不可得也。”(《权修》)如果我们仔细考究管子宣扬的这些内容,就会发现它们与儒家所倡导的仁、义、礼、智等教化之道相当类似。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管子提出苛刻的施政方案,然而他却倡导为政者要以身作则、行为世范、做好表率。他说:“凡民从上也,不从口之所言,从情之所好者也。上好勇则民轻死,上好仁则民轻财,故上之所好,民必甚焉;是故明君知民之必以上为心也,故置法以自治,立仪以自正也;故上不行则民不从。”(《法法》)这也就是说,君王的行为举止会对民众产生引导的效果和影响。因此,对为政者而言,治理国家最好的策略便是与民一体。是故,管子说:“先王善与民为一体。与民为一体,则是以国守国,以民守民也。然则民不便为非矣,虽有明君,百灸之外,听而不闻,闲之堵墙,窥而不见也。而名为明君者,君善用其臣,臣善纳其忠也。信以继信,善以传善,是以四海之内,可得而治。是以明君之举其下也,尽知其短长,知其所不能益,若任之以事。贤人之臣其主也,尽知短长与身力之所不至,若量能而授官。上以此畜下,下以此事上,上下交期于正,则百姓男女皆与治焉。”(《君臣上》)这段章句生动揭示了民众和国君的关系,即君民一体。
管子总结施政方略时说:“禁罚威严,则简慢之人整齐;宪令著明,则蛮夷之人不敢犯;赏庆信必,则有功者劝;教训习俗者众,则君民化变而不自知也。”(《八观》)“厚爱利足以亲之,明智礼足以教之,上身服以先之,审度量以闲之,乡置师以道之,然后申之以宪令,劝之以庆赏,振之以刑罚,故百姓皆悦为善,则暴乱之行无由至矣。”(《权修》)很显然,管子的为政方针所注重的是法治和德治有效结合,这两者背后的施政理念都是以顺人心为本,即符合民众的利益为基础,日积月累便会引导民众为善,社会才能逐步走向稳定。
通过以上论述,我们可以简要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其一,管子以为,民众是国家的基石和根本。然而,民众的生存则要凭借粮食这一物质基础,粮食的获取要依靠农业,农业的发展凭借土地。所以说,土地是富国的首要环节。因此,管子的重民治国思维的起点和基础便是关注田地的效用。田地多则粮食多,粮食多则国富,国富则兵强,兵强则国土辽阔。这便是管子以农为本富国思想的基本逻辑。
其二,因为民众之情存有好利之倾向,所以,管子指出,满足了民众物质层面的基本需求之后,精神层面需求也不能忽视懈怠。如果放纵民众之情发展而不加节制便会招致祸患灾难,因此,管子提出教化治国。基本策略是重视采取法令刑罚等策略,用礼仪之道教化民众,移风易俗等。由此,法治和德治的结合便构成管子治理国家方略的基本手段。
其三,不论是物质层面的重农富民之策,还是精神层面的教化施政方案等,都是强调为政者执政要顺从民心,契合民众的利益。或者说,政治的兴废取决于民心。顺从民心国家会走向兴旺之路,反之,背逆民心则国家便落入萧条之局。因此,我们说,管子治国方略举措的纲领性精神便是以民为本的政治理念。《牧民》指出:“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这段章句可以说是管子重民治国思想的核心。
[1](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6.
[2]黎翔凤,梁连华,整理.管子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4.
[3](汉)刘向,撰.说苑疏证[M].赵善诒,疏证.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5.
[4]李民,王建.尚书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5]金耀基.中国民本思想史[M].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93.
[6](清)焦循,撰.孟子正义[M].沈文倬,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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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3600(2017)11-002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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