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孟庭
(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视域下的中国具体实际研究
马孟庭
(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客体之一的中国具体实际,是中国化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基础,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可缺少的一个要素。本文拟从分析正确认识中国具体实际的重要性入手,考察中国具体实际的基本特征,并探索正确认识中国具体实际的路径。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基本要素;中国具体实际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一端连着基于对西欧资本主义社会进行分析而得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端连着土生土长具有本土特色的中国具体情况。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作为一个系统,由主体、客体以及中介等若干基本要素构成。中国具体实际,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结合”对象,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不可缺少的一个要素。忽视对中国具体实际的研究,革命则会陷入唯“本本”唯经验的误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产生的必要性及意义也将被质疑。
马克思曾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马克思主义理论是否适用于中国,离不开对中国具体实际的研究,即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什么、中国社会亟需解决的问题是什么等。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正确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前提,是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关于“中国具体实际”的内涵,从其字面意思来看,“中国具体实际”是中国的,而非其他国家的;是具体的,而非抽象的;是实际的,而非虚拟,它将中国国情、社会性质、中国文化等方面均包括在内。实际上,对“具体实际”的认识远非字面意思这么简单,而是经过了一系列的挫折与打击后逐渐获得的。
自鸦片战争以来,我们不断向西方学习,试图寻找适合本国的道路,但是在不懈努力后却出现了学生挨先生打的尴尬局面。随着十月革命胜利的消息传入中国,我们找到了一条救国救民的道路,正如毛泽东所说,这是诸路皆走不通而不得已走上的道路。事实证明,这一条道路是正确的。正确的理论并不仅仅与正确的实践相连,在主客观条件的影响下也会出现错误的实践。例如,在大革命早期,中国共产党过度迷信教条,党内某些领导人存在严重迷信俄国革命经验而忽视对自身实际情况研究的状况,坚持依照俄国“城市包围农村”的而得胜的经验开展革命,在大城市武装力量薄弱的情况下强攻大城市,最终造成了惨重的损失。后经毛泽东“三湾改编”,对作战策略与主攻方向进行调整,从当前中国的实际情况,如社会性质、城乡经济发展现状以及革命力量等方面进行综合考虑,做出正确的决策。
特点是通过对本体的深入研究得出的能够说明本体的基本属性的归纳性词语。纵观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发展的百余年历史,通过归纳发展的成功的经验与失败的教训,总结得出马克思主义在于中国具体实际结合的过程中,中国具体实际具有差异性、复杂性以及变化性等主要特征。
差异性。中国具体实际,之所以加上“具体”二字,就在于突出它的差异性,差异性强调中国具体实际的国别性和地域性特征。马克思主义“提供的只是总的指导原理,而这些原理的应用具体地说,在英国不同于法国,在法国不同于德国”[2]。对于马克思主义的运用,应结合本国的国情加以考虑,应视具体情况而定。但是,在中国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国情之复杂、问题之繁杂是我们必须正视的现状。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产生于西方的理论,而西方国家与我国在国家性质、政权组织形式等方面具有较大的差距。从国家性质看,西方国家实行的是资产阶级掌权的资本主义制度,我国采取的则是与其根本对立的社会主义制度;从经济上看,西方国家实行的是市场经济,我国建立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从文化上看,西方国家是与资本主义制度配套的资产阶级文化,人民的、民主的、大众的文化是我国文化的基本特征。我国社会经历了由封建社会向新民主主义社会再向社会主义社会转变的过程,随着社会性质的变化,其基本矛盾、阶级力量、革命对象、主要任务也在发生变化。基于此,在传播马克思主义和发展本国经济时,这些不同即是差异性不得不为我们所考虑。对中国具体实际差异性特征的把握是马克思主义得以顺利传播的先决条件。
变化性。按照唯物辩证法的观点,“运动是绝对的”,即万事万物无不按其自身所固有的规律有序运动。邓小平曾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至少是100年,但这并否认100年内在这大框架下,我国的具体实际不会发生变化,我们的政策不需要调整。例如,经受十年文革的严重破坏,邓小平不得不思考如何建设社会主义的问题。针对不少人对社会主义的错误认识,邓小平提出,贫穷是社会主义的对立面,而社会主义即要消灭贫穷。针对当时人民生产积极性不高的现状,为了解决人民普遍低水平的生活状况,邓小平提出了先富思想——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一思想是立足于中国社会存在的低效率问题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创新,首要目的是通过先富政策的刺激,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并在社会上形成示范效应。这一思想极大的激发和调动了人们的求富欲望和生产积极性。但是随着先富论的继续推行,出现了城乡、区域、行业等收入差距扩大的情况,如果这种差异继续维持下去,将产生两极分化的严重问题。基于此,邓小平提出先富论的大原则是共同富裕,主张通过先富带后富的方式实现共同富裕,无论什么政策都不能背离这一原则。从“先富论”到“共同富裕”提法的变化,说明了我们的政策需要根据不断发展的现实做出适当的调整,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现实需要。
复杂性。差异性的特征决定了我国具体实际的复杂性,而变化性使得具体实际更为复杂,复杂性是中国具体实际最突出的特征。1939年,毛泽东从领土、地形、人口、历史等方面详细论述了中国情况,不仅自然条件复杂,社会发展同样复杂。正是由于国情的复杂,我们更迫切的需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需要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而不是不顾其差异采取“一刀切”的处理办法。早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因为主客观原因没能正确认识这一问题,照搬他国经验,出现判断失误,错误估计革命力量和革命形势,做出错误的决策,给革命带来了损失。如陈独秀之所以会犯“二次革命论”的错误,并作出将革命领导权让予资产阶级的错误决定,就在于陈独秀对当前的革命发展阶段缺乏正确的认识,其认识远远落后于实际情况,进而对阶级力量判断失误,使得在与敌人的较量中一再妥协退让,放弃革命领导权,给大革命造成了空前的损失。回头反思,并不是早期革命领导人如陈独秀不重视对中国具体实际的研究,想必他们主观上也想得出正确的结论,但是国情等的复杂是既定的事实。忽视中国具体实际的复杂特性,加之部分革命工作者缺乏主动研究的精神,那么他们得出错误的结论也就不足为奇了。
中国具体实际是实现与马克思主义相结合的前提条件,如果不了解中国具体实际,则不会有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具体实际是现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实基础,深入挖掘中国具体实际,才会懂得与国情密切相关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性。
在过去九十多年的奋斗历史中,历届党的领导人留给我们后人最可宝贵的经验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3]。马克思主义理论最伟大的意义,就在于它以各个国家、民族的实际情况为依托,以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为指导,通过与本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发挥理论的指导作用。
“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早期知识精英为挽救民族危亡”,经历了“从西学科技到西学制度,从西学文化到选择马克思主义”[4]的思想转变。十月革命后,李大钊等人率先接受马克思主义,自此马克思主义开始传入中国并为早期知识分子所接受。这样一个崭新的理论在当时能不能拿来适用于我国革命作为“工具”的马克思主义理论能不能用来改造中国社会问题的关键在于当前革命有无需要。换句话说,中国具体实际的需要与否决定了马克思主义能否在中国发挥应有的效用,这个过程的实现离不开对中国具体实际的研究。对中国具体实际的研究,是实现与马克思主义有效结合的前提和基础。
马克思主义好比一颗种子,能否在中国这块广袤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取决于中国环境,即中国的气候、土壤、温度等。回顾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不乏忽略对中国具体实际的研究而仅仅就“主义”谈“主义”,从而能给中国革命造成损失事例。瞿秋白曾在俄国学习马列主义,相比早期党的领导人,瞿秋白理论功底深厚,理论水平最高。但是,由于长时间生活在俄国,他对中国的情况缺乏系统研究,以致在革命时期提出的关于中国性质、任务、对象、动力等观点具有教条主义成分,很多主张脱离中国实际,导致其主张在实践中难以执行。在革命实践中犯了“左”倾盲动主义错误,使中国革命遭受较为严重的失败,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化的过程中走了弯路。正是由于吸取瞿秋白“城市中心论”斗争的失败教训,毛泽东开始结合中国情况研究适合中国的道路,最终探索出“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这条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
目睹了“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左”的错误给党和国家带来的深重灾难,邓小平不得不思考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面对“坚决拥护”和“始终不渝的遵循”这样固守条条框框脱离实际的思想,邓小平从实际情况出发,于1978年开展关于真理与标准问题的讨论,最终确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基于此,邓小平作出“改革开放”的决策,真正打破了我国自清朝以来的闭关政策。面对国内人民的不解和国际社会的质疑,党的十二大中首次明确提出“走自己的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5],并且强调,只有这样,中国才有出路。
在十二大之后,中国共产党历届代表大会都将“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大会的主题或主线,以此探寻在中国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条“路”如何“走”?如何把握“路”的方向?随着时代发展、矛盾变化,如何继续“走”下去?对这一系列问题的回答,建立在对中国具体情况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即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
党的十七大把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的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总结为“十个结合”,并将其定性为“摆脱贫困、加快实现现代化、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的宝贵经验”[6],这宝贵经验是在党的领导和人民的实践探索中得出来的,将其归结为一点,“就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走自己的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7]。这不仅是改革开放三十余年社会主义建设所取得的经验,更是历届党的领导人执政经验的总结。过去是现在的历史,现在是将来的依据。毫无疑问,未来我国将继续行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上,理论是否有效,需要实践予以证明。要想取得实践上的成功,需要我们继续推进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产生新的理论成果和实践成果。因此,“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不仅对于过去的革命和建设适用,对于现今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目标同样适用。
关于正确认识中国具体实际的路径探索,我们将其概括为两条基本路径,即理论维度要坚持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思想方法,实践维度需要坚持深入实际、科学调查的工作方法。
中国具体实际是随历史进化而变化的产物,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展现出不同的内容,如社会性质、主要矛盾、革命动力、革命对象等在不断变化。基于此变化,需要我们以实际情况和特点为依据,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对中国具体实际进行研究,根据不断变化的情况作出正确的判断,灵活调整我们的方针、政策,进而得出符合实际的结论。
之所以说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革命家,就在于他能够根据不断变化的实际,调整我们的革命方针。毛泽东曾说:“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8]纵观中国革命史,我们的敌人和朋友几经变化。大革命初期,我们旨在反帝反封,很明显我们的敌人是附属于帝国主义腐朽无能的北洋政府,北伐是全体人民共同的愿望,无论是资产阶级还是广大农民,都是革命团结的对象。在大革命后期,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右派背叛了人民、背叛了革命,走到人民的对立面,发动了“反共”的反动政策,并发动了数次“围剿”。此时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利益的国民党反动派是我们革命的对象。随着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社会主要矛盾发生变化即民族矛盾上升为社会的主要矛盾,阶级矛盾降为次要矛盾,随之带来的是革命对象的变化。面对此情况,中国共产党以国家利益为重,及时调整政策。中国共产党积极号召联合其他阶级共同抗日,并促成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最终抗日统一战线得以建成,各阶级共同抵御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最终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如果没由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人对时局做出清醒的判断,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继续开展阶级斗争,就不会有抗日战争的最终胜利。中国革命的复杂和环境的变化,需要我们从实际情况出发,不断研究变化着的具体情况和具体实际。这样,我们才能做出正确的战略布局,才能用理论指导我国的革命实践,发挥马克思主义“行动指南”的重要作用,从而推进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
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的思想方法对我们党和国家领导人提出了较高的要求,过去适合我们的理论现在不一定适合;过去被证明为正确的经验现在不一定能继续适用;适用于一个地方的经验不一定适用于另一个地方,因此我们要根据不断变化的情况作出正确的判断,进而得出符合实际的结论。
毛泽东指出:“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9]即只有通过深入调查,我们才能获得关于中国具体实际是什么的正确认识,才能做出科学的判断,推动实践的发展。
新中国建立后,随着我国实现从新民主主义制度转向社会主义制度,加上国际环境和国内矛盾的变化,情况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但部分领导干部沿用过去的思维定势思考问题,得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仍是不同阶级之间的斗争,仍需采取“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策略,这导致我国在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时发生了较大的失误,造成了十年文革的历史悲剧。邓小平上台后,面对国内“一穷二白”的发展状态,看到了我国同发达国家的差距日益拉大,作出了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从循序推进的进度即可发现,改革开放政策的出台,是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集体依据国情开展多项研究后得出的符合实际的正确结论。首先确立深圳、珠海、汕头、厦门为经济特区,是因为考虑到它们靠近港澳港口多的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利于吸引外资。事物发展皆有一个过程,改革开放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分为对外开放和对内改革两个步骤进行的。改革首先选择在经济领域是基于全国人民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温饱问题,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就会造成政权动荡,威胁国家稳定。在经济领域首先选择在农村实行包产到户,这一决定是基于从中央到地方的负责人深入调查后作出的:在长期贫困落后的社队,包产到户经济效益最明显,最能调动社员的积极性,可以较快地改变农村贫困落后的面貌。基于此研究,这一变化促成了农村改革新局面的出现,不仅给农村带来增产增收的实质性效益,为城市的改革也起了较好的示范性作用。
马克思主义作为“行动指南”,只有与本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才能发挥其效用,并在此基础上产生新的理论成果,用于指导新的实践。中国具体实际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要素之一,对其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马克思主义作为我国的指导思想,只有不断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才能形成新的理论成果,更好的指导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等各项事业的发展。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6页.
[2]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09.
[3]十六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642.
[4]王刚.论马克思主义进入中国语境的文化进路[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 2011,(2):36-40.
[5]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97.
[6]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101.
[7]胡锦涛: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34.
[8]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4-275.
[9]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
责任编辑:邓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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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094(2017)04-0005-04
2017-05-22
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史中若干基本问题研究”(编号:16 B K S 034)。
马孟庭(1992-),女,湖北钟祥人,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