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链断裂是企业经营包括企业家个人的核心风险之一,理该是企业家重点关注、把控好的事项。明星企业家贾跃亭的艰难,带给企业家特别是创业者的有益启示是:警惕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负债累累、挤兑、股权被法院冻结、裁员……2017年7月6日,贾跃亭辞去乐视网董事长职务,称:“乐视至今日之巨大挑战,我会承担全部的责任,会对乐视的员工、用户、客户和投资者尽责到底。再大的挤兑,也挤不垮我们变革汽车产业的梦想。恳请大家给乐视一些时间,给乐视汽车一些时间,我们会把金融机构、供应商以及任何的欠款全部还上。”资金链断裂是企业经营包括企业家个人的核心风险之一,理该是企业家重点关注、把控好的事项。明星企业家贾跃亭的艰难,带给企业家特别是创业者的有益启示是:警惕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超级富豪
以企业成绩衡量,贾跃亭原本很有创业才能;按个人因创业而获得的财富来看,他在中国企业家群体中非常突出。
贾跃亭生于1973年,1995年9月至1996年7月任山西省垣曲县地方税务局网络技术管理员。不到1年的公职机构生涯后,1996年,他23岁时成为创业者,非常具有创业精神。
2004年,贾跃亭创建乐视网,2010年在创业板上市。以乐视控股为母公司,贾跃亭的乐视分为上市公司乐视网、非上市公司乐视汽车等。
按2016年胡润百富榜,贾跃亭以420亿元排名第31位,是超级富豪,同时他也相当年轻,可谓白手起家的创业者标杆。
蒙眼狂奔
创新精神是创业者立身之本。问题是,有些创业者的野心过大,在获得一定成绩后膨胀、盲目创新,导致企业及个人的风险失控,乃至身败名裂。贾跃亭创建的乐视生态——“平台+内容+终端+应用”,这个野心巨大的模式,结局却并不如预想的那样美好。
2010年,乐视网依靠版权内容和会员付费的创新模式,年营业收入2.3亿元。显然,彼时乐视网是典型的创业型企业,规模较小、主业突出,创业者容易驾驭。乐视生态则显然太大,横跨七个行业(手机、影视、体育、电视、汽车等),有上百家公司,以此形成七大生态的雏形。“生态化反”一词是贾跃亭创造的,意即通过不同的内容、硬件、服务以及各个生态圈的交互,以此产生原先单一模式所没有的效应。贾跃亭称:“我们做的互联网生态模式没有别人的经验可以借鉴,而我们又处在战机转瞬即逝的商业时代,所以看到未来方向,并抓住机会蒙眼狂奔是非常必要的。”大野心需要大资金支持,无底洞一样的野心需要无底洞般的资金支持。2010年上市以来,乐视网共融资300亿元。乐视非上市体系中,乐视手机完成首轮融资5.3亿美元、乐视影业获5亿元投资、乐视体育宣布完成88亿元融资。
然而,野心大、疯狂出击、蒙眼狂奔,风险必然很大。2016年,乐视手机供应链出现资金问题,手机业务陷入全面停滞。乐视体育人事震荡。乐视汽车方面,2014年,乐视宣布进军汽车行业,表示将打造超级汽车以及汽车互联网电动生态系统;贾跃亭个人为汽车生态投资近10亿元。2016年8月,乐视控股宣布投资近200亿元,建设生态汽车超级工厂和汽车生态小镇。贾跃亭称:
“即使万劫不复,乐视也要把汽车梦进行到底!”2017年3月,他称,如果站在现在看未来,乐视造车看上去是一场反常识的豪赌;但站在未来看未来,乐视是全世界最适合、也是最有能力做互联网智能电动汽车的企业,“未来,当汽车和互联网融为一体时,将会出现超越苹果的公司,而乐视最有可能成为那家公司”。目标直指全球领先、市值近年全球第一的苹果公司,野心之大可见一斑。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随后各种讨债上门。2016年11月乐视供应商讨债、北美工厂倒闭。2017年4月,乐视被指责挪用易道13亿资金。2017年6月,贾跃亭表示,非上市体系的资金问题远比想象的要严重,“在这几个月我们看到资金问题比去年更严重,原以为90亿元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结果还是犯了一定错误,还是不够解决资金问题。我们收到97亿资金,事实上还款150多亿元。我们在归还金融机构的欠款之后,我们目前仍然没有获得金融机构的后续资金支持,多数还是观望态度”。
据乐视网公告,截至2017年7月3日,贾跃亭及乐视控股持有的26.03%乐视网股权已被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等冻结,冻结三年;其所持有的14.20%乐视网股权被法院轮候冻结,轮候冻结期限为36个月。本次股份被司法冻结,系因贾跃亭为乐视手机业务融资承担个人连带担保引起。以乐视网停牌价格计算,被冻结股份的市值超159亿元。此外,乐风移动香港、乐视移动智能、乐视控股以及贾跃亭和甘薇名下银行存款共计12.37亿元被冻结,或查封、扣押其他等值财产——招商银行就此称,该事件系乐视旗下的乐风移动贷款发生欠息、招行上海分行多次催收无果后所采取的法律手段。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做人做事包括经营企业均如此。中国大部分企业不是饿死的,而是撑死的。盲目贪大、蒙眼狂奔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大忌,是资金链健康的大敌:蒙眼狂奔者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君子求诸己
不仅是“蒙眼狂奔”的贾跃亭,资金链断裂,是企业家们普遍的挑战。
巨人网络董事长史玉柱曾是“中国首富”,其后经历资金链断裂、欠债逾亿,跌入人生低谷,艰难翻身。史玉柱的感慨是,“过去十年中国的著名企业家,被抓起来的,坐牢的,最知名的能找十几个,一般的都加上,能找到五六十个,他们每个人坐牢的理由不一样,有金融欺诈,各种罪名,你仔细看,它的本质就是资金链条断了。企业成功不是靠赌出来的,杠杆太高就是赌博了,负债率低一点,可能会慢一点,但是会安全。所以搞投资,最大的教训就是要控制自己的负债率,控制自己的杠杆”。娃哈哈董事长宗庆后表示,现在娃哈哈不缺钱,发展得很良性,没有一分欠款,而且还有大量的存款,企业负债率为零,企业的发展策略是小步快跑,不会通过贷款盲目扩张。近年来发展不俗的老干妈,不贷款是原则之一。显然,在平衡企业发展的资金需要、贷款风险方面,贾跃亭的问题很大。
把控个人财务风险方面,贾跃亭的问题也不小。实践中,企业家为企业的贷款承担个人连带担保的做法有一定的合理性、不少见,但理应慎重、把握好风险,否则可能赔了夫人(企业的股权、控制权)又折兵(企业股权之外的个人财富)。2017年1月,融创中国出资150.41亿元,成乐视网的第二大股东、乐视超级电视和影业板块的重要股东。7月,离开乐视网后,贾跃亭出任乐视汽车生态全球董事长;融创董事长孙宏斌成乐视网的董事候选人,可能出任董事长——乐视网可能“易主”。
敢于创新的同时,企业家理该遏制蒙眼狂奔、尽心把握风险。企业家把握风险方面,长期的华人首富、企业界常青树、企业家领袖李嘉诚的理念值得借鉴——“任何事业均要考量自己的能力才能平衡风险,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过去我在经营事业上曾遇到不少政治、经济方面的起伏。我常常记着世上并无常胜将军,所以在风平浪静之时,好好计划未来,仔细研究可能出现的意外及解决办法。关键在于要做足准备、量力而为、平衡风险。”对于资金链断裂这个企业经营的核心风险之一,企业家理应格外用心、做好应对,尽力管好资金链:这考验企业家才能。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胜败乃兵家常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反思是基础、责任感是关键。近年来,不少资金链断裂的企业家耍赖乃至卷款跑路、自杀。表示道歉的同时,贾跃亭说:“我会承担全部的责任,会对乐视的员工、用户、客户和投资者尽责到底。”这种责任感值得点赞,但更关键的是认真反思、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