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宇陆
我家的老房子在松江仓桥,那是一幢破旧的二层乡村民房,它和我妈妈的年纪一样大,从我家开车过去只需要十多分钟。记得我上幼儿园时,几乎每个周末,我都嚷着要去那里玩。玩什么?到田里采摘蔬菜,在房前扔石子、射水枪,在屋后追逐小猫、戏弄蚂蚁……好玩的东西可多啦!但说起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老房子厨房里的老灶头,它给我带来了无穷的快乐。
老房子的厨房是二层小楼边上的一间小破屋,少说也有五十年的历史了。推开那扇一碰就吱呀乱响的破木门,一眼就能看到那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灶头。青砖垒成的灶头,四壁的白灰已经掉得差不多了。灶台上有一大两小三口铁锅,中间的那口锅大得几乎能让人在里面洗澡。虽然奶奶经常用布擦洗,但这口锅还是油光锃亮,几乎能映出人影来。大铁锅上的木锅盖就像月球的表面,坑坑洼洼,布满裂纹,就像有人故意凿过似的。两口小锅几乎一直盖着锅盖,我没有研究过它们的内部构造,只知道其中一个是烧水用的。烧饭菜时,在这口小锅里面放满水,等烧好菜,水也就烧开了,真是一举两得!另一口小锅不经常使用,好像是热饭菜用的。灶头背后有个洞,是生火的地方。把柴草放进去点燃,会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烟通过灶頭上的一个大烟囱排出屋外。
我可喜欢躲在这个放柴生火的角落里啦!坐在小板凳上,左手边是砍好的木条,右手边是稻草和废报纸,我拿起一把沉重的长铁钳,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根木条,塞进灶头的“大肚子”里,看到火小了,我就往里面扔点儿稻草、报纸。就这样,我不断地往里面塞东西,经常被正在烧菜的奶奶阻止:“别再加了,火太旺啦!”一向乖巧的我这时却变得很调皮,经常把火钳烧红后,夹起一块木炭放进水里,看着那升起的缕缕青烟,听着水里发出的声音,我开心极了。
春节前,奶奶总会用老灶头蒸好多年糕,分给亲戚和邻居吃。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全家人围在老灶头旁做年糕、蒸年糕、吃年糕,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却是那么温暖与温馨。
端午节前,全家人又会在老灶头旁包粽子、煮粽子。锅里飘出的阵阵清香十分诱人,让我口水直流。
秋天是红薯丰收的时节,奶奶会把红薯放进老灶头的“肚子”里,藏在木灰下,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催问奶奶红薯烤好了没有。每当我掰开红薯那焦黑的外壳,吃到金黄色的红薯肉,都会感到非常幸福,因为那味道绝对是人间美味。
奶奶还会经常给我做锅巴,像脸盆一样大的整块锅巴,撒了好多糖,又香又脆又甜,我吃得都不愿停下……
我上二年级时,老房子要拆了。老房子被拆除前,爸爸带我最后一次去看老灶头。老灶头已经布满灰尘,里面的木灰也多得挖不到底了……
虽然老灶头已经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但我至今回想起来,仍无比怀念那个给我带来无数美好回忆的老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