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丹
人们对龚琳娜的熟知,始于那一首《忐忑》。有人惊叹她的唱功,有人惑于她的唱法。她的艺术,充满了新奇,但却是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的纵深演绎。人们给了她“神曲女王”的称号,既是“神”曲,自有另一番天地。
有人会想,龚琳娜在生活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些“怪异”的唱法,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歌词,她在生活中是否也是一个“怪人”?其实听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像她表演时的狂放,反而显得非常平淡。艺术家并不随时都在演绎艺术,她们在舞台下也如普通人一般,与家人一起过着一日三餐的生活。龚琳娜亦是如此,舞台上的风生水起与舞台下的波澜不惊恰如其分地表达着她自己。
很多人都羡慕她和老锣的异国之恋,竟没有文化之间的隔阂,既是爱人也是知己,共同沉浸在中国传统音乐艺术的世界里。中国传统音乐艺术,是龚琳娜与老锣之间共筑深厚感情的桥梁,也是她灵魂的寄托。
GRAC:你的作品对演唱技巧的要求非常高,大众很难理解,真正地“会唱”和“传唱”也有很大的距离,如何使你的音乐艺术让更多的人接受?
“接受的方式并不需要大家都会唱或者传唱。我的歌需要很高的技巧,属于艺术歌曲,如同西方的歌剧。我和老锣做的音乐,能够激发人的生命力量,所以观众更多地是需要去欣赏和聆听,感受它带来的力量 。”
GRACE:推广会不会很麻烦?
“偌大一个中国,一定要有自己的高层建筑。文化也是如此,有高层,有中层,有低层,这不是好与不好的区别,而是它们有各自不同的价值。如果全中国都娱乐,都只停留在KTV,艺术的高精尖就会相对缺失。而我们做的音乐就是高精尖这一块,它是箭头,是引领。西方国家,比如法国、德国,他们的音乐地位很高,那是因为他们的古典音乐在近500年中发展得非常好,有非常多的代表作,所以致使他们的文化发展得也非常好。再回过头来看我们自己的文化,比如唐宋时期,因为很多大家和诗人的存在,将那时的文化整体水平提高了。我认为,当下的中国是经济和科技飞速发展的时期,人们的精神也需要像科技这样发达的艺术品。而这样的艺术品,刚开始它可能是小众的,因为能懂它的人不多,但这部分的小众却可以引领很多人。人们知道我,是因为《忐忑》,《忐忑》它就是一个艺术品,男女老少,流行乐、摇滚乐的歌手,各种人都在竞相模仿。《忐忑》打通了上下阶层,造成了影响力,说明我们的音乐是接地气的,它不一定是高高在上的。我每次唱歌,不止唱给人听,还唱给了所有的生灵听。现在我们需要多一点人去做这些不是为了迎合市场的音乐,而是为了音乐厅、为了剧院、为了高雅艺术,做出中国的声音,我们做的就是中国的艺术类音乐。”
GRACE:你的表演和对声音的处理非常自然,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从小学的中国音乐就是按照手眼身法步这种教学模式的。比如戏曲,它并不是单一的唱,一定会配上眼神和手势。后来到了音乐学院,学戏曲表演,被教授着同样的表演模式。这是我们中国的艺术,和其他国家艺术就有区别。我唱歌的时候就会把眼神、肢体动作都带上,这样能更全面地传达我的情感,我觉得这是中国文化非常了不起的地方。”
GRACE:有很多人觉得你作品里面的唱词“不讲究”,太过口语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突显演唱技巧吗?
“我认为,我们的歌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种是根本没词的,以衬词为主,是没有意义的;一种是词比较直接的;还有一种的就是诗词。诗词是非常讲究规范的,合仄押韵并且要很有深意。而对于现代歌曲,我更希望它口语化。比如说《法海你不懂爱》,表达的就是法海不懂得爱,一句词就非常直白。我还有一首歌叫《你在哪里》,‘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变老了以后我的心不跳,同样如此。在歌词上我更喜欢这样的直截了当,它并不一定非要具体的意义。人们听没词的歌,产生的联想和当下的心情是一样的,并没有绝对的答案,这样也能给人们更大的空间。但总体来说,我和老锣做的是新艺术音乐,有别于流行音乐,我们的音乐更注重曲调旋律和情感,以曲为先,而非词,所以人们会把我的歌称为‘神曲。”
GRACE:你的作品大众觉得它神,是否因为艺术總是曲高和寡?
“我的确是在跟神通话。精气神是我们传统文化中形而上的东西,有着精深的文化意义。最开始我们古老的戏曲并不是唱给人听的——过年三天三夜的演唱是唱给神明听,屈原的九歌也是为神而唱。我觉得,人对大自然和生命要有一颗敬畏之心 ,所以我的歌不是小情调,不是城市民谣,更多的是一种对大自然的敬畏之心。”
GRACE:你如何看待“神曲女王”这个称号?
“对于“神曲女王”这个称呼,可以把‘女王去掉,就是‘神曲就行。我曾想过,我们的音乐应该叫什么,我觉得‘神曲这个词非常精准地把握了我和老锣创作的以曲为主、而非以词为主的艺术作品。神就是精气神,是我一直追求的,我唱歌的时候总是浑然忘我,每一首歌我都希望把它的精气神表达出来。对我来说,跟神明沟通的惟一方法就是音乐,如果没有音乐,我便没有神采。我的歌唱并不是一种简单的表演,也不是作为工作来挣钱的手段,而是一种对音乐深沉的敬意,这是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我是服务音乐的人,我很清楚自己做音乐的方向在哪里。”
GRACE:你创立的“中国新艺术音乐”目前发展如何,它的价值和艺术魅力体现在哪些方面?
“我和老锣的创造力是源源不断的,永远不会枯竭。直到现在我们的创造力仍然充满能量,但也非常孤独。因为能在中国传统文化这条路上扎根,全心全意地去做艺术的人太少了。我看到的大部分学院派毕业的或者是去西方留学的,都是扎根在西洋音乐上,所以我觉得太孤独了。那些学中国传统乐器的人,他们的技术真的非常好,但是却没有足够多的作品让他们去演奏。欧洲500年音乐史上涌现了大量的作曲家,并且有络绎不绝的后继者在创作,所以他们有拉不完的小提琴曲,弹不完的钢琴曲。可我们中国的乐曲,传承下来的本身就很少,也鲜有新作品出来,这样就阻碍了年轻音乐家对自己乐器的热爱。我们需要大量的作品给音乐家演奏,我们自己的艺术才可能有生命力,它才能传播得更广,中国的艺术音乐才会有更大的发展。”
GRACE:你多年来致力于传统文化的挖掘,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我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自信心。我上大学的时候,大体环境都是以西洋乐为主,学中国音乐,感觉没有出路。大学毕业后好像就只能当个老师,教点老人小孩,突然就对自己的文化产生了怀疑,是不是我们的东西就没有西洋的好?我大学毕业的时候真的很迷茫,虽然我唱得不错,学习也好,可是去到国外时,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能讲出自己国家文化的独到性吗?当我去挖掘中国的戏曲、民歌、古诗词这些原来在学校里都是皮毛所学之物的时候,突然觉得,这简直太棒了!原来我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这些文化,就是我们的宝藏。为什么我要去羡慕西洋文化呢,我不需要去找一个西洋的老师或者去读个西洋音乐学校来镀金,我只需要去民间采风,向老艺人学习,从他们那里得到精髓用来创新,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的歌者,我太自豪了。我可以说,我站在世界上无论哪个舞台上,我都不会害怕。”
GRACE:中国传统音乐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是教育方法。非物质文化遗产可以把这些传统音乐放到博物馆保护起来,但是传承人会老去、离世,博物馆里的东西永远都是过去的。要想把文化传承下去,必须依靠学校的教育。我看到音乐学院里面传统的东西越来越少,西洋的东西越来越重。因为现在很多学院要求研究生博士生才能留校,而这些留校的好多都是从国外读回来的,他们本身学的是西洋音乐,不了解中国音乐,也就再不会去采风了。等他们当了领导,用的人都是找他们熟悉的领域,所以学院的教学方法就越来越西洋化。即便你没去过意大利、没学过意大利语,你都可以把意大利歌剧完整地唱下来,因为它有完整教学方法,所以美声唱法可以在全世界传播。我们也有根据中国韵味的教学方法,但是需要学校去完善教学体系、模式和方法。”
GRACE:第一步怎么迈出来?
“先了解自己,在不丢掉自己的情况下学习西洋乐。我们很多时候尚未了解自己,却热衷于别人的文化。西洋乐很重视自己的理论,有循序渐进的学习方法,而中国人学习和复制的能力很强,按照这些方法一步步地来,很容易把西洋乐学好。无论弹钢琴还是唱美声,有很多中国人获得世界级奖项。为什么做得好别人的文化却做不好自己的文化呢?因为我们自己的文化缺方法。如果我们有完整的教学体系,全世界的孔子学院都可以按照这种模式来教学,外国人也可以把中国音乐学得很好。”
GRACE:对于传统音乐艺术的传承和发扬,今年你有哪些计划?
“我今年准备研究少儿音乐教学的方法。现在我们的孩子从小对西洋音乐耳濡目染,这张白纸一开始就接受西方教育,慢慢的以后就很容易丢掉自我。我从五六岁开始唱我家乡贵州的民歌,一直到现在,这几十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国音乐的轨道。我觉得我今天之所有这样的自信,也与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如果要传承中国传统音乐的脉络,必须从孩子开始。而现在中小学生的音乐教育都没有形成体系,浮于表面,也不能让孩子产生大的兴趣。”
GRACE:有什么具体的思路吗?
“将手眼身法步跟中国的音乐史结合起来,把民歌和戏曲以故事表演的形式融入到教学当中。比如说让孩子们去演一个大禹治水的音乐剧,让他们唱《诗经》,并且是多声部的《诗经》,而非吟诵。把这些唱念坐打手眼身法步全教给小孩子,激发他们的兴趣,让他们喜欢上这门艺术。所以我今年要研究少儿音乐教育,这样才能把中国传统音乐的脉络从教育的渠道传播下去。”
GRACE:靠一个人怎么渗透这种教学呢?
“我也不能保证我研究出来的东西大家都会用,我只能做一些我可以做到的,坚持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加入进来。歌唱家王昆老师去世之前,我们一直都有来往。她跟我说,中国传统音乐艺术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需要我们这样的年轻人去拯救。歌唱家王昆老师在她那个年代培养了那么多的歌唱家,给了他们各种发光的机会。而现在光是给机会是不够的,更多地需要培养年轻人,所以我觉得要从孩子开始,这些孩子长大了就是中國传统音乐艺术的未来。而且他们不一定非得成为艺术家,从小学习传统音乐艺术会影响他们对中国文化的爱和自信心。他们长大了可以是科学家、数学家,但艺术水平依旧很高,对中国的传统文化非常了解。所以我觉得,不光要培养艺术人才,更要培养人们对艺术的兴趣。”
GRACE:你对音乐的演绎形式在不断地变化,到底什么样的音乐才能体现中国的传统?
“中国传统音乐类型太多了,有戏剧性的、有文人化的、也有活泼大胆的,这些都是可以用的,所以我把我的音乐叫做中国新艺术音乐。我并不在乎它是流行的或者摇滚的方式,但它必须要有艺术质量,必须扎根于中国的传统文化。”
GRACE:何为根?
“在我看来,音乐上这个根主要是指我们唱歌的独特韵味和丰富多元的音色。钢琴是没有韵的,但是古筝、古琴、二胡这些都有韵,我们唱出来的音乐也要有这个韵。中国的戏曲和民乐的音色极为丰富,按不同的行当、不同的流派、不同的唱法来分类。你再看意大利的歌剧,高音中音低音是按音域分,而非按行当和音色分。所以西洋歌剧并不讲究音色的丰富性,而讲究音色的统一性。但我们的戏曲讲究的不是统一,是丰富。所以在我的音乐作品中保持了丰富的音色,没有追求统一而改变自己。中国传统音乐艺术的根,在于守住韵味和音色,其他的可以创新,可以有不同的形式,只要有这两者我们的艺术就有灵魂。”
GRACE:如何看待现代年轻音乐人的演唱技巧和水平?
“只靠脸的那是青春偶像,这种不会长久。也有的年轻音乐人唱歌很有技巧,但是缺灵魂,缺情感。很多节目观众和评委都在讨论演唱者的高音有多高,声音有多大。学院派也是这样,技巧高的人不乏,但缺灵魂和生命力。我认为技巧是一定需要的,但技巧要为情感服务。如果利用音乐去卖弄技巧,就如同卖弄外在的形象,这些都不长久。所以有一些从选秀节目里出来的‘偶像,可能一两年就没有声音了。曾经特别火的流行歌手,现在都去拍戏去了,也很少在舞台上唱,唱了也没什么进步。”
GRACE:的确如此,很多人一出名就忙着去挣钱了。
“所以,我认为当下中国的流行音乐在内容上是低靡的,很浮躁而且没有质量。再看民族音乐环境,有很多人都在学习,但卻没有代表人物,再没有当年如李谷一、李双江那么多歌唱家并存的盛况。中国音乐艺术高精尖的部分基本上被西洋乐占据了,比如我们的国家大剧院,每年都是以西洋的歌剧为主,即便是自己原创的,也是西方音乐背景。没有舞台没有机构没有音乐节支持中国高级艺术的原创,这也是我和老锣的尴尬之处,我们虽然在不断地创作,可是却没有舞台演出的机会。我们老祖宗留下那么多好东西,只要大家一起努力,观众肯定是爱听的。现在大众欣赏到我的表演,基本上只是电视和网络。但是,我认为电视和网络并不是艺术的载体,音乐厅和剧场才是。作为艺术音乐来说,观众需要到现场感受能量。而电视和网络都是单声道,还有很多灯光舞美的效果体现不出来,把演唱者的能量减弱了很多。 而现在大的剧场,没有我们做新艺术音乐的机会。即使我现在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发展依旧艰难。”
GRACE:前段时间你在微博上再谈批王菲事件,也遭受了一些非议,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一个天后级的人物,必须要有引领性。不能老是炒情怀,炒情怀就是过去的人。如果你是流行乐坛被大家非常喜欢的歌手,就应该比所有人都更加努力。不光是王菲,现在很多天后级人物的唱功都在退缩,也没有新的作品,我认为这是必须要提出来的。歌迷对歌手有更高的要求,他才会有进步,中国的乐坛才会往前走。年轻的音乐人看着自己的偶像衰落而不进步,对自己也没有鼓励的作用,假如有朝一日他成名了,他就会想着赶紧捞一把,也不再修炼自己的功夫了,因为他的偶像都可以这样一直坐在神坛上。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对我们曾经的偶像有更高的要求,督促他们去努力,乐坛才会良性发展。我在一个音乐APP‘跟着龚琳娜学唱歌的栏目还专门提到过王菲,因为我觉得她真的唱得很好。王菲在90年代最高峰的时候,出了很多引领性的作品。我专门讲了她唱歌的秘密是什么,还为大家分析,教大家唱,因为这些东西很有价值。所以她不能停滞不前,必须得有人推着她往前进,不光是她,整个乐坛都需要一起努力。”
GRACE:你的舞台造型大多比较夸张,在平时生活中你的穿衣打扮是什么样的风格?
“我喜欢香云纱制作的衣服,它是广东一带手工制成的中国传统面料。按照传统的做法,它完全是环保的,用树根上色,埋在泥里踩,经过好几年才能染出颜色来。这种衣服穿在身上很舒服,很有坠感,但是现在会用手工做这种面料的人越来越少了。这种面料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很有中国味儿,因为中国味不一定是要穿中国传统款的服装。穿上它会让我更加安静,也会让我更加有能量。”
GRACE:你出版了随笔集《自由女人》和自传《走自己的路》,通过这两部作品你最想传达什么精神或理念?
“这两个作品表达的就是做最真实的自己,走自己的路。我今年还要出一本《跟着龚琳娜学唱歌》,文中会谈及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的音乐。它不是深度的研究论文,而是普通人可以看可以学的。我想把最复杂的东西用最简单的形式呈现出来,让每个人都能理解。我唱歌也是如此,我并不觉得观众不能懂我的歌曲,普通的观众不用去思考,只需要感受、聆听就会觉得它很美妙。”
GRACE:老锣作为一个外国人,他对你发扬中国传统音乐艺术的最大助力是在哪些方面?
“老锣对中国民族器乐和文人艺术的渗透很深,我觉得这种对文化执著的精神特别可贵,一直感染着我。他做中国音乐艺术这么多年,遇到这么多困难,从来没有放弃。编钟是一个古老的器乐,我想现在很多人都没想到编钟还能上台吧,但是老锣认为它是一件活乐器,为什么只能放在博物馆呢?它必须要苏醒。他说编钟是世界上最棒的乐器,无可比拟。他为古筝、笙、琵琶写了无数的作品,而这些作品基本上都是没有费用的,他创作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这些乐器都需要作品。他不是音乐学院的老师,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出版社来为他出这些音乐作品的集,所以音乐学院的很多学生都得不到这些作品。”
GRACE:这样看来的确挺可惜的。
“没关系,老锣可能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他一直在默默地创作,我就是被他这样的精神所感动了。”
GRACE:用三个词来形容你和老锣之间的感情。
“真、纯、深。真,很多人都追求这种真挚的感情,有的人怕自己被伤害,就把自己的真藏起来,因为真实就容易被欺骗和伤害。但真是最重要的,哪怕伤害和痛苦,都要保持自己的真,因为真是感情的基础;纯,就是做一件事情要纯粹,你想法太多,顾虑太多,心机太重,这件事情的方向就歪了。所以我觉得纯粹很重要,它会有一种让你向好的力量;深,有了前面的两者,不断地努力去经营,感情就会深。我与老锣无话不说,心灵完全相通。我们都深爱中国传统音乐艺术,也爱生活,爱美食。跟孩子们生活在一起也非常的有情趣,很浪漫,如同神仙眷侣。”
GRACE:所以很多人都很羡慕你和老锣。
“我们是做艺术的人,如果我们都做不到这些,我们又怎么能创作出好的作品献给观众呢?每一个人都会感动于这样的情感,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只要是真爱,大家都会感动,这也是我做音乐的一个原因,我觉得音乐可以作为传达爱的载体,能够抚摸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