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捷
人活着有多大意义,能做多少事情?只要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畅快,心里不揪着。上不愧天,下不愧人,中不愧己,這就是最好的活法。当有了这种心态,就不会为一时的得失而困扰自己。
早春的石城,阳光明媚。2月9日上午,记者如约来到古平岗18号,紫金智梦创业园区的一处办公地,由于新年刚刚上班,员工都去内训了,只见唐绍林一人忙着接客户电话的身影。
这位准备IPO的新三板公司的董事长,当年从江苏省建材研究设计院下海创业至今,已跨入第18个年头,虽过知天命之年,仍然不辞忙碌。“娶了一房媳妇认定就是一辈子的事。”而他眼中的“媳妇”,如今已出落成工业副产石膏资源化循环利用研究与应用行业的技术领跑者。
“硬着头皮熬了过来”
这究竟是一门什么样的生意?
所谓工业副产石膏,指的是工业化生产过程中,因化学反应伴生的以硫酸钙为主要成分的副产品或废渣。据了解,目前全国已堆存近8亿吨,每年还新增约1.8亿吨,由于目前利用水平低下(真正循环利用量不足30%),严重破坏土壤及水资源环境,加重空气粉尘污染。这也是当前的行业现状。一夫股份做了什么?唐绍林说,经过公司一系列特殊技术手段和专有设备综合处理后,工业副产石膏可百分之百替代天然石膏,既解决相关企业由于废渣外排、堆存所造成的环境问题,有效保护矿产资源,减少水土流失,同时为企业创造一定的经济效益。
1999年下海创业的唐绍林,起初并不做这行。作为基础材料供应商,与房地产行业接触多年、见惯了招投标等诸多乱象后,他逐渐意识到,作为一个规模较小却又想做一番事业的民营企业,基础建材行业没有太大的出路可走,转型从来就不是大企业们所独占的专利。下海第十个年头,他下决心转型。当时的思路是,以石膏材料应用为着眼点,从材料基础研究着手,从原来的石膏粉料在墙板、石膏砂浆中的简单拌合利用,以及脱硫石膏粉料简单加工,采用实验室经济模式,逐渐朝着节能、环保、新材料的方向走,进而实现一夫的转型战略。
做出这个重大决定并不容易。为了稳妥起见,转型前他到德国考察了大半个月。“在欧洲做一个项目,规划用八年、十年、十五年的很多,也很正常,而我们国内的企业最大耐心差不多只是3年左右。公司当时如果抱着建材不转的话,也不会有亏空,不过我们在对各类环境充分分析判断之后,总感觉不能再那样发展下去,可以说,转型是必须的。”
《董事会》:为什么选循环利用这条路,发展空间大吗?
唐绍林:一年将近两亿吨工业副产石膏外排,破坏土壤,破坏空气和水源,利用技术手段加工以后,可百分之百替代天然石膏。应用前景好,品位比天然石膏高,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一个循环再经济产业。我们规划得比较长远,比较系统。做这个行业七年,我们大部分时间在工艺开发上,研究成果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促进生产力的提高,走向市场,被市场接受,创造价值。
《董事会》:整个转型花了多长时间?
唐绍林:持续了6年,到2015年才开始见效。
《董事会》:跟你说的“最大耐心”相比,时间上差不多有一倍了。
唐绍林:我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重重困难,什么叫压力山大。在这个过程中,很多股东、银行、投资商离我而去,都想追求短平快的效果。他们的逻辑很直接——第一年栽树,第二年开花,第三年还不结果吗?
《董事会》:怎么熬过来的?
唐绍林:贷款、借钱,所有东西都抵押了,甚至还要借高息贷款!公司多少次被债务逼到悬崖边,但我琢磨着,既然认准了对的方向,就要一直往前走,就是要咬紧牙关坚持活下去。可以说是硬着头皮熬了过来。一夫能够转型成功,也让我感到欣慰,毕竟还有很多企业倒在了转型的路上。
《董事会》:在这个行业里面,有别的企业吗?
唐绍林:这一块在环保细分领域里是个单科,目前在国内只有我们在做。从技术研发到市场开发以及产品应用,我们是这个行业的龙头,国家相关标准大部分都有一夫股份参与制定。这个行业也是跨国界的,去年全球石膏大会在曼谷召开,我们代表中国参会企业作了大会发言。
《董事会》:是你们提出了“实验室经济模式”?
唐绍林:我国今后主要发展方向就是循环经济,就像“互联网+”一样,这是“绿色产业+”“循环产业+”,这是今后主体产业方向。我们选择的,是以工业固体废料资源化循环利用为对象,以科技研发为核心,以服务外包为主体的实验室经济模式。实验室经济模式最早诞生于美国硅谷,国内最早是2008年左右由清华大学魏强教授提出来的,这个模式最核心的内容就是自主创新。我们根据当时自身的情况提出自己的实验室经济模式,由原来的建材行业转型到现在。这种模式在中国企业中目前是比较少见的。
《董事会》:为什么?
唐绍林:因为在中国当下一味追求速度,那么功利不顾一切的大环境下,很少有企业家愿意去承受创造的不确定性而有可能带来的失败。这需要一定的战略眼光和文化底蕴的支撑,更需要在这纷繁复杂的环境中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正确的价值观。
“做一个有灵魂的企业”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坚守和忍耐。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敦厚和宽怀。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担当和承载。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悬崖边颤抖的徘徊……因为爱,我们共筑平台,坚韧笃行到现在;因为爱,和谐之花在一夫盛开……”发展战略决定创新模式,而想要做什么事情,想怎样去做,则与企业的文化紧密相连,也跟领导者的个性充分关联。这首歌的词,就是唐绍林的心声。
怎么想起来作词?用唐绍林的话说,一夫企业发展、转型中的坚持,是有底蕴有支撑的,体现在“敦厚从善,和谐发展”这八个字。
“这不是一个口号,确实是我们归纳总结出来的,是跟我个人价值观相吻合的企业文化。”他解释,八个字的意思就是说,做人要敦厚从善,做事要和谐发展。和谐发展代表我们从事的这个事业对环境友好、绿色发展,天地人和谐的寓意,尊重自然,尊重生态。今后所做的事情,所走的方向,都是来源于“敦厚从善,和谐发展”的这个理念。
为什么要倡导?“我们所倡导的这种企业文化,包括做事的方法,是叫好的,是被社会认可的,但往往是不叫座的。给人第一认识就是,这样做是对的。”他说,然而现在人们的世界观很多都是比较现实的。由于发展对环境和资源带来的破坏,是用钱买不回来的。先破坏,再治理,我们走的这条路,是西方19世纪、20世纪就走过的路,对价值观和对世界观的破坏,是要一两代人甚至两三代人才能慢慢修复过来。“像我们这样,有一颗正能量的心,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们做企业的方式就是尽量按自己的心路去走。”
采访中,一个细节引起我们的注意。那是唐绍林背后墙上的“一夫”商标,整体看上去像“天”字,又有“人”字在其中。
“一夫这个商标,是1999年成立公司时,我在工商局门口自己画的。”他笑着说,“当时就是一个人的意思,有点悲壮!后来发现还可以这样解读:绿色代表大地,代表我们从事的产业,商标整体看,像是“天”字,同时突出“人”字,代表天、地、人三才合一,冥冥之中的巧合吧。”
《董事会》:亲自写歌词,这在企业领导人中不多见。
唐绍林:我记得,自己的性格养成是在十几岁的时候,那时最潮的是文学青年,耳濡目染接触了不少朦胧诗、反思文学。后来创业后又系统学习了国学、哲学,写东西是自己的一点爱好,再者,用这个形式传递价值观,抒发自己的感受比较好,大家容易接受。
《董事会》:塑造价值观,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唐绍林:一个企业就像一个人一样,要活的有精神,有文化,有理念,有想法。一夫真正的核心竞争力是企业文化和研发。企业文化是形而上的,形而下的是我们掌握的方法,是创新,创新的基础是研发。公司大方向有利于社会的发展,与全球的产业方向相对应,既要有技能,又要有思想,这样才能更长久。我们认为做企业就要做一个有灵魂的企业。
《董事会》:有灵魂的企业?
唐绍林:是的。我认为,做事的过程就是做人的过程,做事是做人的外在表现。不一定赚了多少钱就代表着成功,其实我们每个人从出生最终就是要走向死亡,人活着有多大意义,能做多少事情,只要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畅快,心里不揪着。做到上不愧天,下不愧人,中不愧己,这就是最好的活法。
《董事会》:所以要敢于创新,要善于作为。
唐绍林:造船的目的是要乘风破浪的,停在港湾里最安全,但就失去了船的意义。所以,我们不怕模仿,直面大环境,不断创新。材料基础研究是关键,一夫股份一直处在不断向前走领军者的过程中,一夫的价值绝对不能以常规的方式去发现,普通的价值判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对我们是一种误读。
对待技术,别人可能是照葫芦画瓢,我们是举一反三,始终站在行业的制高点去规划。石膏再利用的前景有多大,如果每台套设备三千万,就是三千亿以上的市场空间,而现在,一夫还处在价值被发现的过程。
《董事会》:在你心里,一夫价值发现,或者说价值创造的目标是什么?
唐绍林:这是一个信息化的时代,时代在变化,就不能固守原有的陈规陋习。至于一夫股份最终达到一个怎样的目标。认识到更深层次,数字就不是太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去做、走什么样的路,这个过程非常重要,赚钱和财富的多少,在我心里,不代表真正的成功。
《董事會》: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唐绍林: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人是渺小的,对财富观的认识,生命观的认识导致对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判断各不同,进而确定怎样做事,至于做到什么地步,都不是很重要了。当有了这种心态,就不会为一时的得失而困扰自己,在这种大环境中,抱着这种心态做事,要得到别人真正的认可是很不容易的。虽大环境充斥着铜臭味,但是,如果心对了,方向对了,路子走对了,这个过程中,总会有人帮你,等着我们的必将是一个辉煌的未来和无尽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