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灵魂的爱（组诗）

刘德路

深秋的黄昏

听落叶与秋风对白

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啄起地上残留的谷粒

驮起斜阳渐渐消失

秋深处

鸟儿低鸣，蟋蟀浅吟

把田野越唱越瘦

凛冽的风包围着村庄

掀起一场暴动

一队蚂蚁仓皇出逃

深秋的黄昏

披上一件寒衣

穿过荒凉的时光

夜，很静

夜里，我听到咳嗽声

很轻、急促

像窗外飘来的片片落叶

我已经

很久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

父亲怕冷，一冷他就重重咳嗽

像摇摇欲坠的村庄

寒气逼得老屋消瘦

风刮起我满腹的心事

佇立在逼仄的小巷，我已感觉到

父亲的咳嗽声越来越近

浸入灵魂的爱

那个傍晚

你与一池莲花一同被夏夜的月光

点亮，宁静的夜空

我漆黑的双眼里，看到

你裸露的旧伤

流泻的时光

雕刻出爱的炽热

你变得像一只怜爱的羔羊

把我当着草原

不停地啃食

一枚蓝色的标签，被你贴上

深吻的唇刻进时间

爱，在初升的阳光里

一遍又一遍地被温暖

攀登华山

攀爬华山

只想，看看日渐苍老的人生

稳稳踏上挺拔的山峰

山路

一梯险过一梯

身体的骨头

被意志咬得咔咔作响

此刻，我终于领悟

人生何须论剑

只要迈开脚步

登上山顶自己便是峰峦

夜，像一只顽皮的猫

深埋了笑声

哭声和喧嚣，把辽阔的天空

和大地，吸吮成一对萎缩的

乳房，我被这顽皮的夜

死死粘着

成行的诗句，堵住了夜的孤独

体内的那颗心一直敞亮着

也唤醒沉寂的时光，顽皮的夜

匿藏一些事物

像一只猫，与黎明撕咬、嬉戏

我将夜行者的行头拿下，一双眼睛

依旧行走在冷风中

一滴露珠的光芒

喜欢一滴露珠

它渺小，却灵动

黯淡的灵魂

也能被它擦亮

就像父亲，一辈子

深爱着锃亮的镰刀

也像母亲，割舍不下

亲手种下的土豆和红薯

一滴露珠也有光芒

比如在荒凉的沙漠

它能成为甘泉

救赎饥渴，甚至死亡

这一年

喝干最后一杯酒

我开始整理思绪

结算，这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我飘在江湖

屈膝卑躬

常常蜷缩在孤灯下

读人生，写爱情

这一年，我冷落了亲人

头脑发烧

提着油灯拜见了李白和杜甫

我总是小心翼翼

甚至捆绑着舌头

怕星星之火将自己燎原

这一年

我隐藏了无数的小秘密

不能向你和盘托出

因为故乡来电话，很多话

我想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