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义
家国情怀
“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博览史书和文学名著的毛泽东同志发现,封建社会的这些史书和文章几乎没有一部是描写底层农民的,书中所记录和描写的都是统治阶级的文官和武将或者杀富济贫的侠客。坐在皇明椅子上的统治者没有想到的是,如果一个朝代忽视了农民想什么需要什么,这个朝代是不会长久的,即便长久,也会伴随着农民起义、赋税抗争等不安定因素,搅得你魂不守舍。因此,在第一次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主持创办了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写出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寻乌调查》《长岗乡调查》《兴国调查》等闪烁着光辉的著作。
毛泽东有深厚的农民情结。他说,农民始终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主体。
农民是一支不可低估的力量,中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民只要动起来,可以翻江倒水,地动山摇。
从南昌城下的第一声枪响,到五羊城的广州暴动,再到桂花盛开时节的秋收起义,信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中国共产党人依靠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依靠放下镰刀锄头的泥腿子,在崇山峻岭、翠竹茂密的井冈山建立了第一块革命根据地。以后,这支头戴五角星的队伍不管走到哪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手发动农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经过几次与右倾机会主义和“左”倾冒险主义的斗争后,在经过艰苦卓绝的两万五千里长征后,这支以农民为主的队伍越来越强大,无坚不摧,众志成城,最终打败疯狂的日本帝国,推翻反动的旧制度,建立了新中国。
农民,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在著名的淮海战役结束后,元帅诗人陈毅动情地说:“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
鲁南战役、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淮海战役,等等,这些在世界军事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战役,若是离开了人民的支持,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中国革命的英雄大部分是从农田里走出来的农民。
当初中国共产党带领农民打土豪的时候,承诺耕者有其田、住者有其屋。解放前后的土地改革,让农民有了盼望已久的土地,只要耕耘就会填饱肚子,衣食无忧。解放初期,在山东省莱芜县杨家峪村,一个农民分到土地后,在秋风萧瑟的夜里,竟然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酣睡了一夜,睡得是那样的香甜。
这就是农民单纯的梦想。
山东位于华北平原与华东平原的接壤地带,西靠中原,东眺大海,南面是富庶的江苏,北面是英雄多悲歌的燕赵大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有道是,山东乱,天下乱一半。自古以来,性格粗犷、身材强壮的山东人就被历代统治者垂青,更被欲推翻统治者的农民起义军将领看好,几次大的农民起义,都离不开山东人冲锋陷阵。也就出现了荆轲、樊崇、高士达、秦琼、罗成、宋江、李逵、唐赛儿、王立言等侠肝义胆、能征善战、备受人们喜爱的山东籍英雄好汉。
抗日战争时期,面对日本侵略者的各种兽行,为了争取民族的自由,徂徕山起义、天福山起义、黑铁山起义……山东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揭竿而起,为争取民族自由抛头颅洒热血。
1938年,莱芜莲花山起义前夕,坡草洼村曲阜二师毕业的亓美堂动员身为士绅的父亲卖了部分土地,买来枪支,然后带领家里的长工加入到起义的队伍里。漆黑的夜里,他对四名长工说:“日本鬼子已经打到黄河边上,眼看济南不保,泰安不保,怎么办?”长工们异口同声:“舍上这百十斤杀小日本这些狗日的,誓死不当亡国奴!”他们五个人沿着崎岖的山路来到起义的聚集地莲花山下的薄板台村,随后加入到山东省委直接领导的徂徕山起义。徂徕山起义后队伍组建为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成为山东乃至中国抗日的主力。1945年11月,在中共发出“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东北战略部署后,山东再次掀起参军的热潮。母送子,妻送郎,一个儿子上战场,在山东解放区,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戴上大红花走进革命的队伍里,有的成为东北野战军的骨干,留下的则成为华东野战军的主力。
解放后在国家组织的历次支边过程中,包括东北支边、新疆支边、青海支边,山东人积极报名,有的甚至三代支边,献了儿女献子孙。
地处山东中部的莱芜,蕴藏着丰富的钢铁和煤炭,因为资源丰富,再加上战略位置重要,历代统治者对莱芜高度重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全国备战时期,山东省委、省政府把很多战备企业建在莱芜,包括701厂(莱芜钢铁总厂)、9363厂(新华翻砂厂)、9347厂(山东汽车制造厂)、709厂(山东人民印刷厂)、17号信箱(山东电话设备厂)、674厂(山东莱芜发电厂)、11号信箱(山东轮胎翻新厂)等等,那时候建设这些“小三线”企业都是高度保密的,许多厂子都是用数码代替。这些大山深处的工厂生产什么,连附近的村民都不知道,门口站岗的都是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给人以神秘的感觉。
和平时期,这些工厂生产的产品可以运送到距离很近的省会济南,由计划委员会调配到全国各地。发生战争,这里群山逶迤,河流纵横,全民皆兵,足足可以抵挡一阵子,即便撤退也可以进入八百里沂蒙,保证设备和技术人员平安无事,不能撤离的设备,除了就地掩藏,其余的就炸掉。
省里把这么多军工企业放到莱芜,难道仅仅是莱芜的地域优势?
抗日战争时期,莱芜在山东地区属于抗击日军的主战场,是八路军山东纵队第四支队主要活动的区域。八路军山东纵队的首长充分认识到,莱芜的群众基础好是其一;第二,这里的抗日队伍可以对北部省城济南、胶济大动脉造成威胁,往西可以威胁津浦铁路;第三,如果战况对我们不利,可以很快撤离到沂蒙山区养精蓄锐。
群众基础好,才会建立起坚不可摧的根据地。觉悟的人民群众才是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后盾。
抗日战争时期,鲁中区(主要包括临朐、莱芜、新泰、泰安、蒙阴、费县、平邑、沂水、安丘、益都、淄川、博山、历城、泗水、沂南等十五个县)共有抗日烈士9000多人,而一个莱芜县就有2900多人,几乎占了鲁中区抗战烈士的三分之一。
1946年6月底,蒋介石撕毁了重庆谈判形成的“双十协定”,一场决定中国命运的决战不可避免了。刘邓大军强渡黄河,千里跃进大别山。在江浙皖一带活动的新四军后撤到山东临沂,原山东野战军大部分骨干漂洋过海到达东北。减员的山东野战军需要补充兵员,充实战斗队伍。动员参军命令一下,仅仅1946年12月份,莱芜就有6800人参加主力部队,被誉为“鲁中参军之冠”。
颜庄区莲花池的黄秀国是独生子,他报名参军后,家里的老人说啥也不答应,找到村里负责人做儿子的工作。黄秀国对村里负责人和家里的老人说:“是谁让我们种上了盼望已久的土地?是谁让我们从此昂起头来挺直腰杆做人?又是谁帮助我们修缮被日本鬼子和汉奸烧毁的房屋?是共产党,是八路军。假如都不当兵,国民党来了,我们还会失去土地,还会受苦受穷,房屋还会被毁。要想不受苦受穷,不受压迫,不受剥削,当脚下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就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他一番慷慨陈词,直说得村里负责人哑口无言。
石家庄村石洪坤刚找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家里准备过年初三给他们办理婚事,区里的领导把“踊跃支前参军”的宣传单交到他的手里以后,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石洪坤决定跟部队走。他的母亲死活不干,叫来未过门的儿媳妇做他的工作,不料媳妇一进家门就对婆婆说:“我支持洪坤当兵,我愿意在家里等着他。”婆婆一看,儿媳妇竟然帮了倒忙,气得双手指着儿子和儿媳的鼻梁说道:“你俩简直一对神经病。”石洪坤当兵的那天,未婚妻给他送来三双千层底的布鞋和一件棉裤,嘱咐他在部队一定要听党的话,争取早日立功。直到1951年,在福建前线负伤的石洪坤转业回到家乡,见到了等他五年多的未婚妻,坐在村边的河沿上,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1945年11月,大王庄村的陈佃胜到济南送弟弟上学,回来的路上,在章丘曹范附近被国民党部队抓了壮丁。陈佃胜死活不干,国军对他又打又骂,给他穿上一套军装就把他拖走了。1946年6月,在一次外出明水城巡逻的时候,他偷偷跑了回来,家里人才知道他的这段经历。解放区1946年底动员参军,他在村里第一个报名。在村里召开的动参大会上,他说:“只有参加解放军,才能打败不让老百姓过安生日子的蒋匪军。”在他的动员下,村里十余名青壮年报名参军。到部队上以后,陈佃胜奋勇杀敌,荣立三等功一次。济南战役的时候,在一次巷战中他不幸负伤,伤养好继续跟着部队参战。全国解放后,回到村里当了一名默默无闻的农民。
常庄区在抗日战争初期就有共产党的队伍活动,群众基础好。1946年冬天,莱芜县委动员参军到前线去,一声令下,青壮年踊跃报名。南文字村张家家庭殷实,生活富裕,在附近名气很大。动参大会之后,受他们家族中早已参加八路军的哥哥张伯祥的影响,张家那些平常穿着绫罗绸缎的子弟积极报名。在他们的带动下,附近几个村子,如南峪、常庄、响水湾村的青壮年也积极报名,出现了兄弟报名、夫妻报名、爷俩报名参军的动人故事。不到一天的时间,常庄区参军的人员就超过500人。
如果说抗日是抵抗外来侵略,同仇敌忾,积极参军打鬼子理所当然,那么在解放战争时期,共产党和国民党打仗,莱芜人为何参加共产党的军队,而讨厌国民党的军队,答案非常明显,是因为共产党让目不识丁的农民看到了中国的前途。
莱芜电视台有一个栏目叫《莱芜老乡》,专门介绍在外地生活工作的莱芜人。不管是在白雪茫茫的林海雪原,还是在四季如春的南国鱼米之乡,不管是在经济发达的东部沿海,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还是在奋起赶追的中部大地,很多莱芜人在他乡用辛勤的劳动和智慧打造出一片崭新的天地,创造出令人歌颂的业绩。这些在外地生活的莱芜人中,超过50%的都是当兵出去的。通过军队这个大熔炉的磨砺,他们或者成为将军,或者转业成为企业家,或者转行成为学者,就是在外地当普普通通的工人也是爱岗敬业,受人尊重。
人心向背
我在苦苦追寻一个答案,莱芜百姓哪来的这么崇高的家国情怀。
在各个抗日战场上,国军、共军的做法大相径庭。一支队伍向日军占领区穿插,一支队伍看见日本鬼子就望风而逃;一支队伍组织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等游击战和日本鬼子搏杀,一支队伍却在和日本鬼子划分管理区达成协议;一支队伍在春天帮助农民耕田犁地,在秋天幫助农民收获果实,一支队伍却耀武扬威地走进工商业者和农民的家庭索要苛捐杂税;一支队伍吃着黄米饭赤脚走在蜿蜒的山路,一支队伍却在土豪劣绅的家里大快朵颐。
1938年又是春旱,因为粮食被国军强征,百姓只好依靠野菜充饥,莱芜口镇一带民不聊生,大路上到处可见拖家带口逃荒要饭的。驻扎在口镇的国民党一个连的连长要过生日,他随军的太太非要吃羊肉水饺,连长安排士兵到外面弄羊。三名士兵来到离口镇不远的崔家庄村,在村口遇到赶着三只羊羔往山坡走的田老汉。三名士兵说:老头,这三只羊我们买了。田老汉说:这还是三只羊崽子,不卖。三名士兵不容分说抱起三只羊崽一边走一边说:明天到连部取款。第二天,田老汉找到国军的连部要款,被一名排长打得遍体鳞伤,硬给加上了八路军探子的罪名,给赶了出来。受不了这个窝囊气,田老汉要在街上撞死,幸亏遇到认识他的一位乡亲,好说歹说才送回家。回到家里,田老汉不吃不喝,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撒手人寰。“国民党,刮民党,国军来了民遭殃,强征赋税抓壮丁,挖地三尺要钱粮,消极抗日不打仗,看到百姓似虎狼,耀武扬威狗架势,欺凌百姓黑心肠。”百姓编这样的歌谣骂国民党的军队。
1940年的夏天,一支八路军的武工队进入茶业口镇刘白杨一带。这支队伍除了打仗和练兵,剩余的时间就是帮助百姓耕田犁地,修缮房屋。村里到南边的山坡有一条小河,夏天洪水暴发不能过河,冬天河水结一层薄冰也不能过河,这年秋天,武工队的同志上山打石头,硬是靠人拉肩扛在这条河上建起一座石桥。来年春天,樱桃成熟的时候,村民采摘了樱桃给武工队送去,武工队说什么也不接,村民硬是放在了武工队的门口。村民刚回到家里,樱桃又给送了回来,这样来来往往三四次。一名村干部乞求说,去年春夏,你们帮助我们耕田收割,连一口热乎水也不喝,秋天又帮助我们建起了石桥,今年夏天帮助我们开荒十余亩,我们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樱桃熟了,给你们送几颗来尝尝鲜,我们知道你们有纪律,你们就是每人吃一颗,我们心里也好受点。见村民如此不依不饶,武工队长只好吃第一颗樱桃,随后十余人每人吃一颗,然后把头转过去。人们发现,十余名武工队员眼睛都红了。
1938年,驻扎在博山的日本鬼子要到莱芜茶业口一带“扫荡”,在博山一家饭店当伙计的黑山头村人韩老四从喝醉的翻译官口里得知消息后,连夜往茶业口赶,给在这里的八略军和国军报信。当他气喘吁吁地把情报报告给八路军武工队的领导后,武工队队长给他一块银元表示感谢。当他把情报报告给国军的一名营长时,这个营长上来就是一巴掌,说他纯粹造谣,蛊惑人心。直到第二天,日本鬼子的枪声在附近响起,国民党军队才后悔不迭,只好慌乱应战。
与国民党的消极抗战相比,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游击队是提着脑袋真刀真枪地和日本鬼子拼杀。十四年抗战,让广大人民认识到只有共产党及其领导的队伍才是人民的救星,才是新中国的中流砥柱。正是这种认识的形成,爱党、爱军才上升为中国农民最朴素的感情。不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这种感情始终如一。
人心向背,老百姓心知肚明。
车轮滚滚
“炮声隆隆震天响,车轮滚滚上战场……碾碎旧世界,人民得解放……”这是一部描写解放战争时期老百姓支前的电影《车轮滚滚》里面的一段歌词。可以想象当时在淮海战场上,人民群众推着独轮车、赶着马车,在大平原上冒着炮火和飞机的轰炸踊跃支前的画面。
当和平成为泡影,1947年初,蒋介石集团把重点进攻的对象瞄准了中共中央的驻地延安和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兵民力量处于优势的山东解放区。
战争打响,黑云压城,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国共两方将鹿死谁手?蒋介石趾高气扬,目空一切;毛泽东成竹在胸,胜券在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龙争虎斗,震古烁今。翻遍中共领导人早期的论述,仔细品咂中共革命的进程,认真阅读中国五千年的发展历史,成败的决定因素是:谁拥有了占中国大多数的老百姓,谁才有主动权。
发生在1947年2月的莱芜战役,敌我双方军事指挥官在抗日战争的时候都赫赫有名。共产党方面是羽扇纶巾的元帅诗人陈毅和横刀立马的常胜将军粟裕,国民党方面是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副司令李仙洲。王耀武和李仙洲都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是黄埔军校毕业的高材生,抗战期间,他们带领部队顽强抵御日寇的侵略。泰安入王耀武抗战打满了全场,大放异彩,带领74军打遍了大江南北,以上高、常德、雪峰山之战最为出色,被誉为民族英雄;李仙洲是长清^,典型的山东大汉,血战日军于忻口,大难不死,台儿庄大战因功升职,以后参加徐州会战、武汉会战、豫中会战等,后率部在鲁南、鲁西地区对日作战,功勋卓著。当对手发生改变,王耀武、李仙洲是越战越败,最后一败涂地。究其原因,既不在武器装备上,不在人员数量上,也不在战略谋划上,而是在他们背后的依靠上。王耀武、李仙洲的背后是腐朽没落、贪婪成性的四大家族,而人民军队的依靠则是爱憎分明、同仇敌忾的广大人民群众。
莱芜战役还没有打响,莱芜军民已经提前走向战场,埋地雷,破坏公路,抓散兵……把许多工作做在了前面。有这样的人民群众配合,胜利,稳操胜券。
1947年2月20日子时刚过,莱芜战役首先在位于莱芜城西北的小洼村打响,鲜艳的照明弹飞向了夜空,嘹亮吹响了华野歼灭李仙洲集团的号角。激烈的枪声、炮声打破了夜的沉寂,同时向人们发出战时支前的号令。从莱城芜到国民党李仙洲的口镇指挥部,是战役的主战场,阻击济南和博山的国民党援军,锦阳关、和庄、苗山是这次大战的副战场,一半莱芜区域被战火覆盖着。地上,有国共两党的军队和支前的民工,天上,有国民党的飞机,外围有蠢蠢欲动的国军,还有剑拔弩张的华野预备部队。一时间,枪声,炮声,雷声,呐喊声,军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在四天的时间里,华东野战军以伤亡6500余人的代价,歼灭敌人7万余人,取得了战役的绝对胜利。
当枪声划破夜空之后,群情振奋、摩拳擦掌的莱芜人民很快就融入战争之中,在以吐丝口为中心,南至颜庄,北至上游锦阳关,东北至和庄,西至方下的近1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炮声隆隆,枪声密集,战马奔驰,人声鼎沸,一个在世界军事史上闻名遐迩的运动战气势磅礴地上演了。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70个春夏秋冬在日月替换中一晃而去。但是,莱芜大战那段光辉的历程已经被清晰记录在书本里,铭刻在雄伟的大山上,流淌在声声不息的河流中。沿着宽敞的马路,走过一座座高楼耸立的村落,穿过一条条清澈的河流,我们在叩问脚底下这片红色的土地,70年前发生的故事,你可曾留有记忆?
1947年3月3日《大众日报》消息:
在歼灭李仙洲总部与四十六军、七十三军的莱芜战役中,鲁中五百万人民英勇参加后勤工作,其中有五十万人在战场服务,充分显示了人民自卫战争的伟大特色。
靠近莱芜城的颜庄群众一次就为部队备好煎饼和小米各二十万斤,老百姓都说:“俺鲁中去年丰收,粮食给俺军队吃了好打反动派,不让蒋匪军糟蹋一粒。”所有石碾、磨子都转动着,虽星霜满空,寒风刺骨,一刻钟也不停止,他们的口号是:“保证前方的同志吃饱打胜仗。”
由于部队运动神速,突然到来,事先准备不足,但因是老解放区,群众运动与基层群众组织严密,政治觉悟高,登高一呼万众响应,风起云涌支援前线。在干百万群众中间,相互挑战、竞赛为祖国立功,各村民兵,工、农、青、妇会员,儿童团员都把保卫丰衣足食的生活、打败蒋介石的誓词一条一条写在粉白的墙上。
至少有一百万妇女和一百万儿童涌入后勤大军,他们对争取战争胜利贡献颇大。儿童们的任務除和老年人一起站岗放哨外,还替军队带路送给养。两个十二三岁姓方的儿童团员,白天打240斤小米,黑夜还自愿为部队带路,不知疲劳唱着歌儿,爬过悬崖峭壁七百多公尺的山巅。裴家庄十三个儿童团员在一个黑夜跋山涉水通过20里危险的山区,转运260斤小米。因为男人都上前线了,在很多地方由妇女任村长、队长,照常办公,成绩颇佳。在汶河的一个支流,夜间妇女冒着严寒成群结队为部队照明,让部队从河面通过。鲁中解放区在八九年前初建立时,即提倡放足,反封建,年青姑娘们打破了封建束缚,已不再裹小脚。许多妇女和姊妹队、儿童团,不怕夜路难行和白天飞机扫射轰炸的威胁,勇敢地挑着给养翻山越岭,行走数十里,健步如一男子。她们一到前方,即和在八路军、新四军和子弟兵团的亲人——父亲、儿子、哥哥、丈夫相见言欢,她们带来鼓励和力量给他们,又带着愉快和胜利的消息回家。
旧社会的男人受政权、族权和神权的约束,妇女除受这“三权”束缚外,还深受“夫权”的压迫,更加低人一等。但是莱芜解放区的妇女能够积极接受新生事物,参与劳动创造价值,特别是革命斗争的疾风暴雨中觉悟的早,她们组织起来,投身到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中,发挥了“半边天”的作用。受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儿童们也准备好了,真正认识到只有解放,才能上学读书,无忧无虑,在残酷激烈的战争面前,他们舍生忘死,拿起红缨枪,站岗放哨,送情报给养,在枪林弹雨中成长。
在莱芜战役中,莱芜人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做出了伟大的贡献。战役期间,“全县五十万农民,没有一人站在支援前线之外”。据统计,全县共出常备担架3376副,16903人,挑夫1300人,民夫2845人,先后服务45天;临时担架1705副,6690人,挑夫18027人,驴子517头,民夫22722人。莱芜战役,每歼灭一名敌人,付出民工的力量不少于百人。
是人民的力量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
铜墙铁壁
昼警暮巡黑夜里,是谁埋下地雷搞破袭?烈火硝烟中,是谁冒着炮火送弹药?枪林弹雨里,是谁不惧生死抬伤员?杀声震天后,是谁扛着扁担看俘虏?遍地疮痍后,是谁自觉自愿清战场?答案已经非常清晰。
当年支前英雄今何在?看高山巍巍松柏青翠,听汶水声声泛起波涛。我沿着当年战争的遗迹寻觅红色故土的痕迹,聆听绿色家园的诉说。
刘玉举,水北区前枯河村人,出生在一个贫苦农民家庭,自幼饱尝了旧社会的辛酸,有着强烈的革命热情。
1947年2月20日,莱芜战役打响后,他参加了本村的自卫团。领导分派他从戴庄子向口镇运送弹药,他第一个扛起子弹箱,不顾天黑路险,跑在最前面,于深夜两点送到华野某部。他看到每趟往返三十多华里,一趟只能扛一箱,不能满足战士杀敌的需求,于是主动与本村李西常结合,用独轮车推。敌机在口镇上空盘旋,窥视着我后方供应的动向,不停地用机枪扫射,每前进一步都有牺牲生命的危险。刘玉举毫不畏惧,勇往直前。当他迅速转移出口镇南门,去运第三趟时,不幸胸部中弹。同志们将他背到附近村里包扎时,他断断续续地说:“不要管我,快往前线运子弹。”
我们在莱芜战役纪念馆祭奠堂没有找到烈士刘玉举的名字,或者是我们的疏漏大意,或者真的没有刻上他的名字,但是,我们知道,刘玉举已经和环绕着烈士纪念碑的松柏一样万古长青了。
韩玉珍老大娘如今已经90多岁了。这些年,有多少省里、市里的领导来看望她,有多少民政系统的同志来慰问她,有多少志愿者来问候她,她早已记不清楚了。如果让她讲起自己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支前的事情,她会不能自已,讲得感人肺腑、有声有色。
她1926年生于西古德范村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十五六岁的时候出落成一个大姑娘,附近的媒婆天天找上门来给她找婆家,她对媒婆说:“不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我不嫁。”媒婆只好悻悻而去。抗日战争爆发后,她冲破封建家庭的束缚,积极参加抗日活动,走上了革命道路。1945年,年仅19岁的韩玉珍担任西古德范村妇救会指导员,1946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8月任本村妇救会会长。
1947年2月15日,上级党组织在西古德范村召开会议,部署莱芜战役支前任务。韩玉珍带领十二人的女民兵班挑起了站岗、放哨、送给养的担子,同时村里的妇女在她的带领下,夜以继日地推磨、堆碾、摊煎饼、烧饭汤、做军鞋。仅普通一次战斗,她们女民兵班就冒着生命危险,送给养三十多担,约计两千余斤。
普通战斗胜利结束后,有二百多名俘虏被押送到西古德范村。为了让我军战士得以休息,韩玉珍为首的女民兵班自觉地担当起看押俘虏的任务。当俘虏们发现看押他们的是几个女民兵时,便不以为然,立刻产生逃跑的念头。其中一个姓杨的,妄想借小便逃跑,其他的俘虏也蠢蠢欲动。韩玉珍见此情景大声喊道:“站住,再跑就开枪了。”敌人不相信她们会开枪,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逃窜,这时韩玉珍拉开枪栓,朝敌人开了枪,子弹从敌人的两腿之间穿过,敌人顿时吓呆了。韩玉珍大声喊话:“我们解放区的妇女都会打枪,警告你们谁再跑就打死谁,老老实实服从看管给自己留条活命。”俘虏们听了,再没有一个敢跑的。
部队开赴莱芜城前后,韩玉珍又组织带领妇女一面修路、修桥、站岗、放哨,搞好支前工作,一面不失时机地搞好支前工作。战斗结束后,她被县委命名为“支前模范”。
如今,70年的时间过去了,韩玉珍也由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位耄耋的老人,子孙环膝,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她经常对后代们说:“我的入党初心没有改变,是共产党把千千万万中国妇女从封建社会的牢笼里解放出来,给予她们民主和自由,给予她们工作和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机会。”新世纪初,莱芜掀起招商引资的热潮,年逾七旬的韩玉珍不顾年迈,到北京、南京、济南等地看望曾在莱芜战斗过的部队首长,陈述莱芜经济的状况,期望他们通过老战友、老朋友的关系为莱芜经济发展尽一份力。乡里的领导对她说:“韩大娘解放战争时期是支前的模范,和平年代是经济发展的楷模,老解放区人民的品质没有变。”
左大爷,家住常庄区马勺湾村,莱芜大战的第二天,他摸起一根磨棍,对他的儿子说:“走,到坡里等着捉散兵去。”他儿子是个伤残荣誉军人,就拐呀拐地跟着左大爷出了庄。恰巧,山坡上跑下12名散兵,一个扛机枪的跑在前头。左大爷像瞄准一样举起磨棍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那个扛机枪的逃兵,把机枪轻轻地放下,拍着巴掌过来了。后面的蒋军还想逃跑,左大爷的儿子马上把新缴的机枪架起来,“咯咯”地打了一梭子,那11个蒋军高喊着:“别打枪、我们缴枪,缴枪……”举起手来下了跪。一门手炮,七支步枪全成了爷俩的胜利品。蒋军缴枪以后,问他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左大爺说:“我们是老百姓。”蒋军奇怪地问道:“老百姓怎么还会打机枪?”左大爷的儿子爽快地回答:“解放区的老百姓不光会打机枪。还会放炮呢。”说着,他把手炮拿过来,“轰”的一下打了一发炮弹,蒋军们已经吓得两腿打颤:“怪不得解放军光打胜仗,敢情解放区的老百姓就是兵啊。”
2016年,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懒洋洋的太阳照射着大地,眼前的大山除了少许的绿色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在大山深处的马勺湾村,我们打听着找到左大爷的家,房子已经换了主人,左大爷也已经去世好多年了。村民们告诉我们:“解放战争时期,青壮年都当兵出去了,在家里耕种农田的除了妇女、儿童就是老人。就是这些年迈的老人也不闲着,站岗、放哨,在实践中练就了会打枪会开大炮的真本事。解放后,像左大爷这样的老人也没有躺在功劳簿上享清福,70多岁的时候还参加公社的基本农田会战,炸石放炮是公认的好手。改革开放之后,老人一度担任学校的校外辅导员,经常给孩子们讲革命烈士的故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叮嘱自己的儿子,每年清明節不要忘记给那些革命烈士敬炷香、烧刀纸。
敬炷香、烧刀纸,这是莱芜地区最原始最虔诚的祭拜风俗。给革命烈士敬炷香、烧刀纸,这是老区人民对革命先烈最朴素的感情,那一缕缕青烟,那燃烧的火焰,往往会把我们带入那峥嵘的岁月,那硝烟滚滚的战场。
莱芜大战的战火在纷飞着……杨前王村正在研究、布置为部队筹集给养、马草、腾房子等工作。突然,妇救会主任赵焕英娘家来人,告诉她其父病故。在一连两次来人叫她的情况下,村支书和主任都劝她快回去,她抑住内心的极大悲痛,果断地说:支前要紧,办丧事离了我照样能行,任务完成后我就回去。这样,她一直坚持将任务分派下去,才到三官庙娘家奔丧,面对父亲的棺材磕了一个头,接着回来忙支前的事情。在莱芜战役期间,赵焕英亲手为部队收敛熟食~万多斤、军粮八干多斤、马草一万两千多斤、军鞋三百五十二双、军衣一百多套,得到了区委的表彰,并担任了村支部书记。
是赵焕英不孝吗?不,在大战的紧急关头,她懂得哪头重哪头轻。革命老区的妇女慷慨无私、义重如山、敢爱敢恨,因此出现用奶汁喂养负伤八路军战士的红嫂,出现用亲生骨肉代替八路军首长的孩子遭受鬼子汉奸屠杀的母亲,也就不足为奇。
1947年2月21日,华东野战军八纵十一团进驻兰子村一带集合待命,准备战斗。急行军后,伙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总不能让子弟兵饿着肚子打仗吧?
适逢兰子村吕成普的父亲送丧,吕家做了三十斤小米的饭,准备丧事用。吕成普听说子弟兵饿着肚子,动员说服了家族老人,主动将米饭送给了部队,处理丧事的人员各自回家吃饭。这一事迹,有力地带动了全村的支前工作。
是什么动机让吕成普把办丧事的米饭拿给解放军,是对国民党军队的恨?是对人民子弟兵的爱?还是老区人民识大体的本能?其实,吕成普当时想得非常简单:绝不能让子弟兵饿着肚子上战场。
莱芜大战打了四天,当枪声稀疏的时候,参战的华野部队已是人困马乏。当时,是初春季节,万木萧条,大地看不见一丝生机,就连地里的麦苗也被战火烧焦了。在口镇西街,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战士双腿已经不听使唤,靠在墙壁上就想睡。因为饥饿的缘故,十几匹战马蔫儿吧唧的,一双双可怜的眼睛注视着路人,两腿不停地打颤。刚进婆家的韩氏知道战马饿了,可是看看眼前,柴垛早已化为了灰烬,大部分住房已是残垣破壁,仅有的粮食早已支前。咋办?着急的韩氏看到家里去年深秋为她结婚刚盖的两间草屋,心头一亮,招呼几个青年,搬来梯子就上了屋顶。他们把草屋上面的麦秸掀了起来,挑了些干净的麦秸给战马送去。
这就是革命老区的人民,当战争打响的时候,要人出人,要物出物,千方百计地满足战争的需求。因为他们知道,眼前失去的一切都是暂时的,当崭新的太阳从东边升起,一切都会来到。
广大的人民群众为什么“一边倒”?
其实道理非常简单。就在李仙洲部野心勃勃地南下,准备在临沂一带歼灭华野主力的生死攸关时刻,这群穿着棉衣棉裤的所谓国军正规部队到达莱芜后还是贼性不改,欺压百姓,强奸妇女,掠夺财物,强抓壮丁……一支从骨子里腐烂的军队,没有料到命运会在这里终结。
李仙洲集团每到一处都张贴宣传国军秋毫无犯,公买公卖,为民而来,并把货物作价,但实际并不给老百姓钱。如口镇东街魏新先有1500斤草,被他们抢去了,最后称了25斤,支了20法币。甚至这个支了钱,那个就去敲,有的国军威胁群众说,人家要问你,就说国军公买公卖。
奸淫妇女,据了解,只要在家不逃反的,或者从逃反中弄回来的青年妇女,可说是无一幸免。古城地主郑某某全家不逃反,整天盼中央。中央军来了,要郑某某拿出二百块大洋支援打共军,郑某某拿不出,中央军要枪毙他,经哀求得以幸免,他的闺女和三个儿媳妇都被强奸了,三个儿子被捕去。王梁坡两个中央军为争一个妇女,而打死了另一个中央军,把妇女也吓疯了。娘娘庙村石某某之女只有十九岁,因强奸不允被中央军一一二师士兵击毙。港里村的贾某某被国军三十六师的一个营长捕去住了一夜,遭强奸后被逼着扭秧歌给他看。
残酷抢掠抓捕壮丁,随便枪杀无辜群众。如上水河村打死群众黄加贞,下水河打死两个,古城职工会长被枪杀,茶业口一名小工子被活埋,娘娘庙死了一名,连小芹村在家欢迎敌人的吕某某也被国军砸出脑浆来死去了,仅口镇就伤亡群众二十多名,被抓去四百余人,换上军装就当了兵。在抢掠方面也实为严重,仅口镇港里村就损失五十头猪、五百斤猪肉、五十辆小车、六千斤白面、两万余斤白菜、八百余斤酒、四百双鞋子。
这些兽行,引起群众极度愤恨:“什么国军,简直不是东西。”
鱼水情深
鱼儿离不开水啊,瓜儿离不开秧。从波澜壮阔的军队发展史中,我们感受最深刻的就是,革命战争就是人民战争,是离不开老百姓的战争,是老百姓的小米养育了中国革命,军队和老百姓是水乳交融的鱼水关系。
抗日战争时期,肖马庄村吴永熙告别父母参加抗日队伍,抗战胜利后,又接连参加莱芜战役、孟良崮战役、济南战役、淮海战役。解放后,因为十多年没有他的音信,村里的人以为他在战争中牺牲了,和他一起参军出去的人也说他在打淮海的时候牺牲了。村里入和家人给他打坟立碑,每年清明节,村里都组织祭奠活动,缅怀革命先烈。1954年春天,这名离开家乡11年的战士放弃在徐州安逸的生活回到了养育他的故乡。当他踏上肖马庄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村民们都认为是见鬼了。当他看到自己年迈的父母,跪倒地下磕了三个头。回到这个小山村后,吴永熙成了一名农民。年纪大的时候,夜里睡觉都哼唱“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临咽气的时候,嘴里还是这句歌词。
吴永熙是万幸的,在外面打了七八年仗,最后身体完整地回来了。在战争时期,成千上万的莱芜儿女告别家人走向生死未卜的战场,有很多牺牲的,因为战况紧急,连个具体籍贯也没有留下,甚至连大名也未留下,尸骨在何处已经成为一个谜。在莱芜就有许多无名烈士碑,碑文告诉后人,什么时间在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有几名战士牺牲在这里。他们是哪里人,属于哪支部队,立碑的人不知道,随著时光的流逝和参加革命的老人陆续离世,这或许永远是个谜。
莱芜战役中的吴家岭战斗打得很激烈。从城南吊鼓山回撤的国民党四十六军在吴家岭一带遭到华野四纵、七纵的阻截。战火通明,石块乱飞,村民的房屋被整体掀起,村东的河流被鲜血染红。战斗中八名战士在吴家岭村东边的山坡牺牲。战斗结束后,吴家岭村刘长美把八名战士的尸体埋在自己的地瓜地里,每个坟墓都做了记号。解放后,一名牺牲的蒙阴籍战士的家人找到这里,根据家人的描述,刘长美把他们带到坟墓前,找到这名战士的遗骨,让这名牺牲的战士魂归故里。以后每年,刘长美都到蒙阴看望这名战士的父母,直到老人去世。家里的人感到非常不解,问刘长美何苦。刘长美对儿女们说:“这名战士是为建立新中国牺牲的,我亲眼看到了他牺牲的经过。今天,解放了,我们过上了好日子,能替他们做点什么,我觉得能经常看望一下这名战士的父母,和他的父母拉拉呱,就是对这名战士最好的告慰。”
2016年7月11日,维和英雄杨树朋在南苏丹牺牲。7月22日,烈士魂归故土。没有下发通知,也没有人号召,晚上九点多钟,在高速路出口已经聚集了不知多少人,他们点亮洁白的蜡烛,照亮英雄回家的路程。雷锋出租车队的司机排起长队,跟在烈士的灵车后面,一直护送烈士到家。几十名退伍老兵在烈士的家乡为他守灵,一直到天亮。7月24日的烈士骨灰安放仪式上,莱芜党政军领导悉数到齐,沉痛地为烈士默哀。时间不久,莱芜市钢城区委、区政府就给烈士的妻子安排了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工作。
拥军路上无小事,一枝一叶总关情。莱芜人民拥军总是考虑的特别周到。这是新时代莱芜人民拥军的一个缩影。
2015年,莱芜争创国家“卫生城市”。就在他们感觉治理的任务不可能按期完成的时候,人民解放军来了。在获得国家“卫生城市”的荣誉后,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带着猪肉、牛奶、花生油和米面去慰问他们,部队的首长对前去慰问的领导说:“见外了。”
“见外了。”这句话本身就是咱们是一家人的意思。这一句非常普通的莱芜方言再次体现了军民的鱼水情深。军队和老百姓,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血缘关系。
什么是不忘初心?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这就是人民军队诞生时刻的初心。没有人民军队这个坚固的长城,人民不会安心地生产生活;没有人民群众这个雄厚的后盾,长城也会坍塌。只有军民结合成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社会才会大发展,军队才会向前进。
莱芜战役70年过去了,莱芜人爱国拥军的初心还是没有变。
到2015年,莱芜已获得“双拥模范城”七连冠,面对这个成绩,莱芜人不会满足,用市领导的话说:“双拥模范城是莱芜市的一块金字招牌,也是莱芜广大人民孜孜以求的一个目标。在爱国拥军上,莱芜只有开始时,没有结束时!”
从毛主席缔造人民军队,到十八大以来军队建设进入快车道。习近平总书记把军民融合上升为国家战略,意义重大。从社会发展进步来看,军民深度融合是国家强盛的必由之路,只有军民融合,人民军队这个国之重器才会全面进步、全面过硬,才会凝聚全民意志和社会支撑,才能最终实现国富军强、民族复兴。
初秋时节,我走进位于钢城区石湾子村的莱芜战役指挥所。走进大门,迎面是陈毅、粟裕、谭震林三位华野首长面向东方昂首阔步的雕像,后面是一座重峦叠翠的大山,绿草铺盖,野花怒放,果树挂满硕果,村民欢歌笑语。此时此刻,我想,千千万万的劳动群众就是做骨嶙嶙的大山,就是人民军队紧紧依偎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