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
【摘 要】《等待戈多》是塞缪尔·贝克特所著荒诞派戏剧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文中多处运用荒诞元素。这篇文章从四个方面分析荒诞元素的运用:场景、人物性格、语言、情节。荒诞元素的运用提升了戏剧的表现性和可读性,赋予了该作品艺术魅力,使它能够和众多伟大作品一样流传至今。
【关键词】等待戈多;荒诞元素;塞缪尔·贝克特
中图分类号:I106.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7)05-0015-03
一、介绍
塞缪尔·贝克特出生在爱尔兰,而后定居法国,是著名的爱尔兰小说家和戏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代表作有《等待戈多》(1953)、《终局》(1958)、《快乐的时光》(1961)。在贝克特内心深处,一直被孤独、无意义和虚无占据。在他的一生中,获得的幸福感很少,所以他的所有作品似乎都被覆盖了一层灰色,暗淡无光、毫无生气,被上帝所遗弃。贝克特没有像其他作家一样给读者灌输信条、哲学、真理、答案,相反,他一直在给读者留有思考和自我反思的空间。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对他心怀敬仰,也是他的作品能够流传至今的原因。塞缪尔·贝克特的著作《等待戈多》是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品之一,这部作品在欧洲乃至全世界都有很大影响,并使他赢得了1969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在讨论“荒诞派戏剧”之前,我们先来解释一下“荒诞”这个词。“荒诞”在字典中解释为“不和谐”。尤内斯库曾经这样定义这个词:荒诞是无目的性的……脱离宗教、形而上学、脱离超自然根基。人都是迷失的状态,他们所有的行为都变得毫无感觉、荒谬、无用。(埃斯林,23)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解释这个词,我们可以感觉到,荒诞在戏剧中目的是去展示人们的迷失状态和生活的无目的性,在二战之后人们的绝望和毫无意义的生活。
荒诞派戏剧是一种反传统的戏剧类型,主要是由欧洲剧作家于二十世纪末创作出来的,荒诞派戏剧给我们呈现出荒诞的人物、语言、环境和情节。这些剧作的特点主要是缺乏连贯性、必要的背景陈述,人们也会展现出荒谬的行为,他们的语言都是不合逻辑的,只言片语的片段,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丢失了语言本身用于交流的作用。荒诞派作品的环境通常设置在荒凉的情景中,为了表现主人公的痛苦,舞台通常会给我们呈现出荒凉和孤立的感觉。荒诞派作品主题的目的也是在揭露人们生活的无意识、孤独、毫无希望、缺少归属感的状态。故事大都发生在二战后,那段时期的人们处于迷失状态,其中一些人只是去追求物质带来的快乐,从而失去精神上的追求。
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等待戈多》给我们呈现出两个主要人物角色: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基米尔,他们一直在那里等待从未出现过的戈多。在等待之中,这两个流浪汉一直在做反常的行为、进行荒谬的谈话。
这篇文章分别从四个方面来探索荒诞元素在《等待戈多》中的运用,分别是:环境、人物、语言、情节。这篇文章的目的是去更深入地理解塞缪尔·贝克特和他的代表作《等待戈多》。
二、《等待戈多》中的荒诞元素
这部作品被划分为荒诞派戏剧,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运用荒凉、隔绝、无意义、无逻辑、矛盾、循环等荒诞元素与环境、人物、情节、语言、叙述方式等来展现一种反传统的艺术形式。《等待戈多》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包含了很多荒诞元素,下面将对荒诞元素如何在该剧的环境、人物、语言和情节中的运用进行一一分析。
(一)荒诞元素在环境设定中的应用
通常意义上说,一部戏剧会设定不同的场景,运用不同的道具。然而,在这部戏剧中,我们只能够看到一条荒芜的乡村小路,一棵光秃秃的树和一条沟,展现出荒芜的景象。
ACT I
A country road. A tree.
Evening.
ACT II
Next day. Same time.
Same place.
(Beckett,1,47)
從以上戏剧的环境描写我们可以注意到两幕戏剧中都运用一个场景:两个人在乡村小路旁等着。荒诞元素例如麻木、无聊、单调、荒芜、怪异都被运用到这部戏剧场景描述里,营造出一种荒诞、孤寂的基调。这种戏剧的设定让我们回想起二战后人们的绝望、消极的身心状态,因此,荒芜的地表可以折射出人们内心的绝望。总的来说,荒诞元素在这部戏剧场景描写中的运用,给我们呈现出了荒芜寂寥的画面,也会引起人们反思关于自己和周围的人目前所处的状态。
(二)荒诞元素在人物刻画方面的运用
传统意义上讲,剧作家通常用明显的身体语言和服装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这样会很容易被人察觉并且打动观众。然而,荒诞戏剧中的人物很少具备这些特点,他们通常置身于冰冷混乱的世界中,并呈现出一种迷失且孤立的状态。
在《等待戈多》中,塞缪尔·贝克特并没有对该剧中的人物进行详细立体的刻画。即使贝克特本人也并不清楚谁是戈多和波佐,或者他们从哪里来? 他们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作者并没有对人物进行详尽的细节描述,而选择给读者留有想象空间,使得这部作品拥有历久弥新的神秘色彩。
就像上文中我们提到的那样,在这部戏中的五个人物都没有被详尽介绍和描写,即使是我们的两个主人公戈戈和狄狄(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他们看起来无所事事,什么都不做,除了做一些重复性的动作例如把帽子和鞋子脱掉,然后又穿上,用来打发无聊的等待时间。他们从来都没有认真听对方的讲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相互隔绝,而不是相互依赖。他们怪诞的行为,荒谬的思维方式,都是通过荒诞元素而展现。
幸运儿在这部戏中是另一个包含极端和怪诞的荒诞元素的典型人物。幸运儿完全由波佐操控,方式怪诞。他自己几乎不能做任何事情即使是把箱子放下,或者是吃波佐的剩饭,除非波佐下了命令。
如果因为在那个社会奴隶制度还存在的话,那如何解释作为奴隶的幸运儿的博学多才呢?如何解释在场景二波佐瞎了之后,幸运儿还是甘愿做他的奴隶这件事呢? 如何解释幸运儿只有戴帽子的时候才能深入思考并且演讲呢?这些不符合常理的荒诞元素的运用给这部作品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通过荒诞元素在人物描写中的运用,这部戏剧用一种荒诞和反传统的手法试着给我们呈现出二战后人们艰难的生存环境,人们奋力地去挣扎、期盼到最后失去希望的状态。
(三)荒诞元素在语言叙述中的运用
荒诞派戏剧通过语言片段的形式和不符合逻辑的语言顺序来呈现不连贯的对话或者自白。与此同时,语言丧失它用于交流的基本功能。
这部作品的语言特点是运用重复和无意义的对话。在两个场景中,语言都被荒诞化使用。我们的两个主人公从一开始就在不断重复自己的疼痛。除此之外,他们的对话看起来是毫不相关、令人疑惑、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充满了荒诞性。该剧中的另一个典型人物幸运儿,被波佐捆绑的奴隶,戴上帽子居然能演讲。然而这个演说,又长,又毫无关联和逻辑,让人充满疑惑。例如:
LUCKY: Given the existence as uttered forth in the public works of Puncher and Wattmann of a personal God quaquaquaqua with white beard quaquaquaqua outside time without extension who from the heights of divine apathia divine athambia divine aphasia loves us dearly with some exceptions for reasons unknown but time will tell and suffers like the divine Miranda with those who for reasons unknown but time will tell are plunged in torment. (Beckett,33)
下面是爱斯特拉冈和弗拉基米尔经典片段,他们非常无聊以至于决定要去自杀的片段。
这段对话发生在他们漫长的等待中,无聊和空虚占据着他们,他们无所事事到了一定程度以至于想到自杀。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荒谬的,语言的表述增加了其荒谬性。我们可以很容易地观察到本剧语言滑稽、简洁、以毫无逻辑的表现手法表达逻辑。然而,我们从这些荒诞的表达看出,没有人想要先去自杀。从以上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在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中,人们也处于一种迷失的状态。
(四)荒诞元素在情节描写中的运用
戏剧情节是戏剧作品的构成因素之一。传统的戏剧情节结构是矛盾冲突明显,波澜起伏、扣人心弦。传统的情节通常包含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四个部分。矛盾冲突的作用在于使观众能够时刻融入到戏剧中并且期盼故事的高潮。然而,荒诞派戏剧通常是关注于人类的虚无、空虚,并没有后续结局,这些荒诞元素的运用能够增强戏剧情节的神秘性。
等待戈多和荒诞派戏剧的经典情节所包含的荒诞元素一样,都包含不连贯和虚无两个主要元素,或者我们也可以把它看成是毫无情节。因为在这部戏中,在看到主人公一直重复做无聊的动作,作为读者的我们都很困惑。他们在等待戈多的过程中,一直在做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动作,说着一些并不相关的谈话。然而戈多这个人从未出现。在场景一一棵光秃秃的树旁,他们一直在重复这样的动作。例如:把鞋脱掉、往鞋里面看、伸手进去摸、穿上鞋;脱下帽子,往里边看了看,伸手进去摸,然后把帽子抖了抖,吹了吹,重新戴上。场景二似乎和场景一是一样的。这部戏是这样结局的:
Estragon:well, shall we go?
Vladimir: Yes, let's go.
(They do not move.)(curtain)
(Beckett,45,85)
最后,戈多还是没有出现,只留下两个流浪汉在同一地点等待。这部戏剧中的两个场景都是这样结束的。我们可以推断如果这部戏还有其他场景,也都会以这样的方式谢幕:在相似的黄昏,在同样一棵光秃秃的树旁,做着相同的无聊的动作,说着毫无意义的话。然后一個奴隶主牵着一个奴隶过来,一个男孩过来捎口信。旨在表现人们单一乏味的生活状态和迷失痛苦的精神状态。在戏剧的结束部分,这两个流浪汉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动作——总是说我们走吧,但谁也不动。就像他们决定要上吊也没成功一样。这样的场景看似很荒诞,但如果我们深入一些来审视就会发现,作者是在用荒诞手法来揭露人们面对生活的无能为力的苦楚和辛酸,连自杀这件事都没有能力去做到,作者把荒诞手法运用到了极致。
这种单一的情节叙述是荒诞派戏剧的一大特征,没有开端和结局,没有像其他喜剧一样的明显的跌宕起伏,但荒诞元素在荒诞派戏剧情节描述中的运用,的确凸显了战后人们在死亡和疾病的阴霾下所过的迷失的生活状态。
三、总结
通过上述荒诞元素在该剧环境、性格、语言和情节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等待戈多》几乎包含所有典型的荒诞元素: 荒凉、隔绝、无意义、无逻辑、矛盾、循环。这篇文章通过荒诞元素的运用,生动地给我们呈现了二战后人们在无尽的等待中度过乏味的生活。艾琳森说“当我们积极地生活的时候,我们会忘记时光的流逝,但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被动等待,我们所面对的只是时光流逝本身”。
因此,这部戏剧迫使我们去内省并且去反思我们自己的生活状态:是不是我们和爱斯特拉冈及弗拉基米尔他们过着一样的生活?无所事事,等待别人来解救,或者等待好事发生在我们头上;我们是不是在靠运气来改变我们生活?从这个层面上来分析,塞缪尔·贝克特给我们提供这样一条建议:不要沉迷于等待。
总的来说,这部戏剧运用荒诞元素给我们描述了荒诞生活状态,得以让这部戏剧成为经典,从一代又一代的人中传承。
参考文献:
[1]Esslin,Martin.The Theatre of the Absurd[M].New York:Doubleday,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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