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的话

于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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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鸿君

马克思经济学说最显著的特点是其经济理论以其哲学为依托，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联系密切。反观当代西方主流经济学研究，尽管其在理论的数理形式上更加完备，但在思想深度层面不仅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相去甚远，而且也未能超越或达到萨缪尔森及其以前的西方经济学大家。在这种追求数理形式重于追求思想实质的风气下，西方主流经济学界的很多学者也自嘲其研究成果为“黑板经济学”。而当这种“黑板经济学”与现实相遇时，诸多不能被现有理论所解释的谜团便产生了，其中最重要的谜团之一就是汇率决定之谜。

汇率决定之谜出现于浮动汇率时代，是指基于货币购买力、利率等衡量货币价值的宏观经济基本面指标而建立起来的传统汇率决定理论不能刻画在实证中发现的汇率过度波动特征以及汇价走势与经济基本面脱离的现象。

在金本位时期(包括布雷顿森林体系这段过渡时期)，汇率的决定较简单，汇率受金平价与套利机制的约束，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受供求影响而波动。汇率与宏观基本面的关系是价格与价值关系在国际金融中的应用。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黄金非货币化，国际货币体系进入了浮动汇率时代，汇率作为一个金融制度变量，获得了相对于宏观经济基本面的一定程度的独立性。因此，事物之间的作用与反作用规律就适用于分析汇率变量与宏观基本面变量间的关系。通常，价格围绕价值上下波动，但价格对于价值亦有反作用。

事实上，价格的反作用随着经济体虚拟化成分的提高而增大；在当代经济中，价格体系以及公众对价格的预期都会对生产活动产生巨大影响。这种影响既被理性预期学派的理论模型所刻画，也被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的价格闯关实践所证实。而在马克思所生活的历史时代，经济体的虚拟化成分还较低，价格变量在与价值变量的关系中，总体上处于从属地位，所以会呈现出价格围绕价值波动的显著规律特征。

布雷顿森林体系之所以被认为具有过渡时期特征，是因为在对内关系上，各国的法币制度是一种国家信用货币体系，而在对外关系上，双挂钩的制度安排意味着国际间的货币关系是锚定于黄金的非信用体系。这种内外制度的非一致性催生了后来被称为“特里芬难题”的著名悖论。不可持续的内外非一致状态以外部制度的瓦解而结束，新诞生的浮动汇率制终于与信用货币体系相匹配，而汇率这一最重要的资产价格体系也被纳入到经济虚拟化的进程当中，虚拟经济独立于实体经济的运动特性开始在汇率中得到体现。也正是在汇率这一最重要的价格变量上，价格对价值的影响有时可以用“塑造力”来形容，历史用东南亚货币危机为这种塑造力作出了沉重的脚注。

虽然在为探索汇率决定之谜而提出的微观机制研究中，汇率已经既是由交易者提交的指令流所驱动的结果，也是驱动部分技术型交易者提交新指令流的原因，汇率与指令流之间存在互作用关系；但在涉及宏观基本面因素时，正如姜波克教授在《人民币均衡汇率问题研究》一书中所指出的：有关汇率决定的理论成果依然只把汇率当作因变量，没有放在汇率同时具有“被动的比价属性”与“主动的杠杆属性”的统一框架下进行研究。

吴文的这篇论文《汇率的比价—杠杆属性系统、高阶逻辑问题与宏观混沌机制》恰好是在价格与价值相互作用的框架下研究了汇率与宏观经济基本面的关系，同时发现汇率的混沌机制不仅存在于微观层面，也存在于宏观层面。对于汇率决定之谜的研究，该文提供了跳出数理模型的考察视角。而该文能从哲学的视角对经济模型的构建过程进行分析则是值得鼓励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