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未浓
在一座建筑面前,人是那么的渺小
——题记
在一片瓦砾上摘下一滴眼泪
我不想用时间去打磨那些瓦砾的粗糙了
曦光已经抛掷了不止多少次媚眼
也没有挂得住我渐渐下沉的祈祷
这些浑圆或者棱角分明的建筑愈来愈生硬
虚无得比冰冷的现实还要可怕
灯光装点的魅影像一曲浪漫的舞曲
一会儿跳上了这个房顶,一会儿蛰伏起来
远远地不敢靠近那份浓浓的乡愁
蹲着或者站着都不能望到你的飞檐
你王冠般的威严在尘世里打着呵欠
此时,我颤抖的手在半空中定格
这个画面或许已经拉下帷幕
那咿咿呀呀的声响还在屋梁之间回旋
暗下来的夜晚愈见浑厚与迷离
从这面墙到那面墙是多么的遥远
就像一只蜗牛背负沉重一次次的滑落
微光中那闪亮的路痕延伸到心里
这一次我不再辜负歌曲、传说和星光
用一辈子记录下这青堂瓦舍的恩典
在一片瓦砾上摘下一滴眼泪
一生也逃不出你默默的佑护
我不想说这些房子的坏话,不想揭开那层面纱
我不能在路上忘恩负义,不能舍弃最初的抽泣
想到这些我在隔壁背了一首唐诗
在诗句的平仄里攫取了一个朗朗上口的音符
我要把这些参差不齐的房舍集合起来
让她们披上金色的外衣,戴上小毡帽
或者阔气的礼帽,还有丝丝缕缕的胸巾
我要在太阳没有赶来之前深深地鞠一个躬
我不想歌唱了,歌词都忘了
我很想诉说,我的嘴唇一张一合
呵呵,你看那些雾霾已经四散而去
在我们这些雕梁画栋的房舍面前
它有再大的本事,又能奈何
我不能给一分一秒的喘息留下把柄
包括一次风雨欲来的甘霖
我都将把这些归类为无以复加的神灵
而大地的暗香浮动却是意料之中
这不是一生一世的帐篷
朴实而光芒四射的建筑啊,你的伤痕还疼着
可我一生也逃不出你默默的佑护
与一根木榫相恋或私定终身
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爱情很简单
不需要铁钉或者其它金属的链接
一根木头恋上了一根木头
只把心空出来,让给另一根木头
木头与木头心连着心,相依为命
木头即使交出牙齿也不交出嘴巴
木头认为牙齿是硬的,嘴巴是软的
硬的东西是真实的,软的东西是虚幻的
木头和木头牙齿扣着牙齿
木頭和木头没有一句话
木头和木头都认为语言太不可靠
木头和木头在房檐之下撕咬着
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了
即使木纹撕裂了,也挺着肩硬撑着
木头不参与任何纷扰和纠纷
木头像一个不规则的手写体
默默无闻地支撑着风雨欲来的房舍
木头不是人类的主菜最多是野菜
木头从来就不计较这一些
木头与木头撕咬着,相恋或者私定终身
没有谁能翻得开这载着乡愁的年鉴
果戈里说:建筑是世界的年鉴
当歌曲和传说已经缄默,它还依旧在诉说
在禾泽都林的词典里,没有年鉴
只有契约般坚定的爱情,诗和远方
拜占庭般的圆浑,哥特式的肋状拱顶
现代主义的超脱与不俗,后现代主义的象征与隐喻
像一个一个的丰碑,立在禾泽都林的词典里
我所看到的,并非是一种形式的集结
它是一行行的诗句,雁阵般飞向遗忘的乡愁
它更是一个个凝固的音符,在耳畔喧响,定格
我无意中与诗句中的一个名词或者动词邂逅
这些肋骨般坚挺的词根那么陡峭
削去了你视线里最丰富的想象和畅想
鸽群或者雀鸣唤回了断线的风筝
那一缕炊烟的意象,铺排开浓墨的写意
镂刻在钢筋水泥和灯盏闪烁的罅隙里
把往事一网打尽,一根丝线俘获了乡音
前生或者来世都搁浅在这浮光掠影里
得用多少牛顿的力量和犬吠鸡鸣
翻得开这芬芳而载着乡愁的年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