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意境是中国诗歌中用以表现其艺术魅力的最为重要的美学范畴,由于其植根于中国这片肥沃的土地,因此,它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在意境中广泛地渗透着儒家、道家和佛家的思想。也因此使得中国诗词能够完美的体现中国文化的精髓,显得丰富而饱满,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意境 诗歌 文化
【中图分类号】G8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6)32-0073-02
中国传统文化对中国诗、词作者思想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故而,诗词欲以表现艺术魅力的意境这一美学范畴就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尤其是在意境范畴中广泛地渗透着儒家、道家和佛家的思想。也因此使得中国诗词能够完美的体现中国文化的精髓。儒家重人伦,重视人的道德修养和生命意义的追求,其追求的最高精神境界是“天人合一”。因此,对这一精神境界的追求,体现在诗词中就表现为重现世、重人伦、重社会秩序,重自然人化的“比德”倾向的“人”的一面。道家重自然,重视对人的自由的追寻,对宇宙终极状态的探寻,他们追求的最高精神境界也是“天人合一”。而佛教禅宗哲学融合了儒道两家的思想,主张 “明心见性”、“见性成佛”、“安闲恬静,虚静澹泊”又使“天人合一”的文化精神更加圆融。儒、道、禅佛之道构成了“天人合一”的大道,而“意境”这一范畴便是“天人合一”精神在文艺学美学中最充分的表现。
儒家思想追求“仁”、“仁者爱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之所欲施于人”“己于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简单的说,那就是要爱人,要有一颗爱人之心。杜甫在中国诗歌史上号称“诗圣”,作为一个传统的儒家知识分子,儒家的“仁政”和“民本”思想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表现在他的诗歌当中,那就是忧国忧民,并对社会的黑暗现象进行无情的揭露和批判。如他的《兵车行》:“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这是一首反对唐玄宗穷兵黩武的政治讽刺诗,天宝以后,唐王朝对我国边疆少数民族的征战越来越频繁,战争的性质,已由天宝以前的制止侵扰,安定边疆,转化为残酷征伐。连年征战,给边疆民族和中原人民都带来深重的灾难。在这首诗里,通过写军人家属送别儿子、丈夫出征的悲惨情景,描绘了一幅震人心弦的送别图。连年征兵,造成了农村萧条零落的悲惨境况。同时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了深重灾难。可以说全诗把唐王朝穷兵黩武的罪恶,揭露得尽致淋漓。整首诗虽然没有高玄宏远,广博阔大,含蓄蕴藉,韵味无穷的艺术表现力,即缺乏对意境美的最高体现,但却以白描写实的手法,如影片展于人的面前一般真真切切的刻画了下层人民遭受苦难的情景,表达了对劳苦人民的同情和对社会黑暗的愤慨,忧国忧民之情跃然纸上。又如《石壕吏》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夜久语声绝,如闻泣犹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在这首诗歌当中,诗人由“有吏夜捉人”这件事,通过老妇的几句话,就把“安史之乱”以及平叛战争而给人民生活带来的巨大灾难写得淋漓尽致,其中充满着对老百姓的怜悯和同情,这就是儒家“仁”和“民”的体现,关心百姓,体恤人民,并为他们的悲惨处境进行控诉和诅咒。再有,儒家文化在诗歌中的体现便是“比德”的大量运用,用诗中某些意象表现人的崇高的品德和高尚的情操。比如杜甫《漫兴》的下联“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和“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以及郑板桥的《竹石》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苏东坡《赠刘景文》的上联“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等诸如此类的诗作看似在吟咏自然物,其实是在借题发挥,借自然物谈社会事。这与其说是对自然美的欣赏,不如讲是对社会美的捕捉。以上便是儒家审美文化在诗歌中传统的、一般的也体现。它有重现世、重人伦、重社会秩序,重自然人化的“比德”倾向的“人”的一面。
道家崇尚自然,认为宇宙的本源、本体就是自然,“道”依自然法则而运行不息,而人的生命状态与自然状态是合而为一的。《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朴素则天下莫能与之争美。”道家重视自然美,质朴美,本真美,在“无为”“虚静”中,在“心斋”“坐忘”中“见独”,追求自然纯净的生命旨趣,追求超越的“游”的自由精神。《庄子》中“疱丁解牛”。“削木为铨”兩个故事正是说以“无为”、“静虚”追求以技寻道、技道合一的高远的艺术境界。这种境界是平淡天真、含蕴隽永的,也是超凡脱俗、博大深远的。如陶渊明“采菊东离下,悠然见南山”的朴素通道;李白“君不见黄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磅礴、浩渺;苏轼“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的水月情怀;张孝祥的“万象为宾客”、“不知今夕何夕”的对时空的解脱和超越,都与道家崇尚的人与自然合一、 “身与物化”、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文化追求有着必然联系。意境中的潇洒空灵,时空广阔,虚实相生,物我合一的品质正是这种文化精神的生动体现。
禅在唐之后几乎成了佛教的代名词。禅融汇了儒、道两家的精神,受到了儒家擅长的比类直觉和道家崇尚的意会直觉的影响,强调“直指人心”、“明心见性” 、妙悟直观、于瞬间体悟永恒,这对意境这一范畴有深刻影响。使之追求诗性的圆融。禅由“空”而静观宇宙人生,在审美上获得超以象外,得其环中的效果。因此取境高远。1宗白华说:“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心灵的深处而灿烂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和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两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在中国诗歌艺术中,“禅”性与诗性结合,于“妙悟”中表达诗性经验,又暗示出神秘体验。如号称“诗佛”的王维,把闲适人生在诗意禅意中上升到宗教,哲学以及审美观照的高度:《登河北城楼作》“寂寥天地暮,心与广川闲”。《青溪》“我心素以闲,清川澹如此”。《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归嵩山作》“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这些充满了禅意的诗句,正是王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的心境写照。佛教喜用“境”表示宗教的各种境界,它在唐代被移用于文艺学美学领域,形成意境这一重要范畴。 宋代严羽《沧浪诗话》明确以禅喻诗的“妙悟”说,使禅宗妙悟直觉中的神秘经验和诗歌艺术直觉的诗性经验融为一体。正如《诗辨》所谓:“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这种妙悟直觉超越了逻辑概念和理性束缚,使感性与理性、内容与形式达到高度统一。意境范畴中含不尽之意于言外、丰富的想象与联想、充沛的情感、独特的灵感等等都与这种思维方式有深刻的联系。
儒、道、禅佛哲学所共同建构的“天人合一”的精神是意境范畴形成的文化渊源。因为这一精神使得中国的诗词包涵丰富的内容,孕育着深刻的精神启迪,也因为如此才使得中国的诗歌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长居于艺术、美学领域,充斥着感性自觉之追求,散发着理性探寻之光。可以显见,意境这一范畴,不论是从文艺学、美学还是从哲学、文化的角度都有着颇为丰富的研究价值。
注释:
1 蒲震元.中国艺术意境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参考文献:
[1]赵连元著.文学理论的美学阐释[M].昆仑出版社,2007.10.
[2]项蕾主编.现代教育教学改革呼唤创新精神[M].贵州: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06.
[3]宗白华著.艺境·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作者简介:
邵建成(1985—),男,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美学专业,文艺美学方向,现就职于陕西师范大学实验小学,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