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狼II》中国精神的良好表达及原因分析

王守波

一、《战狼II》成功的行业背景

中国本土电影《战狼II》延续前集剧情，描述特种部队战士冷锋被开除军籍后，为寻找执行任务失踪的女友流浪非洲而被卷入某国动乱。冷锋先带领华人难民逃往中国大使馆，再毛遂自荐前往解救遭西方雇佣军围攻的华资工厂侨民和当地民众，最后在解放军撤侨舰队的火力支援下完成任务。自7月27日上映以来，《战狼II》票房一路高涨，连连打破国内多项票房纪录，观影人数已超1.4亿，成功超越《泰坦尼克号》北美市场观影人数1.38亿的记录，创造全球影史“单一市场观影人次”新纪录，在票房上，更是凭借56.73亿的票房，全球票房前100第55名。

《战狼II》跨国取景拍摄、故事复杂、动作场面宏大，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已达到了国际大制作电影的水准，然而，国外的拍摄背景，众多外籍人士的出演并没有让我们感觉到这是一部外片；中国大使馆、远洋军舰等也没有让我们感到这是一部传统的国内军旅片。《战狼II》的制作视界是国际的，试听语言是现代的，核心价值观念却是中国的，可以说，这是《战狼II》在国内造成票房奇迹的关键所在。

二、中国精神的有效表达

茅台酒、吉普车、各类国内先进武器的使用，这些中国元素引发了我们的文化认同，但弘扬中国文化，表达中国精神，并不是靠众多中国元素的表面的堆砌和使用，更能够打动国人的，还是通过这些元素、通过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表达出来的中国精神。

（一）中国特色的英雄形象

中国几千年来传统的文化决定了中国的英雄和美式英雄必然是不同的：中国文化是典型的陆地农业文化，与西方的海洋商业文化不同，在价值观念上，我们追求“集体的”，而非“个人的”。好莱坞英雄崇尚个人主义，情节设置往往靠个人清除障碍，达到目标，哪怕是在《007》这样的强大的国家安全机关工作的主人公邦德，其解决困难，主要都是依靠个人的力量。在《战狼II》中，吴京所饰演的冷锋忠肝义胆、智勇双全，在个人能力方面丝毫不逊色好莱坞塑造的各色英雄，但在情节发展上，我们处处看到中国英雄和好莱坞英雄的不同：一开始的中国大使馆工作人员出面叫停街头战乱，冷锋他们得以安全进入中国大使馆；中场的冷锋危在旦夕的时刻，雇佣军收到了金主撤军的强硬命令，金主的原则是“不能伤害中国人”，没有中国政府的直接出面，却更大力度地显示了国家的力量；故事的高潮部分，当冷锋率领同胞和难民在回归的途中遇到作战区，冷锋用自己的手臂高高竖起了中国国旗，这一面国旗胜过万千枪支大炮，使得冷锋他们安全度过了作战区。《战狼Ⅱ》在塑造中国英雄的同时处处彰显着国家和集体的重要意义。

（二）中国特色的感情表达

为了迎合观众的消费审美，两部《战狼》都将爱情作为故事发展的一条副线来设置，这也是当前各种类型电影普遍采用的一条副线。《战狼》对冷锋感情的讲述张扬中不乏含蓄：在《战狼I》中，从爆炸中苏醒的冷锋，大声询问指挥室里的龙小云有没有男朋友，当龙小云回答没有，冷锋快乐而满足地大笑起来，俩人的感情得以确立；在《战狼II》中，冷锋和女主角的爱情则是在同患难的过程中一点点培养起来的，没有过激的、过于外露的感情表达。这种感情表达既不同于中国历来的过于含蓄，又不同于欧美西方文化中的爱情进行的快节奏、激烈的表达方式。可以说，冷锋的爱情能代表当前中国主流人群70末至90初这部分人士对感情表达的理解，与观众取得了更好的感情认同。

（三）中国新形象的良好展示

电影虽被视为艺术，却是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载体。美国好莱坞影片挟其优异特效营造出华丽无比的声光效果，负载美式价值观向全世界扩散，是美国影响力远播的原因之一。《中国电影在周边国家的传播现状与文化形象构建——2016年度中国电影国际传播调研报告》显示，“国外受众对我国军事、经济、科技发展的整体印象较高，这些认知大部分是通过观影来实现的”。片中大量的情节展示了中国国力的强大，但中国官方保守克制，严格恪守“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没有叛军伤害中国公民，坚决不能出军干涉，冷锋只能一个人深入占地，只有在收到中国同胞受到屠杀的证据，并得到上级批准，才能开炮。《战狼II》很好地表达了中国和平崛起的发展理念，从这个角度来看，《战狼》的热映就是“中国和平崛起”的文化注脚。

（四）中国历史的新式回顾

传统套路的爱国主义教育片，其情感模式一贯遵循着“悲情主义”和“弱者认同”，“东亚病夫”和“落后就要挨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是凝聚民族共同记忆的基础。随着中国经济发展与和平崛起，这种以“悲情”作为演绎方式的讲述，正在青年一代中丧失根基。他们成长与中国经济改革开放、蓬勃发展的时代，他们怀着一腔热血，看到的是大国的风采。战狼系列恰恰是在一个后悲情主义的时代，重新构建了一种集体想象的方式，语境从“曾是弱者”转变为“已是强者”。片中，面对追兵，工厂要将中非员工区分开来，接走中国员工，非洲员工只能继续留在战火之中，这种可以理解的国籍区分，激活了对于中国同样曾经为奴的记忆。然而镜头一转，站在高架上的卓亦凡，大声宣布“都是我的工人，我都要带走”，又将观众带入已是强者的现实，完成了从弱者认同到强者认同扭结和转变，从价值观念的输送上，很好地将中国的历史和现实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三、中国精神表达的良好载体

作为一种以娱乐为第一功能的产业，电影作品要表达的精神、文化、思想必须建立在良好的故事、有吸引力的角色和视听语言的基础上，否则就只能沦为宣教的艺术化，得不到市场的认可。《战狼II》之所以能够将中国的文化和精神送到观众的心里，不仅仅是对中国精神的良好的把握，更是由于对电影本身这种艺术形式的良好的掌控，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精彩巧妙的故事冲突

好电影就是讲一个好的故事，故事以现实为基础的，但又不等同于现实。一方面，电影要反映人们生活、情感和处事方式；另一方面，电影是对生活的解释，而不是模仿，电影要超越对世俗生活的照搬，更加抽象地反映生活的本质，这就决定了故事不是现实。军旅题材的电影可以取材历史事实，但绝不能囿于历史事实。《战狼》在故事选材上很好地解决了现代无仗可打的问题，将国外雇佣军作为冲突的对立面来写，用悉德·菲尔德的话说就是“有了冲突就有了动作，有了动作就有了人物，有了人物就有了故事，有了故事就有了剧本”，可以说，冲突的设置尤为重要。在这一点上，《战狼》比之前同题材影片《冲出亚马逊》《湄公河案》有了更大胆的想象，将国际雇佣军作为冲突对立面，将中国的军旅片提升到了一个新的空间。

（二）丰满有趣的人设

与“宏大叙事”相比，观众更加期待“小叙事”。普通人的经历更能引起观众的移情和共鸣，在好莱坞大片中，很多的角色都是各行各业的普通的人，讲述普通人在他们的岗位上，在他们生活里的不平凡的事迹和人生。就是好莱坞英雄大作《007》和各类拯救人类的超级英雄《钢铁侠》《蜘蛛侠》《蝙蝠侠》《超人》等影片，主角的设定也是一个生活在普通生活中的人。《战狼》在人设上没有选择人物传记式的模式，而是选择了一个普通离职军人作为描写对象，从小人物入手，以小见大，这就促成了人物个性化表现带来的娱乐效果，更能够引起观众的移情。

（三）符合观众审美的视听语言

视听语言就是利用视听刺激的合理安排向受众传播某种信息的一种感性语言。在人物展现上，以往我们的军旅题材主人公是依靠钢铁般的意志、有勇有谋的做派和对国家的赤诚对人民的忠诚来展现。吴京虽然身材不高，且长着一副娃娃脸，但身材结实，肌肉健美，在《战狼II》中，吴京的身体沙滩上的惊艳一露，让观众看到了中国男性的阳刚之美，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与“东亚病夫”称号的完全决裂，是国家强大的一种符号与进步，我们需要用道德和智慧这些内在修为之外，用更具视听色彩的影视语言来增强叙事性和表达能力，与中国当代青年产生感情上的共鸣。

（四）商业化的叙事模式

好莱坞的商业片之所以能够为全世界所接受，在于它有着成功的叙事模式。著名的编剧、制片人威廉歌德曼曾经说过：“电影剧本就是结构，除了结构还是结构。”可见结构对于电影故事的重要意义。对好莱坞经典的叙事模式的最严谨的表述是好莱坞著名的制片人、编剧悉德·菲尔德。在悉德·菲尔德看来，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故事，故事的基本机构是建置——对抗——结局。《战狼II》在故事叙述上采取了好莱坞常用的突入式的开场，以一场精彩的海底打斗赚足了观众的眼球，也让大家对吴京扮演的冷锋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从这里开始，故事进入建置，接下来通过违规开除、非洲市场生意、赌酒事件、海边休闲遭到突击等交代了冷锋的整个情况，建立起了冷锋的人物形象。主动接受救援同胞和难民任务是故事的情节点一，它改变了整个故事走向，冷锋在非洲混战中营救同胞和难民的故事由此正式开始。海军舰队向雇佣军发射导弹是故事的情节点二，这个事件再一次改变了故事的走向，使得故事趋向结局。故事结构就是故事的本质，是故事能够让人们接受的一个最有效的模式，《战狼II》整个故事的结构非常符合好莱坞商业片的结构，各个情节点的出现也非常符合好莱坞商业片的要求。

四、结语

《战狼II》在内容上很好地把握了中国的历史、现在和未来，把握了观众的心理预期，在形式上，积极学习好莱坞成功经典模式和电影制作经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除此之外，《战狼II》不同于以往的商业大片巨资打造豪华演员阵容的制作宣传模式，将两亿的预算大部分都花在了制作本身，耗时一年，远赴非洲，引入《美国队长》的动作指导。这种将经费投入制作本身的模式也给中国当前影视圈不合理的资金分配一击重创，将更多的资金投放到剧本创作和电影本身的制作中来，这样中国的电影产业才能够长远发展。

[1]郭荣，陈文耀.受众接受心理视阈下电影《战狼》的创作传播研究[J].艺海，2016（2）：87-89.

[2]黄会林，李雅琪，马琛，等.中国电影在周边国家的传播现状与文化形象构建——2016年度中国电影国际传播调研报告[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7，39（1）：19-29.

[3]史利洋，刘宗元.由《战狼》看国产军旅片的新突破[J].电影文学，2015（20）：40-42.

[4]悉德·菲尔德.电影剧本写作基础（修订版）[M].钟大丰，鲍玉珩，译.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后浪出版公司，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