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余
长征途中,在随时承受战斗、疾病、饥饿、严寒等人类生存极限的同时,红军将士也主动记录自己亲历的这一伟大事件。
《红星》报对长征的原始反映
《红星》报作为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在长征途中的惟一报纸,从1934年10月20日至1935年8月,共出版长征专号28期,记载了许多关于长征的重大历史事实,是研究红军长征的重要史料。
首先,《红星》报较为完整地反映了红军长征决策的曲折过程。长征之初,1934年10月20日,《红星》报在《突破敌人封锁线,争取反攻敌人的初步胜利》的社论中指出,“红军必须突破敌人的包围圈去开辟新的苏区”,到达湘西会合红二、六军团。12月18日,中共中央在黎平召开会议,决定中央红军改向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地区前进。遵义会议召开后,1935年1月15日,《红星》报在《用我们的铁拳消灭蒋介石主力争取反攻的全部胜利!》的社论中强调,确定“建立川黔新苏区根据地”是“最近政治工作的中心”;2月19日,《红星》报在(《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与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告全体红色指战员书》的社论中明确,“我们现在是在云贵川三省的广大地区中,我们就要在这里创造新的苏区根据地”;3月4日,《红星》报在《准备继续作战,消灭周纵队和四川军阀》的社论中号召全体红军继续打胜仗,以“巩固遵义桐梓,完全奠定黔北新苏区的基础”,为“赤化贵州而战”;4月10日,《红星》报在《一切为着创造新苏区》的社论中指出,“把光明灿烂的新苏区在云贵川地区创造起来”;金沙江战役后,红军跳出包围圈。5月20日,《红星》报又发表了《迅速渡过大渡河,创造川西北新苏区》的社论,及时传播党中央关于抢渡大渡河、创造川西北新蘇区的战略决策;红一、四方面军会合后,7月10日,《红星》报在《以进攻的战斗大量消灭敌人创造川陕甘新苏区》的社论中指出,红军要“下定决心,用进攻的战斗争取与敌人决战的胜利,创造川陕甘新苏区”。1935年8月,《红星》报停刊。此后,对红军又将战略目标最终调整为向东发展,建立陕甘根据地,也就没有再作报道。
其次,(《红星》报对长征中的中共中央重大事件也有比较详细的报道。如遵义会议,1935年2月19日《红星》报所刊《军委纵队党的干部会议决议案》中指出:“军委纵队党的干部会议完全同意洛甫同志关于反对五次‘围剿的总结的报告,一致确认中央政治局的决议”,“坚信在党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的正确结论与领导之下,一定能团结全党同志像一个人一样,领导全体红色战士,……取得战争与创造新苏区的胜利”;3月4日,《红星》报又在《准备继续作战,消灭周纵队和四川军阀》的社论中,回顾了遵义会议以后取得的战绩,强调“这一胜利是在党中央局扩大会反对了华夫同志的单纯防御路线,采取了正确的军事领导之后的胜利”。
同时,《红星》报还对一些重要战役进行了详细报道。1935年1月15日,《红星》报集中报道了红军进入贵州以来的胜利消息和革命活动,在《伟大的开始——一九三五年的第一个战斗》这篇“前线通讯”中详细报道了红军强渡乌江的作战经过;5月30日,在《我们已经胜利的渡过了大渡河——四个先头团的英勇战绩》的大标题下分别报道了红一团、红三团、红四团、红五团强渡大渡河的经过,在《一个意志只要泸定桥》和《一路打到泸定桥》的报道中,详细地报道了红四团和红三团勇夺泸定桥的战斗经过。
当然,《红星》报对长征的记载不止这些,还包括沿途风土人情、军民关系、战士生活等方面。
红军将士的自发记录
在漫漫征途上忍受生存极限考验的同时,一些红军将士用或详或略的日记,从不同的视角记录长征。
在政治上,红军将士对一些重要会议、重大决策、重要事件都有所反映。如遵义会议,伍云甫在1935年2月10日的日记中写道,在扎西时“上午九时开营、科长以上干部会议,洛甫报告五次反‘围剿的总结和目前任务(即1月17日,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决议)”;2月18日,彭绍辉在日记中写道:“晚上军团直属队开排以上干部会,由毛主席报告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遵义会议)的决定。我听了这个报告非常高兴,过去许多怀疑、不清楚的问题,得到了明确的答案”;针对张国焘分裂红军的行为,陈伯钧在9月7日的日记中写道:“他们的过火态度暴露无遗,我心里十分难过”,“是夜静思,痛彻肺腑,以致暗泣。有生以来,伤心事,莫过于斯”。
在军事上,红军将士对亲历的战斗进行了具体如实的描述。如湘江战役,肖峰在1934年12月7日的日记中详细描述了湘江战役的惨烈:一天的战斗结束,“全团折损一半,不少同志痛哭流涕”,“从中央苏区出征时,全团两千七百多人,现在仅剩下八、九百人”;关于四渡赤水中的遵义战役大捷,童小鹏在日记中作了连续记录:“吴敌两师增援遵义,当日(2月27日)即将其击溃,消灭其大部”,“这次的胜利,是五次战役以来最大的胜利”,“自我军重渡赤水河后,敌企图从遵、桐、赤、仁等地区构筑新的封锁线来围困我们,但今日我军已完全突破,又取得新的活动地区,而敌之封锁计划不击自溃矣”;关于泸定桥战斗,肖峰在日记里记录了红三、四团将士“足可疾,身可劳,衣服可烧,头颅可掉,什么不要,只要泸定桥”的坚定决心,以及将士们用一天一夜的时间疾进240里的大无畏精神,还有廖大珠等22名勇士飞夺泸定桥的英勇场面。
不少日记还生动记录了红军将士行军途中的日常生活。如爬雪山、过草地。1935年6月中旬,红军翻越夹金山,此山“全为凝结之雪山,空气稀薄,天气变幻无常”,“故将及顶时,个个都手疲脚软,气喘头晕”,“极顶积雪,约有三尺余深,于是即过‘雪中行军之境矣!”8月下旬,红军陆续“开始进入草地了,路上尽长的青草,若不是向导领路的话,的确连方向都找不到。最讨厌的是天仍连绵下雨,淌得满身透湿,路上尽是水泥更使两腿难走”,“沿途多系水涡泥泞,行动较为困难,甚疲”。此外,有的日记还记录了红军途经仁怀酌饮茅台佳酿、在宣威品尝火腿、在草地钓鱼佐餐等一些生活趣事。
毛泽东的推动
毛泽东十分重视对长征的宣传。1936年8月5日,他同杨尚昆联名向参加过长征的同志发出征稿函,其中写道:“现因进行国际宣传,及在国内国外进行大规模的募捐活动,需要出版《长征记》,所以特发起集体创作,各人就自己所经历的战斗、行军、地方及部队工作,择其精彩有趣的写上若干片断。文字只求清通达意,不求钻研深奥,写上一段即是为红军作了募捐宣传,为红军扩大了国际影响。”同时,又向部队发出电报:“望各首长并动员与组织师团干部,就自己在长征中所经历的战斗、民情风俗、奇闻轶事,写成许多片断,于九月五日以前汇交总政治部。事关重要,切勿忽视。”
在毛泽东的号召下,大家创作热情高涨,纷纷撰写回忆文章,其中张爱萍一人就写了18篇。短短两个月内,红军总政治部就征集到约200篇作品、50多万字。这些文章短小精悍,文字朴实生动,真切感人,再现了红军浴血奋战、斩关夺隘、抢险飞渡、翻雪山、涉草地的经历,每一篇都体现出红军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和与艰苦的自然环境作斗争的豪迈精神,其中不少文章成为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名篇,如陆定一的《老山界》、彭加伦的《飞夺泸定桥》等。
為此,红军总政治部成立了编辑委员会,由丁玲、徐特立、成仿吾、徐梦秋等人负责编辑。经过加工修订,于1937年2月选定110篇、30多万字,装订成上下两册,抄写了20份。后由于抗战形势的发展和编辑人员离开等原因,直到1942年11月才由八路军总政治部在延安出版,定名《红军长征记》,作内部资料发给有关单位和个人。这本书后来成为宣传长征原始素材的主要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