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枢
(长沙大学长沙文化研究所,湖南 长沙 410022)
时务学堂创办过程述略
陈先枢
(长沙大学长沙文化研究所,湖南 长沙 410022)
对时务学堂创办过程的酝酿、经费筹措、校舍选定等文献资料进行了梳理,指出了湖南官方和民间士绅对创办时务学堂的各自作用和相互作用,并点明了熊希龄、蒋德钧等维新人士在其间所作的贡献和具体工作。
时务学堂;创办过程;酝酿;经费筹措;校舍选定
从1897年黄遵宪、徐仁铸、梁启超等相继入湘和谭嗣同回湘参与新政,湖南维新运动的内容更多地向文化教育和政治领域扩展,从而使湖南维新运动进入一个新的阶段。湖南维新运动进入新阶段的重要标志即是时务学堂的创办。熊希龄、蒋德钧等人雷厉风行,开办新式学堂,全力投入学堂筹备工作。1897年11月29日,时务学堂正式开学。
1894年甲午战争后,面对中华民族所面临的空前严重的民族危机,维新派提出“教育救国”。维新派在维新变法的宣传中十分重视“开民智”的作用。康有为认为,“才智之民多则国强,才智之士少则国弱”[1];梁启超则强调,“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变科举”[2];严复则直接把民智水平与政治发展水平相联系:“君权之轻重,与民智之深浅成正比例,……以今日民智未开之中国而欲效泰西君民并王之美治,是大乱之道也”[3]。1896年,刑部左侍郎李端棻上书清廷,主张自京师以下及各省州县皆设学堂。1897年3月,安徽巡抚邓华熙奏请各省在省会另行设立格致等学堂。清政府同意了邓的建议,此后各省兴办新式学堂蔚然成风。湖南在此背景下,也开始了新式学堂的筹办。湖南巡抚陈宝箴即自称:“臣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准礼部咨山西抚臣胡聘之奏请变通书院章程一折,承准总理衙门咨议复刑部左侍郎李端棻奏请推广学校一折。”[4]湖南维新运动中,维新派官绅深感“开民智”对于经济发展和政治改革的重要意义,因而把教育改革看作是维新的主要内容之一。
浏阳算学馆是湖南维新运动的开端,而设在长沙的湖南时务学堂的创办则是长沙旧式书院制度向近代学堂制度转变的肇始;同时也是长沙维新运动之所以领先于内地其他城市的重要标志之一。
最早提出在湖南设立新式学堂的是蒋德钧。他说:“世变日深,需才孔亟;求才之道,立学为先”,“开民厂以造机器,设学堂以造人才,兴国保邦,莫急如此”[5]。促成湖南时务学堂成立的具体背景和直接原因,是乡绅王先谦、蒋德钧等人所从事的实业活动。陈宝箴就任湖南巡抚后,对于湖南的实业开发持鼓励和支持态度。1896年,王先谦联络蒋德钧、黄自元等人,集股创办官督商办性质的宝善成机器制造公司。宝善成公司在经营实业的同时,也注意在文化教育事业上的投资。1896年冬,王先谦、张祖同、蒋德钧、熊希龄等公司负责人为了扩大公司业务规模,向陈宝箴申请三万两资助,陈宝箴在申请报告上批道:“公极则私存,义极则利存。”这两句带有多重涵义的批语使王先谦等人极不高兴,以为未办事而先受申饬,遂改为少用公款而多用民间资本。嗣后不久,参与其事的蒋德钧更觉得宝善成公司“迹近谋利”,不太合乎他们原先创办该公司的宗旨,于是提议在机器制造公司之下亦即宝善成公司之下设立时务学堂,推广工艺[6]。这大概是创办湖南时务学堂的最早动议。
蒋德钧提议创办时务学堂,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推广工艺,计划招收二三十名学生,常住局中学习制造,计划聘请一位通重学、汽机等相关学科的老师主其事,“俾日与诸生讲解制造之理,并随时入厂,观匠人制造。”[7]带有为宝善成机器制造公司培训人才的意味。
机器制造公司创办学堂的计划,得到了王先谦和熊希龄等人的赞同,由公司负责人王先谦等领衔上报湖南巡抚陈宝箴。这一计划与陈宝箴的思路不谋而合,当陈宝箴看到蒋德钧等“复议请开设学堂”的呈文后,“惊喜叫绝”,并亲自为之命名为时务学堂[8]。陈宝箴于1896年底将这个计划批准立案。1897年1月,陈宝箴批准了由蒋德钧起草,王先谦领衔,张祖同、汤聘珍、熊希龄、蒋德钧等依次署名的《请设湖南时务学堂公呈》和《开办湖南时务学堂简明章程》。陈宝箴随即颁发钤记:“公司学堂归并办理。”[9]并许诺从湘省矿务余利中提拨款项予以补助。创办之初,“公司学堂归并办理”。
1896年冬至1897年初,熊希龄建议筹办公司与时务学堂等事应该各有人专司其责,于是推汤聘珍、朱昌琳负责湘鄂行轮之事,后又推张祖同专办此事;推王先谦专办宝善成公司,推熊希龄专办学堂之事。后来在争取办学经费的过程中,王先谦不愿意由他自己出面,熊希龄遂请示陈宝箴,将时务学堂与宝善成公司分开办理。蒋德钧积极协助熊希龄筹办时务学堂。
时务学堂的创办首先要解决的是办学经费的问题。此前湘抚陈宝箴虽曾许诺从矿务余利中拨款以充常年经费,但蒋、熊均清楚这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因为湘省矿务总局自保尚且艰难,何来矿务余利?为另谋他策,熊希龄与蒋德钧都认为个人捐助是办法之一。其时有前湖北布政使、湖南衡南县人王之春踊跃响应,一次性捐助购买书籍银2000两。熊、蒋也以身作则,会同上海道刘麒祥合捐2000两,用于购买制造局译书。但个人捐助也仅此而已,相对于时务学堂所需巨额经费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学堂经费问题的解决还必须从公款中筹措。最初熊希龄打算从湘省督销局李艺渊处想办法,劝他将所拨湘社仓之每年7000金移归学堂。据《戊戌变法档案史料》载,张祖同透露湘省督销局尚有未收的加价湘省盐厘一项可以想办法,“每年补收此项,应有银一万四千余两”。熊希龄与蒋德钧闻知此情,不禁欣喜万分,随即禀请陈宝箴予以支持。陈对此自然深表赞同。为争取将此款项用作创办时务学堂,熊希龄等先不惊动督销局,以免督销局闻知此情,抢先下手,将此款移作他用。而是决定由熊、蒋亲赴南京,向两江总督刘坤一请拨此款。因湘省征收盐厘的督销局属两江总督管辖,故欲得此款,尚须两江总督刘坤一批准。
1897年4月29日,蒋德钧与熊希龄经由武汉抵达上海。熊留沪采购图书仪器及办理其他杂务,蒋则于5月2日持禀稿到达南京。在禀稿上署名者有王先谦、汪概、熊希龄、罗长裿、汤聘珍、刘凤苞、黄自元、成邦幹、蒋德钧、张祖同、邹代钧、李桢等。禀稿称[10]:
查江防经费一款,照原定之数,每斤加价一文,并入牌价扣收,每百斤应收长平银六分有奇。现查此款各盐行只收银五分,较议加之数并未收足。湘省各善堂支绌,酌定本年五月起,每售盐百斤,补收银一分作为善举,汇解督销局提用。就已定之成案,收应加之盐厘,并非格外加增。等因。又上年职员陈海鹏等于湖南省城设立积谷公仓,禀请督销总局,以光绪二十年江防补加一文,留备本省军需,以钱合银,每百斤亦应收银六分有奇,盐行又只缴五分,议加之数仍未收足。由局详请查照成案,于本省军需加增一分内,每售盐一百斤,补收银一分,以为储买公谷之费;亦蒙准行,先后尊奉各在案,湘省士民同声感颂。
伏查湘省盐厘,尚有光绪二十年部议东征筹饷,每斤加价二文,并入牌价,民间早已遵输,以钱合银每百斤应收银一钱二分有奇,盐行又只缴一钱,是议加之数已取之于民者,亦未缴足入公也。可否仰恳鸿施,俯念湘省创开风气,急求人才,以视善堂、积谷尤为重要。准照历次成案,赏发告示,并札饬督销总局,于湘省东征筹饷部议加增二文内,每售盐百斤补缴银二分,由总局汇收转发,以为湘省时务学堂常年经费。就已定之成案,收应缴之余厘,食户系已出之钱,运商无滞销之虑。如蒙允准,则大裘广厦、教泽宏敷,洞庭、衡岳之间群材蔚起,莫非高厚生成之德矣。
刘坤一对湖南创设时务学堂之举深表赞同,愿意扶植,在禀稿上批复:
在籍湖南绅士熊希龄等,禀请将各盐行已收未缴之余厘,拨充湘省时务学堂经费批:阅牍,具见振兴实学,培植人材,曷胜佩慰。至称光绪二十年部议盐斤加价,每斤二文,民间早已遵输,以钱合银,每百斤应收一钱二分有奇,盐行只缴一钱,是尚有二分中饱,为数较多。江南拮据异常,亦不能不资分润,候行湖南督销局,查明各盐行未缴若干?补收岁得若干?覆候核办。此复。
蒋德钧经与湘省督销局总办易顺鼎交涉查核,果有应补缴之盐厘14000金。但刘坤一不愿将此款全部拨给湖南时务学堂,谓“江南拮据异常,亦不能不资分润”,只同意拨给时务学堂一半,另一半拟分给江南支应局收用。熊、蒋虽多方力争全拨,刘坤一始终不肯答应,无奈只好作罢。
刘坤一批准每年拨给湖南时务学堂盐厘7000金后,即檄行湖南督销局遵照办理。不料督销局总办易顺鼎还要打它的主意,他借口该局缉私经费紧张,禀请刘坤一从已拨时务学堂的7000金中分拨2000金作为缉私经费及湘水校经堂与《湘学报》之用。熊希龄闻知此情,坚决不让,又一次呈文刘坤一,谓倘让易顺鼎从中“分去盐款银2000两,学堂之成,将功亏一篑”。幸得刘坤一能够顾念学堂,虽让易顺鼎从中划拨去2000金,却又批示“准于此项长余盐款按成分拨,以加足2000金为度”,终使学堂的7000金得获保全[11]。
有了刘坤一同意拨给的每年7000金的盐厘,可谓解决了大问题,然仍有不敷。据预算,时务学堂每年所需经费约为15000两。熊希龄等为之焦虑。这时陈宝箴查到本年四月总理衙门咨复安徽巡抚邓华熙筹议添设学堂请拨常年经费的一个奏折。于是,陈宝箴援引邓华熙设立学堂时动用公款的办法,上奏清廷,请准“每年于正款项下拨款一万二千两酌充两处(时务学堂与武备学堂)常年经费”,清廷准予所请。此外,陈并饬由省署提拨公款3000两以充时务学堂开办费用。
1898年2月12日,陈宝箴上《设立时务、武备学堂请拨常年经费折》, 获光绪帝批准。奏折称:
自咸丰以来,削平寇乱,名臣儒将,多出于湘。其民气之勇、士节之盛,实甲于天下,而恃其忠肝义胆,敌王所忾,不愿师他人之长、与异族为伍,其义愤激烈之气、鄙夷不屑之心,亦以湘人为最。近年闻见渐拓,风气日开,颇以讲求实学为当务之急。臣自到任,迭与湘省绅士互商提倡振兴之法,电信渐次安设,小轮亦已举行,而绅士中复有联合公司以机器制造者,士民习见,不以为非。臣以为因势利导,宜及此时因材而造就之,当于本年秋冬之间,与绅士筹商,在省会设立时务学堂,讲授经史、掌故、公法、方言、格致、测算等实学。额设学生一百二十人,分次考选,而延聘学兼中西品端识卓之举人梁启超、候选州判李维格,为中学、西学总教习,另设分教习四人。现已开学数月,一切规模已粗具。省城旧有求贤书院,现拟改为武备学堂,略仿天津、湖北新设规制,以备将才而肄武事。
伏查邓华熙原奏,请于各省正款内,每年拨银一万两,以充费用。湖北武备学堂,亦经奏准动用公款。今湘省设立时务学堂、武备学堂,事同一律,拟请援照每年于正款项下拨银一万二千两,酌充两处常年经费。自光绪二十四年为始,由臣在藩库、粮库、厘金局三处筹措分拨。其京、协饷及一切应解各款,仍照解不误。总计两处学堂,每岁经费约需二万数千金,除指拨正款外,所有不敷之项及建造学堂房舍之资,即由臣督率绅士,另行设法筹措就地支给,以期有成。
1898年5月14日,陈宝箴又上《拨盐厘加价款用于学堂备案片》,文称:
臣查时务学堂每年经费约需银一万五六千两。公款不敷甚巨,迭据绅士在籍翰林院庶吉士熊希龄、前四川隆安府知府蒋德钧等禀称:“湘省盐厘,于光绪二十年部议东征筹饷,每斤加价二文,其时各盐行以钱折银,每百斤缴银一钱,现就近来钱价折合,应有盈余银二分有奇。拟请在此项加价二文内,每售盐百斤,饬补缴银二分,作为时务学堂经费,仍于公款豪无所损,而以地方已出之款,为地方作育人材,尤与另行筹捐不同。因前往江宁,禀经两江总督批:‘查每年补收此项,应有银一万四千余两,准以一半为湘省时务学堂经费,其余一半解归江南支应局收用。’嗣因湘督销局总办道员易顺鼎以缉私经费不敷,禀于准拨时务学堂之七千两内划拨二千两,为缉私经费及湘水校经堂与《湘学新报》之用。绅等复电请两江总督拨足前议所允之数,旋奉印电批示:‘于此项长余盐款,按成分拨,以加足二千金为度’等语在案。此后应由湘督销局每年汇收拨解经费银七千两,合之奏拨公款,可支常年之用,应请奏明咨部立案”等情前来。臣查此项盐厘加价二文余款,实因现在银价与初收时盐行折合银价情形不同,故每百斤得有此二分盈余,于应缴官款并无出入。既经两江督臣刘坤一批准,于补缴数内每年拨银七千两,为湖南时务学堂经费,以湘人已出之款,为湘人学堂之用,于理尤顺。
至此,时务学堂经费问题基本解决。
在争取经费的同时,熊希龄和蒋德钧等积极进行购置图书设备、建造校舍、招聘教习、招收学生等筹备工作。熊希龄和蒋德钧用自己和士绅捐的款项,在上海购置了一批图书设备。建造校舍,熊希龄征得湘绅同意,在省城北门外侯家垅购得一块地皮,计有数百亩。这里前临大河,后倚冈阜,颇踞湖山之胜,是一处理想的建校所在地。但因经费不足,暂不兴建,拟先租用衡清试馆(位于今开福区戥子桥衡清里)作为校舍。因房舍狭小,只好另觅他处。后租佃位于小东街(今中山西路)三贵街的清乾、嘉两朝重臣刘权之的故宅作为校舍。刘权之曾参与编纂《四库全书》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官至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少保衔。刘权之晚年荣归故里,邻里百姓数百人去街口迎接,因而有了“接贵街”之街名。同、光年间刘权之府第转让给益阳翰林周桂午(周谷城叔祖父),周将房屋改造成三进四合院式公馆。周桂午恰好与熊希龄为同榜进士,两人关系甚密,熊希龄遂从周桂午手中租得刘权之旧邸作为校舍。
周宅非一般民居,它的原主人是清乾、嘉年间任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授太子少保衔的刘权之。其时长沙百姓皆称刘宅为“国相府”。刘宅原有南北向并列的三线房屋,各自成单元,三单元之间隔以长沙地区传统的封火山墙,据《长沙地名古迹揽胜》考证,这三个单元的宅第属刘氏三兄弟所有。三兄弟均为大官,百姓谓之“三贵”,三贵街由此而得名。刘宅周围的街道,如如意街、连升街、三贵街、福星街(今福庆街)皆因之而得名。至今当地百姓中还流传着刘宅“前有如意,后有连升,左有三贵,右有福星”的谚语。如意街紧挨今中山西路(原小东街)。今三贵、连升、福庆三街仍在。可见,南起中山西路,北至连升街,东起三贵街,西至福庆街,近似于方形的这块地盘,原都为刘氏宅第所占。这块土地面积约15亩。到清末刘氏其他二兄弟的宅第已经破败,惟有刘权之宅第,在新主人周桂午的呵护下保存较好。刘权之宅第约占刘宅总面积三分之一,资料称刘权之宅第面积约为4.5 亩,较为可信。
1898年戊戌政变后,时务学堂改办为求实书院,迁至落星田。后来周桂午的儿媳将三贵街宅第租予湘潭人言清华,1915年办起了泰豫旅馆。泰豫旅馆老板言清华的儿子言泽坤曾向他的同班同学陈云章谈到过泰豫旅馆(时务学堂故址)的原貌。陈云章系原省参议员,湖南省文史研究馆原名誉馆长,1946年他买下时务学堂故址的部分土地新建住宅和公司。据陈云章向本文作者陈先枢转述言泽坤所说,泰豫旅馆原为合院式民居,南北向主轴线上建正厅正房,左右为厢房,形成东西向次轴线。沿轴线形成三进院落,整个刘权之宅第实际上由3个四合院组成,内有大天井花园1个,小天井2个。言泽坤、陈云章二先生已作古,而泰豫旅馆老板言清华的孙子言立、言颐荪尚健在,他们对幼年时记忆,与言泽坤之说亦相吻合[12]。
时务学堂为官办学堂,学堂管理人员也由抚院扎委任命。1897年11月29日,时务学堂正式开学。陈宝箴委任熊希龄为时务学堂总理(亦称提调,即校长),主持一切行政事务。另委绅董9人,即熊希龄、王先谦、蒋德钧、李维翰、谭嗣同、黄自元、张祖同、陈海鹏、邹代钧,组成时务学堂董事会,参与学堂章程及各有关大事的讨论与决定。总理(提调)的主要职责为招考、堂规、银钱、用人等4项。谭嗣同兼学堂总监。另设管堂2名,由陈奂奎和杨自超充任,陈奂奎管银钱收支,杨自超负责管理教习测量。又以狄钟翰为副管堂,协助两位管堂管理学生的思想和生活。教学事务则由熊希龄全权委托中、西文总教习梁启超和李维格负责组织。
时务学堂开学当日举办了隆重的开学仪式,学堂总监谭嗣同、学堂总理熊希龄均撰联以贺。谭嗣同联曰:
揽湖海英雄,力维时局;
勖沅湘子弟,共赞中兴。
熊希龄联曰:
三代遗规重庠序;
九州奇变说山河。
八星谈天,三带说地;
四宗异教,五族同人。
湖南时务学堂开学之际,为扩大影响,阐明意义,向社会公布了《湖南时务学堂公启》。公启疾呼“吾湘变,则吾中国变;吾湘立,则中国存。用可用之士气,开未开之民智,其以视今日之日本宁有让焉”,强调“广立学校培植人才为自强之计”。这份公启由梁启超起草[13],全文感慨激昂,如:
吾湘以士气开,天下通商数十载,西人足迹交遍中国,惟于楚地几不敢越半步,论者谓志气之盛,魄力之厚,视日本之言锁港者殆将过之。于是海内海外遂咸以守旧目湘士。然窃闻吾乡先辈有魏默深、郭筠仙、曾劼刚诸先生咸于天下不讲西学之日,受怨谤,忍尤诟,毅然慨然以倡此义,至今天下之讲西学者则靡不宗诸先生,乌在湘人之为守旧也?且如日本前日虽守旧何害,其守愈笃者其变亦愈诚。吾湘变,则吾中国变;吾湘立,则中国存。用可用之士气,开未开之民智,其以视今日之日本宁有让焉。
今事变益急,天子宵旰殚虑,惟广立学校,培植人才,为自强之计,累降纶绰,布此义于天下。江淮闽浙秦晋鄂蜀闻风兴起,云鳞丛萃,而吾湘以凋蔽之余,未克具举。今值制军张公、中丞陈公、督学江公咸以一时通人,提倡新政,嘉惠斯土,吾湘士及今不思自励,上无以宣圣天子作育之化,中无以答贤有司宏奖之雅,下无以塞薄海豪杰敬畏相望之心。用是簪萃同人,共倡新举,将聘达人以主讲授,选聪俊以充生徒,藏书籍以备群摩,置图器以资试验。常年之费,岁以数万,亦既呈请大吏将东征筹饷部议加增盐厘已收未缴之项,拨归堂中藉充岁费。然草创伊始,构造房屋,购置书器,需费极繁,开办不易。盖闻千金之裘,非一腋所集;万间之厦,非独木所成。凡我同志,远念敌王所忾之义,近思维桑与梓之情,大为强国保种之谋,小为育子克家之计,其诸有荣于是欤。
[1]康有为.上清帝第二书[A].康有为政论集(上)[C].北京:中华书局,1981.
[2]梁启超.变法通议·论变法不知本源之害[A].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一)[C]. 北京:中华书局,1989.
[3]严复.中俄交谊论[J].国闻汇编,1897.
[4]陈宝箴.奏办时务学堂、武备学堂折[A].光绪朝东华录(第4册)[C].上海:上海集成图书公司,1909.
[5]蒋德钧.请设湖南时务学堂公呈[A].求实斋类稿(卷5)[C].清光绪刻本.
[6]熊希龄.为时务学堂事上陈宝箴书[A].熊希龄集(上)[C].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
[7]邹代钧.致汪康年函(42)[A].汪康年师友书札[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8]周秋光.熊希龄与湖南维新运动[J].近代史研究,1996,(2).
[9]王先谦.致陈中丞[A].虚受堂书札(卷1)[C]. 清光绪刻本.
[10][11]周秋光.熊希龄集(上册)[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
[12]言颐荪.也谈泰豫旅馆[N].长沙晚报,2003-08-03.
[13]麦仲华.皇朝经世文新编(卷5)[M].上海:上海大同译书局,1897.
(责任编校:余中华)
Brief Introduction on the Founding Process of Shiwu Academy
CHEN Xianshu
(Changsha Culture Research Institute, Changsha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22, China)
The paper gives a comprehensive overview on the preparation, fund raising and dormitory selection of the Shiwu Academy in its founding process, identifies the contributions of both Hunan government and folk gentries to the founding of the Shiwu Academy as well as the interaction of these contributions, and meanwhile, makes a special note of the contributions and specific works of the reformers such as XIONG Xiling and JIANG Dejun.
Shiwu Academy; founding process; preparation; fund raising; dormitory selection
2016-09-18
陈先枢(1945— ),男,湖南长沙人,长沙大学长沙文化研究所教授。研究方向:区域文化史。
K256.5
A
1008-4681(2017)01-0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