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滕州市第一中学 邓 玥
被遗忘的垃圾车
山东省滕州市第一中学 邓 玥
冬天的校园里,落满了一地无人打扫的落叶,肃穆的冷风卷起一阵荒凉,白的像雪的天更让人凉彻心扉。林雪漫无目的的走在操场上,目光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不远处的垃圾车,它的口袋因装得太多吐出了几个,赫然被风拎起来又无所谓地丢弃。为什么没有人打扫一下呢?林雪随即将目光略向别处,加快了回教室的脚步,以免自己又陷入痛楚得令人窒息的回忆中。
林雪今年刚入学到这个高中,这里的人都神情凝重,行色匆匆,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心里这样想着。为什么没有感情呢?这样子不是会感到内心冰冷吗?她把内心的想法说给同桌听。同桌的眼睛怔了一下:“这么多愁善感可会耽误学习哟!”林雪浅浅的笑了,心中升起一阵苦涩。林雪的同桌是叶哲,她对叶哲的印象是:永远是一身海蓝色的校服,却把他的身材修得颀长,映得他深邃的眼睛格外闪亮。
日子如行云流水般不知不觉地度过,林雪每天吃饭,学习,读书,睡觉,乏善可陈又简简单单。林雪常常注意到垃圾车旁的老头,他衣衫褴褛,戴着土灰色的帽子,帽檐遮拦的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容貌,他的身材不高大,甚至可以用矮小来形容。她一直觉得他是笑着的,虽然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可以感受到那种快乐的气场。他是笑着的,她断定,说不定他心里还哼着我们听不懂的老歌,他动作很机械却又很自然,倚站在垃圾车旁边,娴熟地拨挑着里面的垃圾,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巨大的编织袋,不时地往里面投掷。他此刻在想什么呢?这样寒冷的天气他感到冷吗?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捡拾垃圾呢?他有儿女吗?林雪边好奇地看他边想。
林雪每次上厕所时都会经过那个垃圾车,每次看到他时他都在鼓捣垃圾,林雪有种想接近他的冲动。林雪把为班级倒垃圾的活给接下来。每次林雪端着垃圾筐走到他面前,他停顿一下,也不抬头,等倒完之后他又继续在里面翻腾着。他有时会带一个能播放音乐的东西,他也跟着哼着不着调的歌,好像是在给枯燥的“工作”找点乐子。林雪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倒垃圾,有时老头会对她捎上一句话“好好学习,小妮!”或“往这倒,今天垃圾有点多啊!”浓厚的乡音,却觉得十分亲切,特别爱听。每次倒垃圾回来,林雪都笑吟吟的,似乎在这个冰冷的大校园了,感到了一丝丝的温暖。可叶哲每次都用迟疑的眼神打量她一番,林雪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天越来越冷了,树的头发都掉光了,有稀稀拉拉的,有光秃秃的。这天晚上,林雪依然端着白色的垃圾筐去倒垃圾,本想转身离去,却被老爷爷叫住了,他用脏兮兮的手从破烂的口袋里拿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小妮,吃吧。”他递过来,手悬在半空,林雪竟没有推脱,仿佛有魔力吸引着她一样。林雪吃着热乎乎的地瓜,心里也热乎乎的,俩个人开心地聊起天来老人有一个孙子,也在这个学校上高一,不过老人不敢跟孙子打招呼,怕同学笑话他有个捡垃圾的爷爷。林雪内心的柔软又被触碰了,她安慰爷爷说:“您孙子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这时,上课铃响了,爷爷正笑着突然用手捂住了心口窝。“快去上课吧,孩子!”喊声有一丝丝的颤抖。林雪赶忙奔跑着回教室了,竟忘了问爷爷孙子的名字,也忘了老人最后的异样。
第二天早晨,垃圾车旁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林雪身边叶哲的座位也空旷旷的,林雪的心也仿佛被抽空似的,一整天都坐立难安。叶哲终于回来了,他忧郁的眼睛蒙着一层朦胧的水汽,脸色憔悴煞白。虽然他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林雪也能感觉到他的魂不守舍,虽然他极力掩饰,林雪还是看到了滴落在他袖子的泪。林雪终于忍不住了:“你哭了,你怎么了?”叶哲眼神跳跃闪躲:“我没哭!”“你哭了,我看见了,你到底去哪了?”语气轻轻的。叶哲用红红的眼直视她:“我爷爷死了,就是那天晚上给你吃地瓜的那个老头。”林雪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那天晚上她看到教室窗户前模糊的人影是叶哲;如果她没有一听到上课铃就跑走了;如果她察觉到了老爷爷的异样……
叶哲转学了,林雪还是会常常想起老爷爷即使是拾垃圾也快乐的笑脸,想起那块热乎乎的甜地瓜,想起那双忧郁又闪亮的大眼睛,那个衣衫破旧的身影,那海蓝色的校服……
林雪走在校园的路上凛冽的北风扫荡着垃圾车旁的垃圾。为什么没有人打扫呢?她这样想。
(指导教师 李 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