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的生态学思想探析

亓筱发，温 皓

（长春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长春，130022）

福斯特的生态学思想探析

亓筱发，温 皓

（长春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吉林长春，130022）

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和蔓延，人们对生态问题的关注日益重视，进而产生了一大批绿色生态理论家，兴起了绿色生态运动。如何解决日益严峻的环境问题一直困扰着每一个理论家。福斯特的《马克思的生态学》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吸收众多理论家的思想而形成的一部经典著作。重点论述了福斯特生态思想形成的背景、内容及其理论突破，这对我们更好地理解福斯特生态思想奠定了理论基础。

福斯特；生态思想；形成背景；突破

一、福斯特生态思想的现实基础

首先，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导致工业化进程加快，一些资本主义国家加紧对外扩张的步伐，人类以其惊人的速度不加节制地对地球进行开采，导致大气污染严重、热带雨林遭到破坏、资源枯竭等一系列生态问题。霍尔姆斯·罗尔斯顿曾说：“人们的生活必然要受到大自然的影响，必然与大自然环境发生冲突，自从哲学诞生之日起，这一事实就引起人们的无限的思考。”［1］伴随着经济发展、科学技术进步、人们生活质量的提高，人类与自然的关系逐渐走向对立，这种矛盾几乎是同时发生的，经济的发展最先是以环境的牺牲为代价，而资本原始积累的过程，就是对自然环境破坏的过程，马克思曾经用“要么积累，要么死亡”来阐述资本逐利的本性；此外，人类生活条件的改善导致人口急剧增加甚至迎来人口大爆炸，这不仅会给地球环境造成压力，还会带来人类的生存斗争；技术的革新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资源的利用效率，反之带来的结果就是大规模开采地球资源，环境问题进一步呈现出来。人类为了缓解生态危机带来的环境问题制定了《京都议定书》，然而这些举措并未有效地解决这些矛盾。

其次，西方绿色环境运动也在发挥作用。面对着由经济的发展带来的自然的异化，西方的一些有识理论家开始反思这些现象，绿色运动便应运而生。一些民间的群众运动、女权运动、生态运动得到了发展，早期的绿色运动因与女权主义理论契合，还组建了“绿营”，其目标就是要保护环境。为了更好地实现其追求，一些非政府组织开始与政党相结合，积极表达其诉求，凭借着政权来解决现实问题。［2］11-17在1962年由蕾切尔·卡逊写作的《寂静的春天》出版后，还引起了新一轮的环境运动高潮，随后，一系列的著作相继问世。欧洲的一些左翼学者还提出把马克思主义与生态问题相结合去思考，从而引发了对生态危机根源的资本主义制度的批判，而福斯特的马克思的生态学思想就是在这一基础上形成的。

二、福斯特的生态学思想是多种思想的“合力”

西方马克思主义起始于卢卡奇，又经法兰克福学派，一直到现代呈现出来各种西方马克思主义流派，而福斯特本人的思想就是受这一文化环境的影响。诚如他本人所讲，他一开始对唯物主义、生态学观点所知不多，其早期思想可以追溯到对巴兰和斯威齐的研究。斯威齐是《每月评论》的创办者，他们的主要观点就是把马克思思想与自然结合在一起会带来积极意义，并且把这种独特的思想作为生态学重要的思想。福斯特受到了启发，开始研究巴兰和斯威齐，并完成了其博士论文《垄断资本主义理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阐释》。西方马克思主义社会批判理论，也是福斯特生态思想的重要理论来源，法兰克福学派就是其中的代表流派，他们批判一切束缚人的异化力量，他们认为“历史的变化已使原本马克思主义关于只属于工业资本主义生产领域的危机理论失去效用，今天危机的趋势已经转移到消费领域，即生态危机取代了经济危机”。［3］由此可知，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批判理论对福斯特生态思想的形成有重要影响。

在面对经济发展、科技革新的新形势下，一系列生态问题日益凸显出来，要改变人与自然的关系，急需一些优秀理论做指导，一大批绿色生态理论家及其理论，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福斯特的《马克思的生态学》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形成的。他不但吸收了众多理论家的优秀成果，也试图挖掘马克思思想中的生态内涵，重新为马克思的生态学思想正名，更是在正名的过程中奠定了自己的生态思想。

正如福斯特所说，很早以来，一大批绿色生态理论家并未挖掘到马克思思想中有关生态的论述，便一口认定马克思思想中不涉及生态部分，继而认为用其理论指导人与自然关系的建设不适用。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对马克思思想的进一步挖掘，人们对其看法变得不再那么绝对化，认为马克思思想中也包含着一些关于生态问题的论述，福斯特则一针见血地指出，国际学术界对马克思生态思想的理解仍然是肤浅的，仍未真正抓住马克思生态思想的核心。

福斯特认为，马克思的生态思想是建立在唯物主义基础之上的，要真正掌握马克思的生态思想，便要以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形成为源头；若要剖析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自然观，则要首先对其青年时期的唯物主义观点开始谈起。按照我们所熟知的，马克思青年时期的唯物主义观的形成，是以其博士论文《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异》为代表的。福斯特认为，马克思正是欣赏伊壁鸠鲁的唯物主义理论，才对伊壁鸠鲁赞颂不已。他进一步指出，伊壁鸠鲁对马克思的影响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对马克思唯物主义思想的形成；二是对目的论的批判和超越。

伊壁鸠鲁既是一位古希腊哲学家，又是一位无神论者，他学说的宗旨就是寻找一种不受外界环境干扰的宁静状态。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就是以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的原子论的区别为中心轴的，福斯特说马克思是第一个认识到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原子论区别的人。［4］按照亚里士多德哲学和经院哲学的观点，物质由水、火、土、气四种元素组成，根据伊壁鸠鲁的观点，由于物质可以简单地用大小、形状和运动来表示，这就极其容易导致其本质上是机械论的观点，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就是辩证地论述了对这种机械论的超越，马克思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哲学观仍然是建立在哲学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的；［5］其次，马克思完全赞同伊壁鸠鲁对目的论的批判和超越，福斯特通过挖掘马克思的博士论文进而指出，马克思的哲学历程是从伊壁鸠鲁反对宗教目的论开始的，也正是受伊壁鸠鲁的影响，马克思提出了对宗教的批判，“呼吁把一切超自然的、目的论的原则从自然中赶出”。［4］也正是在反对宗教目的论的基础上，马克思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唯物主义自然观。

福斯特说马克思在借鉴伊壁鸠鲁的思想上形成的博士论文，在探究唯物主义自然观的时候还不成熟，马克思成熟的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形成是在关注德、法、英的政治经济状况后，特别是借鉴费尔巴哈思想之后才形成的。费尔巴哈的《关于哲学改造的临时纲要》才应该算是其代表作，也正是在这一代表作的影响之下，马克思才树立了唯物主义自然观的思想，特别是在代表作中的论述黑格尔自然哲学体系部分，与黑格尔真正分道扬镳。黑格尔把自然看作是一个精神的存在，自然是从精神上分离出来并退化为“粗劣的唯物主义”，费尔巴哈却认为物质世界本身就是现实的存在包括其中的人类及其对世界的感觉。［2］费尔巴哈其实是从物质本身找到了自然的基础，真正的世界不能融入绝对的精神。福斯特还强调，马克思在吸收费尔巴哈唯物主义自然观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唯物主义历史观。他认为马克思对费尔巴哈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把本质与存在混为一谈，其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把自然抽象化。自然是人类生存的前提，人与自然通过实践劳动联系在一起，也正是实践使人与自然处于一个动态的过程，而费尔巴哈却把这种关系看作是静止的、非历史的。这也难怪单提平先生会这样说：“从今天生态危机的现实角度看，这是一个隐含在历史唯物主义中的真正的生态视角。”马克思在其另两部著作《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和《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完成了对费尔巴哈的批判，他形容道“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6］78

对马尔萨斯的批判，福斯特认为这是对马克思、恩格斯形成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前提。马尔萨斯最著名的一段论述是：“人口的增长按几何级数，而粮食的供应则按照算数级数增加。”马克思批判这一原理是非历史性和非科学性的，这一学说是在维护宗教自然观及维护对人类和自然的剥削；恩格斯则强调，不是人口相对于食物过剩，而是人口相对于就业过剩。［7］土地是人类生存的前提，而资本主义为了剥削人类和自然，迫使人口逐渐脱离土地，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实则为了维护这种剥削制度做辩护，并认为人口原理适用于任何地点和任何时间，从而忽略了历史作用。为了维护这种现状，马尔萨斯把一切都归功于上帝的智慧，福斯特因此认为，马、恩对马尔萨斯的批判，进而提出的无产阶级概念，对今后形成的唯物主义历史观具有重要意义。

对福斯特生态思想产生重要影响的还有两个重要人物，一是李比希，二是达尔文。李比希的“新陈代谢”理论，特别是“新陈代谢断裂”理论对马克思影响最大，也正是基于此，马克思才形成了自己的“新陈代谢”思想，由有机体的相互作用转移到了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中。“新陈代谢”这一概念贯穿于马克思成熟的著作之中，福斯特指出，《资本论》对“新陈代谢”这一概念的使用有生态意义和社会意义，同时也为马克思表述自然异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具体方式，马克思在后面所用的“新陈代谢断裂”就是指生态危机，“新陈代谢断裂”不仅仅表现在一个地区，还是全球性的。［6］158福斯特清楚地理解了马克思对“新陈代谢断裂”的表述，导致这种断裂最根本的原因是资本主义制度，资本的本性是逐利，要改变这种现状，就是要变革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

此外，福斯特也注意到，马克思吸收了达尔文的自然科学思想来丰富自己的自然科学理论，从而为自己的唯物主义思想奠定了科学基础。达尔文最引以为傲的是他的进化论思想，福斯特认为现代生态学的源头可以追溯到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达尔文把动植物器官看作是适应环境的结果，而马克思则发展了这一学说，他把自然技术的进化看作动植物器官的进化，而实现这一进化的中介就是实践劳动。除此之外，福斯特认为马克思充分肯定了达尔文思想的唯物主义性，认为“达尔文对自然进化论的解释，来源于那种固不妥协的唯物主义”“它同时代表了目的论的终结”。［6］14因此在福斯特看来，要想真正把握马克思生态理论的重要方面，就要仔细研究马克思与达尔文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关于人与生物、自然界相互关系的观点。

三、福斯特对马克思的生态学思想的突破

福斯特以独特的视角、创新的精神，对马克思的著作进行了重新剖析，挖掘出了马克思的生态学思想，丰富和完善了马克思主义思想。这对于我们重新理解马克思主义具有深远的影响。

（一）挖掘并重建了马克思的生态学思想

福斯特仍然清晰地记着培根的名言，“若仅仅是在旧事物上接移新的事物就可以取得巨大的成就，那是痴人说梦。”［8］要对马克思的生态学进行建构，就必须进行重新挖掘。福斯特就是结合当时的历史背景，然后在唯物主义自然观和历史观的基础上进行了构建，以此为马克思正名。

首先，福斯特结合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对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的观点进行了比较，进而又与马尔萨斯、李比希和达尔文等生态学家的理论进行了对比，总结出了马克思的唯物主义理论中的生态学思想，并对其进行了深刻的阐述，证明了马克思的思想中不仅仅包含生态学，而且其生态学还是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的，更突破了传统生态学思想的狭隘性；［9］其次，福斯特对马克思的“新陈代谢断裂”理论的重构，阐明了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自然观，进而对造成“新陈代谢断裂”的原因——资本主义制度进行了批判；最后是转而对异化问题的研究，福斯特通过对经典马克思主义者与马克思的理论对比，揭示了马克思的异化不仅仅是人类对其本身的异化，也是人与自然的异化，提出只有通过实践才能更好地解决异化，要解决生态问题，就要变资本主义的所有制为社会主义的所有制形式。

（二）指明了生态社会主义的构建方案

全球的生态危机日益严峻，已经严重影响了地球的命运，一部分生态学家期待通过“物质化”、科学技术的革新来解决生态问题，福斯特对此做出了明确的否定，如果把希望仅仅寄托于技术、道德革命，是无法真正解决生态危机的，解决生态危机必须要彻底丢掉幻想，来一次与农、工业一样的“生态革命”。［10］根据福斯特的理解，“生态革命”要立足于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资本主义制度归根到底就是以“利润”为核心的，因此它关注的就是获利多少。要实现生态的可持续发展，就必须要进行转变，实现联合，变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为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只有生产制度的变革，才能进一步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价值观念；［11］此外，也要实现“联合”，即生态运动要与广大的工人阶级联合，通过“联合”才能消除异化，这对生态社会主义构建具有积极意义。［7］

［1］霍尔姆斯·罗尔斯顿.环境伦理学［M］.杨通进，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1.

［2］汝秋实.约翰·福斯特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D］.大连理工大学，2010：11-17.

［3］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552-553.

［4］陈学明.应当重视马克思对宗教目的论的批判——评J·B·福斯特对马克思“博士论文”的研究［J］.科学与无神论，2010：11-18.

［5］郭剑仁.福斯特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思想研究［D］.武汉大学，2004：118.

［6］J.B Foster.Marx’s Ecology：Materialism and Nature［M］.Monthly Review Press，2000.

［7］陈学明.马克思唯物主义历史观的生态意蕴——评生态马克思主义者J.B.福斯特对马克思主义的解释［J］.上海师范大学学报，2010，39（1）：13-26.

［8］约翰·贝拉米·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刘仁胜，肖峰，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3.

［9］丁汉文.福斯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思想探究［D］.杭州师范大学，2015：22.

［10］陈学明.福斯特：消除生态危机必须丢掉幻想［J］.国外马克思主义，2011：28-31.

［11］于明迪.约翰·福斯特生态可持续发展思想研究［D］.长春：吉林大学，2016：19-20.

B089

A

亓筱发（1993-），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温皓（1979-），女，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