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飞宇
(重庆师范大学 重庆市抗战文史研究基地,重庆 401331)
关于抗战时期的王知伊——《由怀人旧文忆及“开明书店”前辈王知伊》补正
熊飞宇
(重庆师范大学 重庆市抗战文史研究基地,重庆 401331)
《由怀人旧文忆及“开明书店”前辈王知伊》一文,对王知伊其人虽有钩沉发覆的作用,但相关介绍却有不详、不确之处。本文通过第一手资料的援引,进一步充实、丰富了王知伊抗战期间及抗战胜利后的行止与著述,并在此基础上,对散木先生的部分说法做出订正。
王知伊;抗战;补正
《中华读书报》2016年12月14日07版,刊有散木先生的《由怀人旧文忆及“开明书店”前辈王知伊》一文。文章中说:“‘冷火’就是王知伊当时的笔名,他是战时浙大的学生,当时因参加进步的政治活动,被迫离开浙大,即于1942年肄业,遂又经人介绍,于1944年远赴广西桂林,参加开明书店编辑部的工作,后来成为著名的出版家。”“王知伊加入开明书店编辑部,随即协助傅彬然编辑《中学生战时半月刊》。”“开明书店原来的名刊《中学生》,因抗日战争的爆发停了一年有余,至1939年才在桂林复刊。复刊后,增加了许多抗战的内容,并更名为《中学生战时半月刊》,且由每月出版一期改为了两期,因之编刊时间缩短了,编辑力量就须增加,这是王知伊加入‘开明’的一个背景。” “抗战胜利后,开明书店从内地迁回上海,《中学生战时半月刊》也迁回了上海,并恢复了原名,其时王知伊仍在《中学生》编辑部协助叶圣陶和傅彬然编辑刊物。”
文中的这些介绍,对于王知伊其人,无疑具有钩沉发覆的作用,但也有不详、不确之处,现就此略作补正。
王知伊,江苏无锡人,生于1917年4月,学名王天心,笔名曾用冷火、微言、顾君等。先后就读于无锡县立初级中学、上海中国中学和惠平中学,1938年考入浙江大学史地系。该系有史地学会、读书会、同乡会等组织。其中,史地学会1938年4月成立于江西泰和,以后成为全系经常性组织。学校迁至遵义后,其总会设于遵义,并在湄潭、永兴、龙泉设立分会。学会经常举行学术报告会、时事座谈会;定期出版《时与空》壁报;并时有足球、篮球、排球友谊赛等体育活动。王天心一度参与总会活动,如在1939学年第二学期任干事,负责会计工作;1940学年第一学期,负责出版工作[1]。因酷爱文学,故又加入黑白文艺社并编辑社刊。
1942年1月16日,浙江大学爆发“倒孔”示威游行。2月19日深夜,参与此次游行的史地系学生王蕙和中文系学生何友谅被捕,王天心与陈海鸣则因不在宿舍而幸免。关于王天心脱险的经过,施雅风有过追述。当时王天心“去湄潭访友”,但已“快到预定的归期”,为“当面通知王”,施雅风决定以“跑野外做毕业论文为名”,“立即沿着遵义至湄潭的公路步行东去”。有关记载如下。
路上汽车稀少,第一天走了八十里住宿在遵湄中途的虾子场,第二天走到下午三点左右,迎面来了一辆卡车,我拦车一看王正在车上,叫王下车悄悄地和他讲了遵义发生的事情,劝他暂缓去遵。他稍一思索说,这辆车是去贵阳的,只要躲过这一夜,第二天清早就可乘此车去贵阳,逃离虎口。他和司机商量,司机也同情学生,愿急难相助,于是我们一起上车循原路回遵义。车至遵义附近,离车站还有一小段路,我们就下车,和司机约定第二天清早上车的时间和地点。我们为避免碰见熟人,走一条小路,将王天心引到仙农巷叶良辅先生家。叶先生也非常同情王天心的处境,留我们吃了晚饭。于是,王到隔壁他的导师张荫麟单身教授家住宿,我到王在四方台的住处收拾了他的行李,同时通知和王要好的同乡吴士宣同学,为王准备旅费。第二天凌晨,和吴一道,将王接送到昨晚约定的地点,看到王上车驶向贵阳而去。王先到贵阳,后去桂林,改名王知伊,先在一个中学里教书,后转开明书店编辑部,参与编辑《中学生》杂志和许多文学、历史方面的书籍,成为书刊编辑界中驰名的老编审,并参加了共产党[2]。
《竺可桢日记》对此亦有载。1942年1月18日,“此次驱孔运动左派学生活动者,遵义陈天保、董维宁、陈立、陈海鸣、王天心,湄潭张秋芳、李学应、钱念屺、滕维藻及教员黄川谷、潘加苏。接到联大苏生(希旗)之信者为刘玉钊,制油墨发传单者伍学勤。又黄川谷并常得共产党大批接济云云。”[3]2831月20日,“接学生王天心、陈海鸣、萧学恺、苏隐庐、王鸿礼、王与言自首函”[3]284。1月26日,“十点半作纪念周,李振吾讲浙大学风”。“钟督学(按:指钟道赞)要此次风潮主使人名,遵义方面余开除陈天保、陈海鸣、王天心、王蕙,湄潭刘玉钊、金德椿、金孟武、钱念屺、张秋芳,后汪大同君又加李学应、伍学勤、顾源、汪丽泉、窦祖麟、梁鹗等名。余素来不主株连,只处分轨外行动。陈海鸣等虽自首并未加处分。”[3]2872月12日,“又与振公、晓峰商,决定为游行事处分策动之人陈天保、张由椿,均非机关代表〔而〕出席预备会议,各记二大过(均退学)”。“陈立、刘世勋以窃自治会印,陈海鸣、王天心以参加活动,金德椿以要求开大会,各记大过一次。”[3]2952月21日则记载:“八点半至校。周勤文来,为询何友谅与王蕙被捕事。十点至警备司令部,胡搏九与高文伯已先在,谈及王蕙、何友谅被捕事。据〔云〕系因遵义特务总机关接贵阳总机关来电,指明拘捕四人送筑究办。据胡云,系陈天保、陈海鸣、何友谅与王蕙。但何与王天心同住,前晚王寓被搜,适王去湄潭,次日何乃被捕。昨余函警备司令,嘱以后不得至校捕人,如王蕙事。故高遂向余索陈海鸣、陈天保,现陈天保既因开除而出走离校,余允交陈海鸣。中膳〔时〕由陈庸声召陈海鸣来。同时偕晓峰晤高文伯,商可否将陈海鸣留校察看,高不允,遂回寓。嘱陈庸声、晓峰陪往专员公署。”[3]299
王知伊到达贵阳后,应该是很快便转赴桂林。他在《天真得和孩子一般——吊严杰人》中说:“卅一年的春天,我在桂林近郊一个中学里教书,因为开学不久,学校里还缺着一个国文教员的位置,教务主任跑来说:王先生,你介绍一位好吗?”[4]21时间既是“开学不久”,大约也就在一九四二年三月左右,王知伊便已在桂林执教,并非是在“1944年”,才“远赴广西桂林”。王知伊在桂林,曾先后任教于青年中学和广西师范学院附中[5]187。
教学之余,王知伊还参与了《文学批评》的创办。在悼念挚友青冰时,王知伊曾忆及当时的情形:
《文学批评》,那是由郁天主编,我们共同支撑着的一个刊物。当第一期稿子需要校对的时候,郁天邀我们几个朋友一起见见面。那时候是一九四二年的夏天,青冰先我而在郁天的房间里,当我刚走来,郁天就给介绍他和萧筠心兄,萧兄是个胖子,他却瘦得可怜,戴一顶半新旧的拿破仑帽,穿一件纺绸长衫,热诚的招呼里掺杂着微笑,样子很像一个算命先生。容貌显得相当苍老,不大讲话,手指缝里夹着卷烟,常常用沉思的眼睛去听人家的意见,他当然有他的主见的,可是他不随便讲,尤其在比较不熟悉的人群中。他后来和我说,当时“我实在觉得可说可不说,朋友们的意见和我都差不多的”。实在呢,文学批评是我们共同的精神寄托所在,在办这个刊物的基本趋向上,我们确是完全一致的。
……
青冰是看到《文学批评》的下场的,《文学批评》出了二期就因为书店的资金周转不灵而停顿下来。这个刊物每期印五千份,是卖光了的,但是一时接洽不到另外的书店去发行,也就只好眼瞪瞪地看它死去。青冰和我们相约,一有机会,决计再使它复活。当时曾有一家报纸要我们用“文学批评社”的名义每隔二星期刊发一版,我们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我们不愿让《文学批评》在不甚适当的报纸上露脸,因此没有答允[6]54-55。
“青冰”姓朱,名子臣,湖南邵阳人,生于1910年。1946年4月21日,病逝于佛山。张天翼曾书联以赠:“青取诸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此或即其笔名“青冰”的由来。《文学批评》是在1942年9月1日正式创刊,大地图书公司发行,发行人为史蒂安。该刊是抗战时期在桂林出版的唯一纯文艺理论刊物。创刊号发表了冷火的《论贾克·伦敦》,文章末署“一九四二、六月四日桂林”。*关于贾克·伦敦(今通译作杰克·伦敦),王知伊有多篇文章论述,此文之外,尚有《贾克伦敦年谱简编》,载《抗战文艺》第10卷第1期(总第六十八期),“民国三十四年三月出版”,末署“一九四二、六、十七日桂林”。又有《贾克伦敦作品论》(上),发表于《群策》第1卷第2期,“民国卅五年三月廿日出版”。该刊“每月一册”,发行人兼主编:容朝汉;总发行:群策月刊社(长沙赐闲湖七号);印刷者:湖南日报印刷厂(长沙中山路);总经售:中国文化服务社(长沙伯陵路);分售处:南京、天津、北平、上海、重庆、昆明、汉口、衡阳、桂林、广州、安庆、香港、澳门等地各大书局。后来,在1943年3月1日出版的第二号“新书评介”栏中,又刊发了冷火的两篇书评:一是《〈春天〉》,题下有:“艾芜作 中篇小说 今日文艺社出版”,末署“一九四二,十,二十六日穿山村”。二是《〈伙伴们〉》,题下有“于逢 易鞏作 长篇小说 白虹书店出版”。
桂林时期,王知伊在其他刊物也发表了不少作品,如《曾结顶》。该文原本是“一九四一,十一,二十三日写于遵义四方台街二号”,后在“一九四二,九,十五日誊正于桂林”,发表于《现代文艺》第五卷第五期,“民国三十一年八月廿五日出版”。《兵役月刊》第四卷第九、十期合刊“文艺”栏转载,“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十月三十一日出版”。另有两首诗《送别》《醒吧》,刊于《大雄》第三期的“佛教文艺”栏,“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八月廿五日出版”。该刊为“佛教理论、诗歌、小品之综合月刊”,主办人:释惟圣,编辑人:释惟贤,发行部:成都武圣街十方堂本社。其作者虽署名“冷火”,但从刊物性质来看,恐非王知伊所作。
1944年2月,王知伊进入桂林开明书店编辑部工作[5]188。有关经过,其本人也有文字记叙。“范洗人、叶圣陶、章锡舟去内地以后,一九四一年范洗人先将开明总管理处设在桂林,然而立足于开明重庆分店,企图在内地复兴开明。叶圣陶暂时脱离了开明,曾去乐山、成都等地执教。章锡舟后来就任成都分店经理。章锡珊也已来到重庆。”“武汉沦陷后”,“开明老同事傅彬然、宋云彬原在郭沫若同志领导的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工作,这时也去了桂林”。“当时在桂林的开明旧同人还有丰子恺、贾祖璋、唐锡光、王鲁彦、张梓生等。那时,上海的科学印刷厂也搬到了桂林,桂林的印刷条件比重庆好,于是他们建议开明先把《中学生》恢复起来,改名为《中学生战时半月刊》。一九三九年五月,这个刊物决定由叶圣陶主编,宋、傅、贾、唐做实际编辑工作,正式于桂林复刊。”“范洗人、章锡珊后来也到了桂林”,“为进一步开展工作,即明确范洗人当开明的总经理,并重组董事会”。“桂林分店的经理则为陆联棠。一九四三年,傅彬然重回开明书店工作,由于编辑力量薄弱,约请了在中学执教的覃必陶和我一起参加工作。”“一九四四年,日寇进犯湘桂,开明预为之计,事先做了较为妥善的安排,损失不大。总店迁渝。”[7]7其间,“卅三年夏天,敌人从长沙向南进兵”,王知伊“从桂林逃难到柳州”,不过,“只是一个很短的时期”[4]22-23。之后即到了重庆。“重庆开明书店的总店编译所,仍请叶圣陶回来主持。当时的编辑出版部门,加起来仅约十人左右,可是就在这段时期里,也出版了不少新书”,“还维持了《中学生》与《开明少年》二个刊物的出版”。“一九四六年一月下旬,开明在渝同人,由叶圣陶率领,乘船东下,二月间到沪。”[7]7
1984年5月10日,王知伊在《回忆战时〈中学生〉》说:“笔者是在40年代初进开明书店编辑部工作的。直到《中学生》易名为《进步青年》前,基本上都是协助叶圣陶、傅彬然两位先生编辑《中学生》。我进店时的《中学生》是《中学生战时半月刊》,以后恢复原名了。”[8]619“给笔者印象最深的是每期的‘一月时事综述’”,“有不少篇文章是由我起草,经傅彬然先生改定后发刊的。二人合用了一个笔名:炎如”[8]623。当然,“回忆《中学生》,就忘不了傅先生”。“我是在40年代初在浙江大学学生运动后被迫逃亡到桂林时,由丰子恺先生介绍和他认识的。那时,他在桂林文化供应社任编辑部主任,又在桂林师范学院兼职教课,我则在师院的附中任教。《中学生》复刊后,开明书店决定在内地成立编辑部,聘他担任主任,于是,傅先生辞去文化供应社的工作仍回到开明,而与此同时,傅先生约我同去书店供职,另有覃必陶兄也同时进店。记得进店前曾在桂林一家湘菜馆中由开明书店请我们3人吃饭,在座的有范洗人(经理)、章雪珊(协理)、唐锡光、陆联棠、章士敭以及金仲华先生等。”[8]627
欧阳文彬在《〈中学生〉忆旧》(作于1979年9月)中,也曾谈到王知伊。“在我的印象中,桂林《中学生》杂志社原先是没有设编辑部的,社长叶圣陶远在四川,傅彬然、宋云彬都是兼职,负责约稿、看稿,只有一个编委唐锡光在开明书店负责编排、出版,后来才增加了覃必陶、王知伊,组成了编辑部。” “湘桂撤退以后,许多文化团体都撤到重庆。《中学生》编辑部就设在重庆开明书店楼上。”开明书店“校对组和《中学生》编辑部同室办公”。“我发现叶圣陶、傅彬然先生都兼管整个书店的编审工作,专职编辑只有王知伊一人,除约稿、发稿以外,还要处理来信来稿,编发‘读者之页’。”“抗日战争结束后,《中学生》复员回上海,有一段时间,专职编辑王知伊另有任用,由我接替他的工作,先后协助傅彬然、张明养先生处理日常编务。”[9]352-353
引文的《中学生》和《中学生战时半月刊》,是同一刊物在不同时期的刊名。其历史沿革,具体如下。
《中学生》:1930年创刊于上海,夏丏尊、金仲华、叶圣陶主编,开明书店出版。抗战开始后,该刊因印刷所被日军炮火轰毁,于1937年8月停刊,共出65期。1939年5月迁桂林复刊,出“战时半月刊”,期数另起。出至1941年10月5日复第49期,改为月刊,并不再称“战时半月刊”。出至1944年6月复第76期,因桂林疏散而停刊迁往重庆。1944年12月在渝续出复第77期,地址在重庆保安路132号。自1945年9月复第91期开始,在渝出初版在沪出再版。同年10月上海出第91、92期合刊,以后每期都在沪出再版。1945年12月出复第94期,是“复刊号”的最后一期,也是在重庆出版的最后一期。1946年2月1日在上海续出,按总期数编号,为第172期,一直出到1951年12月第242期。自1952年起,改为按年编号[10]719。
据此来看,王知伊进入开明书店时,《中学生战时半月刊》已恢复为《中学生》;而所谓《中学生战时半月刊》是在抗战胜利、迁回上海之后才恢复原名,恐是相沿以袭,故成谬说。再看《开明少年》的情况。
创刊于1945年7月16日,其前身是《新少年》。40开本,半月刊,叶圣陶、贾祖璋、唐锡光、叶至善编辑,开明少年社出版,开明书店发行,社址在重庆保安路126号。该刊旨在“帮助少年们理解一切,认识一切。理解与认识又必须关联到实际生活,期望他们成为‘开明的’少年。我们不愿说什么夸张的话,只愿少年们读了,仿佛同见了个亲切的朋友。热心教育的教师们与家长们看了,认为这样的杂志够得上作他们的学生与子女的朋友。我们愿意尽可能地努力朝这种愿望做去”。1946年8月迁上海出版。1951年第65期起改为32开本。出至同年12月终刊,共出76期[10]755-756。
王知伊在《中学生》杂志上有多篇作品发表,如:1.《灯和星》(诗歌),末署“一九四二、八、桂林”,刊第62期的“读者之页”栏,“民国三十二年四月出版”。2.《“这都是一个整体的一部分”——读苏联作家葛尔达的〈远方〉》,刊复刊后第81、82期合刊,“民国三十三年十二月出版”。题中及正文的“葛尔达”,当有误。今查《远方》,封面作“盖达尔著”,(尚)佩秋、曹靖华合译。文化生活出版社刊,“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六月初版”。读物编辑社编的“读物丛刊”之一,初收入“少年读物丛刊”,后收入“青年读物丛刊”。在“一九四四年,八月二十日,靖华记于渝郊”的《重版题记》中,“盖达尔”又译作“葛达尔”,并有介绍:“曾得勋章的苏联儿童文学作家葛达尔(A. P. Gaidar)写过不少有趣而健康的儿童读物:《远方》《第四座避弹室》《学校》《革命军事委员会》《军事的秘密》《鼓手的命运》《邱克和格克》《铁木儿及其伙伴》及《铁木儿的誓言》等。这些作品,是包括了各方面:有的谈太平生活,有的谈战争,有的欢乐,愉快,有的悲凄,惊惧。”“作者的作品,介绍到中国来的,除本书之外,尚有拙译的《第四座避弹室》及桴鸣先生译的《铁木儿及其伙伴》。”“《远方》前半部是佩秋译的,后半部是我译的。”3.《演说家罗亭——读屠格涅夫的〈罗亭〉》,刊复刊后第86期,“民国三十四年四月出版”。4.《师生间——纪念一些可爱的孩子们》(小说),其中一至三节(未完),刊“总数第一七三期”,“民国三十五年三月一日出版”;第三节至第五节,刊“总数第一七四期”,“民国三十五年四月一日出版”。5.《〈被遗弃的人〉——这是好笑的,但它也紧握住你的心》,刊“总数第一七九期”,“民国三十五年九月一日出版”。《被遗弃的人》,英文原名TortillaFlat,美国约翰·斯坦倍克(John Steinbeck)著,罗塞译,云海出版社(上海杨树浦路一八五一弄四九号市区办事处、北四川路北仁智里六六二号)印行,“中华民国卅五年一月初版”。该书“译笔并不十分畅达,但大致还能不失原义”。
同时,王知伊在《开明少年》也有文章见刊,如《黔北的煤矿工人——他们活在人间地狱里》,载第8期的“人和生活”栏,“三十五年二月十六日出版”。文章开头写道:“六年以前的春天里,我和两个同学拣定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出了遵义城的北门,到郊外去玩。”不难看出,该文内容,源自其在浙大时的所见所感。
重庆时期,王知伊仍继续参加“进步的政治活动”,如参与《文化界对时局进言》的签名。据其自述:一九四五年,在 “由桂林来重庆的一家书店里工作”。“有一天早上,我的同事,我所敬重的傅彬然先生(已故)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文化界对时局进言》要我签名其上。我接过来一口气读毕全文,欣然签上了名字。(用的是笔名:冷火)并请我的朋友王郁天、秦牧、黄寿慈(继武)也签上了名。”“这个文件”,最后“在1945年2月22日的重庆《新华日报》上刊出”[11]65。
1944年12月30日,罗曼·罗兰逝世。闻此噩耗,王知伊写下了《“去为自由解放效命”——悼罗曼·罗兰》,刊“中华民国三十四年二月五日 新华日报 星期一 第四版”。1945年6月,《抗战文艺》第十卷第二、三期合刊出版,在“怀悼罗曼·罗兰”栏中,也有其《罗曼·罗兰年谱简编》,文后的“笔者附记”云:“因材料缺乏,这个简编是万分不全的,容后补正。”
1945年,浙江大学教授费巩,应邀赴复旦大学讲学,3月5日凌晨搭船去北碚,在千厮门码头突然失踪。王知伊悲愤交集,作《怀念费巩教授》,刊“中华民国三十五年一月二十一日 新华日报 星期一 第四版”。1946年3月6日,该文被《天下文萃》第一卷第二期转载。
“民国三十四年五月”,王知伊的短篇小说集《死亡的拥抱》作为“万光文丛之三”,由万光书局(重庆民生路冉家巷十三号)出版发行。收文八篇,分别是:《曾结顶(一个苗区逃丁的故事)》,“一九四一·一一·二三·在遵义写毕”;《话题》,“一九四二、七月三日、在桂林救侨会写毕”;《死亡的拥抱》,“献给国际友人尼德”,“一九四三,印度甘地绝食第十六天(按:应即2月26日)于桂林穿山茅屋中”;《一个孩子和一块石板》,“一九四三,六,五,夜二时半于穿山”;《居处》,“一九四三,九,六日桂林定桂门”;《一个不再哭泣的女人》,“一九四三·三·一七·良英离青中前夕,夜十二时于桂林穿山”;《石像》,“一九四三·五·一〇日夜二时半完稿于桂林穿山青中宿舍”,有尾记,“一九四二(按:此处应是一九四三,完稿之后,方有尾记)·五·十四·夜十时”;《小小作家》,“一九四四,十一月十四日夜渝市”。另有《后记》,“一九四四,十一月廿四日渝市”。其中大部分篇章是作于桂林。
到上海后,王知伊的活动,除开明书店的业务之外,值得强调的,便是《文艺知识》连丛的创办。对此,潘世和在《往事漫笔》中有所回忆:“1946年下半年,许多作家都从后方复员回到上海等地,朋友王知伊(当时笔名冷火)、王郁天、秦牧等都到了上海,又都住在北四川路一带,经常相见。有一天,郁天说:他有一个朋友可以出资办一个文艺刊物。几经商议,决定刊物定名为《文艺知识》,32开本,每期50页左右,阅读对象是文艺青年和初学写作的人,内容是文学批评和文艺知识,介绍重于批评,使读者多了解一些关于文艺方面的知识”,并约请广州的何传和北平的青苗参加编辑工作。因“杂志的出版”须经“新闻检查处批准”,为“避免麻烦”,故决定将《文艺知识》“作为连丛出版,每期定一书名”。连丛共出四期。第一集之一,名为《喇叭》,1947年4月15日出版;第一集之二,名为《抚棺录》,1947年5月15日出版;第一集之三,名为《论普及》,1947年7月1日出版;第一集之四,名为《艾青论》,1947年8月20日(按:封面作“八月一日”,版权页作“八月二十日”)出版。不过,“书名都印在版权页上”,故“不为人注意”。“封面由画家沈同衡设计。”连丛的编辑虽由六人组成,但“实际上编辑只有郁天、史伍和知伊3人。财务、发行和印刷,都由郁天负责”[12]49-51。查连丛版权页,其编辑人:史伍、冷火、何传、青苗、郁天、秦牧;发行者:雪风出版社(北平东四牌楼八条七十号,上海吴淞路五百九十四号);代表人:刘元之;总经售:商务出版公司(上海吴淞路五九二号)。
《文艺知识》连丛,亦多见王知伊的文章。如《喇叭》有《悼念我们中的一个:青冰·文学批评·文艺知识》,末署“一九四六年十一月十五日上海”;《抚棺录》有《今年的“五四”文艺节》;《艾青论》则有《老作家和新作家》,末署“一九四七年四月廿四日上海”。
[1]倪士毅.播州风雨忆当年——浙大史地系在遵义[M]//浙江大学在遵义.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1990:11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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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竺可桢.竺可桢全集:第8卷[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6:283,284,287,295,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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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秦振庭.且踏春阳过板桥——记上海辞书出版社编审王知伊[M]//编辑家列传:二.北京:中国展望出版社,1988:187,188.
[6]冷火.悼念我们中的一个:青冰·文学批评·文艺知识[J].文艺知识连丛,1947(1):5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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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知伊.回忆战时《中学生》[M]//中国出版史料·现代部分·补卷:中.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6:519,53,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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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王绿萍.四川报刊五十年集成(1897—1949)[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1:719,755-756.
[11]王知伊.“中国人民是有骨气的”——颂费巩教授[M]//费巩烈士纪念文集.杭州:浙江大学校史编辑室,1980:65.
[12]潘世和.往事漫笔[M]//嘉定文史资料:第八辑.上海:政协上海市嘉定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1993:49-51.
(责任编辑周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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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8-6382(2017)04-0010-07
10.3969/j.issn.1008-6382.2017.04.002
2017-03-14
2016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抗战大后方文学史料数据库建设研究”的阶段性成果(16ZDA191)。
熊飞宇(1974—),男,四川南江人,文学博士,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市抗战文史研究基地副研究员,主要从事抗战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