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山西省副省长王一新在国企改革会议上,批评省属国企管理层级多、干部多,人浮于事,“一个煤炭集团相当于处级的一两千人都有,职工意见很大”。
无独有偶,2015年中央第四巡视组向中国工商银行党委反馈巡视意见中,专门指出“总行行政色彩浓厚,机构臃肿,仅运行管理部就下设23个处,221人”。
类似种种现象常见于国企尤其是垄断性国企,这凸显出国企改革的职业经理人制度建设进展缓慢,也凸显国企管理人员作为行政官员兼经理人的双重身份的尴尬。
最近一条华为内部信息流出外网,开始在IT圈不断发酵,大意是华为中国区某些部门开始清退35岁以上网络维护员工和40以上研发员工,消息流出,人们为之震动。
众所周知,华为一贯以危机感著称,表现为建立战略预备队,荣耀手机PK华为手机,地方PK总部,部分人员45岁内退,连长当将军,屁股对着领导,领导接受批评,实施轮值CEO,等等。华为不会出现论资排辈的现象。很多新员工因为成长得快,短短几年就成为技术领域专家,任职连跳三四级,这在很多国企是不能想象的。
华为的价值观“以客户为中心”,几乎变成了华为人的宗旨,制度安排就围绕这个中心。
同样是企业,国企与民企为何差别这样大呢?让我们回到企业的本质,即做企业的根本目的是什么。
都说企业经营的目地是为了利润,其次是为了发展经济、造福人类,让员工及社会上更多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但顺序是不能颠倒的。企业首先要能生存,要盈利,然后才是交税、才是造福社会。国企如果撤去保护和补贴,有几家是能独立生存的?又有几家是能与民企和外企竞争的?当然,国企存在的目的还有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维护社会稳定等,但如果手段是官僚化、行政化,就会出现手段绑架目的,政企不分,机构臃肿,人浮于世,就难以成为市场竞争的生力军。须知,国企经营不善的损失和高昂冗员成本是由“父爱主义”的政府包揽的,最终是由全社会买单。
所以,国企改革势在必行。那么,目前国改存在哪些障碍?
第一,身份不明、福利刚性。虽然,大部分国企的中层以下员工已取消行政级别,但许多国企依然类比同级别行政机关设置处室科室,中高级管理人员仍按照干部管理权限由上级组织部门选派。
如此,国企衙门风气浓厚,不少国企领导既保留官员身份又拿着老总绩效工资,享受着官员、老总的双重待遇,在官场与企业界可进可退、伸缩自如,俨然成了两栖动物。
第二,政府软约束、企业动力不足。只要是福利刚性就不会有企业动力,包括创新动力、创业动力以及制度创新的动力。企业经营不善就去政府要补贴要政策。
时至今日,国企员工的职业发展路径,仍然是参照机关公务员制度设计的,主要以行政等级晋升为激励,经营不好照样可以提拔晋升;国企老总还可以回归干部序列,无论企业经营好坏。如此一来,企业哪来的创新、创业动力?
第三,所有权虚置、产权不清。这导致混合所有制改革步履維艰。
解决国有企业产权不清问题,要通过制度设计,在产权制度上有根本性突破。但混改艰难,除福利刚性、身份尴尬等问题外,主要就是“企业归谁”“谁说了算”等产权难题,包括经营权和所有权不清。而目前推行的混改尚无制度上的突破,进展不大。
我们认为,国企改革的核心首先要“去行政化”、去“官”化。“去行政化”,也就意味着以“市场化”为导向,这首先就需要剥除高管们的行政官员身份,明确他们市场主体的地位,在薪酬待遇、绩效考核上与企业经营状况挂钩,真正建立与市场化相配套的任用、考核、薪酬机制。其次,“去行政化”与“市场化”要求明确政府监管与企业经营的关系,不妨参照新加坡淡马锡的公司治理结构。
淡马锡模式的核心在于政府、国资运作平台、企业的三层架构,政府控制国有资,但不直接管理企业,更不会任命企业干部,三层架构给企业空间、给政府控制力,同时在微观运作中尊重市场规律。
从最初承包制给企业扩权,到股份制确立企业法人地位,再到混合所有制完善法人治理结构,哪一项改革不是在“去行政化”?有目共睹,尽管今天国企有行政级别,但国资委作为出资人代表已从过去管人、管事、管资产退回到现在只管资本,企业重大决策皆由董事会定,经营权也在经理手里。因此可以说,国企如何去“官”化的条件已然成熟,需要的恐怕就是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