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学历群体的二孩生育意愿及影响因素分析——以南京高校教师为例

吴丹芙，季亚明

(南京工业大学，江苏 南京 210009)

高学历群体的二孩生育意愿及影响因素分析
——以南京高校教师为例

吴丹芙，季亚明

(南京工业大学，江苏 南京 210009)

为了解“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的效果和影响，本研究选取高学历群体为研究对象，以南京高校教师为高学历群体的代表，探究影响其二孩生育意愿的相关因素。研究结果显示：43%的高校教师愿意生育二孩；影响高校教师二孩生育意愿的因素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家庭情况和事业发展状况；学历与二孩生育意愿未见明显相关关系。在上述研究结论的基础上，提出完善社会保障、生育保险等政策建议，为政府完善相关生育政策提供理论依据。

高校教师；全面二孩政策；高学历；生育因素；影响因素

一、问题的提出

(一)研究背景

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公报指出：“促进人口均衡发展，坚持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完善人口发展战略，全面实施一对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政策，积极开展应对人口老龄化行动。”2016年1月1日开始，全国正式启动了一对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的新计划生育政策。这一被称为“全面二孩”的政策，是继2014年全国各省市陆续实施的“单独二孩”政策(一方独生子女的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之后，中国人口生育政策的又一次重大调整。该政策的初衷是对我国现代化发展和人口结构带来积极的影响，也会直接影响到育龄期内每一个人的生育意愿。但该政策实施近一年来，该政策的实际实施效果究竟如何？它是否带来了如期的效应？这是一个亟待研究和解决的问题。

(二)研究现状

“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效果与影响人们生育意愿的因素是当前社会科学研究的重点问题之一。自我国实行“全面二孩”政策以来，学者主要从以下四个角度进行了研究：1)二孩生育意愿；2)影响二孩生育意愿的因素；3)完善“全面二孩”政策的建议；4)“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效果。

综合现有的研究结论，可总结出以下四个观点：1)育龄人群生育二孩意愿较低且年龄越大二孩生育意愿越低[1-2]。2)经济负担、工作压力、社会保障等因素会影响二孩生育意愿[3]。其中经济负担为主要因素，时间与工作压力为次要因素。3)配套政策可包括：完善社会保障政策；落实生育保险政策；建立生育二孩补偿基金；加大教育、医疗等公共产品的投入等[4]。4)人口政策调整的长期效果目前为止并不明显，仍有待验证[5]。更有人提出，考虑到生意意愿普遍较低，取消生育限制的效果与实施二孩政策的效果差别不大，今后可逐步放开生育政策，形成人口自然生长的长效机制。

(三)研究意义

伴随着中央“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以往的研究结果对于解释政策调整后人们的生育意愿状况显然已经有些不大适用，且上述研究均未涉及生育政策与高学历群体之间的联系。这就需要有新的经验调查来加以证明、分析，甚至是重新加以解释。从理论方面来看，本研究选取高学历群体为研究对象，以南京高校教师为高学历群体的代表，探究了“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效果，对现有的生育理论研究成果进行了补充，并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视角。从实践方面来看，本研究为政府制定相关生育政策及配套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

二、调查研究结果

(一)基本情况

1、数据获取

研究所采用的数据是笔者于2016年1～3月在南京六校(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南京工业大学、南京邮电大学、河海大学、南京审计大学、江苏警官学院)针对26～45周岁约600名高校教师所进行的“二孩生育意愿”问卷调查数据。样本的抽取采用的是多段抽样的方法。本次调查，采取的是“现场发放问卷，当场填答”的方式进行，对部分不方便当场填答的教师，则采取“现场发放问卷，约定时间回收”的方式进行。调查采用的是自填问卷法，问卷填答时间约为15～20分钟。调查中，共计发放问卷650份实际回收有效问卷600份，有效回收率达92%。除自填式问卷外，结构访谈法也是本次调查所使用的资料收集法之一，采用随机抽样的方法，抽取500位南京高校教师，针对高校教师对二孩政策的看法及高校教师生育二孩时具体考虑的因素进行调查。具体问题包括：“您对全面放开二孩政策支持或不支持的具体原因是？”“影响您生/不生二孩的具体因素有哪些？”

2、调查对象的一般人口学特征(详见表1)

3、高校教师对全面放开二孩政策的看法

本次调查采用李克特五分量表法，结果显示(详见表2)，除极少数不了解“全面二孩”政策的情况外，超过50%的高校教师对全面二孩政策表示支持或很支持，只有极少数(1%)的高校教师表示不怎么支持二孩政策。多数支持者的观点主要是基于国家人口红利持续衰退的现状，考虑到全面放开二孩政策会对我国人口结构的合理化产生有利影响。同时，降低421(四位老人、两位成年人、一个孩子)家庭结构存在的巨大风险、减轻子女养老负担、二孩家庭也更有利于孩子的教育和成长等也是其支持原因。有4%的高校教师对二孩政策提出了反对意见，原因主要是对我国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没有更完善的配套福利政策等现实情况的担忧。

(二)高校教师的二孩生育意愿

1、高校教师二孩生育意愿现状

本研究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生育意愿指标的测量进行了细分，分为二孩生育意愿、预计生育二孩的时间、理想子女数、实际意愿生子女数等。调查结果显示(详见表3)。

(1)不愿意生育二孩的高校教师多于愿意生育二孩的高校教师，高出14%；

表1 南京高校教师调查样本基本情况

表2 高校教师对全面放开二孩政策的看法

(2)在二至五年内，以高校教师为代表的高学历群体将会出现二孩生育高峰；

(3)被调查者的平均理想子女数高于实际意愿生育子女数。经过综合分析,得出高校教师的平均理想子女数为1.93,即在例行子女数上总体倾向于2个孩子。但在实际情况下，仅有43%的高校教师愿意生育二孩，超过50%的高校教师只愿意生育1个及以下的孩子。

(4)此次调查在询问理想子女数和实际意愿生育子女数的同时，也考察了被访问者的性别偏好情况。调查结果显示，在高校教师群体心中，男孩偏好较弱，甚至低于女孩偏好。而儿女双全则成为了多数人心中的理想家庭结构状况。

表3 南京高校教师二孩生育意愿

2、影响高校教师二孩生育意愿的相关因素分析

(1)性别、婚姻状况和不同家庭状况与生育意愿的关系

通过对高校教师性别、岗位、婚姻状况、婚姻类型、家庭状况等因素进行交互统计分析，结果发现，婚姻状况对二孩生育意愿的影响最大，而是否有老人/保姆照顾孩子的家庭状况也对生育意愿产生了影响。

对此，笔者结合结构访谈的结果，认为可能是由于高校教师教学科研等工作状况，没有足够的时间投入到二孩抚育中，尤其是对女性教师来说，家庭中是否有老人或有能力雇佣保姆的家庭状况将会直接影响到她们的二孩生育意愿。

具体结果如下(详见表4，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年龄与生育意愿的关系

笔者采用线性回归方程的分析方法，分别得出男性教师和女性教师是否愿意生育二孩的人数与年龄之间的线性回归关系(见图1,2,3,4)。得出以下三个结论：育龄期内，男性年龄越大，生育二孩意愿越强，尤以35至37岁达到意愿顶峰；女性年龄越小，生育二孩意愿越强，尤以25至32岁达到意愿顶峰；

表4 南京高校教师个人背景变量与其

男性愿意生育二孩意愿和女性不愿意生育二孩意愿更容易受年龄因素的影响。

图1 愿意生二孩(男性)

图2 不愿意生二孩(男性)

图3 愿意生二孩(女性)

图4 不愿意生二孩(女性)

(3)其他因素

除上述因素之外，高校教师在考虑是否生二孩时还受到其他诸多因素影响。其中，自身工作状况和事业发展在考虑因素中占比最重，高校教师的职业对其二孩生育意愿产生了重要影响。仅次于事业发展因素的是家庭结构状况，多数受访者认为两个孩子的家庭状况更有利于孩子的教育，且可降低失独空巢家庭风险，减轻子女养老负担。

三、研究结论与建议

(一)数据分析结论

1、考虑到现实的种种因素，在实际意愿子女数方面，仅有43%的高校教师愿意生育二孩；

2、无论是理想子女数还是实际意愿子女数，愿意生育三孩及以上的高校教师的比例都是非常小的；

3、与现有的研究相比，无论是在“单独二孩”还是“全面二孩”的生育政策背景下，在回答理想子女数的问题时，多数人都是认为一个家庭有两个孩子最为合理。

4、“双独生”家庭、“单独”家庭和“双非”家庭的二孩生育意愿不存在明显差异，这一调查结论也与学界现有研究结果相同[9]。

5、一胎孩子的性别对二孩生育意愿没有产生显著影响[8-9]，且高校教师群体没有显示出明显的性别偏好。

6、随着年龄的增长，男性教师与女性教师的生育意愿呈现出相反的趋势。在育龄期内，男性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二孩生育意愿越强，尤其在大于等于35岁时最为明显。而女性教师随着年龄的增长，生育二孩的意愿逐渐降低，尤其大于等于35岁的女性教师最为明显。对此，笔者推测的原因是，大于等于35岁的男性教师事业更加稳定，生活重心会向家庭倾斜，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和精力投入到二孩生育与抚养中。而对女性来说，一方面，由于生物学的原因，高龄女性生育危险性增加；另一方面，大多数该年龄段的女性已育有一孩，更能切实体会到抚育孩子的辛苦，所以他们更倾向于不生育二孩。

7、影响高校教师生育意愿的相关因素主要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不同家庭状况等因素。影响高校教师生育意愿的因素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交错、彼此联系，最后共同作用于高校教师的二孩生育意愿。因此，要系统、全面地看待影响高校教师生育意愿的因素。笔者认为，以上四个影响高校教师生育意愿的因素中，生育二孩所需投入的时间对事业的影响情况是核心因素，各影响因素对生育二孩的直接或间接作用最终的落脚点都是在时间投入上。

(二)学历与生育意愿的关系

通过本次研究，并与王松、刘光远、刘希珍[2]等人对四川省Z县的300名城镇居民的调查结果加以对比，笔者认为，在放开全面二孩的新生育政策背景下，高校教师的生育意愿并没有预期高涨，即生育意愿与学历未见明显相关关系。

美国经济学家加里·S·贝克尔曾提出：父母的偏好总是指向高质量的孩子，即父母宁愿选择数量少的高质量孩子，也不愿意选择数量多的低质量孩子。当下教育观念的改变直接提升了家庭收入中教育的比重，尤其是对高学历群体而言，由于其自身拥有良好的教育背景，使他们对自己孩子的教育有比较高的期望和要求。如果现实条件无法满足他们理想教育理念中所需投入的精力与经济花费，他们必定会选择放弃生育二孩打算。因此教育投资成为二孩生育中必须考虑的因素。在结构访谈中，时间和感情经历上的投资成为高校教师，尤其是女性高校教师选择二孩生育时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同时，由于高校教师职业缘故，他们在家庭生活中承担着较重的教育子女的责任，心理压力较大，这也是影响他们二孩生育意愿的重要因素之一。

(三)相应的配套政策建议

“人是生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即使想了，不去实现，对于提高生育率的贡献也是零。”[8]“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既反映了国家生育政策的调整对人们生育意愿的释放，也从另一角度反映了国家生育政策对人们的重要影响。但是，从现有的调查数据来看，即便高学历群体的二孩生育意愿真的提高了，要将生育意愿转化为现实的生育行为，却不容乐观。因此，生育政策的调整，在对促进和提高特定受益人群的意愿上有着积极作用，但如何让意愿落到实处，仍有很多的制约因素。作为本次调研的对象—高校教师，他们的工作单位仍然属于传统意义上的事业单位。长期实行的计划生育政策，已使这一群体的生育意愿保持了一定的惯性，这势必会影响高学历群体生育意愿和观念对政策的跟随倾向。作为拥有良好教育背景的高学历群体，他们把对自己孩子的教育问题放在了比较突出的位置。因此，对整个国家来说，积极改变因长期计划生育政策所造成的人们生育惯性，变人口大国为人才强国的目标更使相应的配套政策的落实迫在眉睫。

十二届人大四次会议已明确提出，生二孩产假可延长，这一福利政策可以说是国家出台相应的配套措施以促进全面二孩政策实施的一个信号。此外，笔者认为，作为公共政策的实施主体，政府应当变政策鼓励为实质上的经济、物质刺激。相应的配套政策包括以下几点：

1、经济方面

(1)给二孩生育家庭适当的教育经费补贴，以解决二孩家庭的教育难问题；

(2)生育二孩的女性职工在产假期间工资待遇不变；

(3)参照之前的独生子女奖励政策，建立生育二孩奖励基金，即所有的二孩生育家庭都有权力获得该基金提供的经济奖励；

(4)实施生育二孩部分税收减免政策，并发放供给券，用激励政策缓解生育成本压力。

2、法律方面

(1)将产假延长等福利政策以法律的形式加以固化；

(2)以法律的形式，避免女性就业歧视，维护妇女儿童权益；

(3)加大食品药品安全监察，加大问题食品药品的惩罚力度，保障儿童的成长环境，加快儿童相关方面的立法；

(4)制定并完善相关的医疗保险制度。

3、公共服务方面

(1)充分发挥第三部门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家庭在二孩抚育上的时间投入。推进三岁以下婴幼儿托幼机构的建设，将托幼机构纳入住宅配置，鼓励以社区为依托，兴办托儿所；

(2)改善公共场所母婴室的配备情况；

(3)合理配置幼儿照料、学前教育和中小学教育等公共服务资源。

4、宣传方面

媒体加强对全面二孩政策的全方位宣传，运用微信、朋友圈等新媒体对全面二孩政策进行宣传。

综上，在二孩生育和抚养问题上，要改变以往由家庭独自承担抚育责任的局面，完善政府、社会、家庭共同担当和责任。各司其职，齐心协力，共同承担起对下一代的培育任务。

[1]张丽萍，王广州.中国育龄人群二孩生育意愿与生育计划研究[J].人口与经济，2015(6)：43-51.

[2]王松，刘光远，刘希珍.城镇居民生育二孩意愿及影响因素研究——基于全面二孩政策背景[J].四川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8)：39-48.

[3]石智雷，杨云彦.符合“单独二孩”政策家庭的深谷意愿与生育行为[J].人口研究，2014(5)：27-40.

[4]韩雷，田龙鹏.“全面二孩”的生育意愿与生育行为——基于2014年湘潭市调研数据的分析[J].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1)：51-56.

[5]齐美东，戴梦宇，郑淼淼.“全面放开二孩”政策对中国人口出生率的冲击与趋势探讨[J/OL].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6(9).http://www.cnki.net/kcms/detall/37.1196.N.20160907.1046.040.html，2015-12-13.

[6]贾志科，风笑天.城市“单独夫妇”的二胎生育意愿—基于南京、保定五行业558名青年的调查分析[J].人口学刊，2015(3)：5-15.

[7]李琳，崔元起，刘小芹，等.上海市在籍人口二胎生育意愿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J].生殖与避孕，2014(11)：914-919.

[8]风笑天.生育二胎“双独夫妇”的意愿及相关因素分析[J].社会科学，2010(5)：58-66.

[9]徐映梅，瞿凌云.独生子女家庭育龄妇女生育意愿及其影响因素——基于湖北省鄂州、黄石、仙桃市的调查[J].中国人口科学，2011(2)：76-84.

Analysis of the Second Child Fertility Will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High Education Group— Based on the Survey of 600 Faculty Members in Nanjing

WU Danfu, JI Yaming

(LawSchool,OverseasEducationCollege,NanjingTechnologyUniversity,Nanjing210009,China)

In order to understand the effect and influence of the comprehensive two children policy. The team selected Nanjing faculty professional as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highly educated group to explore the related factors which impact faculties plan of bearing a second child. The results shows that 43% of the teachers would like to have two children; the factors which influence fertility intention of faculty under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include: gender, age, marital status, family status and career development; education background have no obvious correlation between the fertility intention of faculty. Based on the research conclusion, the authors put forward recommendations, including improving the social security, insuring maternity insurance and so on. The paper provides a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government to develop subsequent related fertility policy.

faculty members; the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 high academic qualifications; fertility desire; related factors

2016-10-26

吴丹芙(1996-)，女，江苏泰州人，研究方向：政策分析与评价；季亚明(1971-)，男，江苏泰兴人，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国际合作与交流、汉语国际教育、跨文化交际。

C923

A

1009-9735(2017)01-004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