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语言穿透湘南的灵魂

2017-03-17 21:30吴茂盛
创作与评论 2016年20期
关键词:湘南笔墨中国画

吴茂盛

时代喧哗,艺术寂寞。在这样浮躁的年代,能欣赏到当代工笔画家赵洪琦的作品,实在是一桩快乐的幸事:

一棵巨大的树兜,裸露着,千万条根须向周遭伸延,紧紧地抓住那些光滑的石头,茂密的根须从石头的缝隙钻进去,深深地扎入泥土。溪水清澈见底,把卵石和落叶倒映其中。远处,森林郁郁葱葱。潺潺水声和啁啾鸟鸣朦胧飘逸,仿佛来自神奇的湘南大地深处的音乐。

这就是赵洪琦笔下的《幽幽岁月》,一曲对乡村自然蓬勃生命力的深沉礼赞的交响乐。从《幽幽岁月》中,我们读到了大树所孕育的原始、奔放、朴野生命的壮美与崇高,读到了人类所承传的坚韧、不屈、团结精神的豁达与浑厚;还读到了炽热的爱、博大的胸怀以及诗意的温暖……

赵洪琦是一位从湘南乡间走出来的实力派工笔花鸟画家。他的笔下很少描绘罕见的奇花异草、珍禽异兽,而是着眼于自己熟悉的湘南植物和禽畜,来表达一种朴实无华的乡土感情。潇水,湘江的源头。潇湘,楚文化的发源地。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湘妃寻夫留下了凄美的斑竹泪,《永州八景》打开了如诗似画的湘南世界;这里养孕了一代草圣怀素、理学鼻祖周敦颐、书法大师何绍基等艺术巨匠,而元结、颜真卿、柳宗元等文人墨客于此吟诗作赋、传经论道,亦留下了千古奇文。这种独特而深厚的文化养分,与生俱来地融入到赵洪琦的血液之中。他曾先后深造于中国艺术研究院及文化部重彩画高研班,并师从国画大师潘洁兹、陈白一。在这样的文化积淀影响与名师指点下,赵洪琦的艺术视野便水到渠成地宽广起来。

“对于中国画本体来说,广义的传统笔墨仍然是中国画审美本质的灵魂和血脉,没有这些就谈不上中国画的存在和发展,而中国画的存在和发展也同样是颠扑不破的历史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讲,花鸟画家肩负着更多的历史使命,他们要研究和发扬中国画的历史传统,并使其与现代美术的发展相融合、相适应,并且取得更大的成功。青年画家赵洪琦,就是肩负着这样的历史使命,他以研究的态度、做学问的方法和理性的头脑,在花鸟画领域探索了数十年,是取得了可喜成就的画家之一。”这是当代国画大师陈白一多年以前对他的得意门生赵洪琦的充分肯定和殷殷厚望。

毫无疑问,赵洪琦没有让他的恩师失望。他探求本源,大胆创新,不仅吸收了楚文化的浪漫、汉文化的厚重,还融合了百越文化的诡异;他对艺术的忘我追求,对生活、自然的热烈拥抱和对潇湘文化的自觉解读,创造性集中表现在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笔墨语言上:清、淡、雅。

艺术,是一种不断传承亦不断革新的审美活动。林语堂说得很精辟,在艺术作品中,最富有意义的部分即是技巧以外的个性。在艺术形式上,赵洪琦取“黄家富贵”和“徐家野逸”之精华,逸而不散,工而不匠。在色彩运用上,他另辟蹊径,以天然矿物颜料、高温结晶色及箔类等材料来充实原有的现成的中国画颜料,这种巧妙的运用,使色域更宽阔,且色质更精细,其材质的美感在作品中完全释放出来;其高品质的色相、色质及其组合所形成的色“味”也就成为一个独立的审美对象。因此,他的作品清新淡雅却不失厚重,通透灵动而不失质朴。而在内涵上,他以火热的激情拥抱故乡和自然,自觉地回归人文关怀和东方精神。

“我思故我在”。笛卡尔为我们指明了美学方向。赵洪琦认为工笔画绝非小家之气,而是深藏不露的大气。这种大气,是指意境、胸怀、气魄、学识凸现出来的博大、豁达、浑厚与祟高,代表一种与自然和谐包容,同时又积极向上的状态和气质。对于国画艺术创作而言,大气是指构成作品时构图、造型、意境等因素所体现出来的一种综合笔墨效果,是对画家才情的考验,它代表一种高度、一种境界和终极目标。正因为这种大气的情怀,赵洪琦的笔墨自信从容地呈现了真实、当代、诗意的气象。

布瓦格说,只有真才美,只有真才可恶……虚伪永远无聊乏味,令人生厌。别林斯基也说过,失去了真,同时也失去了美。从赵洪琦的作品中,我们首先读出了真实。这种真实,来自他长年奔走于故乡永州以及桂林、西双版纳的写生。他总是用自己的心靈聆听来自大地和天宇的呼吸,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看过的东西,在别人常见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他以《故乡的记忆》带着泛黄的枯叶,飘落在屋顶的碧瓦上,小鸟低回婉转的鸣叫把我们带往遥远的纯真的童年。

其次,从赵洪琦的作品中读出了当代。克罗齐在《美学原理》中写道: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中国画也是如此。工笔画只有摆脱以形色再现为依赖,真正回归当代精神的强烈表达,且以当代精神为主题对客观物象的再造和对客观现实的真实超越,才能回到中国艺术的本质之中。赵洪琦的绘画无疑是当代的,与时俱进的。从《高秋图》《蝴蝶谷》《古桐-深秋-生命》中,我们不难看出他挖掘并呈现于当代乡村然而却并不只存在于乡村的人间真善美的努力。他这种湘南行吟式的绘画,始终是心怀感激的、唯美的、阳光的、是能够穿透灵魂的。

“笔墨当随诗意”。从赵洪琦的作品中我们还读出了诗意。一直徘徊于真实与虚构之间的赵洪琦,经过漫长时间的探索,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笔墨语言,他把工笔的勾勒和渲染与写意笔法很巧妙地结合起来,以精细流畅的线条、明快淡雅的用色、沉稳清丽的画面构建了清新典雅、温暖传神、情趣盎然的诗意世界。他用形象逼真的事物来做为意义的喻体,抽象地表述画外之义和新人文主义的精神意蕴。比如《甜蜜世界》就是在这样的视角下,那绽开的热带榴莲,展开了所有甜蜜的想象:是自然的还原还是生命的礼赞?是描述喜悦的丰收还是暗喻孕育生命的子宫?是对人生深沉思考还是对生命律动不息的歌唱?

赵洪琦特别喜爱歌德的观点,“真正的艺术品包含着自己的美学理论,并提出了让人们藉以判断优劣的标准”。他为此努力的同时,在坚守中创新,在创新中坚守。时代越喧哗,艺术家越要耐得住寂寞!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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