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为什么离不开移民

Farhad+Manjoo

最近的几个星期，针对特朗普移民政策的抗议横扫硅谷和西雅图，但其中原因并非基于短期经济方面的考量。

要想理解为什么技术公司的员工会抗议特朗普禁止7个穆斯林人数占多数的国家的移民入境，我们必须先理解美国相对宽松的移民政策在技术行业起到的关键作用。

我们也需要弄明白，为什么技术界人士认为特朗普的行政令以及其他可能实施的移民压制政策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因为它们意味着美国将不再是全球最优秀的投资人追逐的对象。

“硅谷其实是个本来不大可能成功的现象，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说这话的约翰·克里森（John Collison）是一位来自爱尔兰的移民，他也是总部位于旧金山、成立已有6年之久的支付初创企业Stripe的联合创始人。

他说：“美国几乎吸引了全球所有的人才。你看看一线技术公司里，美国公司的占比有多高。这么高的比例不是一个正常的状态。”在他看来，正是美国的政策造就了硅谷这个引擎，所以全球最优秀、最聪明的人才会来到这里。

但克里森也表示：“我觉得这种状态从某种程度上讲很脆弱。”在特朗普治下，这种对移民友好的情况可能发生变化，而且可能会毁掉美国的技术行业。

对于外行来说，这听起来有点夸张，更像是一种自负的表现。硅谷对于精英是开放的，但它也暴露出多樣性和包容性方面的短板，因此受到斥责。

在美国技术行业的员工中，女性和非亚裔少数族裔只占极小一部分，在高管和风险投资家中的占比就更低了。简而言之，技术行业和其他任何一个行业一样，掌握在白人的手里。

然而，即使只是随便翻看一下技术行业中大多数公司的历史，我们就会发现，移民在其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2 016年，无党派智库美国政策国家基金会（National Foundation for American Policy）研究了87家私人控股、当时估值在10亿美元及以上的美国初创企业，发现了一些令人惊奇的结果：其中超过半数公司的创始人里有一位或者更多美国以外的移民，而且71%的公司中关键的高管职位都是由移民担任的。

这些公司包括了许多家喻户晓的名字，比如Uber、特斯拉和Palantir。总体来看，它们创造了成千上万的工作岗位，为美国经济贡献了数十亿美元。它们的创始人来自全球各地，比如印度、英国、加拿大、以色列和中国，以及其他地方。

至于为什么移民能在技术行业如此成功，有许多种说法。许多出生在美国的技术行业人士指出，许多技术企业里并不缺乏美国本土员工。研究人员发现，从美国的大学毕业以后到技术行业工作的学生人数比空缺的岗位数量还多。

而那些批评技术行业对移民态度友好的人则说，一切都要归结到钱上，他们认为，技术企业利用了H-1B签证体系的优势，花费比雇佣本土员工更少的钱招到了这些外国员工。

云存储公司Box的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阿伦·李维（Aaron Levie）说：“这和让数十万工人进制造业工厂工作不一样，这些技术界人士能想出许多改变世界的创意。”

我们审视一下技术界那些最具影响力的创意就会发现，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由移民想出来的。比如Google的整个广告业务就是由3位移民—从伊朗来到美国的萨拉尔·卡曼加（Salar Kamangar）、奥米德·柯德斯塔尼（Omid Kordestani），以及来自加拿大的埃里克·维奇（Eric Veach）创造出来的—而这项业务是该公司绝大部分收入和利润的基础，也因此让它在美国雇佣了数千人。

但事情不只是数字方面的问题。移民在技术界表现优异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些外来人员带来了引领新思维的新视角。

迈克·克里格（Mike Krieger）来自巴西，是图片社交应用Instagram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在他看来，Instagram之所以很快能在全球取得成功，是因为他有意去掉了应用里的大部分文字。自小在巴西长大的他明白，英语会成为大多数人接受Instagram的障碍。

他说：“在创造Instagram的过程中，我们都在想：能不能做出一个具有全球性吸引力的东西？”

克里森认为，不依靠移民创立一家公司是件无法想象的事。“创业初期你得做一些必须做的具体事情，而能做这些事情的人是非常有限的。”

在Stripe成立后的最初几年里，它需要工程师和高管来创建一个让资金在全球范围内运转的系统，它需要一个创新性的机器学习系统来发现欺诈行为，它还必须说服监管机构和其他公司，让它们觉得通过Stripe处理支付是安全合法的。而它给这些岗位配备的人员恰巧都是移民。

克里森表示：“在硅谷我们能做到这些，我们能在这里找到各种人才，或者把人才吸引到硅谷，这就是硅谷成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