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应宪
(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上海 200241)
《劝学浅语》作者考析
王应宪
(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上海 200241)
福州致用书院于1899年刊印《劝学浅语》,题署沈源深著,卷首陈宝琛、谢章铤序文及卷末诸家跋语皆谓为沈作,且据之以论沈氏学说。其后,求实书院刊本及各种目录书皆持此说。据上海图书馆藏《劝学浅语》钞本考察,该书实为清末台州名士王舟瑶的代撰之作。厘清这一问题,有助于客观评价沈、王学说,亦可真切认识晚清幕府的代撰活动。
《劝学浅语》;沈源深;王舟瑶;代撰
光绪二十五年(1899),福州致用书院刊印题署沈源深著《劝学浅语》,陈宝琛为作序文,将其与谢金銮《教谕语》、张之洞《輶轩语》相较,谓其“内外交勖,体用兼赅,醇乎其醇,可与二书鼎立”。①陈宝琛:《沧趣楼诗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296页,第296页。《劝学浅语》虽署题沈源深著,实为王舟瑶的代撰之作。
《劝学浅语》有福州致用书院、长沙求实书院两个刊本传世。光绪二十五年(1899),致用书院刊印《劝学浅语》,为该书第一次刊印。该版每半叶十行,行二十四字,四周双边,下黑口,双黑鱼尾。陈宝琛题签“祥符沈源深著”,内封镌“光绪己亥刊于福州致用书院”,卷终镌“及门诸子参校,乌山沈公祠藏板,福州吴玉田镌字”。刊本卷首有陈宝琛《劝学浅语序》及谢章铤《祥符沈公祠陷壁记》,末附赵以成、林欣荣、陈聚星、叶大章、董元亮、陈祖谦、陈景韶跋语。陈序言刊刻缘起云:“公既手辑《士林模范》一书颁视学舍,又撰《劝学浅语》,未及刊行。公子豫立以授致用院长谢枚如丈,丈会试出公房,特为公所重。课暇校刊,以竟公志。”②陈宝琛:《沧趣楼诗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第296页,第296页。谢章铤家藏书目录亦言:“《劝学浅语》一卷,先师祥符公源深著。公字眉叔,为予丁丑会试房师。视闽学,遗爱深入人心。此书已付刊,板存祠中,序跋甚详。此本则公子所手授原稿老本也。”③谢章铤:《赌棋山庄全集》,台北:文海出版社,1996年版,第3216页。据此可知,《劝学浅语》撰成之初,未及刊行,其子沈豫立将原稿交于致用书院院长谢章铤校勘刊行。谢章铤(1820-1903),字枚如,祖籍长乐,世居福建。同治三年(1864)举人,会试屡不第。光绪十年(1884)应陈宝琛之请,主讲白鹿洞书院,后掌致用书院讲席十六年。关于谢氏刊刻《劝学浅语》一事,已有研究者指出:“《劝学浅语》1卷系以致用书院名义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刊行,《赌棋山庄全集》书前刊有‘赌棋山庄所著书总目’,内列‘校刻祥符沈侍郎《劝学浅语》一卷’,该行下小字注‘别行’2字,显然谢章铤也没有把它当作《全集》的零种。”④谢水顺、李珽:《福建古代刻书》,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400页。可见《劝学浅语》原列入致用书院《赌棋山庄全集》子目,后单独刊行。
致用书院刊刻《劝学浅语》次年,即光绪二十六年(1900),长沙求实书院再次刊印该书,亦题沈源深著,牌记题“光绪庚子冬月求实书院重镌”,书前有俞廉三叙。该版每半页八行,行二十字,小字双行同白口,左右双边,双鱼尾。此后,诸多目录类著作,若《中国丛书综录》、《厦门图书馆馆藏福建地方文献目录汇编》、《中州艺文录校补》、《福建文献书目》著录此书皆作沈源深撰。
自致用书院第一次刊刻《劝学浅语》,署沈源深著,此后求实书院刊本以及目录书之著录均持此说。2012年林庆彰主编《晚清四部丛刊》收录该书,以致用书院本为底本影印出版。是书的著作权归属似无疑义。然据《王舟瑶自编年谱》相关记载,则尚存疑问。年谱光绪十八年(1892)条云:“尝与居士议欲创建闽学书院,招集有志节之士讲求朱子之学,以继张清恪之后。复属居士为《劝学语》一书,发明为学之次第,刊示多士。不意书院未及建,所撰《劝学语》亦初脱稿,而侍郎竟以次年三月遽归道山。居士哭之以诗,复为之传,存集中。”①王舟瑶、王敬礼:《默盦居士自定年谱》,《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9年版,第429-430页。年谱卷末附章梫、汪兆镛所作王舟瑶传记、墓志铭,皆谓默庵著有《劝学浅语》一卷。章梫于王氏墓志铭又称:“沈侍郎源深督学福建,闻其名,聘校文字。侍郎笃信程朱之学,思以闽学迪闽士,君左右而张大之,为集宋儒之说成《劝学语》。侍郎卒,君遂归。”②章梫:《诰授资政大夫广东候补道王君墓志铭》,《默盦居士自定年谱》,第523页。由此,厘清《劝学浅语》撰述情况,则有必要对王舟瑶与沈源深的关系作一番考察。
王舟瑶(1858-1925),字枚伯,号默庵,浙江黄岩人。少读书清献书院、九峰精舍,从王棻游。光绪七年(1881)补县学生,十二年入诂经精舍,十四年以优行贡于朝,十五年(1889)乡试中举,会试累不第。十七年入福建学政沈源深幕,二十一年入江苏学政龙湛霖幕。二十八年应南洋公学之聘教授特别班。同年,入京师大学堂任经史教习。次年,赴粤襄办学务。三十三年,赴日本考察学务,后任两广优级师范学堂监督。辛亥后辞归故里。王氏初涉猎于词章,继泛滥于考据,年二十四五始有志于儒先体用之学。“生平所学,以宋五子为体,以十通(九通及《通鉴》)为用,兼采西学之无弊者以为用中之一端”。③王舟瑶:《默盦集》,上海:国光书局,1913年版,第10页。自题其座云“治经宗高密,行己法新安”。其一生著作宏富,有《周官孟子异义疏证》、《说文玉篇分部考异》、《读经札记》、《经学讲义》、《中国通史讲义》、《默庵集》、《默庵居士自定年谱》、《默庵日记》、《光绪台州府志稿》等数百卷存世。
沈源深(1843-1893),河南祥符人,字叔眉。幼慧好学,沉默寡言。咸丰九年(1859)中顺天乡试,次年中二甲进士。光绪十年(1884)升光禄寺卿,十五年调左副都御史,十六年出为福建学政,十七年升兵部右侍郎,以左副都御史任。十九年以病免,卒于任内。沈氏为学,服膺陆桴亭、陆陇其及其师倭仁,推宗程朱,著有《使闽杂志》及文集若干卷。
光绪十六年,沈源深出任福建学政。依清代职官制度,学政一职,“掌学校政令,岁、科两考试。巡历所至,察师儒优劣。生员劝情,升其贤者能者,斥其不师教者”。④柯劭忞:《清史稿》,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296页。沈氏曾论为学政之道云:“学政一官,首贵宣布文教,整饬士习,次则甄拔英俊,厘剔弊端。”⑤《光绪朝朱批奏折》,中华书局,1995年版,第645页,第859页。其出任福建学政,即以化民成俗、昌明正学为己任,颁行张伯行《正谊堂全书》、陈宏谋《豫章学约》,奏请宋儒游酢从祀文庙,示士人趋向。又以朱熹《小学》、《近思录》、《倭文端公遗书》授学生,《正谊堂全书》户诵家弦,有洛阳纸贵之况,闽中正学为之振兴。论者谓“其品端,其学纯,其居官清而不刻,威而不猛”。⑥《祥符县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78页。
学政作为管理一方学务的专职官员,诸事繁杂,非一手一足所能办,故多延请入幕学者相助。沈源深在上任之初,即上奏言及延揽幕友事:“福建科试前学臣乌拉布曾考福宁、兴化、永春、泉州各府州。臣奉命任事后,当即延聘幕友,赶紧部署。”⑦关于王舟瑶入幕沈府,《王舟瑶自编年谱》亦有记述。年谱光绪十七年(1891)云:“应福建学使祥符沈叔眉侍郎源深之聘。初侍郎以书相召,居士方居忧,又以重慈年高,意不欲行。重慈以家贫需养,又观侍郎书意殷拳,促之行,遂赴焉。历试漳州、龙岩、汀州、邵武、建宁、福州诸郡。……至冬旋里。”十八年云:“二月重作闽游。邀同里毛敬诠宗澄偕往。历试兴化、永春、泉州、漳州、龙岩、汀州、邵武、建宁、延平诸郡。至冬旋里。居士客闽二载,与沈侍郎深相契。”十九年云:“是岁本仍应沈侍郎之聘,侍郎旋卒,不果。赴家居读书。”①王舟瑶、王敬礼:《默盦居士自定年谱》,第429-433页,第428页。由此可见,沈源深于1891年致信王舟瑶,聘之入幕,书意殷拳。王氏以时方居忧,加之祖母年高,意不欲行,后因家境窘迫,遂供职沈府。王舟瑶返乡之后,本不欲远行,后为解决家庭生计,不得已再次南行。1892年王舟瑶在与友人书信中表达出蹉跎岁月的无奈之情,言谓:“舟瑶去冬回里,意欲饮水养亲,不复远出,而食齿盈升,势难株守。加以沈公雅意,殷殷屡书催促,不得已复为南行,奔走道途,坐耗岁月,奈何奈何。”②王舟瑶:《默盦集》,第12页,第2页,第5页,第16-24页,第10-11页。
在沈源深主持福建学务期间,与王舟瑶一同入幕者,尚有洪嘉与、张景祁、薛绍元等,其中,“枚伯经术行谊,盛为沈公所推重”。③王舟瑶、王敬礼:《默盦居士自定年谱》,第429-433页,第428页。王舟瑶认为,朝廷设立学政之意,在校文艺之得失,授士子以衣衿之外,意在阐明正学,转移风俗,为国家收有用之材,因此建议沈源深严分优劣,整顿书院,提倡实学,搜求遗逸,倡导学术士风。王舟瑶曾忆及与沈氏之交往云:“余客公幕府二年,见其造次须臾,无时不敬心,歉然不自足,凡有文字及所疑问事,必来商榷,心虚貌恭,若弟子然。”④王舟瑶:《默盦集》,第12页,第2页,第5页,第16-24页,第10-11页。王氏在1892年日记云:“叔眉以仁义礼智信五字铭座,又以镌小印告余曰:吾见凡事终不能出此五字。”“侍郎衣服器用,皆极俭朴,不改寒士本色,此吾辈所宜学。”⑤王舟瑶:《默盦集》,第12页,第2页,第5页,第16-24页,第10-11页。沈氏卒后,王舟瑶为之作传,忆及交游故事,又作《哭沈叔眉侍郎源深》、《感旧》以示悼念,⑥王舟瑶:《默盦集》,第12页,第2页,第5页,第16-24页,第10-11页。从中皆可见宾主之间相交深契。
综合前文所述,《劝学浅语》或为王舟瑶作客沈幕时的代撰之作。当然,这仅是一种推测,晚清以降学界有多部以“劝学”为名专书,沈、王之书或存在同名异作的可能。王氏自编年谱为其一家之言,友人之言亦不确凿,尚待坐实,据之立论,亦易引发争议。如一般意见以为《书目答问》为张之洞所撰,后因缪荃孙《艺风老人年谱》“命撰《书目答问》四卷”一语,引发作者之争,百余年来,争论未歇。解决《劝学浅语》撰述实情尚待新文献的佐证。
上海图书馆藏有《劝学浅语》钞本,扉页钤“合众图书馆藏书印”,底页钤朱文方印“王氏后凋草堂藏书”。该钞本来源有案可稽,合众图书馆创办于1939年,为今上海图书馆前身,“王氏后凋草堂藏书”为王舟瑶藏书印。1940年4月5日,时任合众图书馆馆长顾廷龙在其信札有云:“龙曾得王舟瑶《默盦诗存》六卷、《文续》三卷、《日记抄》十卷、《劝学浅语》一卷,黑格钞本,后三种似未刊行,有王氏后凋草堂印,闻书估自宁购得。”⑦顾廷龙:《顾廷龙文集》,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年版,第771页。
钞本卷首载王舟瑶序文提及编撰是书的情况甚详,文云:“年来舍弟佩瑶辈渐长,颇有志于学,常与言立身行己之道、读书作文之法。又忝主各书院讲席,与诸生亦时有论说,然俱未有所记也。今岁客福建学使沈侍郎幕,沈公属为训士之文,余谢不敏,而沈公雅意殷殷,必欲一言。因就平日与舍弟及诸生言者录成一卷,分为九篇,皆切近可行,不敢为迂远艰深之言以自欺欺人,故题曰《劝学浅语》。光绪壬辰黄岩王舟瑶记。录成质诸沈公,公方欲付刊,而不久遽归道山。仍留以示舍弟诸生辈而已。次年五月又记。”⑧王舟瑶:《劝学浅语》,上海图书馆藏抄本。钞本卷末“附录”《沈侍郎源深书》,光绪十七年(1891)作,其内容与《劝学浅语》撰述缘起关涉为大,今节录如下:“鄙意窃欲辑录先儒格言至论,另为一编,加以按语,刊示诸生,期于学术人才有所裨益,而学疏识浅,力有未能,且尚须清理试卷,弗获兼及。拟求大笔编著成书,刊布流传,盖不独闽中士林之幸也。惟掠美为可愧耳。拟作《劝戒语》,曾凂枚如山长作就三篇,录呈台览。弟意以明白晓畅、恺恻动人为主。枚如文字甚佳,所言亦剀切有至,理惟似尚未畅。枚如来函亦云:自觉思笔俱未周到,恐不适用。此有关世教之文,拟请出自大贤一手。枚如作镕纳其中亦可。至体裁题目,均不必拘定,统祈酌之。诸多陈渎,深抱不安。”⑨王舟瑶:《劝学浅语》,上海图书馆藏抄本。在收到沈氏来信之后,王舟瑶于十二月复函云:“叔眉少司马执事,别后于十月廿日抵舍,方欲肃书道候,遽承手教先施。……尊意欲辑录儒先至论格言,另为一编,加以案语,刊示诸生,俾有率循。诚为今日不可少之书,然以此事委诸鄙人,恐非其任。拟俟尘务稍清,整理旧业,编辑成书。但恐学识浅陋,不足仰副盛意耳。……来教言再寄多金,舟瑶过承知爱,诸多厚赠,已觉受之有愧,不敢更承溢分之惠,致贻素餐之诮。取与一节,古人所慎,君子爱人以德,不在是也。”⑩王舟瑶:《默盦集》,第12页,第2页,第5页,第16-24页,第10-11页。
根据沈源深与王舟瑶往来书函,我们可以了解《劝学浅语》撰写的大致情况。沈氏在赴任福建学政之初,为化导士习,养育人才,欲作《劝戒语》,辑录先儒至论格言,加以按语,刊示诸生。然因事务繁杂,无暇顾及,初邀谢章铤为之,谢写成三篇,然理尚未畅。沈氏又函请王舟瑶主其事,王氏遂辑录平日讲学言论,于1892年著成《劝学浅语》一卷,分为九篇。书成,呈示沈源深,本欲付刊,惜乎沈氏病殁而作罢。《劝学浅语》为王舟瑶代撰一事,可以定论。
比较上海图书馆藏钞本与致用书院刊本,两者体例完全相同,内容则略有差异,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其一,在篇目安排上,钞本凡九篇:立志第一,居心第二,敦品第三,尽伦第四,性理第五,经学第六,史学第七,经济第八,词章第九。致用书院刊本则在九篇之后增加“时艺第十”。其二,就节目而言,致用书院刊本删除钞本“居心第二”之“人须思人之异于禽兽几希”一节;在“尽伦第四”增加“火葬一事尤为恶俗闽中此风最甚”一节;在“经济第八”增加“汉马郑诸儒于法经汉律皆注”一节;其三,在遣词方面,致用书院刊本修订百余处。至于刊本与抄本为何出现上述差异,存在两种可能。其一,为沈源深本人生前修订。沈源深卒后,闽士会呈《遗爱在人》追述沈源深学行及于闽学贡献,谓沈氏于1892年“编辑先儒语录及前人劝禁各郡敝俗诸论说,备科试时刊发各学”;①《遗爱在人》,《万国公报》1893年第55期,第8页。其二,为谢章铤刊印校勘。致用书院刊本为谢氏根据沈豫立所交原稿校刻刊行,该书原拟由谢氏主持编撰,且成稿三篇。
沈源深《劝学浅语》为王舟瑶的代撰之作,已无疑义。从《沈侍郎源深书》中“惟掠美为可愧”一语,可见沈氏已将王氏尚未完成的代撰之作视为己作。根据钞本所载王氏序文及其自编年谱中的叙述,可知王氏亦将代撰之作视为己作。谢章铤对于王舟瑶代撰《劝学浅语》一事应当是知晓的,其在沈源深卒后刊行此书,将署名权给予沈氏,对代撰事只字未提,虽为尊者讳,亦失于偏颇。事实上,这一问题涉及到游幕活动中代撰之作的署名归属。有清一代,游幕之风尤为盛行,幕宾为幕主代撰奏疏、笔札以及文稿的现象比较普遍,稿成之后,署名权归于幕主也属常见。龚鹏程认为:“某书号称是某甲所作,而原是乙代撰或删补,均犯了淆乱历史的罪过,属于伪造作假。”②龚鹏程:《文化符号学:中国社会的肌理与文化法则》,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91页。此议虽确,然未免言之过重。回归历史场景而论,正如尚小明所指出的,幕府活动中的代撰行为,是指幕宾应幕主的要求而进行的撰述活动,或由某个幕宾独立进行,或为多名幕宾协力合作,在代撰活动中,学术著作权多被弱化或取消,“幕主延聘学人入幕,一般情况是为了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需要,而幕宾既然接受了幕主对其生活及学术研究的资助,也就有义务为幕主服务”。③尚小明:《学人游幕与清代学术》,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219-225页。在清人文集中,幕宾为幕主代撰之文的署名权亦有两可的处理方法,收录于幕宾文集,旁署“代某某”,收录于幕主文集,旁署“某某代”,一文两见,固无不可。
梳理王舟瑶代撰《劝学浅语》一事之来龙去脉,无意纠结于代撰行为引发的著作权纷争。厘清这一问题的本旨有二,一则正本清源,避免高估此书在探讨沈氏学说中的重要性,并可藉之对王氏学说作进一步的探讨,从而达到对二人学术思想的客观评价。再则王舟瑶代撰该书的经过,资料翔实,可作为幕宾代撰的个案,有助于真切认识晚清幕府中的代撰活动。
(责任编辑:李孝迁)
王应宪,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