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四川地区鱼苗的采集、转运与推广

2017-03-12 11:23
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10期
关键词:鱼苗四川

刘 静

(重庆工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67)

近代四川地区鱼苗的采集、转运与推广

刘 静

(重庆工商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重庆 400067)

鱼苗的获取是发展鱼类人工养殖业的基础。近代随着人口增多、商品经济发展,人们对鱼类资源需求量也逐渐增大。人工养殖由于产出量大、产出速度快等优点成为当时四川地区提高鱼类供给的重要方式。近代四川地区鱼苗的获取包括境内江河的自行采集和外省转运两种途径。其中万县是入川鱼苗转运的重要集散地,以其为中心形成了专门的鱼苗转运业,这与交通条件的影响有一定关系。抗战期间,由于政府大力提倡,淡水养殖业的发展,鱼苗的推广成为当时政府的工作重心之一。

近代;四川;鱼苗

近代长江上游地区渔业人工养殖日益重要,在政府的主导下的渔业养殖活动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就渔业养殖的基础——获取鱼苗来说,晚清之际主要是以个体为单位在产鱼苗的水域自行采集,规模较小,同时也有从外省转运鱼苗的情况。20世纪30年代,鱼苗获取的方式依然是上述两种,但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方面,抗战之际由于交通时常受阻,从外省转运鱼苗不易,常常无功而返。相反是自行采集鱼苗方面,却得到较大发展,尤其是以重庆为中心的区县都有相应的鱼苗推广站进行鱼苗的采集与推广,这也促进了人工养殖业的发展。

在大规模的养鱼事业发展以前,四川地区以个体为单位的私人养鱼多是在部分河段上自行采集鱼卵并进行孵化。传统的长江上游自行采集孵化的鱼卵以鲤鱼苗为主,故长江上游地区渔业养殖以鲤鱼为主。晚清民国时期由湖北转运来的鱼苗中草鱼占有较大比重,草鱼养殖亦逐渐发展。这种变化丰富了长江上游地区的鱼苗养殖种类及人们的餐桌,有利于扩大鱼类供给,满足人们日常需求。

一、近代四川境内的鱼苗采集业

渔业养殖利益可观,鱼苗的获取是发展养殖业的基础。晚清民国时期长江上游渔业养殖鱼苗的来源有二:一是自行铺设鱼草,采捕鱼苗;二是由外省转运鱼苗。这一时期人工养殖业鱼苗的种类多是四大家鱼中的鲢鱼、草鱼等,其他鱼种较少。

长江上游河道滩多水急,滩上滩下形成的静水沱、湾、凼、浩成为鱼类的天然繁殖场所。江河采卵捞苗主要是鲤鱼品种,每年惊蛰前后的产卵季节,专业渔场或沿江农民,以蕨草、油菜杆扎成毛扇投放市场,采集鱼卵孵化培育,或春分、清明节期间在产场打捞幼苗进行培育。

1.大规模的鱼卵、鱼苗采集分布区域

民国时期四川地区鲤鱼苗采集业主要集中在长江干流、嘉陵江干流、渠江、沱江流域的几大区域:

(1)嘉陵江产苗区嘉陵江自重庆至南充一带,江面稍宽,鲤之栖息亦多,产苗场所多在一滩之上,水流平静之处,故嘉陵江鲤鱼产卵,甚为普遍,每年春分前后,在近河各乡镇,均有产卵之鱼出售。除其支流渠江较为发达外,其他各处,则以滩多水急,且因亲鱼捕捉未加禁止,尚无固定产苗区。江北附近家溪与井口乡间之鲤鱼产苗场,经前农林部淡水渔养殖场之保护,鲤鱼产苗较前为多。因其产苗甚为普遍,故农民亦沿江随处放草,除采集供自己饲养一部分外,余皆出售。

(2)渠江为嘉陵江之一大支流,沿江虽处处有鲤鱼产卵,而其主要区域,即以蒲溪乡至官渡乡一带为最盛,产量亦丰,居民有以采卵为业者。渠河之渠嘉镇(合川东北三十里)是重要的鲤鱼类产卵场。根据当地人民之经验产卵期准在每年惊蛰春分清明节前后,届时居民多以蕨萁或红草夹于竹间,投置水中,或迳在此采集鱼苗,亦有设笼诱捕亲鱼者。[1]另外还在蒲溪场采购鱼苗。

(3)长江流经本省,下流水势湍急,不适宜鲤之产卵,中流一带,采卵业亦不甚发达,间或有之,则为农民自行采集,自行孵化饲养者,其中以江津龙门乡附近之丁家沱、古家沱两处较为广泛。且其采集方法与嘉陵江等处不同。[2]

除此以外,据《长江鱼苗调查》记载,在长江干流忠县、万县的若干江段有亲鱼产卵,唯为量不多,故采捕者稀少。“万县至重庆间,每年自惊蛰节起至清明节止,均有鲩鱼、青鱼之成熟亲鱼在江中产卵,鳙鱼亦有,惟极少,白鲢则无;在万县上游百里之石宝寨、黄花城寨等处,有采捕鲤、鲩、青鱼、水密子等鱼卵者,唯不多。其产卵地点普遍在江势弯曲,水流不急,且非人烟稠密之处。产卵时期不分昼夜,唯夜间较多。亲鱼过产卵时期后,即向下游游去,故市场上亦仅有产卵时期始有鲩鱼等。采捕亦有用钓及网二种,钓与下游同,网须渔夫四人方能工作,其构造及渔法亦以过,无从实地观察”。

(4)沱江鲤鱼苗是重要的鱼苗供应品种。晚清民国时期沱江鲤鱼苗就已经作为畅销的商品销售江津、乐山、绵阳等地区。沿江的民众和距离较近的铜梁、大足等地人们很早就在沱江捞取鱼苗。鲤鱼苗种产区多分布在内江以下的中下游。群众采卵捞苗从每年三月上旬开始,四月份为高潮,六月中下旬因洪水上涨而结束,每年的鱼苗捞取期历时三个月左右。

2.散见的私人个体鱼苗采集

除了大规模的鱼苗采集业外,零散的居民自行捕捞鱼苗进行渔业养殖的亦有,如民国《长寿县志》载:“其法分鱼草、鱼秧。清明前后放鱼草,夏日放鱼秧。制鱼草法:春水暖时,刈水草浸入大江之滨,鱼即跃卵其上,待时取而售之,置诸浅水,烘数日孵化为小鱼,一二月后谓之鱼秧。”[3]民国《巴县志》:“鱼草制法,有人专为此业者,当水暖时,水草浸于大江之滨,鱼游依草即跃卵其上,俟卵集取而束之以运售各乡,草置诸盆或投诸浅水处,下荐敝席勿使入泥,暖日烘之,数日即孵化谓之鱼花,孑孑不知几千万亿,一池一田不能竝容也。鱼花生后一二月长可寸许,以法取之,或分布诸田或售诸蓄鱼者谓之鱼秧。”[4]首先是小范围培育小规格的鱼花,在鱼花生成后一二月分置诸田谓之鱼秧。鱼花、鱼秧的分级培育可以逐级减少鱼的饲养密度,从而缩短鱼种的育成期。

民国《什邡县志》载:“一养鱼,今人但江上捞取鱼种,塘内蓄之,饲以青草,岁可及尺,亦可供用。”[5]云阳县内塘养殖的鱼种原从湖北省江河中打捞后运回投放,县内个别农户清明节时亦在本县内河或在官塘(址在水磨乡)中用柏枝粘籽,放塘内喂养。[6]《忠州直隶州志》载:“石宝翁家凼,顺溪桃花凼等地农民在每年清明节前放柏枝于江水回流处作鱼窝,让母鱼在鱼窝产卵,隔数日移柏枝于浅水凼处孵出鱼苗出售,汝溪滩有鲤鱼苗市场,繁殖地农民挑鱼苗到各地销售,大竹、达县、梁平等地鱼苗商贩到忠县贩卖鱼苗到各地销售。”[7]

在部分鱼苗捞取较为方便的区域,鱼苗的贩运买卖已较为常见,民国时期即有专门以采集鱼秧为业者,有专门的鱼苗市。《遂宁渔业》:“遂宁居民多以养鱼为业,每岁各处池塘可得鱼千斛或数百斛不等。邑东门外有鱼苗市,春夏之交鱼贩麋集生理甚盛,鱼苗佳者蓄养得法一年可长至七八斛,渔业之利顿占优胜云。”[8]《泸县乡土地理》载清龙乡龙洞场就出产鱼秧。[9]民国《江津县志》:“鲤鱼,邑人喜于春暖时买鱼子放之,谓之鱼秧。”[10]此处可见鱼秧的买卖。20世纪50年代忠县境内的长江沿岸鲤鱼产卵场有龙翘寺、鱼洞溪、塘土濠、水洋溪、杨家溪、钟坝子、菜园沱、罗家塘、桃花凼、长号子、猪屎沱、翁家凼、漕盘溪、山羊角等20处。每年二三月出动三四百人,年产鱼苗达700万尾,运至达县、开县、重庆、江津、涪陵等地出售。另外沱江流域的鲤鱼苗贩卖业也较为发达。

帮部钻孔窥视结果如图3所示,巷道帮部岩性以泥岩为主,遇水后泥化非常严重,围岩破碎范围在1.2 m左右,较顶板破碎程度和范围明显减小。

二、长江中下游的鱼苗转运业

虽然四川地区部分水域可以自行采集部分鱼苗,以鲤鱼为主,且产量较小,仍未能满足需求。所需的草鱼、鲢鱼鱼苗则需从下游转运。其输入地包括江西、湖北、湖南等地,且多经万县转运。由于四川境内鱼苗采捕量小,川东养鱼者所需鱼苗,均向贩鱼苗者辗转购买。因此鱼苗商之贩运鱼苗,在四川省养鱼事业上占有重要地位;而此种鱼苗又多集中于万县,故万县西校场沿苎溪河东侧鱼苗池,鳞次栉比。由此可见,万县鱼苗转运业在四川渔业养殖业中占有重要地位。为何是万县呢?这与交通运输线路的走向有一定关系。

由于川江航运条件不佳,在万县改行陆路,从万县上岸,经开县、梁平一带至重庆。这与小川北道交通运输线路的走向基本吻合。明清时期不少官宦和游人从湖北取水路入川,因水路行程时间长,故到万县弃船,登陆北上,经开县地界至达州,或从梁山往南至成都。[11]因此万县乃是长江上游鲩、鲢鱼苗之集散地,亦有记载从开县、奉节等地贩运鱼苗,“草鱼,《说文》鲩鱼……按草鱼狭长白色,县无此种,春二三月有由夔、万贩卖鱼秧来县者,乡人购之,养诸水田或塘堰中,发育甚速。”[12]“草鱼,畜池塘中以草为食,大可数十斤,惟不产卵,前清之时,鱼秧率自开、万运来,年售一次,今渐鲜矣。县所产者均寸许,沟洫田亩随在有之。”[13]《大竹县志》:“按县属两漕水狭,鱼类不繁,稍大者多自渠县杨市运城,城东鱼田岁养万县草鱼种供餐。”[14]除了草鱼外,还有鲢鱼,《遂宁县志》:“鲢,……其种来自九江,小者十余斤,大者或二三十斤,涪水所产味最鲜美。”[15]傅万方先生对长江中下游转运至川中的鱼苗转运业有详细的考察,包括所转运的鱼苗种类、运输方法、鱼苗商、鱼苗池等的情况都有涉及。

1.贩运的鱼苗种类及运输办法

川中鱼苗,大都均需在汉口购办,所以必须赴汉口之理由是:(1)万县一带,只产鱼卵,不能使其孵化;(2)宜昌、沙市等地,杂鱼较多,无汉口一带之纯粹。其运输方式分水运(搭轮舵)及陆运(肩挑)两种。

陆运方面,肩挑搬运鱼苗用具为篓,用竹篾编成,内糊皮纸,涂以柿漆,大小不定,普通口径一尺五寸,中部稍大,直径二尺五寸,高二尺五寸,底径十一寸,使用时颇轻便,挑运时篓内装水1/3,时时将篓摇晃,使水动荡不休,因震荡使水与空气接触面大,可使水中氧气量增加也,挑运途中,不分昼夜,均需换水。换水用具:一瓢一网,瓢即普通人家用水木瓢,深三寸五分,口径六寸,网以树枝屈成,口径一尺之阔,上缝麻布,换水时先以麻布网浸入水中隔离鱼苗,再以木瓢入网中,徐徐将水取出,再将新水加入。挑运路线,由宜昌经湖北恩施利川而至万县五间桥(五桥乡)及城东北西较场沟一带。

水运用篓(篓与陆运者同),篓盛鱼苗后,装载于轮船上。航行途中,必须换水,因夏季江水混浊,会影响鱼苗之品质,该地称“浑水鱼苗”,价格较低,抗战中期因水运断绝,此项鱼苗不复运入;至于陆路由肩挑运入之鱼苗,该地称“清水鱼苗”,以挑运中用溪涧泉水故也,品质较优良,价格亦较贵,最近数年全赖是项鱼苗,供应内地饲养。

2.鱼苗商及经营办法

鱼苗贩卖商则以云阳、开县、梁山及万县人最多,平时务农,每年四月即往汉口等地,采办鱼苗。运输鱼苗的多系三五人结伙同行,均系合股经营,盈亏则均按股分派,各人都自负经济及技术责任。运苗若是有经验的老手,效果较好,比较有名的如漆福泰、雷乐银、雷乐春、雷甫恒等人。

在万县西校场附近,有合股商十余户,鱼苗塘四十余个。具体经营方法如下,先在万县附近租定鱼池,付定洋若干,乃搭轮往汉口采办,购就后,分装篓内,篓较装往下游者小,每篓约装5万尾,装就后即搭轮至宜昌,运费每篓约18元,至宜昌后,再搭轮至万县,运费每篓约22元。运送途中,利用船中水帮,时时换水,并饲以蛋黄及生豆浆。到宜昌时,如须候轮,或遇鱼苗羸弱不堪续运时,即雇船载至宜昌江安庙池内暂养,待恢复健康后再运。既至万县,再雇驳船,驳至岸边后,驳费每篓约2元乃至3元。起岸后,将篓内水减少,再雇人挑至池边,放养池中,挑力每篓亦须2元。

3.鱼苗池

4.鱼苗运销情况

鱼苗自四月赴汉口后,六月初旬即有鱼苗运返,称头水鱼秧,六月至七月为鱼苗最盛时期,八九月亦有。运搬途中需时十日至半月,鱼苗体长已七八分,再经半月饲养,体长一寸,所谓种鱼,出售价格视物价为转移,三十四年每尾50至70元,三十五年70元至100元。鱼苗到达后,有本地(万县)农民购买饲养者,有自他处直接赴万县购运者,其运销地点,以开县、梁山最多,仍以上述之鱼苗篓挑往之,其他长江上游一带,亦以篓装鱼苗搭乘轮船迁往之,但因连年轮船不易搭乘,故运销亦是少数。[16]

西校场一带,共有鱼苗池四十余个,为十余家贩卖鱼商所分养,每池约饲养十余万尾,每年约销鱼苗四五百万尾。四川地区鱼苗除了主要来自汉口外,亦间有来自岳阳等。另外,汉口等地的鱼苗经由四川奉节、云阳、万县等地鱼苗商贩购去后稍加饲养转售他处,即四川则销至云南、贵州及本省。鱼苗期过后,地主仍将池填满种粮及蔬菜。

鱼苗的运销方式包括水运和陆运两种。具体而言,水运,湖北汉口、沙市、宜昌等地采购鱼苗搭乘轮船,直运万县,在万县城边西较场沟一带溪边下池蓄养,就地销售一部分,大部分转运到邻近各县销售。抗战后期,宜昌至万县轮船停航,水运鱼苗曾一度中断。陆运,鱼苗商人陈云田、龙云田等人从湖南常德等地采购鱼苗,挑运经湖北恩施、利川等地入川,直到万县五间桥溪边下池蓄养,再转运各地销售。

万县转运鱼苗有着自身的缺点,首先万县转运鱼苗惟因挑运时间较长,死亡率大,成本较高。汉口运至万县,途中须半月,故死亡颇多,就所调查之鱼苗商言,在汉口起装时,共有45万尾,至宜昌起装时尚余30余万尾,即约死去20%,至万县约剩20余万尾,即又死去20%,更加沿途费用,故购来时每万只须2元者,至万县每千尾须10元至20元。[17]运鱼人员从湖北运鱼苗到四川售完后,如成活率达到百分之二三十,运鱼人员一年生活费用就够了。如成活率达到50%,两三年不运鱼,生活费用也够了。1945年万县鱼苗价格每尾50元至70元,1946年每尾70元至100元。万县的鲩鲢鱼苗每尾约值银元五分,重庆每尾约值银元1角,而当时的稻款450斤1石,约值银元5元至6元。

据鱼苗商云:自汉口运入之鱼苗,最多只存半数。鱼苗中以鲩、鲢、鳙最多,青鱼次之,亦有杂鱼,每年最后运入者,杂鱼最多。[18]鱼苗转运业的发展态势很大程度上受到川江航运条件的影响。由于交通条件阻隔,抗战后期前往万县采运鱼苗收效甚微。合川养鱼场1940年五月份工作月报中记载:“本年经所方核准托万县农业改进推广所代购青、草、鲢三种鱼苗四万尾。本年六月宜昌、沙市相继沦陷,本场托万县农业推广所向沙市附近市代购之鲢、青、草鱼苗四万尾,完全未曾购到。”①前往万县采购鱼苗成本已是不菲,尽管如此,受到战争影响,此举尚且不能得以实现。

三、抗战时期政府主导下重庆地区的鱼苗推广

在抗战之前,长江上游地区人们获取鱼苗的方式包括自然采集和转运两种,这种行为是自发、分散的经济行为。抗日战争时期,大量的人口内迁,对鱼类资源的需求量急剧增加,加之水产科学人士的提倡,为了增加水产供给能力,四川地区的渔业养殖日益得到重视。当时在政府主导下兴办诸多养鱼场,包括合川养鱼场、农林部淡水鱼类养殖场、陪都经济养鱼场等,办理示范养鱼。这些养鱼场的重要工作内容之一就包括鱼苗的推广,通过采取一些措施来提高农民养鱼兴趣,这更多的成为了一种在行政命令影响下的行为。这些举措取得一定的成就,促进重庆地区养鱼事业的发展,但其推广区域仅及于重庆附近,而尚有可供饲养鱼类之广大水面,未能遍及。[20]有学者指出抗战时期重庆地区的淡水养鱼业可以说是农业技术中成绩最为显著,推广最力的研究试验项目之一。[21]这其中最关键的环节和内容就在于解决鱼苗问题。

上述这些养鱼场进行鱼苗推广,其鱼苗来源同样包括自然采集和转运两种方式。晚清民国时期以个体为单位的私人养鱼是在部分河段上自行放置鱼草,采集鱼卵并进行孵化。这种自然采集的方式得到延续与保存,如1940年农林部淡水鱼类养殖场及江津扬子江第一工作站,附设江津鱼苗推广站,同时设立的还有江北、巴县、合川鱼苗站,这些鱼苗推广站组织调查农村养鱼面积,发动农民在江河扎鱼巢,采集鱼卵,捞捕鱼苗,再由各地鱼苗推广站运往各县推广,负责发放给养鱼农户作池塘、稻田养鱼。除了自行采集鱼卵进行孵化外,这些公立养鱼场还派人到万县转运鱼苗。1940—1943年农林部淡水鱼养殖场曾派技士蒋性均、技工潘清林前往万县采购鲩、鲢鱼苗分到巴县新发乡和江津德感坝养殖场养成鱼销售。1945年陪都经济养鱼场也派技术员叶刚强、阮根潮到万县采购鲩、鲢鱼苗。抗战后期由于航运条件不允许,影响了合川养鱼场前往万县购买鱼苗。

这一时期各个鱼苗推广站依然主要就近选择嘉陵江、渠江等洄水的沱、湾等地采取鱼苗。巴县鱼苗推广站主要是在嘉陵江童家溪、井口及长江九龙坡鹅公岩、九堆子等地扎草采卵。江津鱼苗推广站则是到江津油溪附近古家沱及龙门乡附近的丁家沱扎巢捞取鱼苗推广,分送四乡养殖。渠江流域鲤鱼产卵场在下游分布广泛,合川的渠嘉镇蒲溪、渠县的临巴溪等皆是驰名的鲤鱼产卵场。合川鱼苗推广站主要是在渠江流域合川的渠嘉镇(一名白沙坝)附近鲤鱼产卵场投放编扎系成排之产卵草,使鲤产卵于草上,然后运回合川养鱼场孵化池内之饲养成鱼苗。另外还在蒲溪场采购鱼苗。渠江中的金脑滩盛产“白甲鲤鱼”,北碚澄江宝源运河养鱼公司在合川县蒲溪乡至官渡乡的金脑滩产卵场扎鱼巢,采鱼卵。

鱼苗推广的具体办法如下:鱼苗推广前,先派员去农村进行池塘、稻田登记养鱼面积。1942年4月27日陪都增殖鱼产第五次会议讨论了依据规定池塘、稻田等级派发鱼苗。其划定的原则包括池塘、稻田的水源、环境、交通、管理等多个因素。具体即为一等池塘亩发鱼苗600尾,二等池塘亩发鱼苗400尾。甲等稻田亩发鱼苗300尾,乙等稻田亩发200尾。池塘稻田大致分为三个等级:甲等池塘及稻田为能保持相当水量,无干涸和泛滥,便于管理者;乙等池塘和稻田为管理稍感不便者;丙等为蓄水易干或有泛滥者,因此丙等池塘及稻田不发鱼苗。[22]

人工养殖业的发展中鱼苗的运输极为重要,受技术条件所限,传统运输条件下鱼苗运输死亡率极高。因而鱼苗推广站进行鱼苗推广首先考虑的是交通因素。“提倡养鱼应离江边较近,交通方便者为前提。”这一时期鱼苗推广的区域主要集中在巴县、江北、合川、江津、璧山、铜梁、永川等地,这其中又以巴县、江北、合川、江津更为主要推广区域。由于运苗费用昂,遇到鱼苗供应不足时,“距离江边较远交通不便之乡镇,暂不发送鱼苗”。②1945年以后其他各地因经费拮据陆续停办。“鱼苗推广多在县城附近,边远乡镇无从领取,即长途来领,每因运输常缺乏知识,以致死亡过多,得不偿失,今后推广鱼苗,能择一县之主要乡镇数处,且交通便利之处推广,数字务求确实,农民领取鱼苗时,指示其运输方法,以期民间能得实惠,不失推广之意。”[24]

另外,各大鱼苗推广站鱼苗推广行为是以行政命令为主导,虽然推广鱼苗按照个体大小收取手续费,但是以行政命令的形式命令各区县农业推广所前往领取的方式是否能够完全符合当地的实际情况及各区县农业所的执行情况都会影响到鱼苗推广的实际效果。经常出现催促区县农业所前往领取鱼苗的电函。

由长江下游贩运来的鱼苗品种以草鱼、鲢鱼为主,改变了传统时期四川地区多养殖鲤鱼的状况,使得淡水养殖业的养殖品种更加丰富和多样化。起初,由于贩运距离较远,加之运输设备技术受限以及川江航运条件的限制,由下游贩运鱼苗的活动规模并不大,但无疑是上游养殖所需鱼苗来源的有利补充。随着川江航运的发展,直至20世纪60年代从长江中下游进行鱼苗贩运日益成为四川地区鱼苗的主要来源。也正是由于外来运输鱼苗的重要性,可以看出川渝地区的鱼苗产业的发展及运销网络体系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受到交通运输路线、交通运输状况等方面的影响,万县成为鱼苗转运的中心即是最好的实证。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四川地区人工养殖业的发展格局。

获取充足质优鱼苗是人工养殖业发展的基础。长江上游地区由于江流湍急的水文条件所限,鱼苗长期以来并未能实现大规模的自给自足,直至20世纪60年代依然需从外省运进,限制了人工养殖业的大规模发展。20世纪70年代四大家鱼人工孵化技术的成功才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一技术性问题,促进了川渝地区人工养殖业的迅速发展。

注释:

①合川养鱼场工作月报及周报,档案号 148-327,藏于四川省档案馆。

②关于暂不发送离江边较远交通不便之乡镇鱼苗的代电,档案号 00550005001060000182000,藏于重庆市档案馆。

[1]刘建康.渠河渠嘉镇鲤鱼产卵场之调查[G]//中科院水生生物研究所淡水生态学研究中心.刘建康鱼类学和水生生物学文集.北京:科学出版社,2011:53.

[2]傅万方.四川淡水养殖业展望[J].水产月刊复刊,1948,3(3).

[3]民国《长寿县志》卷四风土[M]//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7.成都:巴蜀书社,1992:71.

[4]民国《巴县志》卷十九物产[M]//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6.成都:巴蜀书社,1992:597.

[5]民国《重修什邡县志》卷五[M]//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10.成都:巴蜀书社,1992:338.

[6]云阳县志编纂委员会编纂.云阳县志[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241.

[7]忠县志编纂委员会.忠县志[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177,178.

[8]《遂宁渔业》[N].广益丛报,1906,第 4年第 13 期:9.

[9]李昌言.泸县乡土地理,泸县人文书局民国三十八年石印本,四川大学图书馆馆藏珍稀四川地方志丛刊,成都:巴蜀书社,2009.

[10]民国《江津县志》卷十二土产[M],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45,成都:巴蜀书社,1992:808.

[11]蓝勇等著.三峡开县秦巴古道路线考述[J].三峡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4).

[12]民国《巴县志》卷十九物产[M],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6,成都:巴蜀书社,1992:597.

[13]民国《四川宣汉县志》卷四物产志[M],中国方志丛书,华中地方第385号,台北:台北成文书局,1976:514.

[14]民国《大竹县志》卷十二物产志[M],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62,成都:巴蜀书社,1992:269.

[15]民国《遂宁县志》卷八物产[M],中国地方志集成四川府县志辑21,成都:巴蜀书社,1992:363.

[16]傅万方.长江上游鲩、鲢鱼苗之集散地——万县[J].水产月刊,1947(2):68-69.

[17]《长江鱼苗之调查》,浙江省建设月刊,1935,9(4):1—15.

[18]傅万方.长江上游鲩、鲢鱼苗之集散地——万县[J].水产月刊,1947(2):68-69.

[20]傅万方.四川淡水养殖业展望[J].水产月刊复刊,1948,3(3):4.

[21]朱雨辰主编.抗战时期重庆的科学技术[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5:192.

[22]傅万方.抗日战争时期陪都的增殖渔产[J].四川水产,1995(2

[24]傅万方.四川淡水养殖业展望[J].水产月刊复刊,1948,3(3):12.

[责任编辑、校对:王菁]

The Collection,Transshipment and Promotion of Fish Hatchling in Modern Sichuan

LIU Jinɡ
(School of Marxism Studies,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67,China)

Fish hatchling is the basi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fish breeding industry.With the increase of popul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ommodity economy in modern times,the demand for fish resources has gradually enlarged.By virtue of the advantages of large output and rapid output,artificial breeding has been an important way to increase fish supply in Sichuan.The acquisition of fish hatchling in modern Sichuan includes two ways:self-collection of inland rivers and provincial transshipment.Wanxian County serves as an important distributing center of the fish hatchling transshipment to Sichuan.Centered on it,a special transshipment industry has been formed,which links to the impact of the local traffic conditions.During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because the government strongly advocated the development of freshwater aquaculture,the spread of the fish was one of the priorities of the government at that time.

Modern China;Sichuan;Fish Hatchling

F326.4

A

1009-8666(2017)10-0109-07

10.16069/j.cnki.51-1610/g4.2017.10.017

2017-05-16

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博士项目阶段性成果“明清以来长江上游鱼类资源变迁与人类活动关系研究”(2016BS065)

刘静(1987—),女,湖北荆州人。重庆工商大学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中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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