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共产主义的原始“栖居”

2017-03-12 08:21张文涛
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生存空间共产主义所有制

张文涛

(滇西科技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 云南 临沧 677000)

试论共产主义的原始“栖居”

张文涛

(滇西科技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 云南 临沧 677000)

马克思的共产主义思想,不仅仅是一种理论,一种世界观,而且是对人类存在本质的一种揭示。他所讲的人的世界历史存在,就是人类未来的共产主义存在方式。在地域性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形式中,人类被空间所隔断,还没有完成类的社会化。那时的人类只有人类学的存在方式,只有实现了人类的社会化,或者世界本身作为人类的生存空间得以展开的时候,人才能达到自己的类本质。而海德格尔对人的生存空间的把握,为我们理解人的存在的本真状态提供了一个视角,可以让我们审视共产主义社会人的存在状态。

生存空间;共同体;原生形态;共产主义

一、海德格尔跟马克思的一种交流

在《人道主义的书信》这篇文章中海德格尔说:“一种对世界历史性地存在着的东西的基本经验,在共产主义中表达出来了。谁如若只把‘共产主义’看作党派或者‘世界观’,他就想的过于短浅了。”[1]这是海德格尔比其他哲学家优越的地方,因为有的哲学家直接就把共产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乌托邦”来理解。海德格尔之所以能够看到马克思所讲的共产主义的存在之维,是因为他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关注。只不过他的关注点在于人类生存的意义和价值。他说:“无家可归状态变成一种世界命运。马克思……当作人的异化来认识的东西,与其根源一起又复归为现代人的无家可归状态了。……马克思在经验异化之际深入到历史的一个本质性纬度中。”[2]只不过海德格尔所关注的角度在于人的“感性经验的异化”,特别是康德“时空”观中,作为人的感性先天形式异化的揭露,其本质是自然界的异化。因此,他主张从此在的时间性和空间性,重新澄清异化时空中的事物。他放弃了范畴、概念等等这些与异化时空相联系的事物,转向了与人的生存相联系的“诗”与“思”。他深刻意识到现代人的“无家可归”状态,为了给人的生存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居所,他提出“语言是存在之家”、“诗意栖居”的命题。他认为在这种异化时空中,一切都成了数学的参数,表现了人们“无家可归”异化之乡的感受,一切是外在的、疏远的、冰冷的。他要求此在的空间性来“去远”,来“切近”,让天、地、神、人向我们聚集。

但是,海德格尔所讲的“语言”并非仅仅是我们的日常语言,正如他在《存在与时间》中,通过“上手之物”让世界向人得以展开。世界作为“因缘整体性”,其意蕴和解释等等都是在“上手事物”中得以揭示的。世界作为一种语言的因缘整体性,本身就是语言的一种存在形式。一种作为神秘的、发号施令的“本有”、“天命”使世界向我们敞开。正是在我们聆听天命之际,我们才能道说,说破天机。“语言”的内涵在海德格尔哲学中特别丰富,语言是存在之家,绝不是日常意义上的语言。可以说,万物皆是“语言”,因为万物皆为我们传达着某种信息。

然而,与海德格尔不同,马克思所讲的人的“无家可归”状态中的“异化经验”、异化的感受,是由于人失去了自己生存的物质空间导致的。这种物质空间必须以社会的形式显现、占有,这就是所有制。如果说“语言”是人类占有世界的一种普遍性方式的话,那么马克思则诉诸人类社会本身的这种物质占有方式——所有制。马克思正是通过对“所有制”这种物质生活中特有“语言”的解读,进入了对人类本质的澄明把握。因此,只剩下自己劳动力作为所有物的人,失去了自己的生存空间,进入了“无家可归”的状态。语言是存在之家所表达的,不过是社会是存在之家,共同体是存在之家。在异化的形式下,在货币共同体的时代,所有制、私有制就是存在之家。在货币共同体中,人们相互异化,因此也就无家可归。货币作为运动的、居无定所的所有制,打破了地产的固步自封的狭隘性。此时,人们也就只能四海为家了。这就是人的世界历史性存在。因此,对“所有制”这种历史语言的解读,就为我们揭示共产主义作为人类的存在之家提供了可以通达的大道。

二、共产主义的描述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中对共产主义进行了两种描述。第一种是在说明价值的时候,他提出价值在自由人联合体中的实现形式。在这里,马克思是从一般意义上来理解自由人联合体,或者是共产主义社会。那么什么是一般意义呢?即没有社会形式的区别,无论是在哪一种社会中,为人类所共有的一般性规律。马克思是这样表达的:“设想有一个自由人联合体,他们用公共的生产资料进行劳动……在那里,鲁滨逊劳动的一切规定又重演了。”[3]在这里,马克思只是从人类社会的一般性规律出发对价值实体中的社会劳动时间进行了规定。他使用了一种思想“原型”的共产主义,来澄清被交换价值这种社会形式所遮蔽的社会内容,即价值实体。

在《资本论》第一卷的结尾处,马克思又对共产主义作了规定,但这不是在一般意义上的规定,而是从社会形式方面做的特殊规定。他说:“资本主义私有制,是对个人的、以自己劳动为基础的私有制的第一个否定。但资本主义生产由于自然过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对自身的否定。这是否定的否定。这种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资本主义时代的成就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在协作和对土地及依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4]因此,马克思从社会关系的角度回答了未来共产主义是在共同占有一切财富的基础上的个人所有制。

那么,个人所有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制度呢?我们从辩证法的角度来谈这个问题。《资本论》第一卷的起点是什么呢?是土地的个人私有制。这种制度是在欧洲封建社会解体的时候产生的,其中包括农业的私人所有制、手工业的私人所有制和商业的私人所有制,它代表了人与自己特殊本质的狭隘同一。资本主义的前提就是对私有制的剥夺,这种剥夺是从商业私有制对农民和小手工业者的剥夺中建立起来的。它结束了生产资料在空间中的分散状态,开始了集中使用。在这种意义上,资本主义本身就是一种集中的、共同使用生产资料的经济,这种制度是建立在人与自己的生存空间相分离的条件下的。共产主义就是让人重新占有自己的对象性本质,即自己的生存空间。那时,人的对象性本质,绝对不是作为狭隘生存空间中的地产,也不是彼此分散空间中的手工业工具,而是人类能够共同占有的普遍的物质财富。那么个人所有制是什么呢?个人所有制中人的本质,就不再局限于狭隘空间中的对象,而是开放的社会空间中的自由活动。

但是,马克思的辩证法有一个大逻辑和小逻辑的区别。大逻辑的起点是血缘共同体,否定和中介环节是货币共同体,终点则是自由人联合体。上面我们提到的只不过是货币共同体中的一个三段论。在血缘共同体中有一个原生生产方式的辩证法,即亚细亚、古典古代、日耳曼三种不同的原生空间生产方式。他们之间也有一种三段论式的关系,同时在每一个原生形态的生产方式中都对应着自己的特有的异化形式。作为《资本论》起点的私有制正是日耳曼生产方式中特有的一种异化形式,正是从这种异化形式中发展出了货币共同体对私人所有制的否定。本文仅仅对原生形态的共产主义的时间和空间作说明,这种说明对于我们对未来社会时空关系的进一步探寻也将大有裨益。

三、共产主义的原生空间的一般阐明

有一个自然的空间,有一个社会的空间,人这种生命就可以生存。人类生存的自然空间,远不是我们从客观角度所理解的空无一物的抽象空间,也不是塞满了自在事物的空间。人类所生存的“自然空间”,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另一种表达。动物的本能与自然之间是直接同一的。马克思说“凡是有某种关系存在的地方,这种关系都是为我而存在的;……对于动物来说,它对他物的关系不是作为关系而存在的”。[5]这个“为我”存在的自然界,这个跟人类发生关系的自然界是人类生存的自然界,是人类生存的自然空间,这个自然空间就其本身来讲就是自然界的“使用价值”,或者作为“使用价值”的自然界。在这里我们得出了自由的原始意义。相对于动物而言,人是自由面对自然界的。“他自己的生活对他来说是对象。……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6]在原始共产主义社会中,特别是在游牧、游猎时代的共产主义,人类的劳动,人类的自由正在于去“寻找”、“猎取”、“采摘”不同的“自然对象”,使那些与人类的生存不相干的“自在”自然界,转变为“为我”的,对人类的生存具有使用价值的生存世界、生存空间。

在这种社会中,人们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等同于“自由劳动时间”,这是因为人们可以在不同的“对象性活动”中按照共同体的需要进行转变,而不是固定在一种“对象性活动”中,永远如此。“工具”与作为使用价值的自然界是同一层次的“概念”。人类区别于动物之处在于“使用工具”,与人类自由地面对自然界是在相同意义上来界定人类与动物的区别。因为,人类自由地面对自然界就是把自然界作为工具来使用。正是在这种意义上,马克思把自然产生的生产工具与文明产生的生产工具作为区别资本主义社会与前资本主义社会的概念来使用。我们为什么把人类生活的自然界定为自然空间,而不是界定为“自然物”,界定为自然空间中的“自然物”存在者呢?因为,“财产最初是动产,因为人起先占有的是土地的现成果实……总是以土地作为前提,……供往来游走”。[7]因此,人类生存的自然空间就是“地产”。

但是,这里的“自由劳动”并不是个体的“意志自由”,而是“共同体”的意志自由。因为,这里只有“集体所有,个人占有”。从活动的形式来看,并没有“个人的自由活动”;从活动的物质内容来看,在原始共产主义社会中,因为“个人”并不是被束缚在某个“分工”领域之中,他们在不同的领域中活动,因此又是自由的。

作为世内存在者的“自然空间”与作为人类生存的自然空间不同。比如,某某自然空间因为道路的开通以及交通工具的改善,使得原先隔绝的人有了联系,这是作为世内存在者的空间。但是,作为世界的空间和作为世内存在者的空间之间有一种相互转化的辩证法。本来作为世界的空间规定了一个共同体的结构形式和自然生产力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但是因为自由劳动时间的溢出,这个自然空间被交通和商业所改变,它就有可能对共同体本身发生反作用,瓦解共同体本身。这个空间就从世内存在者转变为世界空间。马克思经常讲到古代的商业民族是农业民族的缝隙中生存,就是将这种“自然空间”的抽象距离作了“世内存在者”的理解,而通过商业所形成的世界市场又是将它作为世界空间来理解的,因为它改变了共同体本身的存在方式。从根本来说,作为世界的空间是从使用价值对共同体的关系中产生出来的文明样式。同时,价值作为共同体的形式空间的实体,对共同体本身起构建作用。马克思说:“劳动的不同的自然条件使同一劳动量在不同的国家可以满足不同的需要量,因而在其他条件相似的情况下,使得必要劳动时间各不相同。”并且指出:“良好的自然条件始终只提供剩余劳动的可能性。”[8]

四、原生的生存空间与形式自由

上面我们提到了内容的自由与形式的自由。所谓内容的自由就是社会分工还没有形成,只有自然分工,在这里,人与自然的关系本身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们根据自己的性别和年龄进行分工,又不局限于与自然的某种固定的关系。这种自由我们将其称之为内容的自由、实质的自由,这是从生产力角度来界定的自由。在这种社会,社会必要劳动同时也是自由劳动,社会必要劳动与自由劳动没有分离。另一种自由则是形式自由。形式自由是根据生产关系界定的自由,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亚细亚、古典古代与日耳曼的生产方式。在这三种原生形态的生产方式中,都没有所谓的“剥削”。因为,“原生形态”的定义就是人是自己生存条件的占有者。在这三种原生形态中有一些“次生形态”,这些“次生形态”从“法”的角度来讲依然是没有剥削的。因为,“奴隶”在“法”上没有“人格”,因此,是“会说话的工具”,是“会说话的畜生”。黑格尔认为这三种形态分别代表了世界历史精神中一个人的自由、一些人的自由、所有人的自由。这样,三种形式的自由分别代表了世界历史精神的起点、中介和终点。与此对应,马克思认为这是由三种不同的土地所有制形式所决定的。如果不发生异化,他们的实在的、实体的自由与他们的形式的自由是同一的。三种所有制形式代表了三种不同的生存空间,三种不同的自由。马克思将农村作为自然生产力与自然生存空间来认识,而将城市作为社会生产力与社会生存空间来认识。

亚细亚是农村与城市无产别的统一。在亚细亚生产中,“只有公共所有,只有私人占有”。[9]在这种生产方式的异化形式中,则由君主代表了这种集体的所有,而所有其他人都只是占有者,故而马克思把亚细亚这种奴隶制称之为普遍的奴隶制,这种奴隶制与西方完全不同。因为,这样发展出来“剩余劳动时间”不会对共同体进行根本性的颠覆,中国是这方面最典型的代表。中华民族是世界上唯一一个5000多年来文化没有发生断层的民族,这种强大的生命力,有且只有这种早熟的文明才能做到。马克思著名的“卡夫丁峡谷理论”针对的正是亚细亚生产方式。

“第二种形式不是以土地作为自己的基础,而是以城市作为农民的已经建立的居住地。耕地表现为城市的领土。……住处集中在城市,是这种军事组织的基础。”[10]在古希腊、罗马时代,共同生存的前提条件表现为“城市”,这种“城市”并不是日耳曼生产方式中由“剩余劳动时间”所建立的城市。古希腊、罗马城市本身是按照“战争”的需要而建立起来的集体组织。这种“战争公社”作为共同体是他们占有土地这种生存工具的前提。但是,这种共同体并不牢靠,特别是在它的异化形式中,奴隶解放之后,获得了自己的社会法权资格,从事市场交换,而贵族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屑于跟他们竞争,因此,奴隶制和交换价值必然会瓦解这种所有制形式。他们的精神表现是黑格尔所讲的“主奴关系辩证法”。在这里,实在的、人与自然之间的自由被让渡给了奴隶,而主人则是仅仅代表了人与人关系中的形式自由,最后实在的自由战胜了自己的主人,贵族从事农业,奴隶从事工商业,工商业对农业进行瓦解等等。马克思说在古典古代是城市的农村化,在日耳曼社会,则是农村的城市化。城乡分工对人的生存空间的影响,就是自然生存空间与社会生存空间的区别。但是,第二种原生形式的“城市”是自然生存空间的“设定”。这种“城市”作为“战争组织”是对流动空间的“设定”。首先跟亚细亚方式相比,亚细亚是静止的自然空间。但是,以城市为起点的古典模式则是一种流动空间,他们正是因为在争夺生存空间的过程中,在战争的运动中为自己设置了一个“立足”之点,然后再向外辐射,但是辐射的依然是自然生产力和自然生存空间。尽管其中代表“社会生产力”的工商业城市空间发展起来了,但是它们仅仅作为原生形态的瓦解形式而存在。与之不同,日耳曼的城市是从“农村”中“集中”起来的,它们所代表的是“剩余劳动时间”或“自由劳动时间”的自我“集置”。因此,他们能够建立一些“城市共和国”,他们有“自治权”。如果说古典古代的城市代表的是自由劳动时间对自然必要劳动时间的瓦解,那么日耳曼的城市中的社会劳动时间作为自由劳动时间则长出了飞翔的翅膀。

[1][2][德]海德格尔.路标[M].北京:商务出版社,2000:401,400.

[3][4][8][德]马克思,恩格斯.资本论(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96,874, 588.

[5][前苏联]大卫·鲍里索维奇·梁赞诺夫,夏凡. 德意志意识形态·费尔巴哈[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45.

[6][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273.

[7][9][10][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85,472,469.

[责任编辑 孟蕴华]

2017-03-23

张文涛(1981-),男,山东潍坊人,滇西科技师范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10.3969/j.issn.1671-7864.2017.04.008

A811

A

1671-7864(2017)04-00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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