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春 唐文艳 孙健
(1.东北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2.山东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山东青岛 266590)
《父亲的微笑之光》中波琳的男性操演身份解读
——基于性别操演理论的视角
王新春1唐文艳1孙健2
(1.东北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2.山东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山东青岛 266590)
《父亲的微笑之光》是著名黑人女权主义者艾丽斯·沃克的代表作品,小说以黑人家庭为背景,通过描写两个黑人姐妹的故事表达了作者对黑人女性的关怀。波琳是小说中一个性格鲜明的黑人女性,小说中她表现出了雌雄同体、母亲、“雄性”等多个“性别”身份,作品中沃克将其从异性恋者转向同性恋者的身份切换中,表达了她想借助其身份操演来试图寻求一种最适合女性的主体身份,已完成对当前性秩序的反抗。将波琳放置在性别操演理论下进行审视,发现她具有多种身份契合了朱迪斯·巴特勒所提出的性别操演理论定义的社会性别身份。
《父亲的微笑之光》;性别操演;女权主义;伦理
性别操演不是性别表演,操演是“演”在先,继而完成主体身份建构。《父亲的微笑之光》中作者艾丽斯·沃克通过艺术构思,将一些人物的复杂的、鲜活的性格特色清晰的呈现给了读者,通过对一些人物的仔细研读发现,他(她)们身上呈现出了一定的性别操演成分通读小说可以发现,波琳是其中操演角色最多,人物个性最鲜明的一个,她的转变暗含了作者的心理寄托,多个主体身份的自由切换和完全诠释也是对性别操演理论的一次很好呈现。仔细探究其身份操演过程能对性别操演理论有很好的认识和理解。
《父亲的微笑之光》(以下简称《微笑》)是美国著名黑人女作家、当代女权主义代表人物艾丽斯·沃克的第6部长篇小说。全书叙述了在墨西哥谢拉马德雷山区,生存着一个叫孟多的异族通婚的部落。为了研究孟多人的文化和习俗,一对美国黑人夫妇伪装成牧师来山区布道,同时带来了他们两个年幼的女儿。父亲严格遵守着清教徒式的生活方式,他不允许女儿有任何越轨行为。 几年后,当父亲发现他的大女儿麦格德琳娜爱上了一个孟多青年时,他勃然大怒,用皮带狠狠地教训了她。这使得父女之间产生了很深的隔阂,也给恰巧经过偷看到整个过程的小女儿苏珊娜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从此她对父亲的感情由爱转恨。父亲死后,他的灵魂去了天国,但他时刻都在关注着他的女儿,他希望通过生者与死者之间的对话,减轻他给女儿造成的伤痛,弥合他们感情上的裂隙。
波琳是这部书中一个个性鲜明的人物,她一生经历了异性恋向同性恋的转向,年轻时被家人与前夫合谋陷害而遭强奸,后与温斯顿(强奸者)结婚后育有一子。在这段婚姻中她只是作为男人的性工具而已,但是从思想上来说,她认为被强奸使她走向解放,离开异性婚姻后,她开始追求“自我”,身体和思想都达到了“自由”。她既是一个雌雄同体者,也是一个同性恋者,她还操演着雄性主体身份,用性别操演理论对其进行审视,发现她建构了诸多主体身份。
性别操演理论是朱迪斯·巴特勒提出来的旨在对人的性别身份重新定义的一个理论思想。这个理论在酷儿理论的哲学意蕴影响下,从妇女在男性社会受到的性别上的不平等待遇出发,意在寻求一种为提高妇女权益的方式,作为女权主义的代表人物巴特勒对传统的性政治进行质问和解构,说明妇女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多是由其女性身份决定的。而在现实社会中,社会性别身份是由生理性别决定的,而社会性别的定义应该是通过话语建构起来的,那么,巴特勒指出,既然这样,就应该回到话语这个维度,社会性别的认知规范应该与生理性别进行分离。人通过操演某些行为使自己成为某个身份,那么同一操演行为应该视为一群人,而不应该再进行男女的区别对待,这样才能使男女在社会性别上具有对等性,也才能使他们在社会活动中享受到同等的待遇。性别操演对传统的文化认知形成了挑战,企图建构一种新的身份认知规范,对男女性别进行重新划定,目的是让妇女摆脱男权社会给自己带来的不公待遇,当然,由于隶属于酷儿理论范畴,同性恋、双性恋等性少数群体受到了这个理论的庇护,而巴特勒自己作为一个同性恋个体也乐于将理论进行不断完善和推广,进而维护更多的性少数群体的切身利益。
波琳在作品中是一个性鲜明的人物,她作为一名女同性恋者,表现出了男性的阳刚特性,她会爆粗口——“我他妈就是好色”,作为一个同性恋者,作者借她之口表达了对传统社会性政治的强烈反抗,在小说中,波琳承认自己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她坦言并且带有质问的语气说“为啥只有男人才可以享乐?”从性别操演的角度看,在整部作品中,她还有很多地方表现出了性别操演的特征,下面从内在性格与外化表现两方面进行分析。
性格是指表现在人对现实的态度和相应的行为方式中的比较稳定的、具有核心意义的个性心理特征,它是一种与社会相关最密切的人格特征,在性格中包含有许多人的内在道德指向和价值取向。性格主要体现在对自己、对别人、对事物的态度和所采取的言行上。此处我们主要从内在价值指向来剖析波琳的性格特征。现实生活中,男人与女人的性格一般有很明显的差别,男人多具有理性、粗犷、干脆、独立、英勇等一些特质,而女人则更倾向感性、温柔、依赖、矜持等,尽管有些特质在具体的人身上表现的不是特别明显,甚至有很多人综合了一些异性的特质,但是日常中,从大多数来说,男女的性格特征还是比较容易分辨出来。
小说中波琳的男性特质表现的很明显,既有通过她自己的口述,也有通过苏琳娜对她的描述。在书中《她骑着马儿》一节,作者借苏琳娜之口开题便直接给波琳划定了身份特质。“波琳向我讲述她的身世时,我从来找不到眼泪。一部分原因是,她根本不像故事中的波琳。五十五岁的她,依然强壮、鲁莽、固执己见。”这里,沃克一方面说明了波琳已经不像常人想象的老女人该有的那种慈祥、温柔的特质,另一方面又递进式的作以解释给出了她“真实面目”。后面又接着指出,她豪放地大笑,承认自己像男人一样好色,从内心来说她的生活态度就是及时享乐。但是被问及是否她这样是为了达成自己作为女权主义者的身份时,她坦言自己只能“算是一个”女权主义者,换言之,她内心只是自然的想这样,她的性格是自己内心的自然呈现,而非受到某种框架或者说文化认知的干扰。她为人坦率,积极上进,敢闯敢干,她不像一般黑人妇女那样对男人俯首帖耳,意识到自己和丈夫都落入了世俗文化设下的陷阱后,她在内心并没有过多的挣扎,而是很坚定了自己未来该怎么走。她希望自己的经历像摩尔·弗兰德新一样丰富,她性欲亢奋,并且敢于大胆表白,这些操演都使得她看起来像一个男人。这里面,作者有意用波琳来表达自己对妇女反抗传统性政治秩序的支持,波琳深处于贫苦和无奈之中,然后她并没有像普通女子一样顺其自然或认命,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与命运进行了激励的抗争,她读夜校,考大学、参军、学习工科类技术,这些在现实生活中大多发生在男人身上的事,她都一一体验着,同时证明着,甚至可以说是向世界宣示着女人的能力和权利。不可否认,她的爱也是同样大胆而热烈,她毫不避讳的表达自己对心仪对象的爱慕之情,苏琳娜坦言,她的爱犹如一次洗礼,这种洗礼未必达到让你涅槃重生,但是绝对会开化你的思想,不同于世人们信奉的耶稣的爱,耶稣的爱是含蓄而笼统的,很多人是“轻信”而未必真正懂,但是波琳的爱能让你真正体会到爱的真谛和模样。
从性别操演的理论视角来审视波琳,发现其男人般的性格形成并非是其喜好扮演男人这样的角色,而在日常中流露出这样的态度。梳理其身世发现,少女时她也温柔可人,甚至可以推断其是有些姿色和女人味的,不然温斯顿也不会在众多姐妹中相中了她,而且通过苏琳娜与波琳交谈时,苏琳娜略带忧伤的回忆道“我到了十四岁,已经老气横秋,没法吸引学校里的任何男孩子。”这句话暗示了苏琳娜心里有羡慕波琳在十五岁时的美貌,体现出了波琳在少女时代是有些美貌的。另一方面,波琳家里兄弟姐妹众多,从五岁起她便承担了母亲的工作照顾弟弟妹妹,这虽然受生活所迫,但是也展现了她女人的一面。所以,从小到老,女人到男人的操演切换,既有其内心对人生观、世界观看法的改变,也有其内心潜藏的男性因素的作用。她不是想通过此种异动来刻意宣示着什么,而是内心本性使然,她想无拘无束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的生活和表达人生,在这种操演过程中,她完成了男性主体身份的性别建构,这也完全符合朱迪斯·巴特勒的性别操演理论的框架模式。
外化表现是从外在行为、着装、表情等外在可见的方面来分析波琳这个人物的性别操演成分。在小说中,重点介绍波琳目前的情况时,作者对这节的命名是“她骑着马儿”,本身就有一种她成为他的指向。作者在描述波琳的打扮时,指出她常常是“一身时髦打扮:紧身牛仔裤、绸衬衫、带有穗状边饰的皮背心和牛仔皮靴。她那一头蓬松的灰发好似奔涌而出的喷泉,放荡不羁。”这身打扮似乎是中国港片电影中一些古惑仔的形象,放荡不羁的蓬松灰发即使在现代审美追求下,仍然有些前卫,尽管她的是天生的灰发,这就和她的穿着形成了反差,一个老太太居然是一身西部牛仔的打扮,再看一下她的某些动作:“她叼着一支雪茄烟,对着门口玩扔烟头的游戏。她厚颜无耻地打量着别的女人。”从这些描述可以看出,一是她的打扮前卫、男性化,而且还不是一般绅士般的男性着装,是带有非主流色彩的牛仔风格,再就是她像个痞子一样叼烟,并且弹着烟头,还像个街头混混一样挑逗性的打量女性,如果在语言上再切合一下那就是典型的街头痞子形象,然而事实上,作者确实也从语言中进行了着笔,一共有两处,一处是“她哈哈大笑。我他妈就是好色,她说,为啥只有男人才可以享乐?”另一处是“那些草他娘的把世界搞得一团糟的混蛋能怎么样?”这两处她都用了粗话,而且都用了反问句,表现了她的不满和愤怒,也揭示了她为啥会有目前这种生活状态。她看透了世界,看透了人生,文化的禁锢下,很多女人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生活,她们成为男性从属品,在整个婚姻生活中就像波琳当初的体验一样“难受得像一条狗,身子大得像一座房子,不得不每晚跟温斯顿干。”温斯顿在碰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生理上的感觉,只是在心里觉得反感。对比来说,男人们也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这种“圈套”,文化系统下将人们限定在一定的模式下,例如男人就该表现出阳刚之气,就该成为男人的样子。
幸运的是,波琳在前半生通过生活的磨砺使她清醒的认识到了前半生的悲哀,使她看清了文化的禁锢尽是某些“混蛋”的把戏而已,无论你怎么样,那些“混蛋”该怎么对你还是怎么对你。所以,与其委曲求全的活着,不如自由自在的快意人生。波琳的反抗是她对世界有清醒认识后刺激了她唤醒了隐形的“自己”,她脱掉了“虚伪”的外衣,尽情的展示自我,当然,这里也可以说她并不完全是为了和现实作对而主观的修正自己,她只是想表达真实的自己。从性格上来讲,她倾向“男性”,所以当真实外化自己时,她在外在表现,无论从衣饰,还是言谈或者行为上都切合了内在的男性赋有的坦率、鲁莽、好色等等。大胆的表达爱,任意的放纵自我,在对待爱情上炽热而猛烈,与爱人的性行为中狂野而奔放,她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无论是求学、还是参军,在生活方式上,她也随心所欲,骑马、学习工科技术、天文学等,她的这些行为方式和对待生活的洒脱态度,让我看到了她比男人更男人的特质。用性别操演来追问她的这些状态不仅要问,她是刻意戏仿什么吗,还是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这样?当然是内心驱使的自然形成的这样,可能在惯性的作用下加强了她的某些行为,例如她对喜欢的女性更大胆、更亢奋等,这就吻合了性别操演的理论框架,也在性格和外化两方面形成了统一。从波琳的状态和心理上来看,她的思想中有对现实的不满和绝望,通过放纵的方式来表达不满和无奈,犹如中国魏晋时期一些名流雅士,他们归隐山林、纵酒狂欢,喜爱这种生活方式和追求这种洒脱或许只是一种无奈,如果现实允许,他们或许会选择另一种人生。但是这也不能不说,现实某种程度上残害了人的主体本性,或者挤压着人的价值目标,我们从波琳身上看到了她操演的男性身份,也看到了她之前的女性身份对她生活和人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她可以坚持那种生活状态一直到终老,但是她个人的人生理想无法得以实现,她的思想和灵魂都得在各种毒瘤压迫下一直遭受摧残。
总之,男性身份只是波琳的一个方面操演,小说中她还有女性方面的操演,其他女性人物也有男性方面的操演表现。对于中国来说,我们虽然不存在像作者所生活地区那样有严重的身份歧视问题,但是在某些方面,性别歧视、性少数群体的歧视现象也是存在的,研究此问题对于我们很好解构社会中的相关矛盾能有一定的借鉴作用。另外,网络虚拟社会,人的交往空间在扩展,网络社会中人的性别身份仍可以通过操演来确定,这对于性别操演理论的延伸和发展到底有多大的促进作用,仍值得学术界给予积极关注。
[1]艾丽斯·沃克.父亲的微笑之光[M].周小英,译.江苏:译林出版社,2003.
[2]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Ⅱ)[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9.
[3]Butler, Judith. “Contingent Foundations: Feminism and the Question of ‘Post- modernism’,”in Nicholson, Linda. ed. Feminist Contention: A Philosophical Exchange[M]. New York: Routledge, 1995.
[4]Barat, F. Alice Walker[M]. New Internationalist.,2012.
I106.4;B71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110(2017)02(b)-0049-04
山东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计划项目“网络虚拟社会中大学生道德问题治理研究”(J16ZC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