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爱玲小说中的苍凉美及其审美特征

2017-03-12 00:40:38
潍坊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张爱玲文学小说

郭 欣

(西南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成都 610041)

论张爱玲小说中的苍凉美及其审美特征

郭 欣

(西南民族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成都 610041)

苍凉美,是张爱玲在现代文学审美经验中独特的贡献之一,也是张爱玲小说吸引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审美追求读者群的主要原因。从主观上说,苍凉美是张爱玲在其小说创作上的自觉审美追求,从客观上说,苍凉美其实是张爱玲人生感受与经验的自然呈现;从外部看,苍凉美存在于张爱玲的小说文本中,而内在地看,苍凉美其实更深地隐含在张爱玲的生命文本中,正是因为生命在生活体验里内蕴了这种苍凉,才形成审美感知和表达冲动,并凝聚为小说的审美形态。

张爱玲;苍凉;审美特征

一、苍凉之提出

提到中国文学史上的女作家,张爱玲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存在。20世纪40年代初期,张爱玲在上海滩风头一时无两,许多读者用“奇迹”来形容这位横空出世的女作家。许多人在读过她的小说后都会被其作品中弥漫着的浓郁悲情色彩所震撼。 “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1]是张爱玲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意象之一,而“苍凉”很大程度上就是通过张爱玲的小说得以出现并最后被作为一种文学风格和和审美形态被确定下来。

读者品读张爱玲小说时可以感受到其中随处可见的悲情主义,她常常用冰冷而犀利的笔锋将人性之真相剥离,讽刺着人的生存意义,在她笔下的世界,人性的虚伪、冷酷、病态遍布各处。她作品中爱情的易变、生命的短暂和不堪一击全部赤裸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就是读者对于张爱玲小说感受最深刻的特征——苍凉。

(一)以傅雷为代表的四十年代张爱玲研究

1.傅雷与“苍凉”风格的提出

在20世纪80年代之前,各种文学史类的书籍对张爱玲及其作品均采取了只字未提的态度。这其中不乏当时政治背景的原因。然而事实上,20世纪40年代,张爱玲于上海大红大紫之时,就已经出现了首批以张爱玲为研究对象的文人学者, 而傅雷先生便是重要代表。

1943年到1944年间,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等小说接连在各种杂志发表,震动文坛的同时也振奋了著名的翻译家——傅雷。1944年5月,他以迅雨为笔名,在《万象》上刊出了“张学”研究的第一篇文章《论张爱玲的小说》。其文以洋洋近万字的笔墨叙写了张爱玲小说的过人之处,对她在文学上的才华予以高度肯定,对于作品中的一些弊病也提出了中肯的批评。更为重要的是,在这篇著名的文章中,傅雷先生明确地指出了张爱玲的文学风格是“新文字与旧文字的揉和、新意境与旧意境的交错”“在意境绘制方面营造了苍凉的氛围”[2]——这是文学评论史上第一次用“苍凉”来界定她的文学风格。

2.胡兰成与《论张爱玲》

在《万象》发表迅雨《论张爱玲的小说》后不久,《杂志》便紧接着发表了胡兰成的《评张爱玲》。作为张爱玲的爱人,胡的观点难免有失偏颇,但其中关于张爱玲创作的内在意识,他比任何人都更有深切了解。他认为在张爱玲的笔下,文学从政治走向了人间,更多地体现了人性的本质,使人读来倍感亲切。胡兰成说:“她了解的或许并不多,但是她没有因之贫乏,这是由于她自己便是生命之源泉。”[3]在他的眼里,张爱玲是丰富的,她的“才华是常青的。”[3]

(二)以夏志清为代表的50年代张爱玲研究

1.夏志清与《中国现代小说史》

从50年代开始直到80年代,张爱玲像被文坛遗忘了一般,30年间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她的研究文章,一些比较出名的文学史著作中也对张爱玲只字未提, 但同一时期,一些华侨学者却对张爱玲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并取得长足进展。其中影响最大的是美国华人学者夏志清的《中国现代小说史》史无前例给了张爱玲42页的篇幅,高度赞扬了张爱玲,认为:“对于研究现代中国文学的人来讲,张爱玲是目前最出色的作家,她的实绩可与欧美现代女文豪如曼舒非儿、泡沃特、威尔迪、迈克乐斯相媲美,在某些地方她恐怕还要高明一筹。”[4]书中,夏志清教授把她的作品和自己的分析相结合,与傅雷一样明确地认为张爱玲小说中具有一种苍凉的意味。

2.唐文标与《张爱玲研究》

唐文标是研究张爱玲的台湾学者中较为出名的一位, 在其著作《张爱玲研究》一书中他对张爱玲的文学才华十分肯定,但却对其创作风格提出严肃认真的批评。他认为张爱玲采取趣味主义的方式描述她一直生活的腐坏、衰微、挣扎的世界,却不加以道德的批判。唐文标这种仅仅用功利和社会的眼光去审视张爱玲的文学作品,遭到了文学评论界的一致反对,他们认为这种狭隘的眼光对于文学评论有失公允。

(三)其他学者对张爱玲风格的评论

除了上述代表性的文学评论意见之外,还有许多学者和评论家对于张爱玲文学作品中的苍凉感提出了自己独特的意见。

作家叶兆言曾对张爱玲的小说集《传奇》做出这样的评价:“张爱玲曾经用一个苍凉的手势和一声重重的叹息去形容笔下人物,其实,张爱玲的一生本身就是那个苍凉的手势,就是那声重重的叹息。”[5]

作家王德威也对《传奇》提出自己的看法:“读张爱玲的小说总像走进了一座阴森森的大宅子,黑暗里灯光恍惚,忽而几声狐鸣鬼嚎,直让人后背凉气直冒;再忽而一个幽灵的影子在眼前一闪,更让人肝胆剧烈、魂不附体了。”[6]

而张爱玲本人也在《自己的文章》中说道:“我不喜欢壮烈。我喜欢悲壮,更加喜欢苍凉。壮烈是没有美而只有力,在我看来是缺少了一点人性的。”“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则是一种启示。”[7]这样的阐释,将“苍凉美”本身具有的功能——“启示”的作用完全突显,正是因为苍凉有这样的功能,才成为了张爱玲在创作中的审美选择。

如上所述的这些观点,无不表达着以张爱玲为代表的“苍凉美”作为一种文学风格在现当代文坛上占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形成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然而苍凉的文学风格,并不是一夕之间突然出现于张爱玲的文学作品中的,它的存在源远流长,甚至可以追溯到文学出现的源头——《诗经》时代。张爱玲认为自己笔下作品中表现出的苍凉美与《诗经》中的《柏舟》相似,杂乱不洁,是一种壅塞的忧伤。悲哀、苍凉,这恰好与她所钟爱的美相符合,于是也成为了她所营造出的苍凉美感中的重要因素。

二、苍凉之来源

张爱玲小说的风格之所以可以用“苍凉”二字以概之,除了运用多种艺术手法与读者内心产生共鸣之外,还有另外更加本质的原因。那便是作者张爱玲本身的文学才能与文化修养。作品中苍凉感产生的原因是作者自身的经历与感受,赋予了她一双看得见世间苍凉的眼睛,让她将苍凉带入了她笔下的文学世界。如果不是这一生她经历了太多繁华与悲凉,她的作品也不会在今天仍然发出熠熠的光芒。

(一)东西方文化的沉淀

1. 东方文化的影响

旅美学者夏志清是为数不多与张爱玲保持联系的人之一,根据他在后期所著的回忆张爱玲的文章中可以找到一些有关张爱玲成长经历的资料。

张爱玲有一个非常显赫的家世,其祖母是清末名臣李鸿章之女,她那名门遗少型的父亲也与满清宫廷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张爱玲天性伶俐,又自小受着理想的教育,在文字运用方面技巧十分纯熟。她尤其喜爱读《红楼梦》,她自言看了无数次,以至于后来看到不同的版本,只要有稍微眼生的字便会自动蹦出来,她对古典文学名著的熟悉程度可见一斑。20多岁时便可以在各大杂志上频频发表文章与她深厚的文学积淀是分不开的。

张爱玲的母亲是个思想十分先进的大家闺秀,影响着张爱玲,张爱玲幼年起便自学钢琴,在散文集《流言·谈音乐》中她写道,自己十分喜爱莫扎特等古典派的音乐家甚于浪漫派,可见她不俗的音乐品味。但这并不意味她是一位自命清高的贵族小姐。她时常一个人跑出去看民间戏剧和国产电影,即是内容是表现所谓“封建道德”的,形式是粗陋和单调的,她也同样视其为表现人生真谛的艺术形式。民间戏剧深刻地影响者张爱玲,戏剧中表现人生渴求和挫折中隐含的苍凉意味也正是张爱玲小说中所想要表现的。只是在她的笔下,故事改变了环境,人物转换了形象,创作技巧上,张爱玲也更加圆熟罢了。

2.西方文化的影响

20世纪20年代末,张爱玲的母亲和姑姑学成归来,带给了张爱玲一片全新的天。她们姐妹二人用西式茶具饮茶,一同演奏钢琴名曲,优雅和高贵的姿态深深吸引了张爱玲,三十年代初,母亲决定把张爱玲送进新式学校圣玛利亚女校研习。在这所学校里,张爱玲开始全面接触西方文化,大大开拓眼界的同时,也在不断提高她的文化修养。在校期间她屡次发表文章,随后她又考入了香港大学,想来是中西方文明交汇之都。在这里,两种文化的冲突碰撞更加明显,她也更进一步地受到了影响。同时由于母亲的帮助,她也得以拜读众多的西方小说和其他类型文学。以上的一切后来都在张爱玲的作品中得以体现,她的艺术手法和技巧很多都来源于自童年起便开始积累的文化功底。

东西方文化意识形态的各异在她的小说汇集成为悲剧意识,中国传统和西方现代的写作方式在她的作品里得以灵活的运用。

(二)苍凉的人生经历

然而并非拥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圆熟的艺术技巧便可写出真正的苍凉感,只有用独特的视角去凝视独特的经历与感受,才能使其成为不朽。张爱玲的一生可谓“传奇”的一生,同样也是苍凉的一生,这苍凉更有甚于她作品中所表现的苍凉感,因为更为真实、更为纯粹,所以,她的一生才是所有苍凉最终所汇的真实故事。

张爱玲是名门之后,而后家境败落,她不幸未能沾得家族的荣光,不过是些荒废不堪的景象罢了(这一点与《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很像,这也是她后来的作品中常常不自觉地使用“红楼笔法”的重要原因之一)。

张爱玲年仅4岁时,她的母亲和姑姑就去英国学习,漫长的童年岁月里,她只能与父亲为伴。但他的父亲在家道败落之后一蹶不振,每天靠吸食鸦片度日。8岁时张爱玲的母亲学成归国,一家团聚,过了一段和乐融融的日子。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父母二人因为各种原因而争吵不断,最后总无可避免地以离婚收场。张爱玲再次失去了她的母亲。不幸的童年带给她深深的印象,甚至影响到她此后的世界观,许多极端的想法都在文学作品中得以呈现。不久后其父再婚,继母总是找各种借口虐待张爱玲和她幼小的弟弟,父亲不仅视而不见,还常常将自己对前妻的怨恨发泄到孩子身上,弄得张爱玲遍体鳞伤。性格倔强的张爱玲不肯向父亲和继母认错,竟然被关进了阴森的阁楼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丝幽冷的月光。日军攻占上海时,父亲与继母逃离旧居,竟也未把张爱玲从阁楼中放出。后来她终于逃了出去,却遇上了一生的劫难——胡兰成。在旁人眼里他是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但在张爱玲的眼里,他却是使自己低到尘埃里的那个人。然而胡兰成终究还是离她远去了。再后来,张爱玲去到美国,遇到了第二任丈夫赖雅,安稳的日子过了没有几年,赖雅便去世了。此后,张爱玲的创作益发稀少了。

家庭、婚姻的相继破裂使张爱玲的世界观发生了很大转变,战争的残酷让她看到人性丑陋的本质,曲折的经历带给她关于人生更深的思考。面对人生,她的想法和态度显得那样尖锐和不同凡响,对于人生的苍凉感也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童年的贵族生活使张爱玲看清了人的虚伪和世故;家庭的破碎带给她关于个人价值的思考;婚姻的泯灭使她明白人心易变;而无法停歇的战争更让她感到彻底的苍凉。

这样坎坷的一生,使她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于常人相异。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3]这个耳熟能详的句子出自胡兰成的《评张爱玲》。因为懂得生存之不易,所以对人世间有了更大的宽容。她笔下的人物常有着各种不幸而悲凉的命运,但这无碍于张爱玲在他们身上寄寓着自己的慈悲,那就是还原了他们的真实,饶恕了他们的罪恶。那些悲凉的命运常常可以在张爱玲自身的命运中找到相似之处。她的生命或许因之有憾,但她的作品却因此而拥有了永恒的生机。

她将自己的人生带入笔下的小说世界,使读者在感受文学的苍凉之时也同时感受着来自张爱玲本身的苍凉之感。圆满和幸福或许离她有一些远,却使读者离她想要表达的苍凉感更近了。

张爱玲文学作品的苍凉感产生于艺术,更产生于人生。这个奇迹般的天才女子拥着一件华美的袍,却有着无尽的凄艳和哀伤,在读她的小说时,我们感叹于她对于色彩、服饰、音乐、绘画等的研究,更赞叹她对于美感的定义和把握。读张爱玲的小说,不仅读到了苍凉,更读到了人生。

三、苍凉的审美特征

自古以来,女性的基本生命力常常是被压抑的。张爱玲更是如此。然而愈是在压抑下开出的花朵就愈是刻骨地凄美。张爱玲独特的身世使她无法忘却旧日的繁华和无法完整的父爱母爱,她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充满浪漫的世界。这种心理和女性的思维,正是她的作品处处散发着苍凉之美的重要原因之一。一个作家不仅仅需要丰盈的生活的经验和思想的沉淀,更需要有丰富的情感积累。张爱玲复杂的经历使她自如地将自己的情绪记忆表现为文学作品中丰富的情感因素。作为女性作家,在这方面要比男性作家更能够积累和表现,加之她特有的贵族血统和童年的境遇,就形成了她文学中苍凉的审美形态,可以说,不是本人在刻意追求那种独特的苍凉风格,而是她本身的性格和心理使她本身成为一个苍凉的人。

(一)苍凉感是美与悲哀“参差的对照”

张爱玲曾在《中国人的宗教》里说:“中国历来的文学里都弥散着莫大的悲哀。而你会发现只有在物质细微之处,它往往才能得到欢悦——正因如此《金瓶梅》《红楼梦》才会事无巨细,耐心地为你列出一整桌菜单,丝毫不见疲倦,并不为别的,就只是喜欢罢了,细节从来是引人入胜的,而主题却只能悲哀。关于人生,我们所有笼统的了解最终都统统指向了虚无。”宏大的主题之虚无,微小的细节之华美,都被她所洞察,由此而形成参差的对照,正是张爱玲在创作上的独特风格,虽然读者在品读作品后于感情上深深感到虚无与悲哀,而于艺术方面却有着无与伦比的美的欣赏,这正是张爱玲一贯坚持的审美主张。

她深深为中国的民间文化着迷,但仅有这样的沸腾和喧嚣并不能满足她,于现代美之中追寻留存的古典的美、逝去的美、凄凉的美才是她的最终走向,而在那沸腾与喧嚣中,极目望去却尽是满目的苍凉。对于这样的苍凉感,她明确地说;“美是悲哀的”,而且美和悲哀“两者不能独立存在”,在这里她将美与悲哀联系在一起,将苍凉阐释成二者参差的对照,美表达出的是悲哀,而悲哀引起的必然是美的回味。

(二)苍凉是表达人生本真的素朴

傅雷曾在《论张爱玲的小说》中对《金锁记》大加赞赏,认为其“至少应将其列为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2],而张爱玲本人也曾说过,她小说中除了《金锁记》的女主人公——“那个面目模糊不清”“一级一级走进没有光的所在”的曹七巧之外,其余皆是不彻底的人物,那些平庸的人们虽然不曾做过圣人,也不是时代的英雄,但究竟在深刻地触碰着岁月的心跳,于是,张爱玲便用“苍凉”这两个字去抒写“人生素朴的表达”,对此,傅雷在文章中提出过严肃批评,他认为张爱玲作品中充斥了太多压抑与死寂,像一场黑暗的噩梦中,还有一只不知从何处伸来的巨大的手掌,死死扼住每个读者的喉头,令人压抑,难以喘息,但却不知究竟何处所痛,何处所伤,与其如此,倒不如率性成为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将现实的真面目彻底剖析给读者看,展现出血淋淋的不堪,更痛快些。对于傅雷给出的严肃认真批评建议,张爱玲撰《自己的文章》回复道:“但我还是只能如此写法。时代是每个人的时代。既有伟大的时势英雄,也不会缺乏平庸的市民。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罢了,能做的不过是将他们各自面目写在我的小说里,却不能代替他们做些什么。”[7]毫无疑问,在张爱玲的文艺观里,是将艺术上对于真的本质要求与小人物的苍凉感画上了等号。

(三)苍凉是一种关于“善”启示

从《倾城之恋》到《封锁》再到《金锁记》,张爱玲笔下人物所处的场景也从荒凉封闭走向了阴郁可怖,而其实张爱玲并非一个没有正确价值观的作家,她虽然不赞同作品一定要成为衡量道德工具,但终究对她作品中的苍凉感做出了一个有关“善”的定位,那就是“苍凉是一种启示。”她认为的启示不应该仅仅是读者在阅读作品时获得的有关道德、宗教、信仰或者其他更多的善的规劝。而是读者站在自身所处的不同立场里,用自己的眼光和却独去获得不同的启示。这启示既与作者预设的主题无关,也于社会对作品作出的评判无关。它是读者与作品之间产生的只一次的,就在当下的共鸣,它所表现的善也许不能成为世 俗定义的善,但确定无疑地成为作品本身的善。张爱 玲在《自己的文章》中曾说,许多作品的主题在岁月 的洪流中早已不见了,反倒是其余的许多细枝末节随 时可以带来感动和启示。这些作品留存直到现在,成 为不朽的伟大。由此可见,在张爱玲的意识中,不同 读者在不同时代、不同的细节里获得各自震荡心灵的 共鸣,这便是她作品中的苍凉感承担着关于“善”的 启示。

结语

张爱玲文学作品中所表达的“苍凉感”,既是她 对于人世间悲欢离合情态的描摹,又是对于自己内心 关于美感的诉求和表达。在历史的流变中,“苍凉” 不再单薄地意味着人生的荒芜与无望,它也可以代表 人生关于真实、善良以及大美的追求。这样的突破性 转变,不得不说是张爱玲及其文学作品做出了重要的 贡献,使得后来众多的文学作者开始发掘不同审美形 态在文学中的更多可能性。这正是文学之奇妙处,文 学之迷人处。

[1] 张爱玲.论写作[J].杂志,1944,(1).

[2] 傅雷.论张爱玲的小说[J].万象,2001,(11).

[3] 胡兰成.评张爱玲[J].杂志,1944(2).

[4] [美]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香港友联出版社,1979:254.

[5] 叶兆言.论张爱玲笔下的女性[J].文学评论丛刊,1982,(15).

[6] 王德威.落地的麦子不死——张爱玲与“张派”传说[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3,(3).

[7] 张爱玲.烬余录·自己的文章[M].兰州:敦煌文艺出版社,1998:49.

(责任编辑:刘学伟)

10.3969/j.issn.1009-2080.2017.02.020

2017-01-23

郭欣(1992-),女,山西太原人,西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

I207.42

A

1009-2080(2017)02-0091-04

猜你喜欢
张爱玲文学小说
我们需要文学
西江月(2021年2期)2021-11-24 01:16:06
九月雨
那些小说教我的事
“太虚幻境”的文学溯源
红楼梦学刊(2019年4期)2019-04-13 00:15:56
张爱玲在路上
山东青年(2016年1期)2016-02-28 14:25:29
我与文学三十年
小说林(2014年5期)2014-02-28 19:51:51
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