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柯文“中国中心观”的研究价值
——兼与“华语语系文学”概念做比较

2017-03-12 02:09徐诗颖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南京210023
名作欣赏 2017年20期
关键词:柯文华语概念

⊙徐诗颖[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 南京 210023]

重新认识柯文“中国中心观”的研究价值

——兼与“华语语系文学”概念做比较

⊙徐诗颖[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 南京 210023]

经过越南战争、水门事件的强烈冲击后,包括柯文在内的不少美国史学界学者对“哈佛学派”于二战后研究中国近代史所提出的三种以西方为中心研究模式的思想框架进行了批判和反思。此后,柯文将这一史学界动向写入《在中国发现历史——中国中心观在美国的兴起》(1984)一书,并将这些反思的内容概括为“中国中心观”(China-centered approach,或译为中国中心取向),其中“内部取向”是柯文立论的主要视角。此概念发表以后便受到不少学者的质疑和批评。可“求全责备”的眼光是不可取的,柯文表示它只是其中一种可供借鉴的研究范式。无可否认,柯文确实为纠偏美国史学界研究中国历史存在的歪曲倾向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同时,此概念可与美籍华人学者史书美提出的“华语语系文学”(sinophone literature)做一些比较,从中可以反思站在不同立场上所持观点的异同及其背后产生的原因。

柯文 “中国中心观”“华语语系文学”

“二战”以后到20世纪70年代以前,美国的中国近代史研究主要受费正清和李文森等“哈佛学派”的影响。他们认为“中国社会长期以来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循环往复,缺乏内部动力突破传统框架,只有经过19世纪中叶西方冲击之后,才发生剧变,向近代社会演变”。在此期间,先后出现了三种思想框架:冲击—回应框架、近代化框架,以及帝国主义框架。然而,经过越南战争、水门事件的强烈冲击后,美国史学界的部分学者对以美国乃至西方为标准的历史观产生了怀疑,并希望重新审视历史。针对这三种思想框架,在美国研究中国史的专家柯文教授认为:“这三种框架以不同的方式使我们对19、20世纪的中国产生了一种以西方为中心的曲解”,而这种曲解尤其在研究受西方冲击后的中国历史的美国学者中尤为严重,根本原因在于背后受种族中心主义的偏执影响。因此,包括柯文在内的不少学者在20世纪70年代以后对美国研究中国近代史中以西方为中心的研究模式进行了批判和反思,并“倡导以中国为出发点,深入精密地探索中国社会内部的变化动力与形态结构,并力主进行多科性协作研究。这一史学界动向,柯文称之为‘中国中心观’(China-centered approach,或译为中国中心取向)”。同时,这一研究趋向有逐步扩展的势头,所以柯文的著作《在中国发现历史——中国中心观在美国的兴起》(1984)所提出的“中国中心观”就是顺应这一趋势的重要代表成果。中文版翻译者林同奇教授是如此描述此书地位的:“柯文此书则是美国史学界第一次对此趋势做出明确详细的描述,也是对三十五年来美国研究中国近代史几种主要模式进行批判性总结的第一部著作。”该书不仅在20世纪80年代给我国史学界带来极大影响,而且三十多年来“任何否认‘中国中心观’对于国内外中国史学界特别是国内的青年学者或学子潜移默化的影响,不仅有悖于当前的学术现实,也是柯文本人曾经多次力加否认的”。虽然这是一本关于历史研究的著作,但它条理清晰逻辑鲜明,而且又是涉及中国近代史,对于学文学的人来说,除了里面具体涉及的一些历史学科概念不是很懂以外,大致还是能够掌握全书的主要内容。同时,柯文对“中国中心观”所表达的立场和价值阐释给了我们不少研究思路上的启发。读完此书后,我还联想到美国著名华人学者史书美教授在2004年所提出的“华语语系文学(sinophone literature)”概念。虽然二者针对的研究对象和立足点均有所不同,但触发我们对二者进行比较的出发点是柯文作为美国学者提倡用“中国中心观”来研究中国近代史,而史书美作为美籍华人则在研究世界华文文学上极力反“中国中心观”。我们觉得对这两种刚好相反的观点做比较还是有一定意义的,从而以更广阔的视野来理解柯文“中国中心观”的研究价值。

柯文在该书里将“中国中心观”的取向概括为以下四个特征:(1)从中国而不是从西方着手来研究中国历史,并尽量采取内部的(即中国的)而不是外部的(即西方的)准绳来决定中国历史哪些现象具有历史重要性;(2)把中国按“横向”分解为区域、省、州、县与城市,以展开区域与地方历史的研究;(3)把中国社会再按“纵向”分解为若干不同阶层,推动较下层社会历史(包括民间与非民间历史)的撰写;(4)热烈欢迎历史学以外诸学科(主要是社会学科,但也不限于此)中已形成的理论、方法与技巧,并力求把它们和历史分析结合起来。我们认为在这四个特征中,第一点“内部取向”是其他三点的基础,也是柯文“中国中心观”的核心涵义。

“内部取向”尤其强调把研究中国近代史的注意力放在中国社会的内部因素,而不是外部因素。对于第一种“冲击—回应”模式,“内部取向”主要把研究19世纪中国历史分成三个层面,即最外层带、中间层带,以及最内层带。此模式认为在19世纪中国历史中起主导作用的是西方入侵,从而夸大了西方冲击的历史作用,但柯文认为西方对中国的影响主要集中在最外层带,并不是适用于所有层带。近代化模式认为在西方入侵前,中国是一个静止不变且处于永恒宁静状态的“传统”社会,而要在西方的“近代”社会冲击下,才能走向近代化。可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一批研究成果大体上认为:“中国本土社会并不是一个惰性十足的物体,只接受转变乾坤的西方的冲击,而是自身不断变化的实体,具有自己的运动能力和强有力的内在方向感。”由此可见,这也是属于“内部取向”的看法,即中国走向近代化的根源主要还是来自内部因素。至于第三种帝国主义模式,根据墨菲阐述的观点,它是激励中国民族蓬勃发展的主要因素。这场争论的焦点在于外国帝国主义给中国的经济冲击。我们觉得它的内部视角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根据区域系统理论来衡量外来因素对中国内部若干区域的影响,所得出的结论比已形成的定论更为复杂;二是表现在中国殖民地化的经验特点是局部的、多国的和有层次的。柯文谈道:“争论双方的尖锐分歧在于,为什么中国未能发达起来或实现近代化——这个问题本身完全是一种以西方为中心的问题——而不在于这种发达或近代化到底是否可取。”如果是“以西方为中心”作为衡量标准,那么人们就会很容易夸大帝国主义对中国经济的冲击,实际上它并没有看到这种冲击在中国也是分层次的,并不会对全部区域产生影响。不过,在阅读该书中文翻译者林同奇教授的《“中国中心观”:特点、思潮、与内在张力》这一译者代序所分析到的“内部取向”部分时,却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柯文在赋予“内部取向”三种涵义时没有将帝国主义模式也包括在内呢?我们在观察柯文分析帝国主义模式的问题所在时,反而感受到他有意将其纳入“内部取向”的视角。在最后表述“中国中心观”的涵义时,他就着重采取更为内部的视角以及从中国现实出发来理解历史问题,给先前哈佛学派固有的“思想上的帝国主义”理念构成巨大的冲击。这也是柯文作为“局外人”以“局内人”的视角来观察历史的具体体现。“中国中心观”里的“内部取向”主要指的是上述第二种。因此,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批判这三种思想模式还是树立起“中国中心观”理念,“内部取向”均是柯文立论的主要视角。

然而,当柯文提出“中国中心观”以后,便受到不少学者的质疑和批评。我们将这些看法大致分成两类:一类是认为“中国中心观”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一类认为“中国中心观”的背后仍然是延续着美国人研究历史的一套标准,所以不可能真正走进中国近代史内部,更不可能做到还原历史的真相。

对于第一类的批评,意见主要针对的是柯文所提出的下列观点,即“我们可以做到较多地从中国内部出发,较少地采用西方中心观点来研究中国近世史。换言之,我们至少可以把这段中国历史的起点放在中国而不是放在西方”。他们认为柯文的“中国中心观”过于注重内部视角而忽略了西方在中国近代史的作用,有提倡“中国中心主义”的倾向,比如周锡瑞就说:“‘中国中心观’的提法源自柯文。我本人对柯文的这种提法持反对意见……我个人认为他的‘中国中心观’的理论走了极端……不足之处在于,它过分强调中国发展所有动力皆来自中国内部,它与费正清的‘冲击—反应’论——西方的入侵才导致了中国发展的论调是两个极端。”其实,持这部分观点的学者是没有很好地理解柯文的原意而有断章取义之嫌。而柯文当年提出的“中国中心观”对美国中国史研究领域的最大贡献正在于他的“内部取向”。连柯文本人都发出感慨说持这类批评意见的学者是误会他的观点了,他没有完全否认外部因素的重要性。他在该书第四章中的其中一小节“把中国历史的中心放在中国”里就明确指出:“鉴别这种新取向的主要特征,是从置于中国历史环境中的中国问题着手研究。这些问题有的可能受西方的影响,甚至是由西方造成的;有的则和西方毫无联系。但是不管怎样,它们都是中国的问题。说它们是中国的问题有两重涵义:第一,这些问题是中国人在中国经历的;第二,衡量这些问题之历史重要性的准绳也是中国的,而不是西方的。”这段话的本意其实是想纠正“美国史学界过于注重用美国甚至是西方的历史观来看待中国近代变化以及不承认中国自身内部也会发生变化”的错误倾向,从而尽可能还原“真实”的历史。

针对第二类的批评,柯文认为它们过分强调“局外性”,“流露了言者对一般史家力图寻回历史真相时所面临的局限性有根本误解”。我们知道,无论是在美国研究中国历史的学者,还是在中国本土研究中国历史的学者,一定程度上都是“局外人”,自然而然会使用当下的词语和概念去研究中国历史。实际上,我们目前所认识的真理是相对的,并且会受时代、社会、文化和思想等因素的制约。柯文指出:“所有人,只要意识到这个问题,并认真对待它,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设法减弱其影响。”至于具体做法,柯文使用了“移情”(empathy)一词,并成为“中国中心观”的几个核心概念之一。所谓“移情”,柯文对此定义如下:“力图对任何特定的非西方社会的历史,从自身的情况出发,通过自身的观点,加以认识,而不是把它看成西方历史之实际或理论上的延续。”事实上,“移情”并不否定史家自身的主观经验,只是强调这种直接体验应该“从历史事件参与者心中关注的问题着手,并按照参与者的立场观点去理解体会这些问题”。归根结底,“移情”就是尽量消除自身的阶级偏见,立足于当时的史境之中,去体会参与者的主观经验世界。不过这里也有它的局限,就是如何平衡“局外人”和“局内人”视角的问题。在想着如何设身处地体会和理解当事人的情感、思想和处境时,如果尺度把握不当,往往又会深陷参与者的内在世界之中以至于无法超越当事者的认识水平、价值观念、利害冲突、功过纠葛,以及感情因素等的制约,进而未能站在一个新的高度来审视研究对象,那么史家的自主意识和史书的学术品格就不能得以彰显。在这一点上,柯文当时是着眼于破除这三种模式的弊端,但在破了之后所遇到的一些问题却还没有思考清楚。这里提到的“自主意识”其实就牵涉到史家的立场问题。柯文提到的“移情”只是针对一个整体的对象做出假设,但对象本身是错综复杂的,就如同中国的国情一样。面对纷繁复杂的情况时,史家该“移情”于哪一方,也就体现出他的价值立场。在这个时候,依然需要一个观照全局的观念做支撑的,否则自己的立场就会变成“墙头草两边倒”。柯文希望用“并列杂陈”的立场来取代史家的中心立场,这个想法实际上是难以实现的。

除了以上两点以外,柯文的“中国中心观”还是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说,有些观点在逻辑上显得不够缜密。同样以上面提到的“移情”为例。柯文在提到“移情”这一概念时,就没有把同样属于“中国中心观”的另一个重要概念“区分”(differentiation)放在一起比较。实际上,“区分”就是针对中国国情的复杂性提出来的。这与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史学界兴起的所谓“重新发现美国历史的复杂性”“重新察觉历史动力的多样性”思潮是相一致的。不过“区分”这一概念还是遭到了其他史学家的严厉批评,因为在强调“区分”的同时,柯文却低估了“综合”(integration)的重要性。批评的意见集中在柯文非常赞同史坚雅的区域系统分析理论,却“忽视了整个帝国范围内的官僚体制”。也就是说,当我们把目光集中在区域风貌和区域特有形态影响的同时,不能忽略人类活动还会受到整个文化环境的影响,即是我们经常提到的“局部与整体”之间的关系问题。

然而,我们不能用“求全责备”的眼光来批评柯文的“中国中心观”理论。实际上,柯文自己对一切理论框架的历史变化并不是持封闭式态度,包括他自己所提出的“中国中心观”的理论模式。他对人类历史变化模式的内容只肯定两点:一是任何社会在任何时候都在发生变化,二是这种模式势必带有很大的主观性。因此,该书出版以来,柯文也在根据学术界的最新进展不断修正这一理论,但对于某些观点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下来。1996年他为该书写了一个新序,就“中国中心观”所反映出来的一些问题给予回应,比如,盖世德对“中国中心观”指出了三个缺点:一是“中国中心观”过分夸大中国历史的独立性,二是“中国中心观”有丧失“全国性视野”的危险,三是未能肯定“局外人角度”的优势。另一学者葛福林也提到做研究时要把中国重新联结起来。对于这些批评,柯文深有同感。可是,如果联系到20世纪80年代的研究现状,我们会发现这些批评还为时过早,毕竟柯文他们从事这类小规模研究的时间不是很长,而且它能“在批评和修正早期的概括性通论方面起了重要作用”也是十分不容易了。对此,他赞同中国经济史学家汪熙的观点:“若要对中国近代史有完整、准确的理解,就必须把这段历史看成是内外因素相互交织相互作用的产物。”此外,他还对“中国中心观”在反对“西方中心观”上所产生的偏见做了一些反思,即“在克服了一种视中国无力自我转变而要靠西方引进现代化的偏见之后,我们是否无意中又对中国历史形成了另一种偏见,即中国历史中只有那些符合西方现代化定义的发展轨迹才值得研究?”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给了我们相当大的启发,那就是,当我们“破”了旧的概念之后,如何去“立”新的概念?我们在“立”的过程中是否又会陷入新的“西方中心观”的陷阱?对于“局外人视角”的讨论,柯文把它看作是一个需要不断探索下去的问题,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柯文不否认局外人做研究时是有一定的优势,但不能忘记“历史学家所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有效地利用我们的局外性对历史进行最大的阐明和最小的扭曲”。

读完此书后,想起了在不久前曾接触过的一个概念——“华语语系文学”(sinophone literature)。最早在英文论文《全球文化与认同的技术》中使用这一概念并产生重大影响的是美籍华人学者史书美。英文中原来没有“sinophone”这个词,它是被西方学者“创造”出来的。2006年,“sinophone literature”这个短语由王德威教授译成“华语语系文学”,目前已得到汉语学界的认可。据中国内地学者刘俊教授在《“华语语系文学”的生成、发展与批判——以史书美、王德威为中心》一文中的分析,“华语语系”的出现与两个因素相关:一是对“英语语系”和“法语语系”的“仿造”,以颠覆殖民宗主国(笔者按:这里特指中国)的“中心”地位,实现对殖民宗主国语言“中心”地位的解构;二是“史书美对英语学界长期用‘离散’‘离散中国人’和‘离散文学’来指称中国境外的华人以及他们用汉语创作的作品表示不满,故而要‘创造’出‘华语语系(文学)’以对抗/摆脱‘离散’‘离散中国人’和‘离散文学’”。史书美认为,英语学界长期使用“离散”和“离散中国人”的背后实际上是隐含着“大一统”的汉族中心主义。尤其是“离散中国人”这一概念,它是指“把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华人视为由同一个源地产生的同一种族、同一文化和同一语言的普遍性概念”,而且这种离散“与那种设定为渴望回到祖国的‘海外华人’的民族主义修辞,以及西方对于中国性的那种永远具有外来异质性的种族化建构相共谋”。这样的“离散中国人”会导致“将中国视为中心与起源”,并“暗示了中国的全球影响力”,它的趋势是“整”与“合”,是本质主义的“普遍性概念”。因此,史书美要反抗这个处于“正统中心”的中国,转而强调在地性和特殊性。由此可见,“华语语系”实际上是反“中国中心观”的。同时,我们从史书美的论述中感受到她强烈的分离主义的意识形态色彩。虽然她提出这一概念在学术上贡献了新的成果,但由于误用了后殖民理论及少数文学理论,导致反抗矛头指错了对象。其后,王德威借用这一概念进行了新的阐释。他反对史书美在使用这一概念时将中国内地文学排除在外,也反对中国内地学界将海外华文文学纳入中国现当代文学范畴的做法。他所建构的“华语语系文学”虽然把中国内地文学也包括在内,但反对将中国的汉语文学视为“万流归宗”,反对中国内地学界文学做出“国家主义”“(大)中国中心”“四海归心”和“万流归宗”的判断,应该要把目光投向华文文学在各地区的独特性和差异性。对此,我们可以看到王德威没有如史书美那样表现出强烈的意识形态色彩,可他对中国内地学界的误判更多还是出于一种潜在的意识形态判断,属于反“中国中心观”的表现。分析到这里,我们就发现一个值得思考的现象,英语学界用“离散中国人”概念来隐喻“大一统”的汉族中心主义,看起来就如同柯文的“中国中心观”一样是从中国的角度出发来提出问题;相反,一些美籍华人学者则站在“西方中心观”的立场用“华语语系文学”来反对“中国中心观”,以应对来自中国的挑战。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西方人总是会对我们的观点持反对态度,而中国人和其他地区的华人则会站在中国立场来思考问题。可自从接触了“离散中国人”“中国中心观”和“华语语系文学”这三个概念后,我们的想法被彻底颠覆了。

总而言之,我们同意柯文的观点,即“中国中心观”是一个具有开放性的动态概念。我们要知道,它只是其中一种可供借鉴的研究范式,并不能涵盖所有研究范围。除了想起“华语语系文学”这一概念外,我们也联想起20世纪以来,好莱坞电影对中国形象建构的依据是建立在西方世界对中国的想象基础之上,同样存在着“西方中心观”的倾向。因此,我们认为柯文确实为纠偏美国史学界研究中国历史所存有的歪曲倾向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最后以张耀美引用苏联学者的话来结束本文,他告诉我们中国始终不能被完全殖民,是因为内部仍在顽强地发展,以下这句话确实能对“西方中心观”构成有力回击:“外力入侵倘若不导致未被征服民族为征服者所吞并,则其内部发展的自然历程必不致中断,其基本方向,亦不致变更。”

①③④⑯⑰⑱⑲㉖〔美〕柯文:《在中国发现历史——中国中心观在美国的兴起》,《“中国中心观”:特点、思潮与内在张力(译者代序)》,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5页,第5页,第6页,第17页,第12页,第14页,第27页,第17页。

②⑮ 〔美〕柯文:《在中国发现历史——中国中心观在美国的兴起·序言》,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55页,第59页。

⑥⑦⑧⑨⑩⑫⑬⑭ 〔美〕柯文:《在中国发现历史——中国中心观在美国的兴起》,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201页,第88页,第149页,第154—155页,第170页,第170页,第212页,第212页。

⑤ 夏明方:《一部没有“近代”的中国近代史》,《近代史研究》2007年第1期。

⑪ 王平:《世界的魏斐德:中国学研究的理论与方法——访周锡瑞教授》,《历史教学问题》2009年第4期。

⑳㉑㉒㉓ 柯文、张隆志、肖艳明:《〈在中国发现历史〉新序》,《历史研究》1996年第6期。

㉔ 刘俊:《“华语语系文学”的生成、发展与批判——以史书美、王德威为中心》,《文艺研究》2015年第11期。

㉕ 来自史书美的Visuality and Identity:Sinophone Articulations across the Pacific(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7)以及《视觉与认同——跨太平洋华语语系表述·呈现》(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2013年版)二书,转引自刘俊:《“华语语系文学”的生成、发展与批判——以史书美、王德威为中心》,《文艺研究》2015年第11期。

作 者:徐诗颖,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在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台港暨海外华文文学。

编 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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