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图南的文化身份与《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翻译

2017-03-11 16:08:02
文山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俄国动机跨文化

罗 杰

(文山学院 人文学院,云南 文山 663099)

楚图南的文化身份与《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翻译

罗 杰

(文山学院 人文学院,云南 文山 663099)

从楚图南文化身份的建构为切入点,以楚图南翻译的《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为翻译文本参照,结合其在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时的翻译动机与文本选择,探讨其在跨文化交流过程中的文化自觉,这为研究楚图南的翻译活动提供了新的视角。对楚图南翻译活动中秉持的向他者学习的跨文化态度作探源研究,为此来探微楚图南在翻译活动中体现出来的文化自觉精神,对当代中外文学文化交流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楚图南;文化身份;文化自觉;跨文化交流

楚图南是一位拥有书法家、外交家、社会活动家等多重身份的学者,在众多身份中,翻译家的文化身份值得关注。作为一位身兼多重身份的学者,楚图南不仅翻译了不少国外的重要文学作品,而且通过文学作品的翻译在一定程度上达到了跨文化交流的目的。正因为他的多重身份和特殊的人生经历,让他致力于将国外的经典文学作品介绍给中国读者阅读,而他翻译的多部文学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都承载着他对中外文化秉持的“天下大同”文化交流理念。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翻译了由英文译本转译的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的长诗《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这部文学作品的翻译体现了楚图南的翻译思想及跨文化学习的态度,突显出楚图南在文学翻译活动中的文化自觉,为了解楚图南文化身份的建构提供了新的视角。

一、楚图南的翻译动机与文本选择

在翻译实践活动中,译者的翻译动机与文本选择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翻译主体的翻译动机是一种非常明确的跨文化交流活动,它是一种融合了翻译主体的目的性、文学的审美性的跨文化学习活动,翻译主体的目的就是将翻译文本转化为母语文本供读者进行阅读,让读者能够接触到国外的文化思想。翻译主体翻译他国文学作品的动机会直接影响到选择什么样的文学作品翻译,考察翻译动机与文本选择的生成是探究翻译主体文化身份建构的根源,再有翻译动机与文本选择的共同作用力又会影响到翻译主体在文本中建构起的文化身份,而翻译主体的文化身份构建又突显出译者的文化自觉。因此,在探讨楚图南翻译涅克拉索夫的长诗《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活动中的文化身份时,有必要先分析楚图南翻译动机的产生与文化选择的倾向性。

楚图南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动机大致生成于1935到1937年期间,当时中国正处于抗战时期,心系天下愁苦的楚图南希望借助国外文学作品来达到开启民智的目的。翻译动机的生成会影响到翻译活动产生,具有爱国情怀、民主思想的楚图南,在准备翻译的过程中已经明确了翻译不仅仅是一种交际行为,他认为翻译更应该是一种能够给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提供学习交流的文化创造活动。他慎重地考量了一部由俄文原著转译为英文译本的俄国诗人涅克拉索夫的长诗《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这部作品是俄国文学史上人民性很强的经典长诗。楚图南谈到翻译此书的动机时说:“献给这时代正在为着自己的生存,为着未来希望和光明这么残酷而英勇斗争的战士。”[1]这表明他将《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翻译给中国读者的目的是让中国民众应该向俄国学习,以学习俄国先进文化来开启民智,也应验了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目的,而且翻译的动机在这里已经很明确地表现出来,就是要学习俄国的先进文化,只有通过学习才能让处在奋斗中的中国读者看到希望、自由、快乐,也进一步清楚地了解如何才能实现中国社会和人民命运的改变。

在翻译活动中,楚图南的翻译动机和目的性直接影响着他对作品的选择,然而翻译动机产生后,在翻译活动中翻译主体必然还要选择什么样的文本来进行翻译。据楚图南的回忆,在1935到1937年期间,他有一段特殊的经历,楚图南有机会要去俄国学习,却因特殊原因未能如愿,正是为了弥补这个缺憾,激发起了他的翻译动机,同时把翻译当作是了解俄国的过去和实现他向俄国学习的手段。因此,他在选择翻译的作品时,特别选择了《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是俄国人民诗人涅克拉索夫的经典作品,作者潜心十余年来完成这部长诗,诗人站在人民的立场,描写了下层人民的劳苦生活,诉说了农民的心声,表达了下层人民的反抗精神,寄托了他对下层人民的热爱之情。无论从题材到主题,或是从艺术性与思想性来说,这部作品都符合了楚图南文本选择的原则,因为这部作品可以探索出中俄文学文化之间的差异,向中国读者介绍俄国文学中的先进文化正是楚图南的目的。楚图南认为当时的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他们是自由与快乐的,本着向他们学习的动机,他首先考虑选择的是最能够与中国当下国情相类似的文学作品,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民族能够认同,他反复思考后选择了《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他在此书的《题记》中陈述了他的想法“他的一生的杰作《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不单是在作风上采用俄国民歌的形式,说出了俄国农民的忧患和辛苦,刻画了俄国农民的真挚而伟大的灵魂,且也在诗歌史上,第一次以荷马歌咏英雄和战争的那热心和深情,那种史诗之作者所稀有的大力和气魄,来歌诵了平凡人——农民、劳动者、乞丐、游方僧和流浪人——的生活和不幸。所以,在这意味上作者的这篇长诗,可以比之于荷马,且殊胜于荷马,当是无人否认的。”[2]50将涅克拉索夫的诗与荷马相提并论充分体现了楚图南对这位伟大诗人的赞美与推崇,言辞中表达了他对此作者及作品的热爱。楚图南肯定了涅克拉索夫对俄国传统民间文学中劳动主题的继承,又结合时代精神创造出幸福主题,他虽然整合了时代、反抗精神,却并没有脱离俄国的社会现实,因此,涅克拉索夫在《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这部作品中着重于农奴制度带给人民的痛苦,通过寻找幸福和自由的故事,指出了如何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生活,这些蕴含在作品中的文学精神都是影响楚图南作出文本选择的因素,在多重因素作用下,楚图南选择了对于当时的中国读者来说是值得推荐学习的《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希望能够给中国读者指出获得幸福与自由生活,更为重要的是文化的选择是为了影响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追求更自由与快乐的生活方式,籍由翻译动机与文化选择非常清晰地表达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学术立场和看待社会现实生活的态度。

二、楚图南文化身份的建构

过去对楚图南的研究多着眼于他的社会活动家、学者、书法家的身份,却忽略了他的文化身份。对楚图南翻译文学作品的价值研究,需要在分析他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动机与文本选择的基础上,我们还可以尝试地结合楚图南的文化身份来进一步的思考,探究楚图南文化身份的建构,以《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翻译动机与文本选择作为案例,希望能以更客观的视角来解读。文化翻译学派的代表人物苏姗·巴斯奈特(Susan Bassnett)认为译者翻译行为倾向于是一种文化创造,她认为文本不是一个语言中静止不变的标本,而是译者理解作者意图,并将这些意图创造性地再现于另一文化的语言表现,因而翻译绝不仅仅是复制和模仿,而是文化协调和操控。从中可知,翻译活动中的翻译主体对于文本的选择是有目的性,而且翻译活动是创造性的文化再现。翻译主体作为跨文化交流的主导者,译者的文化身份在翻译活动中不可避免地进行不同文学文化之间的协调与操控,楚图南作为中俄文化交流的主导者,他有意图地再现俄国文化精神,他在翻译活动中不仅建构起独特的文化身份,还在翻译的文本中建构起新的文化身份,其文化身份的多重性有助于从全新角度来思考他翻译作品的价值。

翻译主体的文化身份是译者成长过程不断积淀形成的渗透着多种文化因素的认知能力,在一定的文化生态中翻译主体会因接受到不同的文化价值的影响,译者会自觉地在跨文化交流的碰撞中接受新的观念,这种文化接受是翻译主体人生阅历的集中体现,也是译者的翻译动机与文化选择倾向性的体现。楚图南在中俄文化的交流中接触到了不同于他原本固有的传统文化观念,他能够接受俄国人民诗人所倡导的文化价值,在翻译过程中楚图南身上的文化身份具备了多重性的特点。原因在于楚图南过去接受的教育、文化是一个社会化的过程,接触到了不同的文化群体,这个社会化过程是一个复杂的文化积淀的心理过程。他在未能去俄国学习的机缘下,又以翻译俄国文学作品的方式来认知俄国文化,楚图南的文化身份在一个特殊的文化环境里,通过向俄国文化学习和交流拥有了多重文化身份。在1935到1937年期间,楚图南所处的社会环境决定了其文化身份的发展变化,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中,他的原有文化身份在对待俄国文化时有直接作用,再加上当下时代因素的影响,楚图南的文化身份呈现出多元性,并在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过程中接受了新文化因素后重新塑造出跨文化的特点。

英国文化学者斯图亚特·霍尔(Stuart Hall)认为:“文化身份远非被永久地固定在一个本质化的过去,而是受制于历史、文化和权利的持续作用力。”[2]50楚图南的文化身份的建构是离不开他生活的社会环境和成长的历程,他从小就有致力于学习外国文学文化以及认识世界的热心,这影响到了他的一生,其曾经长期从事于跨文化交流的工作。而作为翻译主体的楚图南在翻译过程中其文化身份必然作用于翻译作品,其原先的文化身份影响了他的翻译动机与文体选择,他又借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活动来建构起新的文化身份,并将这种文化身份引入到现实生活中来,激发起翻译热情,凭借这种热情努力将俄国伟大诗人的作品介绍到中国来。而且这种翻译热情是基于楚图南作为知识分子不遗余力地改变社会现实的动力,因为在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之前还翻译过其他国外作品,比如德国哲学家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和《看哪,这人》。这体现了楚图南的文化身份具有延续性与建构性,在翻译过程中体现了他是一个有良知的翻译家和学术开明的学者,他心系天下和关心下层民众的疾苦。在翻译活动中他在不管是从翻译文体的选择还是文化精神内涵的诠释,都表明了楚图南向他者学习的跨文化视野,他秉持着不断学习和接受先进文化的态度,以其他国家文化为学习的对象,却并没有完全奉承西方文化,而是有甄选地在翻译过程中建构起了他的文化身份。正是基于文化身份的学术内涵让他突破了传统文化视野,楚图南有别于他人之处在于他将文学文化交流提升为一种跨越文化视野的学习与反思,并不是强迫性地要求读者来接受他国文化。他的文化身份受制于特定政治、经济、文化时代的影响,对为什么要翻译、翻译什么、如何翻译,都明显地表明了他在认同他国文化的同时也对自我认同。在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过程中,楚图南借鉴了涅克拉索夫运用俄国传统民间文学形式来表现主题的手法,通过翻译文本可以看到他建构了多重文化身份。翻译理论学者米歇尔·巴莱特(Michelebarett)对翻译活动的理解:“如果把语言看做是意义建构的过程,那么翻译就拥有了自己的巨大生命力。”[3]楚图南作为跨文化交流的学者,他的原本的多重身份会直接地影响到他的翻译活动,他不仅仅将翻译活动作为是俄国文化意义的建构过程,更是将翻译活动当成是向先进文化学习的过程,并在此过程中重塑自我,并由自我文化身份的建构来影响到他人,达到共同学习和建构自我的目的。

除此之外楚图南早年的生活经历和教育背景对其文化身份的建构也有一定的影响,结合他的翻译动机与文本选择及其文化身份建构的考察,他采取了极其严谨的学习态度来选择翻译文本,他选择翻译《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翻译让楚图南有契机借助翻译活动完成了多重文化身份的建构。楚图南对中俄文化都保持着整体和谐的态度,并建立了他跨文化交流的文化观,实现了多重文化身份的建构,并提供了在对待其他文化时可行的操作方法与手段,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他的文化身份的特殊性,即他倡导自觉地接受他国先进文化才是行之有效的手段而非绝对目的。

三、从《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翻译看楚图南的文化自觉

楚图南翻译的《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是俄国文化在中国传播的典型,在上节讨论过翻译动机和文本选择及文化身份的建构后,不难看出他的翻译活动中还潜藏着文化自觉的倾向。在特定的跨文化语境下,特别是在翻译过程中他对本民族文化价值和生态空间的前途进行了思考,楚图南的翻译活动逐步表现出了两种不同文化碰撞后的自觉反思,对今天中外文学文化的研究有重要的现实价值。法国翻译理论家梅肖尼克(Henri Meschonic)提出了译者文化观念在翻译中的作用,强调译作的价值在于它能够延长源语作品的价值,为此,翻译不是单纯的文字转换,而是两套不同文化系统的相遇和冲击。结合楚图南翻译的《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运用翻译主体在翻译活动中的多重文化身份来看,楚图南的翻译活动确定是两套文化系统的相遇与交流,他在翻译文本中有一定的文化倾向,他翻译此书的一个重要动机就是这部书能够反映出他当时的生活信仰和人生追求,能够提供给他一条向他者学习的渠道,学习他国先进文化是一种自我提升的方法,能够给予处在生存困境中的知识分子精神指引。

费孝通先生曾说过“文化自觉只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的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在生活各方面所起的作用,也就是它的意义和所受其他文化的影响及发展的方向,不带有任何文化回归的意思,自知之明是为了加强文化发展的自主能力,取得决定适应新环境时文化选择的自主地位。”[4]翻译主体的文化自觉不仅仅要求译者对原有文化的熟悉,更要求对所翻译他国文化的熟知,它在翻译活动中是体现为译者文化心态的自主能力,《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翻译是楚图南的文化自觉,在寻找翻译主体身份的过程中他由于强烈的翻译动机驱使下选择了此书,为了适应新环境时文化选择的主导权,他有很明确的翻译目的和文化态度。在《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的翻译活动里体现了他在文化碰撞交流中秉持的文化态度,他坚持了文化双向阐释的交流方式,选择了如同他从小生活的文山苗族口头传统的叙事风格,从传统诗学的精髓中汲取成分,又遵循了涅克拉索夫创作中民间传统元素的原貌,在口头诗歌风格、民间歌谣特征、形象性手法方面都完整呈现。使得《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这部作品的诗歌语言贴近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更好地呈现出涅克拉索夫的文化精神,体现了楚图南的文化自觉,达到了通过翻译实现学习的目的,也满足了那个时期人们对幸福与自由的向往。《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是一个翻译文本的整体呈现,同时也是楚图南文化自觉和文化选择自主地位的体现。

总之,通过楚图南在《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翻译活动中的翻译动机和文本选择及其文化身份,结合《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中体现的文化自觉,可以了解到楚图南翻译的文学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文化身份的建构,同时也是他文化自觉的体现,这不仅仅体现了楚图南对待他者文化的学习态度,更为重要的是能够适应社会文化发展的能力,并能够在现代语境中承载着跨文化交流的学术理念,文化自觉翻译理念体现了楚图南双向阐释的学习交流态度,在跨文化的中外文学文化研究中有现实意义。

[1] 楚图南.楚图南文集[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9:1.

[2] 卫景宜.西方语境中的中国故事[M].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2.

[3] 陈永国.翻译与后现代性[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5:215.

[4] 费孝通.开创学术新风气[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9:5.

(责任编辑 娄自昌)

Chu Tunan's Cultural Identity and Translation of Who Can be Joyful and Free in Russia

LUO Jie
(School of Humanities, Wenshan University, Wenshan Yunnan 663099, China)

The paper analyzes Chu Tunan's cultural intuition in cross-culture exchange which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studying his translation starting from his culture identity construction, taking his translation of Who Can be Joyful and Free in Russia as a text and combining his translation motivation and text selection. The paper also studies his cultural intuition spirit shown in his translation from his learning attitude in cross-culture exchange, which has certain enlightenment significance to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and foreign literature cultural exchange.

Chu Tunan; cultural identity; cultural intuition; cross-culture exchange

K825.7

A

1674 - 9200(2017)01 - 0055 - 04

2016 - 01 - 16

罗杰,男,彝族,云南广南人,文山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的教学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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