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

◎曲天盛

自然之声

蓝蓝的天空

◎曲天盛

“婷婷,快起床，妈要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

“咱家又买新车了!”

“咱家那辆旧车呢?”

“那辆旧车留给你爸上班用,这辆新车专为接送你上下学!”

“妈,咱家离学校也不远,我都说过,上下学要自己走,不用专车接送!”

“傻孩子,人敬衣服马敬鞍，走着上学多没范儿呀!”

女儿被迫上了车,噘着小嘴儿,扬着冷脸儿。

我想调节下气氛,便打开了CD音响,车中立刻悠扬地飘荡起我最喜欢哼唱的一首歌曲——“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家乡……”

女儿突然将脸上戴的口罩撸了下来，道：“妈妈只说不练!你看外面哪儿还有蓝天白云飘?都一周没看见阳光了,空气质数天天报,还‘骄傲地告诉他’呢!”

“那是雾霾,不是妈能左右的!”

“雾霾,是人为的,和妈妈也有关系!”

我正要问她雾霾和我有什么关系？女儿看了下表，说：“妈!要迟到了。我走着上学20分钟,坐专车半个多小时还没到。”说着便跳下车走了。

下午,天上飘起了雨。临放学时，我早早开车来到学校大门口接女儿。眼看着小朋友都走光了,还不见女儿的身影。

我脑子“嗡”地一声。女儿最近挺怪的,我天天风雨无阻专车接送，她不但不感恩，反而开始罢坐我的车了。

我迅速给老公打了电话。老公说：“女儿没回家。”他急着催我：“大雨天,还不快去找!”

我快步去了教室, 班主任兴奋地告诉我：“放心吧!孩子们正在教室里边避雨边作画呢。”

欢腾的教室里，我看到一群孩子正聚精会神地围在一幅叫“蓝蓝的天空”的画作周围作画呢。孩子们有的在画着太阳,有的在描绘着白云，有的在画着自由飞翔的小鸟……我看到女儿正拿着画笔在给蓝蓝的天空涂彩虹。

老师高兴地把我拉到－边,使劲握着我的手,特意拿了个印有“蓝天、碧水、地绿，保护环境,从我做起”字样精致的小彩旗给我看。

老师说：“这是你家婷婷分给全班同学的礼物。孩子人虽小,心懂得担当，知道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在她的影响下，班级39名家里有车的小朋友，都不用家长天天专车接送上下学了。孩子们好天自己走，特殊天气乘校车。”

我是专程来接女儿的, 看到这样的情景，听到老师的话语，我无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悄悄开车回了家。

女儿不久也回来了。我见女儿身上被雨淋得湿漉漉的，递过毛巾，边帮她擦试额头上的雨水，边心疼地说：“凭舒服的专车你不坐, 执意自己乘校车,还得走一段淋雨路，傻孩子！”

“妈!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舒服。雾霾好讨厌啊！把我们的生活都打乱了。近来好多次学校的户外体育课都停了, 路上出入的行人脸上都捂着大口罩,成了‘蒙面侠’了!”

“为啥……不要体育课了？” 我疑惑地问。

“还不都是因为雾霾，粉尘弥漫,吸入人体有害！”

“老师说,雾霾源头虽多，但与今天人们汽车拥有量增多关系很大。妈妈喜欢的那首《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唱的是过去；今天，蓝天白云常常被污染了。妈！用车要务实,就算咱们有钱,也不能肆意毫无节制地开车,路上每多一辆车,天空就多一份污染，交通就多一份拥堵。”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女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问她：“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彩旗分给同学们呀？”

女儿说：“彩旗是在老师的倡导下,为蓝蓝的天空重现尽点力,从我做起,手拉手行动的标记,也是为上学路上安全交通做警示用的。妈！制作彩旗的钱是从我的压岁钱中拿出来的, 没和您商量,您不会怪我吧？”

女儿的话，如一股温暖的春风吹到我的心坎上。我“哧”地笑了，用手在女儿的高鼻梁上刮了一下。本来想等女儿回家，好好教训一下她的不知好歹。此刻，看她那娇嫩的小嘴,听她那清脆的童音, 我心里一热，忽然感觉孩子长大了，她的境界比我高，我怎么会怪她呢？倒是我们应该想一想，该为孩子们的未来做点什么。

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贴在了女儿的小脸上,眼前赫然飘起了一张张孩子们纯真的笑脸。蓝蓝的天空下,孩子们在水中尽情地追逐着小鱼小虾嬉戏，头上鸟儿啁啾，身旁鲜花遍地，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云是白的，草是绿的……

我不想再追问女儿那句“雾霾是人为的,和妈妈也有关系”的话的答案了。想到这周原定的同家人亲朋好友组织自驾车队闲游的计划,我的脸上隐隐约约发起热来,突然觉得雾霾虽是天气现象,而真正的雾霾却是我的意识……

我做通了老公的工作，立刻决定将车开到一个打字社门前, 将“此车出售”几个大字毫不犹豫地贴在了车尾窗玻璃上。

（责任编辑 冷杉）

●曲天盛，中国闪小说学会会员，辽宁省丹东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