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文 史永霞[江南大学,江苏 无锡 214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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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化的不可译性角度浅谈《许三观卖血记》英译本中的翻译缺失
⊙朱文文 史永霞[江南大学,江苏 无锡 214122]
本文旨在以文化不可译理论为依据,以导致文化不可译的因素为切入点,通过对《许三观卖血记》的中文原版本与英译本Chronicle of a Blood Merchant的对比研究,揭示英译本中存在的诸如姓名、习语、宗教与道德文化等方面的翻译缺失,并提出一些可采用的翻译策略,希望为译者的翻译活动提供一定的借鉴,将文化的不可译性转化为可译性,从而促进两种语言与文化之间的交流。
文化不可译性 对比研究 翻译缺失 翻译策略
余华作为中国当代转型时期的先锋小说家,从20世纪80年代带着处女作《十八岁出门远行》登上文坛开始,就以其书写普通小人物的独特写作风格,迅速成长为不容忽视的新生代小说家,其作品也被翻译成多种语言。他的小说《许三观卖血记》,入选“九十年代最具有影响的十部作品”之一,并且由学者Andrew F.Jones翻译成英文Chronicle of a Blood Merchant。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使翻译成为可能,但是文化的差异性又导致不可译性的产生。但丁认为,在翻译过程中,诗歌的节奏、美感等许多特色都将面临消失的困境。中国文学作品充满了艺术想象力和审美情趣,但是长期以来由于我们对文化差异所造成的障碍估计严重不足,在中译英的过程中很多原汁原味的语言与文化特色也就消失了。不可译现象使得中译英的效果一直有些不尽如人意,不可译性问题的研究已成为现代翻译理论发展的主线之一。本文试图从姓名、宗教以及道德文化、习语的不可译性等文化不可译性的角度对《许三观卖血记》的英译本进行研究,希望使更多译者能够意识到翻译中不可译性问题的存在,并提出一些具体的翻译策略来缩减不可译性限度。
姓名对于中国人而言,内涵十分丰富,它往往带有父母长辈的期许,是一个家族延续下去的载体。所以,英译本对姓名翻译的不同处理会对读者的理解产生不同的导向。
中英之间的姓名翻译主要是遵循中文的汉语拼音这一规则。举例来说,英译本中“许三观”就直接翻译为“Xu Sanguan”;“许玉兰”翻译为“Xu Yulan”;“何小勇”翻译为“He Xiaoyong”。这种翻译是相对简单的,也是容易被读者接受的一种翻译策略。但是由于中国姓名含义的广泛性,汉语拼音翻译规则并不适用于小说中所有的中国人名。而译者Andrew F.Jones遵循汉语拼音直译的规则,把许三观的三个儿子直接翻译为Yile、Erle、Sanle。对于中国本国读者来说,这样的翻译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之处,但是对于英语国家的读者来说,却难以读懂这三个名字背后所承载的血脉相连与长幼有序的内涵。
姓名包含父母长辈对孩子的美好期盼与祝愿,如果仅仅按照汉语拼音的简单直译法,名字背后的深刻内涵必然不能够全部体现出来。译者在翻译中国人名的时候,要适当考虑名字所蕴涵的文化意义。
习语与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地理、风俗、历史、宗教、心理等都息息相关,有着深厚的文化内涵。若译者不理解中国的习语文化,则容易导致文化不可译性问题的产生。
举例来说,当许玉兰在何小勇家门口大吵大闹的时候,许三观对方铁匠说:“既然她是破罐子破摔,那我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当遇到无能为力的事情时,中国人会选择无所顾忌的态度任由事情往前发展。小说原文中这一段描写的是许三观对于许玉兰和何小勇一家的吵架无能为力,而在英译本中此句的译法是:“She’s like a broken pot that’s not afraid of shattering,and I’m a dead pig who no longer minds that the water’s coming to a boil.”这句完全是从中文直译过来的,但是译文的目标读者是英语读者,译者这样翻译似乎忽略了目标读者的感受。
小说中关于习语的例子还有很多,这里就不再一一赘述了。纵观Andrew的翻译风格可以看出,译者所采用的方法都是直译,这固然是保留了中国文化字面上的原汁原味,但是并没有揭示出文字背后的深刻内涵。这是对中国文化一种片面的理解,也使得读者不能理解中国文化的独特性。
《许三观卖血记》中充斥着“老天爷”和“阎王爷”这类宗教用语,这些宗教用语的翻译对于译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译者将“老天爷”和“阎王爷”分别译为“Old Man Heaven”和“the King of Hell”。事实上,“老天爷”在中国人的脑中就是“God”(上帝)的意思,“阎王爷”是“evil”(魔鬼)的意思,译者可将“老天爷”和“阎王爷”分别译为God以及evil。英语国家主要信仰的是基督教,所以译者在翻译的时候要寻求西方读者易于理解和接受的宗教词汇,而并非是中国宗教词汇的简单堆砌。
中国是一个十分注重道德教育的国家,人们往往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灌输以各种道德标准。譬如关于两性关系,中国人对通奸这种不符合道德的事情往往会用比较模糊的词语来加以评论。
在中国文化中,提到“通奸”,人们往往会用“有一腿”“搞破鞋”“偷腥”等词语来形容男女之间的不正当关系。在《许三观卖血记》中,有一段关于对李血头和英的议论:“那女人与李血头的交情,是一个被窝里的交情,她要是去卖血,谁都得站一边先等着……”Andrew F.Jones对于“一个被窝里的交情”翻译是:“She got on his good side under the covers.”余华在小说中想要表达的是李血头和英之间有着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以及那个年代经济的困难与卖血的不易。而英译本的翻译则略显简单,译者完全直译,翻译过程中并没有展示文字背后所蕴含的人物苦难的生存境遇。
文化的不可译性可看作是因语言的文化功能而导致的暂时不可译。虽然不可译性是众所周知的,但是翻译活动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妨碍。随着对他者翻译的不可能性的认识,译者们出于必要,试图尝试攻克这些不可能性。针对《许三观卖血记》的英译本Chronicle of a Blood Merchant中所体现出来的一些不可译性的问题,本文试着简要提出以下三种具体翻译策略。
一种方法是直译。当英文中缺少中文所表达的词语或者句子的时候,译者可以借用或者创造一些新的英文词汇来作为补偿。在中翻英实践中,译者有时可以直接引用中文中的源词汇来表达特定的意思。经过一段时间的传播与接受,例如“关系”“功夫”“饺子”这类的词,将会被外国读者渐渐地接受并加以运用。除此之外,人名翻译所遵循的汉语拼音规则,运用的也是这种策略。当然,特定的场合,名字的翻译也要随机应变,要考虑到源文本的文化内涵。
第二种方法是归化。归化指的是要把源语本土化,以目标语或译文读者为归宿,采取目标语读者所习惯的表达方式来传达原文的内容。归化要求译者向目的语读者靠拢,译者必须像本国作者那样说话,原作者要想和读者直接对话,译作必须变成地道的本国语言。《许三观卖血记》的英译本Chronicle of a Blood Merchant中更多的是直译,没有充分考虑英语读者的感受,这就使得一些翻译中的中国元素的独特内涵不能被读者更好地理解和接受,也就影响译文的审美性与欣赏性。
第三种方法是加注。中西语言文化之间有着一定的区别,中国文化中出现的元素,在英文中并不一定都能找到对等物,而这种情况之下,加注则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方法。但是译者首先必须对中国文化有着相当多的掌握,除此之外还要在加注的时候使得译文不至于太过赘述,能够易于读者的阅读与理解,否则读者将会失去阅读的乐趣。
两种语言之间的翻译,忠于原文的真实性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完全契合源语,不考虑目标语的特殊性,则不是一种明智之举。译者更多要考虑到目标读者的欣赏水平,考虑到受众的文化习惯。对于Andrew外国身份的译者来说,翻译别国的文学作品,难度本身就大,所以更要在本国文化和他国文化之间平衡的基础上来实现跨文化的翻译交流。译者应该将源语作品中闪亮的文化特征,用一种目标读者能够接受的方式表达出来,让读者更好地聆听作家心中细腻的情感世界,以达到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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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Yifeng Sun.(Un)translatability and cross-cultural readability[M].Department of Translation,Lingnan University,Hong Kong Published online,2012.
作 者
:朱文文,江南大学人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2015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欧美文学;史永霞,江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欧美文学、日本文学。编 辑
:赵斌 E-mail:94874655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