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固始汗在西藏统治的建立

2017-03-10 11:53朱希桐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政权蒙古西藏

朱希桐

(西藏民族大学 民族研究院,陕西 咸阳 712082)

试论固始汗在西藏统治的建立

朱希桐

(西藏民族大学 民族研究院,陕西 咸阳 712082)

在明末清初社会动荡的形势下,明王朝面临着摇摇欲坠的危机。此时,蒙古逐渐分化为几个部,其中的和硕特蒙古因受准噶尔部的排挤,双方产生矛盾。而处于祖国西南边陲的西藏地区,格鲁派在与噶举派的斗争中面临着灭亡的危险,于是格鲁派就向蒙古的和硕特部固始汗求援,双方联合击败了以藏巴汗为首的噶举派势力。固始汗入藏建立新的甘丹颇章政权,促进了西藏地区的统一和发展。

固始汗;格鲁派;噶举派;甘丹颇章政权

在明末清初复杂的社会形势下,随着明王朝自身内部矛盾的产生、农民起义的威胁以及东北地区清朝势力的崛起,明王朝面临着摇摇欲坠的危机。此时,蒙古也逐渐分化为几个部,其中的和硕特蒙古因受准噶尔部的排挤而使双方产生矛盾。而此时的西藏地区由于教派纷争也矛盾重重,其中格鲁派在与噶举派的斗争中面临着灭亡的危险,于是格鲁派就向蒙古的和硕特部固始汗求援,双方联合击败了以藏巴汗为首的噶举派势力。固始汗入藏建立新的甘丹颇章政权,促进了西藏地区的统一和发展。

一、和硕特蒙古进藏的背景

(一)明末清初的社会局势

明朝末年,宦官专权,各种矛盾纠纷,明王朝面临着日益瓦解的趋势。此时,中国局势动荡,以李自成为代表的农民起义在中国西部地区风起云涌,对明王朝形成严重威胁。而东北地区清王朝的崛起,并不断南下的攻势,大有取代明王朝而一统天下的趋势。在内部矛盾以及外部势力不断威胁的情况下,明王朝面临着灭亡的危险。

虽然明朝对蒙古地区进行了强有力的管理,但是随着明朝末年明王朝面临的危机,蒙古族也在不断的分化。明末清初,蒙古族主要分为漠南蒙古、漠北蒙古、漠西蒙古。漠西蒙古又称作卫拉特蒙古,这一部又分为和硕特蒙古、准噶尔蒙古、杜尔伯特蒙古和土尔扈特部四部分。其中,和硕特部的领袖固始汗因与准噶尔部的矛盾受到排挤而向南迁移。和硕特部在南下过程中击败了驻牧在青海的喀尔喀蒙古,使青海成了自己的根据地。和硕特部占领青海后,为进一步密切固始汗与藏的关系提供了地缘上的便利性,从而为固始汗入藏建立新的政权奠定了基础。

蒙古族虽然分化成了几部,但是仍然具有强大的力量。既是对明朝的威胁,也是清朝统一全国的一个重大障碍。于是,清朝采取西向发展的策略,决定先收复蒙古,从而联合蒙古力量对明朝形成攻势。这样一方面扫除了蒙古对其形成的阻碍,另一方面促进了清朝统一全国的进程。清朝与蒙古关系的发展,实际上为后来清王朝对藏进行直接统治起了重要的过渡作用。

(二)和硕特蒙古与格鲁派相互需求对方

明末清初,在社会局势动荡不安的情况下,西藏内部面临着多元分散的政治格局。藏蒙之间所形成的密切关系是以藏传佛教格鲁派在蒙古地区的广泛传播为基础的,因此,格鲁派在蒙古地区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这也是蒙古与西藏格鲁派形成密切关系的一个良好基础。而从当时的西藏局势来看,格鲁派向和硕特求援以及固始汗的南下是有历史必然性的,“即在西藏内部权利斗争中,各势力集团实力的大小已经不再是决定因素,决定性因素是:谁能借助和依靠外部政治力量,谁就会成为西藏内部权力斗争的胜利者。”[1](P297)固始汗能够在藏建立新的统治局面是和硕特蒙古和格鲁派双方共同需要对方援助的结果。

从当时西藏的内部局势来看,格鲁派面临的空前危机使其急需外援的支持。当时格鲁派的支持者帕竹政权日益衰落,此时已经很难再有强大的政权来作格鲁派的坚实后盾。格鲁派的主要阵地前藏地区和山南地区已经显得势力微薄,而统治后藏地区的藏巴汗在此时不断强大,并且不断对格鲁派形成巨大的威胁。1618年,藏巴汗消灭了形式上还在延续的帕竹政权,使前后藏的大部分势力都被藏巴汗所掌握。在藏巴汗势力不断发展的情况下,一个新的西藏地方政权“藏巴汗政权”诞生了。所以,此时藏巴汗政权及其所支持的噶举派和格鲁派的矛盾进一步激化,而明显处于劣势的格鲁派已经不可能再依靠内部的力量重新崛起,这就为格鲁派向和硕特蒙古求援以及固始汗入藏创造了客观条件。

从和硕特蒙古的自身发展来看,固始汗入藏也有一定的客观必然性。在格鲁派和噶举派的矛盾斗争中,噶举派占据上风。随着噶举派的支持者藏巴汗与占据青海的蒙古却图汗以及康区的白利土司的联合,对格鲁派形成了强大的压力,使格鲁派在西藏的生存希望一落千丈。格鲁派在情势危机下不得不转向和硕特部请求外援支持,和硕特部正因受到准噶尔部的排挤与对方产生矛盾,本就想南下攻占青海进而向西藏地区扩张。所以,在格鲁派的请求下,固始汗一方面念及与格鲁派的情份,另一方面也为自身生存利益考虑,决定南下“救援”格鲁派。

二、循序渐进的进藏策略

(一)两大对立联盟的形成

1.格鲁派与固始汗的联盟

当格鲁派派人秘密向青海的和硕特部固始汗求援时,固始汗虽然有南下攻占青海以及向西藏地区扩展的意愿,但是在他得到格鲁派向他求援的信息后并没有立即作出出兵南下的决定,固始汗认为有必要先亲自进藏探视一下具体的政治局势,以图日后更加顺利的实现自己的政治愿望。固始汗便带领少数随从人员乔扮成香客,开始了自己进藏的探视之旅。

固始汗经过青海于1636年到达拉萨,固始汗入藏名义上是探察路线实际上是“会见四世班禅和五世达赖等格鲁派领袖人物,秘密商订打击和消灭格鲁派敌对势力的对策”,[2](P85)这透露了固始汗愿意和格鲁派结好。因此,固始汗到达拉萨时,秘密会见了格鲁派当时的重要代表五世达赖和四世班禅。固始汗以香客身份进入拉萨大昭寺,双方进行了周密的商讨之后,五世达赖为他举行了非常庄严的佛教法会,并授予固始汗“丹津崔吉札勒布”(持教法王)的称号。[3](P33)固始汗接受了这一封号,成为格鲁派的持教法王,说明这次秘密商讨的成功,也就是符合双方共同利益的。固始汗“接受了众王之冠,能使众生得以安息的大法王称号与职位”,[4](P193)说明了格鲁派对固始汗的高度认可,以及希望固始汗能为格鲁派带来新的希望,从而促使格鲁派的重新振兴。这标志着格鲁派与和硕特蒙古联盟的形成。

2.藏巴汗三方联盟的形成

而在藏巴汗一方,他逐渐认识到了争取外部力量的支持对于他统一西藏政权的重要性。而此时喀尔喀蒙古的却图汗部在内部斗争中失败,1632年,他率领大部人马南下移攻青海地区,以强大的优势征服了青海地区的蒙藏游牧部落,却图汗在青海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然而却图汗信奉的是噶举派,这与其原来信仰格鲁派的余众和其他部落产生了矛盾,因此,却图汗成为一个反抗格鲁派的主要人物。藏巴汗得知这一情况后急忙与却图汗勾结,这就为双方的联盟奠定了基础。与此同时,统治康区的白利土司推崇信奉的是西藏的原始宗教本教,所以他对格鲁派也持反抗的态度。藏巴汗又立即抓住这一线索与白利土司取得联系,形成了藏巴汗一方的又一联盟。此时,“格鲁派在东、西、北三面均处于敌对势力的包围之中,面临着被消灭的危险”,[5](P112)藏巴汗一方所形成的“三家合并”的联盟势力确实是对格鲁派的巨大挑衅。

至此,两大对立联盟已经形成,一方是格鲁派与和硕特部固始汗的联盟,一方是藏巴汗与却图汗以及白利土司的联盟。这两大对立联盟的形成是双方矛盾激化不可调和的产物,也预示着一场为争夺西藏统治权的斗争将风起云涌。同时这场斗争已经不纯粹是西藏内部的权力角逐了,它是以西藏为中心同时涉及康区、青海、蒙古等政治力量的势力扩张的斗争。

(二)固始汗相继击败各个敌对势力

固始汗与格鲁派的联盟为固始汗南下攻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固始汗根据前次乔装进藏的实地考察经验,采取了循序渐进、各个击破的进攻战略。固始汗南下的首要障碍就是占据青海地区的却图汗,于是固始汗于1636年深秋率兵万余人浩浩荡荡的进入青海地区。在巴图尔洪台吉的助战下,“他率领额鲁特的一万名军队,自伊利、塔城乘冬季期间大河、沼泽等结冰的时机,顺利越过这些天险,到达青海的布伦格尔,即在该地休整”。[3](P40)1637年初到达青海地区后,固始汗对此次的战争做了周密的计划和准备。他首先联络了被却图汗压迫的土默特余部,与却图汗展开了激烈的征战,结果却图汗惨败而亡。1638年,和硕特部逐渐移牧到青海地区,固始汗首战告捷,在青海地区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固始汗攻打青海地区的胜利,使以藏巴汗为代表的三家联盟失去了一股重要力量,这给藏巴汗和白利土司以沉重的打击,同时也坚定了固始汗击破其他两家联盟的信心。

固始汗征服青海地区的却图汗,引起了康区的白利土司的惶恐不安,他随即意识到了自身面临的危机。白利土司一方面加深了对格鲁派和固始汗的仇恨,一方面又想方设法的抵抗固始汗以保存自身的利益。于是在1639年,白利土司写信给藏巴汗相约共同攻击固始汗,这封信却被格鲁派的人所拦截,之后固始汗便知道了白利土司有联合藏巴汗攻打固始汗的意图。在这种情况下,固始汗也感受到了自身的危机,于是固始汗迅速整顿兵马,在白利土司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对他进行了猛烈的攻打。1639年,固始汗带兵攻入康区,白利土司“犹如扑灯蛾之向火,终于就擒”。[3](P41)白利土司在固始汗强兵猛攻之下最终灭亡。此时,格鲁派敌对势力的三家联盟只剩下藏巴汗一家了,格鲁派的东面威胁和北面威胁也都已消除掉了。面对最后的藏巴汗势力的威胁,固始汗自然不会放弃对他的征讨,但是固始汗也清楚的了解藏巴汗的实力不容易小觑。

固始汗消灭了却图汗和白利土司后,格鲁派向固始汗提出进藏一鼓作气消灭藏巴汗的请求。固始汗为了彻底消灭劲敌藏巴汗,设下了一个声东击西的计谋。“当时顾实力汗放出风声说,他要从康区返回青海。藏巴汗误信这个消息,放松戒备。”[6](P165)藏巴汗误信了固始汗返回青海的信息,当他自以为摆脱了安全隐患的时候,固始汗突然率兵进入西藏,在格鲁派亲信索南群培的大力协助下,以藏巴汗措手不及之势迅速攻下了日喀则。藏巴汗势力的灭亡标志着格鲁派敌对势力的彻底失败和终结,三家联盟的力量也终究成了付水汪洋。

固始汗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打败了以藏巴汗为中心的三家敌对联盟,统治西藏二十多年的藏巴汗政权成为了历史,西藏自元以后的内部分裂局面也宣告结束,一个统一的新的政权将重新揭开西藏历史发展的新篇章。

(三)甘丹颇章政权的建立

当固始汗与内部权力产生矛盾之时就有了南下扩展新势力的念头,格鲁派向固始汗请求支援更催生了他南下的意愿,而固始汗与格鲁派的正式联盟是固始汗击败以藏巴汗为代表的敌对势力的重要基础,最后固始汗以英勇的攻势击破了各个敌对势力为其统一西藏,建立新的政权铺平了道路。

到了藏历水马年三月初,“持教法王把西藏的所有木扉人户都纳入其统治之下”,[3](P41)这里的水马年即公元1642年,持教法王即固始汗。此时,固始汗已经统治了整个西藏,建立新政权已经畅通无阻。固始汗把西藏的政治中心由日喀则转移到了拉萨,1642年,建立新的西藏地方政权即为“甘丹颇章”政权,因达赖喇嘛居于哲蚌寺的甘丹颇章宫而得名。新政权的建立是格鲁派和固始汗相互支持、相互依赖的结果。首先佛教在西藏地区不管是对上层政治还是下层社会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以往在西藏建立的每一个世俗政权,都必须以某一个教派为旗帜”,[6](P166)固始汗要想让自己的新政权在西藏长久安稳发展离不开以格鲁派为代表的黄教的“佛光普照”。所以,在固始汗的支持下格鲁派自然就取得了西藏佛教中最尊崇的地位。另外,格鲁派的发展也需要固始汗政权的罩护,因为没有一个政权支撑作为后盾,可能还会面临着敌对势力重新崛起后的威胁。

甘丹颇章政权的建立,不是简单的固始汗在藏统一政权的确立。它是以格鲁派为代表的西藏黄教与以固始汗为代表的蒙古和硕特部联合管理的政权,具有蒙藏统治集团联合掌权的性质。因此,“在前后藏从此形成了蒙古汗王和黄教领袖进行联合统治的局面”。[7](P257)这一政权的建立,结束了西藏内部长期斗争造成的分裂割据局面,为西藏的统一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同时也为以后西藏归入清王朝的直接管理埋下了伏笔。

三、小结

固始汗与格鲁派的联盟是双方共同需要对方支持的结果,面对西藏内部的混乱局面,固始汗凭借格鲁派的支持以及自身的作战智慧击败了以藏巴汗为代表的三方联盟势力。固始汗在藏建立了蒙藏联合执政的甘丹颇章政权,这个政权具有政教合一的性质,它的确立结束了西藏内部教派之间纷争的混乱局面,为西藏的统一发展奠定了新的基础。同时西藏的统一发展为日后建立西藏地方与清朝中央政府的政治关系埋下了伏笔,加快了清朝完成统一多民国家发展的步伐。

[1]石硕.西藏文明东向发展史[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4.

[2]顾祖成.明清治藏史要[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齐鲁书社,2000.

[3]智观巴.贡却乎丹巴绕吉.吴均,等.安多政教史[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9.

[4]五世达赖喇嘛.刘立千.西藏王臣记[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0.

[5]黄玉生,等.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史[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95.

[6]马正大,成崇德.卫拉特蒙古史纲[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12.

[7]王森.西藏佛教发展史略[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李新红

The Establishment of Güshi Khan’s Power in Tibet

ZHU Xi-tong

(Tibet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Xianyang 712082,China)

The late Ming and Early Qing period saw dramatic social instability and the Ming government was at sharp point of crisis. Mongolia was divided into several parts,among which Khoshut and Dzungaria were in hot conflicts. Gelug and Kargyu of Tibet (in the southwest China),were at great danger in the conflicts so Gelug asked for help from Güshi Khan of Khoshut. They defeated Dzungaria. Güshi Khan established dGa’ ldan pho brang,which contributed to the unity and development of Tibet.

Güshi Khan;Khoshut;Dzungaria;dGa’ldan pho brang

2016-10-26

朱希桐(1988-),女,河南新乡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史研究。

1004—5856(2017)04—0132—04

K249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4.031

猜你喜欢
政权蒙古西藏
都是西藏的“错”
陕甘宁边区政权治理经验探究
党的七大擘画建立新型国家政权的蓝图
古滇国政权的演进与消亡:一个必然的历史结局
蒙古靴
明英宗羁留蒙古陪侍考
《雲使》在蒙古
神奇瑰丽的西藏
一个人的西藏
蒙古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