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喻认知的溯因推理研究——以奥巴马2016白宫记者晚宴演讲中的言语幽默为例

□刘睿

（井冈山大学，江西吉安343009）

隐喻认知的溯因推理研究
——以奥巴马2016白宫记者晚宴演讲中的言语幽默为例

□刘睿

（井冈山大学，江西吉安343009）

隐喻是一种认知方式，对它的理解需要建立、论证假设的溯因推理过程。从言语幽默的角度研究隐喻认知现象，分析溯因推理的形式特征、推理过程。基于隐喻认知的溯因推理对交际双方而言是一个形成假设、产生新信息的过程，也是一个动态的知识获得过程。对言语幽默进行的溯因推理解读可以拓展一般语言交际的研究。

隐喻认知；言语幽默；溯因推理

一、引言

日常生活中人们交际使用的语言通常具有双重意义。人们经常会运用隐喻表达一些复杂的、抽象的或不确定的话题。使用隐喻能提高沟通效率，丰富人们情感与思想的表达方式，幽默隐喻还具有让人如沐春风、恍然大悟、会心一笑的沟通效果。

从认知的角度讲，隐喻的本质是一种认知方式，是人类思维活动的一种组织工具，是看待和认识世界的一个特定视角。束定芳（2000：193）认为“隐喻的工作机制和效果主要是在理解的过程中达成和体现出来的。”许多学者通过对隐喻表象的反思，探究隐藏在隐喻语言背后的认知过程与思维方式。如何理解隐喻是隐喻研究的一个重要部分。

溯因推理有别于演绎推理和归纳推理，是从已知结果推断其原因的一种思维方式，它与隐喻思维的基本认知特征和机制是一致的。交际话语中一方的隐喻经另一方的溯因推理产生幽默效果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语言现象。分析人们交际中使用的隐喻幽默打开了人们认识社会生活的另一扇窗户，对研究人们推理思维及语言使用的方式等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二、隐喻与言语幽默概述

隐喻的界定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即便是从认知角度研究隐喻，“metaphor”迄今也投有一个共同认可的定义。但隐喻是一种普遍的描述客观现实世界的语言表达方式，反映的是人们对现实世界的认知过程。Lakoff和Johnson（1980）认为“隐喻的本质是指借一件事物来理解和经验另一事物”，它“不仅仅是一种语言修辞手段，也是一种思维方式——隐喻概念体系”。一直以来，Sperber和Wilson提出的“关联理论”（RelevanceTheory）是分析隐喻形成和理解过程的最具说服力的一种理论。人们对隐喻性话语与非隐喻性话语的理解和使用，都基于关联理论的框架。交际过程是谈话双方对话语的信息处理过程。听话人通过对话语的语言形式进行解码，在假定话语具备最佳关联的基础上，利用背景知识构建假设前提并进行隐含推理来理解话语意义。隐喻通常利用事物的功能、类别、特征等相关性将指示该事物的词语从一种概念域投射到另一个所想表达的事物的概念域。

从表现形式看幽默有音乐幽默、动作幽默、图画幽默、语言幽默四种。言语幽默是借助语言或文字的手段来表现的，它指交谈双方或读写双方通过语篇或文艺作品表现事物不协调或可笑之处，表现在一方能间接、机智地表达出来，能引发另一方愉快地、不自觉地、会心地微笑或开怀大笑或同情、认可的体验（徐立新，2003）。

在日常交际中人们应用比较多的是语言幽默与动作幽默。语言幽默是幽默的一种重要表达和体现形式，而以隐喻为特征的语言幽默又是最常见的一种幽默表达形式。本文旨在运用溯因推理来描述与阐释“奥巴马2016白宫记者晚宴演讲”语言幽默中隐喻的生成和理解过程，以期揭示人类隐喻认知的特点。

三、溯因推理概述

推理是人类共有的一种思维机制，是从前提导出结论的一种创造性思维的表现形式，不同的推理形式对应不同的逻辑系统。Peirce认为逻辑推理除了传统的归纳、演绎外还有溯因推理（abduction）这种独特的形式；开始时，他把这一概念称为假设（hypothesis）。溯因推理可以说既不是从个别到一般的归纳，也不是从一般到个别的演绎，它基于规则和结果推导个案的原因，是一种反推。可以用三段论形式的例子来阐释三种推理模式的区别：演绎：规则——这个箱子中的苹果又红又甜，事例——这些苹果来自这个箱子，结果——这些苹果又红又甜；归纳：事例——这些苹果来自这个箱子，结果——这些苹果又红又甜，规则——这个箱子中的苹果又红又甜；溯因：规则——这个箱子中的苹果又红又甜，结果——这些苹果又红又甜，事例——这些苹果来自这个箱子。

可以看出，演绎推理的特点是具有恒真性，即若给定前提为真，且推理规则运用正确，则结论必然为真，它是一个从规则和事例（Case）推知结论的过程；归纳是一个根据结果和事例总结规则的过程，它是一个从个别事实的某些已知特性出发，推导更多乃至所有同类事实性质的过程；溯因是在已知的规则下，根据结果（或观察）而认定某事例成立的一个过程。演绎常用于检查推论，而溯因则用来寻求解释。

从逻辑推理的模式来看，溯因推理从已知事物追溯、探索其发生的原因或条件，是一种从小前提（q）逆推到大前提（p）过程，这种推理模式的逻辑公式可以表示为：q（q＝已知事实或已提出的看法），如果p，那么q（p＝隐含的常识或被省略的前提），所以，可能p（结论）。

Peirce（1931－1958）认为溯因推理是一种能产生新观念的思维方式。Sorensen（2008）指出通过隐喻可以产生新的知识，隐喻具有溯因推理的主要性质。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将隐喻的生成纳入到溯因推理的视域之中。人们常会尝试寻找引起某些现象的原因，为自己解疑释惑。Peirce（1931－1958）认为溯因推理就是一种猜测本能。日常生活中，经常会有这样的推导。例如：早上出门后你发现地面都是湿的，你会推测昨晚肯定下雨了；若你发现只有大街的主干道是湿的，你会推测是洒水车刚来过。通俗的讲这种用于解释观测事实的推理过程就是溯因推理。演绎推理的结论蕴涵在大前提中，没有产生新知识，归纳是对已有假设的证明，溯因推理是一种或然性推理。

四、溯因推理对隐喻幽默的解读

溯因推理是通过某种关联整合过程来实现的。隐喻的理解过程可以分为两步：首先要能识别交际中的隐喻，其次是会推断、建构隐喻的意义。如在听到“他是头驴！”后，人们需要确定这是一句隐喻话语；然后在“他”与“驴”之间建立联系，建构得出对方要表达的意义：“他像驴一样又蠢又倔！”。这两个阶段反映了始源域（sourcedomain）的某些特定蕴涵向目标域（targetdomain）的投射，是一个具体的隐喻化过程。其中，在隐喻的意义建构阶段，需要在不同事物之间建立某种关系，这与人类认知心理、思维实现有密切相关。

生活中人们的语言表述并不都是直接并且有序的，要理解人们的语言需要深藏在我们认知系统中的思维过程起作用。通过表面的隐喻言语表达，借助溯因推理的逻辑推理过程来认识隐喻幽默，可以帮助我们深入了解隐喻化的思维方式、心理机制、认知特点，溯因推理则可以帮助我们从认知的角度进行意义建构。

“奥巴马2016白宫记者晚宴演讲”以自嘲、调侃别人为基调，用轻松幽默的语言评述了一年来的人与事，体现了美国式民主与奥巴马的亲民作风。本文以其中的情境片段蕴含的隐喻现象为例，在分析其隐喻语言幽默性前提下，探求其幽默产生的溯因推理机制，增加人们对美式幽默的理解，并且帮助人们在日常对话中应用这类幽默调节谈话气氛，协调人际关系。

奥巴马说“Inmyfinalyearmyapprovalratings keepgoingup．ThelasttimeIwasthishighIwastryingtodecideonmymajor．”——最后一年他的民调支持率上升了，上一次这么high（嗨）还是他在大学选择专业的时候（自嘲大学吸食过大麻）。用吸食大麻的high（嗨）来类比最后一年任期将要结束时民调支持率反而上升让他感到的high，有比较强的幽默效应。现场屏幕上展示的两个总统候选人希拉里和特朗普的照片，进一步引导听众回溯推理他在大选前民调支持率一路下滑，而在大选时却不断上升的原因，可以得知人们认为两个总统候选人都太差了，相比之下，人们宁愿奥巴马继续做总统。“溯因推理的关键在于从众多的可溯之因中选出最佳解释作为结论”（江晓红，何自然，2006）。

奥巴马说“Lastweek，PrinceGeorgeshowedupto ourmeetinginhisbathrobe．”。一般情况下，听众会假设若一个王子穿着浴袍接待奥巴马，那么表明王子不重视他，是他地位下降的表现。画面上出现两岁的乔治王子照片时，听众会意识到先前推理的大前提是错误的。一个两岁的王子和一个成年的王子，但他们穿着浴袍接待国外的领导人传递出的信息当然是不一样的。听众因大前提假设的失误，两次溯因推理得出的结论是矛盾的，从而产生了幽默效果。

奥巴马对伯尼的调侃“Mr．BernieSanders．Bernie，youlooklikeamillionbucks．”也是一个隐喻幽默。说他“looklikeamillionbucks”意为“lookextremelyattractive”容光焕发。接下来奥巴马自己进行了溯因推理，他说伯尼“Or，toputintermsyou’llunderstand，youlooklike37，000donationsof＄27each．”意思是伯尼看起来像37，000份27美元的捐款。因为伯尼的700万人次的竞选捐款全部来自民间，平均27美元一次，创下了美国总统有史以来的记录。

五、结论

幽默的制造者经常利用人们的溯因能力，引导当事人根据目前最有关联的信息建立前提，通过推理得出结论。然后，通过其他方式使当事人意识到之前得出的结论有很大可能是不合适甚至错误的，继而否定开始的思维过程，诱迫当事人重新进行推理，从而建构出幽默制造者真正想要传达的意思。正是由于溯因推理后导致隐喻幽默前提及结论的冲突，使人顿悟并会心一笑。

隐喻幽默在人们表达、理解复杂的外部世界和丰富的内心世界时地既喜闻乐见，又言简意赅、诙谐风趣。隐喻认知中的溯因推理有以下特点：“溯因”过程需要相关背景知识的支撑；“推理”过程需要经过演绎推理来确认；整个溯因推理的过程具有关联性，推理的结果是或然性的。通过对言语幽默进行溯因推理的解读可以深化我们对语言交际的研究。溯因推理是一个形成假设、产生新信息的过程，是一个动态的知识获得过程，我们可以利用溯因推理建构、分析语言意义。

［1］Lakoff，G．＆M．Johnson．MetaphorsWeLiveby［M］．Chicago：TheUniversityofChicagoPress，1980．

［2］Peirce，C．S．，CollectedPapersofCharlesSandersPeirce，Vols．I－VI，ed．byCharlesHartshorneandPaulWeiss；Vols．VII－VIII，ed．byArthurW．Burks，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 Press．1931－1958．

［3］Sorensen，B．，CommentsregardingCharlesSandersPeirce＇snotionof consciousness，abduction，andthehypo－iconmetaphor［J］．Semiotica，2008，172：11－23．

［4］SperberD．WilsonD．Relevance：CommunicationandCognition［M］．Cambridge，Mass：HarvardUniversityPress，1986．

［5］江晓红．何自然．语用推理：逻辑的经验转向［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1）：15－18．

［6］束定芳．隐喻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

［7］徐立新．幽默语篇研究［M］．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2003．

H034

A

1008－4614－（2017）01－0058－03

江西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隐喻认知的溯因推理机制研究”（项目编号：11WX321）。

2016－12－22

刘睿（1975—），女，山西襄汾人，硕士，井冈山大学外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