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文之“啸”研究综述

2017-03-09 04:11祝秀权王雨薇
邯郸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长啸魏晋李白

祝秀权,王雨薇

(淮阴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苏 淮安 223300)

古诗文之“啸”研究综述

祝秀权,王雨薇

(淮阴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苏 淮安 223300)

古代诗词歌赋中的“啸”比比皆是,出现在各个历史时期,引起了众多学者的讨论研究。学者对啸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啸”的含义;“啸”在各历史时期的发展及作用;“啸”与文学的关系。

啸;口哨;诗歌

啸,最早在先秦文献中便有出现:“之子归,不我过,其啸也歌。”(《诗经·召南·江有祀》)。魏晋南北朝、唐朝、宋元明清的诗文中都不断出现“啸”,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啸”也被赋予了不同的内涵。这其中善“啸”之人可谓不胜枚举:诸葛亮、阮籍、陶渊明、李白、王维、苏轼……当然这里的“啸”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发出声音,而是浸透在诗词歌赋中了。

一、“啸”的含义

学者们对“啸”的意思众说纷纭,归纳后,有以下几种比较重要的说法:

(一)“啸”指吹口哨。

李秉鉴说:“吹口哨,古人称之为啸,早在春秋时期人们就有了啸的爱好。”[1]昝亮认为:“‘啸’,或谓之吹口哨。其兼有实际应用中的诸种法门,出俗入雅,复出雅反俗,是中国古代的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2]张应斌说:“信号性口哨在中国古代政治、军事生活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它常常是社会底层人民聚众造反的信号。在正史和正规文献中,口哨依然写作‘啸’。”[3]

(二)“啸”是一种口哨音乐。

范子烨:“具言之,在东方古国的五音繁会中,啸是一种颇为神奇的口哨音乐。其发音机制和方法十分特殊。魏晋时期的啸有明确的五音规定,并达到鼎盛,唐宋时代的啸可能有相应的乐谱存在,而渐趋衰微,元明以后,则难以寻觅其踪影了。”[4]张应斌:“啸是原始的非嗓音的自然口鸣音乐。”[5]张应斌先生认为“啸”按照功能分可以分为音乐口哨和信号口哨。王许林:“‘啸’的吹奏形式和技艺在魏晋时都得到长足发展。于是出了一个叫成公绥的人,潜心研究啸法、啸理、啸技并加以总结分类,写成一篇古今独步的《啸赋》,作为音乐赋类收入《昭明文选》卷十八,为后人生动展示了魏晋之啸神奇莫测的风姿和魅力。”[6]从王许林先生的话中,我们可以推测“啸”一种口哨音乐。

(三)“啸”是一种歌唱方式。

李晓明认为:啸,是中国古时候的一种歌唱方式。《诗经》中已有多处关于啸的记载。如:“之子归,不我过,其啸也歌”(《召南·江有祀》),“有女批离,条其啸矣”(《王风·中谷有荐》),“啸歌伤怀、念彼硕人”(《小雅·白华》)。还有《古今注·音乐篇》:“商陵牧子婚后五年无子,将别娶。妻闻之,中庭倚户而悲啸。”上面提到的这几位女子,因被人遗弃等原因而放声悲歌,其中有的啸法恐怕和凄厉的哭泣声差不了许多。“长啸哀鸣”(《史记·司马相如传》),以应长歌当哭一类的说法再合适不过。[7]

二 “啸”之含义在各历史时期的发展变化

(一)“啸”在先秦

目前有文字可考据的“啸”字最早就是在先秦时期出现的,主要是在《诗经》中。

昝亮先生认为“啸”在先秦已经较为发达了,他在《啸艺说略》中认为:“从现有材料中推断‘啸’产生于春秋或更早的时代是合理的。《诗经》《楚辞》中就保存了一些‘啸’的记载,如‘啸歌伤怀,念彼硕人,‘有女批离,条其啸’,‘其啸也歌’,‘招具该备,永啸呼些’。见于其他著述的尚有鲁漆室之女、吴王阖闾、越王勾践等人的‘啸’,分别参见《列女传·仁智篇》和《吴越春秋》。虽然‘啸’的独立意义不太突出,但有这么多的例证,足以说明‘啸’已经比较发达。”[2]

李晓明先生则有不同的观点:“范先生以为先秦时‘啸’是女性用以表情达意的流行时俗,引《诗经》三首之外,又以刘向《列女传》卷三《仁智传·鲁漆室》作为辅证,但是以区区几例而不见其他文献互证,以此说明‘啸’成为一种风尚,笔者以为在数据上站不住脚。昝亮先生《啸艺说略》中说‘虽然啸的独立意义不太突出,但有多例证,说明啸已经比较发达’,一样值得商榷。所以只能说,‘啸’现象在先秦就出现,但它只是作为不幸女子嗟叹悲苦命运的不由自主的发音,因其打动人心的感染力也引起一些关注,所以颇有记载,可是远没有达到发达的地步。另有《楚辞》中招魂之‘啸’,因其特殊的文化功能,可以看作是‘啸’的神秘性的渊源。可正因为它是巫术仪式中的特定行为,也不能作为彼时‘啸’的代表。”[7]

但无论是否发达,“啸”在先秦已有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这时“啸”主要是女子表情达意的一种方式,也可能是巫术仪式中间的一个步骤。

(二)“啸”在两汉

李晓明说:“‘啸’在两汉并不常见,尤其是西汉时期,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先秦时并未形成‘啸’的风尚,否则不会没有遗存的痕迹。在两汉的文字记载中,啸以在野史小说中为多,鬼神兽之啸多于人啸,且都具有神秘化的特点,体现出道教文化浸染的痕迹。”[7]但昝亮先生认为“啸”在两汉较之前有了较大的发展:“如《拾遗记》载:‘因霄之国人皆善啸,大丈夫啸闻百里,妇人啸闻五十里,如笙竿之音,秋冬则声清高,春夏则声沉下,人舌尖处倒向喉内,亦有两舌重沓以爪徐徐刮之,则啸声逾远。’这个材料说明,两汉之时,啸艺有以下发展:一是声音增高,音乐性更突出;二是啸济之于四时;三是啸法不止一种。”[2]

(三)“啸”在魏晋

魏晋时期是学者们公认的“啸”的蓬勃发展阶段。

李秉鉴先生认为:“汉末魏晋时期,士人崇尚清谈,藉此远祸全身。而啸既能抒发性情,又因表意模糊而不忤于当道,于是大为盛行。啸所抒发的感情也不再局限于凄怨哀切,其中重要的一方面是表达啸者卓荤之志。诸葛亮游学荆州,每日清晨,黑夜都要抱膝长啸;桓温手下的司马谢奕,就连在桓温座前也啸咏不止,桓温不以为口件。石勒屯兵葛破,战事不利,亦锹然长啸……最有趣的是晋人谢鳗,他常去挑逗邻居一高姓女子,一次被高氏女投出的织布梭打折了牙齿。逃回家后,立即傲然长啸,庆幸道:‘犹不废我啸歌。’足见时人对啸的重视程度。”[1]

王许林先生在《说“啸”》一文中说:“‘啸’在魏晋时期,与简傲、放诞的社会思潮一拍即合,大行其道,从平民到贵族,无不以学啸、善啸为荣,文人雅士尤盛,诚如叶嘉莹先生所说:‘魏晋之间有许多对现实生活感到压抑不平的才智之士,他们都很善于吟啸的。’(《汉魏六朝诗讲录》)当然,善啸者还包括放浪形骸、纵情山水的风流名士。这是魏晋时期一道奇特而有趣的风景线,史书也连篇累犊地予以记载。”[6]

文达先生也在《谈“啸”》一文中认为:历史上真正啸声大作,并把它发展成为一种专门的艺术创造活动的,是魏晋时代。曹植“太息终长夜,悲啸入青云”(《杂诗》),裕康“永啸长吟,颐性养寿”(《悲愤诗》),潘岳“长啸归东山,拥来褥时苗”(《洛阳县作》);左思“长啸激清风,志若无东吴”(《咏史》),陆机“隆想弥年月,长啸入飞雕”(《授古诗》);陶渊明“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归去来兮辞》)等等,诗不绝书。[8]王永胜也在他的一篇随笔中提及:“魏晋时期啸达到鼎盛,啸和服用五石散、清谈一起,成为名士的生活必备。”[9]

对“啸”颇有研究的张应斌先生也曾在他的《魏晋六朝的啸——兼论啸与魏晋风度》中说:“魏晋六朝时期,士大夫纷纷染指啸,啸渐渐成为社会时尚。先秦两汉啸还处在原始自然的阶段,有姓名的善啸者寥寥无几,善啸者淹没在民间的大海中;在建安时期,善啸者只有诸葛亮等数人,但一到魏晋六朝,形势发生根本变化,善啸者大量涌现出来。”[10]

这么多的旁征博引,可以让人坚定不移地确信:魏晋确是“啸”的鼎盛时期,而且还是许多魏晋名士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啸”可以抒发个人的胸怀,表达超脱尘世的心境;也是各位阶层抒发内心愤懑的一种方式;当然也能作为一种纯粹的艺术来欣赏。

(四)“啸”在唐朝

李晓明先生在说:“唐建军先生以《啸旨》为证,以为啸技之繁盛主要是在禹舜之前,其次是在魏晋时期。至唐而衰。文坚先生以为唐代以后就很少有真正发出啸声的,而只是作为作品中的一种表现手段,已无魏晋名士那种长啸的风度,多半只是说说而已,不一定实有其事。”[7]昝亮先生则说:“魏晋时代啸艺蔚然成风气,但不知何故,紧随其后的南北朝却默默无闻,直到唐代才重新出现其踪迹。《唐语林》记天宝末年峨嵋山陈道士能作‘雷鼓霹雳之引’,啸声如霹雳;《唐书·崔咸传》记崔咸乘月吟啸;《甘泽谣》曰:“韦验者,明五音,善长啸。”《云溪友议》记载一重囚因啸而性命得保的故事,从中也可想见唐代习啸者已经比较少了。”[2]

彭印川先生在《啸之新考》中写道:“唐代之时,文士吟啸之风尚有孑遗。王维《竹里管》:‘独坐幽夏里,弹琴复长啸。’李白《忆东山二首》之二:‘我今携谢妓,长啸绝人群。’《游太山》:‘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李翱曾参访药山惟俨禅师,心有所悟,遂诗赠禅师,其中两句是:‘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景德传灯录》卷一四)唐以后,此风渐息。但在戏曲舞台上也不乏善啸的艺人,河南堰师出土的宋代砖画,河南焦作、山西侯马出土的金代陶俑中都有啸者的形象。”[11]

从这些学者的文章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唐代时“啸”仍存,只是较之魏晋此风尚减退许多,但在一些诗人的作品中“啸”字还是频频出现的。

(五)“啸”在宋元明清

关于宋元明清的“啸”,张应斌先生专门写过两篇文章来论述。他认为,因为绝大多数学者认为“啸”在唐之后就逐渐衰微,那么对这个时期的“啸”就不再旁征博引,而是只引用李晓明先生对张应斌先生所写的两篇文章的一个总结:“张先生继续在历史的框架下搜寻啸的发展轨迹,他以为北宋时期啸在世俗文化中有较大的发展。将江湖人士的信号之‘啸’与下层民间的打口哨、打忽哨、打胡哨进行考察,更进一步扩大了啸的考察范围。”在发展历程描述中,他认为“啸”聚山林之造反民众的口哨常常是社会底层人民聚众造反的信号,而在正史和正规文献中,口哨依然写作啸。所以引发统治者对农民起义的号哨尤为恐惧,帮官府常用“哨子”来指强盗、骗子,唿哨逐步定格为贬义词。对于宋代文学中的啸,他认为此时音乐之啸蕴涵着常有的诗情,成为士大夫生活的重要方面,也成为富有特色的文学题材。他还说明了南宋啸的人文环境的变化,作为音乐的啸在进行乐队中永久性的地消失了。而文学的意象之啸继续存在和发展着,啸明显变为一种文学意象和修辞方法。这也说明魏晋时期的啸的技艺的确难寻踪迹了。明清之啸,更多的是文人对前辈风采的追慕与文字形式的表达了。[12]

三、“啸”与文学

“啸”与文学真正发生密切的联系,大约是在唐朝之后,正如文坚先生所说。“唐代以后就很少有真正发出啸声的,而只是作为作品中的一种表现手段,已无魏晋名士那种长啸的风度,多半只是说说而已,不一定实有其事。”[13]那么这时的“啸”与文学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一)“啸”与唐诗

张应斌先生在他的《唐代的啸与唐诗》之中写道:“啸成为唐诗中的重要题材,成为唐诗中的一个重要意象。王维《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王维用魏晋人特别喜爱的竹、琴、啸等塑造新时代的名士风采,传达出隐士之啸的幽然深致;李翱《再赠药山高僧惟俨诗》云:‘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12]

既然提到唐诗,我们就不能不提及那洒脱放达的李白了,他和“啸”这个词实在般配。正如张应斌先生所说:“李白不仅是中国最伟大的诗人,也是中国历史上描写啸的最杰出代表,李白在诗歌中写到啸的地方达30余处,创造了历代诗人写啸之最。”[12]廖文婧先生在《啸与盛唐诗》中也写道:“《全唐诗》所收录李白含‘啸’的作品三十六首,除去十一首用以描写风雨猿虎声音的自然之啸外,共有二十五首写人之‘啸’。”[14]

看来李白对“啸”确实是“情深”,那么我就通过李白来归纳一下学者们关于文学和“啸”的观点。

廖文婧先生认为,唐代“啸”的作用,一是彰显志趣:“又有《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晨趋紫禁中,夕待金门诏。观书散遗伙,探古穷至妙。片言苟会心,掩卷忽而笑。青蝇易相点,白雪难同调。本是疏散人,屡贻福促俏。云天属清朗,林壑忆游眺。或时清风来,闲倚栏下啸。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娇。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该诗写于李白人生中最得意的一段时期。在诗中,李白对‘集贤诸学士’而言本是疏散人,面对眼前云朗天青的美景,清风吹来,闲倚着栏杆乘风发出长啸。何等潇洒自在!李白的啸,既表现出一种心怀天下的胸襟,又隐含诗人对逍遥自在的人生境界的追求。因此,李白常在诗中以啸来塑造洒脱不羁的人物形象。这也符合他本人独立不羁,不愿受任何束缚的性格特点。如《邺中赠王大》曰:‘投躯寄天下,长啸寻豪英。’《赠何七判官昌浩》曰:‘平明空啸咤,思欲解世纷。’《赠崔郎中宗之》曰:‘长啸倚孤剑,目极心悠悠。’”[14]

廖先生以为,唐代“啸”的作用,二是表现自然高雅,多出现于山水田园诗中。廖先生论述这一段时,引用的是王维的《竹里馆》。但我觉得同样也可以引用李白的《题金陵王处士水亭》:“好鹅寻道士,爱竹啸名园。”

廖先生认为,唐代“啸”的作用,三是出现在与朋友的唱和赠答中,表达知音之情。她还强调:“诗歌具有一定的交际作用,常作为交际工具出现在文人士大夫的游乐宴饮中。在文人士大夫的游乐宴饮中。魏晋名流们不用语言,只凭啸声来传情达意。盛唐诗人模仿前人的风雅行径,表现惺惺相惜之情,这也是盛唐啸诗的一个常用意象。在某种程度上,听觉意象要比视觉意象更具有艺术的表现力和感染力。”[14]在此处她引用的诗歌是李白《自汉阳病酒归,寄王明府》:“愿扫鹦鹉洲,与君醉百场。啸起白云飞七泽,歌吟深水动三湘。”

张应斌先生在论述啸在唐诗中的地位时,除了认为“啸成为唐诗中的重要题材”之外,还解说了“啸的典故化”:“唐代诗人对啸的典故化过程,是通过对啸的大量歌咏将前代的社会资源—魏晋名士啸逐步定型,使之成为能表现社会的价值取向和文化内涵的词语,使啸成为社会熟知的文学意象。王勃《上明员外启》:‘文场武库,发挥廊庙之师;琼树瑶林,寥廓风尘之表。一丘一壑,同阮籍于西山;一啸一歌,列嵇康于北面。’阮籍、嵇康之啸,在王勃时已经有了历史掌故的意味。这样的诗歌还多:‘刘琨坐啸风清塞,谢肌裁诗月满楼。’(畅当《酬严司空》)‘敢为苏门啸,庶作梁父吟。’(杜甫《上后园山脚》)‘严子独钓时,苏门长啸时。’(白居易《秋池独泛》)‘长希苏门啸,讵厌巴树猿。’(元稹《酬独二十六送归通州》)‘啸逸刘琨兴,吟资庾亮情。’(刘斌《登楼望月》)这些诗歌展现了六朝音乐之啸向唐代文学之啸转化的轨迹。”“从文学的角度看,这些著名诗人的诗歌都吟咏了前辈善啸的高士如阮籍、嵇康、孙登、刘现、谢安、诸葛亮等人啸咏的故事,通过他们的歌咏,这些前辈名士及其啸故事在唐代越来越知名,并在唐诗中逐步凝定和转化为啸的社会习语典故。”[12]

(二)“啸”与宋词

关于宋元之“啸”,张应斌先生在探讨文学之“啸”时主推苏轼,他认为:“在宋代文学中,旷达豪迈的苏轼成为啸的重要代表。苏轼的啸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苏轼喜爱描写吟啸意象。在苏轼的诗文中,写到啸的地方多达50余处,啸出现的频率远远高于其他诗人。……在长期的放逐生涯中,苏轼常常以啸抒情,以狂傲自遣。他说:‘醉翁啸咏,声和流泉。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醉翁操》)可见苏东坡是善于吟啸的,苏轼作品中的啸,还有:‘坐令老钝守,啸诺获少休。’‘幽怀忽破散,永啸来天风。’‘放弓一长啸,目送孤鸿矫。’第二,苏轼发掘出陶渊明的啸。在唐代将魏晋善啸人物典故化时,人们所注目的善啸名士是阮籍和苏门等,而不及陶渊明;历史上也没有陶渊明善啸的事迹记载,陶令只是曾在诗歌中不经意地三次写到过啸。但一到宋代,陶渊明啸名声大噪,这原因在于苏轼。长期被贬的苏轼特别喜爱弃官彭泽的陶渊明,他对啸傲山水的陶令感到格外亲切。在他被贬惠州和儋州时,在他遭受打击和精神苦闷时,陶渊明成为他的精神伴侣和感情寄托。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中写到过啸:‘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苏轼把它隐括进自己的词作《哨遍》中。第三,苏轼在宋代有特殊的影响力,在苏轼的影响下,人们发现了陶渊明的啸及其精神价值,宋人开始了对陶渊明啸的歌吟。宋朱敦儒《临江仙》:‘踏歌起舞醉方休。陶潜能啸傲,贺老最风流。’宋陈三聘《满江红》:‘陶令尹,张京兆,怀舒啸,贪荣耀。’啸成为陶渊明隐士风流的重要特征。苏轼啸之影响的最后一个方面,‘划然长啸’与《后赤壁赋》的文学魅力一起,对宋人产生很大影响,许多诗人对他崇拜不已,竞相模仿。例如,刘学箕云:‘时将夜半,雪月交辉,水天一色,顾影长啸,不知身之寄于旅。’他不仅学苏轼的长啸,而且举杯对月,歌苏轼的《赤壁之赋》。‘隐括坡仙(苏轼)之语,为哨遍一阕’。”[3]

[1]李秉鉴. 古人的啸[J]. 文史杂志,1993(10).

[2]昝亮. 啸艺说略[J]. 学术研究,1993(1).

[3]张应斌. 宋元的啸[J]. 湖北民族学院学报,2002(6).

[4]范子烨. 论啸—中国古典诗歌中的一种音乐意象(上)[J]. 新乡师范高等专科学报,2006(1).

[5]张应斌. 建安之啸与建安文坛[J]. 中南民族大学,2002(7).

[6]王许林. 说啸[J]. 古典文学知识,2003(2).

[7]李晓明. 古代的无词歌—啸[J]. 四川文物,1998(5).

[8]文达. 谈“啸”[J]. 思想战线,1987(6).

[9]王永胜. 魏晋风度及啸与李小龙[J]. 书屋,2016(10).

[10]张应斌. 魏晋六朝的啸——兼论啸与魏晋风度[J]. 荆州师范学院学报,2003(1).

[11]彭印川. 啸之新考[J]. 文献,1998(1).

[12]张应斌. 唐代的啸与唐诗[J]. 学术研究,2002(2).

[13]文坚. 略论魏晋风度“啸”与文学的关系[J]. 南华大学学报,2000(6).

[14]廖文婧. 啸与盛唐诗[J]. 贺州学院学报,2011(4).

(责任编辑:李俊丹 校对:苏红霞)

I206.2

A

1673-2030(2017)02-0051-05

2017-05-05

江苏省社科基金一般项目(项目编号:13ZWB008)

祝秀权(1968—),男,安徽六安人,江苏省淮阴师范学院文学院中文系副教授,文学博士;王玉薇(1995—),女,江苏苏州人,江苏省淮阴师范学院文学院中文系在读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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