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雁超的诗

张雁超 男，汉族，云南省威信县人，1986年生，现居云南省水富县。有诗歌发表于《滇池》《边疆文学》《人民文学》《星星》等刊物，曾参加第四届人民文学“新浪潮”诗会，获第十二届滇池文学奖提名。

极 端

每人身上都有时代的疲惫感

磕药的人跳舞，跳舞的人

摇动他们罂粟果般的头

入目山残水败，大地遍布矿洞

高速路上狂奔着国土资源

吸毒者千针百眼往体内注射镣铐

罂粟被套上衣衫褴褛的魂魄

海洛因雪白如种植罂粟的赤贫之人

我们的两种极端：

挖空大地以及掏空人心。

立春逢人追山打鸟

会飞翔的黑果子，不知名的鸟群

瞬间脱光这一株，随即又结满另一株

光秃秃的树。被枪声所追逐的翅膀

在惊恐中展开，收缩，振动，滑翔……

夕阳倒泻，直到它们不知所踪

从山坡上下来的持枪者

把火药做成了割命小镰刀

他听风的大耳朵上夹着一串尚未击发的射杀

因为他活着，春天仍旧垂临了这个杀戮者

和他食管里伸出的土枪

橋

不再因为渡河过涧

为了快起来，让欲望飞奔

在平坦大地上，我们凭空实现了桥梁

疏导人心的障碍

桥如重叠的河

繁忙吞吐着时代的响鞭

哪吒般的落日

因天空宽阔而横遭嫉妒

红樱桃

黄昏时

女人竹篮里卖不掉的红樱桃

终于哭出了声

天空倾斜，晚霞金黄如悲歌

杜鹃啼

火车过江，声响回荡又消散

风掀帘关窗，路灯把一个人的影子

在地上拧了一圈。有无孔不入的东西

在追赶钟表，追赶一切

让所有事物都回到原位

我曾以为这是时间

现在我知道，是后山那只

每年老一岁的杜鹃

车流滚滚

车流滚滚，大地不缺

奔走的橡胶和钢铁

车流滚滚，时间禁不住路途

刹车不在我们脚下

车流滚滚，疲惫不是随便能抖掉的外衣

但每时每刻内心都会生出更多路口

车流滚滚，多种去向以及徒劳的往返

使月亮已老，白得不再耐烦

我们除去土地、口粮、房产

还向道路索取远方，借车流滚滚相互碾压

雨 中

在环城路狂暴的车流中，被撕扯着的

蘑菇，她蜷缩在一把伞下，几乎自我淹没

拿伞的双手抱住人力车的轮，车上的橘子

在雨水中跳跃，变成黄色的灯泡亮起来

云山正塌，她的红伞因骤雨而鼓声锥耳

风雨的棍棒笼罩了这朵蘑菇

云散天空，厄运撤退，她收起伞

从积水中冒出来，湿透的衣服

紧贴着走贩的卑微。车辆为散落的

橙色灯泡变得缓慢，那一刻，我看见

世界多变，人们还有慈悲

五月山

日光渐善，我盘坐树下

支起一片荫凉

风吹树枝，我凉快

风吹树叶，我响动

对面坡上的蝉

是我耳朵的一部分

坐久了

风如流水过石，试图

搬走蝉鸣搬走荫凉

搬动我与山林

如何失去表达欲望的

你想说的，他们会说那不正确

你发现正确的他们都说完了

不正确的，他们说来

你又没法反驳，又变成了正确的

他们总是正确

令你觉得已经不值得向他们提出陈述

他们在错误的事实上时

事实已不重要

他们在正确的事实上时

更不需要附庸

沉默不需要杀身成仁的勇气

往往能坚持懦弱，选择这种退求次

原始人一样把嘴交给胃交给嚎叫

它用于辩论的部分已被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