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向坤,郭 凌,张 晓,陈爱莉
(1.中国劳动关系学院 旅游管理教研室,北京 100048; 2.四川农业大学 旅游学院,四川 都江堰 611830)
旅游空间生产语境下的乡村文化景观失忆与重构研究
——以成都市红砂村乡村旅游发展为例
翟向坤1,郭 凌2,张 晓2,陈爱莉1
(1.中国劳动关系学院 旅游管理教研室,北京 100048; 2.四川农业大学 旅游学院,四川 都江堰 611830)
乡村旅游是促进农民增收、调整和优化农村产业结构、增加城乡之间互动与推动城乡统筹发展的重要手段,乡村文化景观凝聚了乡村历史文脉与人文精神,对乡村延续与发展有重要的意义。然而在乡村旅游的发展过程中,一些乡村文化景观正遭受破坏,很多历史悠久、富有乡土特质的传统文化已经或者正在遭遇消解。利用旅游空间生产理论,对四川省成都市4A级乡村旅游目的地——红砂村旅游发展中文化景观失忆形态进行剖析,探讨导致这一失忆现象的根本原因,提出以生态文明为指导理念的乡村旅游发展中乡村文化景观记忆重构的具体路径。
旅游空间生产;乡村文化景观;失忆;重构
伴随我国旅游产业的快速发展,乡村旅游目的地逐渐成为旅游空间生产与消费实践的重要场所。乡村旅游快速发展于中国经济转型与乡村建设历史时期,旅游市场经济作为一种结构性力量,在推动乡村经济发展的同时,让原有乡村空间所根植的经济与社会环境发生剧烈变化。这种变化引发了一系关于“乡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开发与保护”二元关系的探讨。不可否认的是,乡村空间在现代“旅游现象”形成的“社会事实”中不断再生产,成为一个交错并置、多重杂糅的“问题域”[1]。乡村自然景观、聚落景观、农业景观、乡村人口结构、乡村生产生活方式、乡村意境等乡村文化景观在这个“问题域”中面临着失忆的尴尬境地与重构的艰巨任务。四川省成都市三圣乡红砂村是四川最富盛名的乡村景区之一,也正是面临文化景观失忆问题的典型乡村旅游目的地。
本研究以旅游空间生产理论为指导,通过剖析红砂村旅游发展中文化景观失忆的表现形态,揭示资本、权力等多方力量介入下,旅游开发带来的红砂村旅游目的地自然空间与社会空间两个空间层面乡村文化景观失忆现象,明确作为泱泱文化大国的中国,在生态文明观导向下重构乡村文化景观方面应当承担的责任。并在此基础上,探索红砂村乡村文化景观的重构路径,希望为中国面临文化景观失忆的乡村旅游目的地保护乡村文化景观、延续乡村文化脉络,在遵循乡村文化景观保护和开发利用特性基础上实现乡村旅游的又快又好发展提供建议。
(一)文化景观失忆
景观(Landscape)是“一片被人们所感知的区域,该区域有别于其他区域的特征,是人与自然的活动或互动的结果”[2]。乡村文化景观,是附着在乡村自然地理上的人类活动形态与文化现象综合体,包含了人类与自然环境之间交互作用的多种表现形式。乡村文化景观不仅反映一个乡村的地理特征,也记录了乡村人类活动的历史,表达特定乡村的精神与意象,是自然与文化结合的整体。对乡村文化景观失忆过程的表述,可以借鉴贾里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教授对“景观失忆”的相关研究。根据戴蒙德教授,“景观失忆(landscape amnesia)”即“处在环境变化之中的人往往会忘记原来环境的样子”,是一种“悄悄变化的常态”[3]。在戴梦德看来,景观在日常中变化的速度之缓慢,致使当地居民把这种变化视为日常生活,后代的记忆中已经完全失去过去景观的样子。因此,“乡村文化景观失忆”特指某一段时间后人们突然发现乡村文化景观符号或文化环境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但又不能清晰回忆乡村原有文化景观意象的现象。
(二)旅游空间生产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空间是物质运动的载体与存在方式,被分为自然空间与社会空间。自然空间以土地为根基,社会空间在人类交往实践活动中建构;自然空间是社会空间的天然基础,社会空间是打上“社会”烙印的“第二自然”。空间生产有两部分的含义,一是对自然空间的生产;二是对社会空间的生产。旅游空间生产指在旅游发展过程中,以资本与权力为核心的经济与社会要素,对旅游空间的结构、形态与关系不断重新塑造的过程。旅游空间生产的主体,指参与旅游活动,能够做出影响空间生产关系的人或组织,包括政府、旅游开发商、旅游社区居民等。旅游空间的生产力,是旅游活动的主体为了获得旅游空间生产资料所具有的生产能力,包含物质性空间生产力,聚合性空间生产力,配置性空间生产力三个层次[4]。其中,物质性空间生产力,是人类把物质空间资源以劳动产品的形式变成社会财富的能力,在旅游开发中主要体现在对旅游基础设施、旅游配套设施、旅游物质景观等空间物质的生产上。聚合性空间生产力,是社会中各种生产要素的空间集聚所形成的生产力,在乡村旅游开发中体现于乡村聚合了各种生产要素、为各类生产要素的融合提供了空间上的可能。配置性空间生产力,是指各种生产要素有目的、有计划地进行空间配置所塑造的空间生产力。在乡村旅游开发中,体现在将不同资源转化为旅游资源、开发为旅游产品上。
在乡村旅游发展中,乡村文化景观的失忆与重构和旅游空间的生产总是交织在一起的。经历旅游发展的乡村,应当是研究空间生产的最佳场所之一,因为通过空间生产理论,可以将乡村文化景观在自然与社会两个空间层面的重构联系起来;并且,在不同的乡村旅游发展阶段,正是旅游空间的各类主体所形成的社会关系,干预、塑造了空间的形态与结构,推动了乡村文化景观整体的重构。 将旅游的空间生产理论置于乡村文化景观重构的研究,就是讨论在乡村旅游发展中,资本、权力等多方力量介入下,乡村文化景观在自然空间与社会空间两个空间层面中的失忆过程,以及作为泱泱文化大国的中国,在乡村文化景观失忆下的应有对策。
(一)乡村文化景观类型与特性
以文化景观的表现形态为分类标准,乡村文化景观系统由物质文化景观、非物质文化景观与整体景观意象三类构成。物质文化景观指具有外在的形态、能够被肉眼识别的乡村文化景观,包括自然环境、地理地形、建筑、植被、聚落、农业景观、文物遗迹、道路等。非物质文化景观是用来指称人类在长期乡村生活中所形成的乡村文化价值观念等,包括人口、语言、生产方式、生活方式、风俗习惯、祭祀节庆等。整体景观意象用来指称个人在对乡村的局部印象叠加后对乡村的整体印象形成的共识,整体景观意象代言了个人乡村文化景观的整体感知。
乡村文化景观有着乡村性、遗产性、地方性、季节性等多重属性。“乡村性”首先体现在乡村地域具有的独特自然生态风光上,其次体现在乡村生活方式和文化模式相对保留着自然原始状态上[5]。“遗产性”体现在乡村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无不是乡村居民对长期生产、生活与大自然所达成的一种和谐与平衡的延续,千百年来“靠天吃饭”的生产特性让乡村更注重对人与环境共荣共存、可持续发展理念的传承。地方性,体现在乡村文化景观总是扎根于具体的地理环境,包含了不同的地理、习俗、人文、历史等等,呈现出不同的魅力。季节性,体现在乡村文化景观,尤其是农业景观,受季节变化影响呈现不同风貌。
(二)历史视域的红砂村乡村文化景观形态
1.物质文化景观。乡村旅游发展前的红砂村,在地理位置上,位于成都市东南北纬30°36′,东经104°08′。在自然环境上,地处成都东山,土质贫瘠,干旱缺水,植被稀疏。在农业景观上,以农作物与花卉为主。在建筑形态上,多为川西“三合院”民居*三合院建筑格局是东西厢房和北面正房,南面一堵墙,因为南面没房,称三合院。,建筑乡土气息浓厚。聚落形态上,大散居,小聚居。语言方面,是典型的客家方言区域,四川方言也常被用于客家人与四川人的交流。乡村公共设施建设较为落后,乡间道路是蜿蜒的田埂路,“下雨一把槽,天晴一把刀”。
2.非物质文化景观。乡村旅游发展前的红砂村,在人口构成中,客家人口占总人口比例的70%[6]。在家庭模式、功能上,呈现大家庭管小家庭的家庭模式,多代同堂居多、家庭亲缘性强。家庭的功能涵盖经济、繁衍与养育、赡养与抚养及文化的传承功能。生产方式以农作物与经济作业种植为主,种植业总体不发达。乡村生活方式比较单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缺乏娱乐。在乡村节庆上,各种节事活动被用于表达庆祝丰收、祝福传递之意。
3.整体意向景观。在整体意向景观方面,红砂村呈较为典型“天人合一”的传统农业文化景观特征,农村居住型风貌集生产、生活与景观一体,乡村生活朴素、简单。总体而言,红砂村以其优美的自然风光、纯朴的乡村文化,有着城市无法比拟的神韵和意境。[7]
(三)现实视域中红砂村乡村文化景观失忆形态
1.在自然空间层面,物质文化景观模糊。一是乡村传统建筑去时代化。建筑物是乡村文化景观中数量最多、比重最大的景观形态,是乡村文化景观中最重要的部分。红砂村乡村旅游建设,推倒了带有深刻时代烙印的“土墙茅草顶”的三合院落,简单抽取了斜顶、白墙、青砖、灰瓦的“川西建筑”符号,打造川西旅游目的地。如今,斜川西建筑几乎成为所有四川乡村旅游地的建筑符号,乡村旅游目的地呈现出“千村一面”的景象。二是乡村聚落形态发生根本性变化。在红砂村文化景观记忆里,“三合院”是以“插花”的形式散布在弯弯曲曲的田耕道两侧,院子和乡间小道共同构建出韵味深长的四川乡村“大散居、小聚居”聚落形态。如今的红砂村是“一轴三节点”的聚落形态,一轴是村落内部一条横贯南北的景观轴,三节点是分布在景观轴上的入口广场、花卉集中展示区及公共服务区[8]。风貌一致的农家乐密集矗立在连接景观轴与各节点的柏油马路边,每逢旅游旺季人山人海、喧闹无比。三是语言方面,乡村旅游发展加速了客家语、湖广语的流逝,四川方言、普通话,甚至川普成为主要的沟通语言。四是乡村公共设施建设以提供旅游服务为功能趋向,乡村公共设施首先是为游客提供服务的旅游基础设施。
2. 在社会空间层面,非物质文化景观弥漫功利气息。一是节庆文化去传统化。在“旅游搭台,经济唱戏”的指导思想下,乡村节庆与旅游消费紧密相连,脱离了节庆原有的文化内涵。以红砂村举办的端午民俗文化节为例,主办单位是成都市民政局与成都市文化局,锦江文体局是承办单位,红砂村是承办或者协办单位,村民和游人是活动的主要参加者,在对外的有关介绍中,则用于吸引游客的项目。二是亲缘关系淡漠化。旅游发展后,红砂村“大家庭管小家庭与大小家庭共存”家庭模式逐步瓦解,三口之家增多,家庭的赡养功能向社会转移,文化教育功能向学校转移。三是人际关系功利化。红砂村旅游发展带来了参与旅游的村民的经济收益差异化,趋同的传统乡村社会平衡被随之打破,乡村人际关系日益功利化,邻里隔阂逐步加深,邻里心理交往距离扩大。四是生存方式旅游化,主要指乡村旅游发展后的红砂村居民以参与旅游为主要的生计方式,旅游收入成为主要的经济收入之一,日常的生活也寄托于旅游接待,居民生活与工作均在景区。
3. 在整个旅游空间的形塑方面,文化景观整体意象模糊。乡村文化景观的整体意象即乡村物质文化景观与非物质文化景观交相呼应、所产生的乡村文化景观整体“虚实相生”、“情景交融”的场景。它是一个由乡村聚落、建筑空间、社会状态和文化风俗等诸多要素所构建的完整的系统,在乡村旅游开发中,它是旅游空间生产的对象与产物。感悟红砂村整体景观意象,失忆主要表现在:一是区域景观“孤岛化”,红砂村位于城市近郊,周围高楼邻里,现代化气息浓厚,乡村旅游发展后,乡村文化景观不但割裂了与历史的联系,也与周围环境在空间上出现不连续现象;二是乡村文化景观都市化,红砂村宽大的公路、广大的广场,现代化的娱乐设施,如梭的游人,打破了宁静、田园的乡村意境,冲淡了浓郁乡村景观特色,城乡差别越来越小;三是乡村地域文化消逝,红砂村开发前70%以上的原住居民是客家人,其在长期生产生活中形成的客家文化与红砂村现有的川西文化毫无关系,地域文化是景观的基底,地域文化的消逝也标志了红砂村整体景观意象的模糊。
乡村的文化景观记忆是在历史的长河中,随着时间的流淌慢慢消逝的。究其原因,既有源于乡村文化景观的固有特性,也有来自于乡村文化景观的外部因素。
(一)乡村文化景观的固有特性
乡村文化景观记忆具有的构建性、时空性与能动性,都会带来乡村文化景观的失忆。莫里斯·哈布瓦赫曾言,“我们对于过去的概念,是受我们用来解决现在问题的心智意象影响的,因此,集体记忆在本质上是立足现在而对过去的一种重构”[9]。据此,乡村文化景观记忆本身是一个配置性空间生产力对文化景观的社会建构的概念。乡村文化景观记忆构建于乡村旅游空间生产,记忆的产生和延续受到权力、资本、价值观的严格控制。例如,红砂村旅游开发采取政府计划性主导模式,权力与金钱联姻才能产生巨大的结构性,切断客家文化记忆、植入了新的川西文化。无一例外的说明了乡村文化景观记忆在自我构建过程中因为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失忆。乡村文化景观记忆构建于乡村文化再生产运动,沉淀在漫长的乡村发展中,是随着时间变化而发生变化的动态性概念。并且乡村文化景观记忆生长于特定的自然环境,一方水土养出一方文化。时间与空间的变化,都会引发文化景观的变迁,从而带来乡村文化景观失忆。
(二)政府计划性主导下的旅游商业化开发
政府计划性主导下的旅游商业化开发是乡村文化景观失忆的主要因素之一。红砂村的旅游开发是在政府计划性主导下进行的。各级政府在发展乡村社会事业与提升公共服务水平、调整乡村产业布局和实现花卉产业集群、流转整理土地与旅游开发规范方面投入资金、整合资源,起到了绝对的主导作用。权力作用于旅游空间,产生物质性空间生产力,在提高空间效率、带来巨大经济效益的同时,简单视文化景观为旅游经营与商业开发的资源,忽略了乡村文化景观的保护与传承的意义,从而带来乡村文化景观的失忆。例如,众多乡村旅游景区,都可以看到笔直的柏油马路,破坏乡村原有聚落形态;路边比肩林立的农家乐代替了原有的乡间院落,打破“三合院年代”和谐融洽的邻里关系;随着旅游商业化气息日益浓厚,乡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自得气质逐渐被喧嚣、浮躁和欲望所取代。
(三)居民旅游社区参与沦为形式
旅游社区参与是在旅游发展中,旅游社区居民能够有效地参与有关决策、实施、管理和利益分配,并通过参与分享旅游带来的经济收益与社会效益的全过程。红砂村旅游开发中,权力与资本的联姻形成的聚合性空间生产,重塑了资源占有、分配、流通及消费的空间生产过程。例如,由乡政府、经营者、村民、和村集体组建的红砂花乡生态旅游管理有限公司,是红砂村旅游市场经营主体。公司以股份的形式明确产权关系、整合资源要素,开展旅游资源市场化运作。尽管乡村居民在公司设立时,以土地承包经营权、技术、劳动、现金等多种形式入股,然而由于资源不易量化、资金投入不均衡,及空间主体参与能力差异等原因,村民旅游社区参与权利被旁置。民主决策流于形式、股份收益分配不规范等现象多有存在[10]。根据2012年相关数据统计,红沙村耕地面积1400余亩,外来投资者土地总租赁面积为1200余亩,占全村耕地面积的86%,外来投资者拥有绝大部分土地资源的使用权。当乡村完全成为旅游投资者的“飞地”时,红砂村文化景观失忆也就成为必然。
(四)汹涌的城市化进程
城市化是指人口由农村向城镇转化和集中的过程。近年来汹涌澎湃的城市化浪潮给乡村文化景观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和挑战,一是片面追求乡村 “现代化”建设,破坏千百年来保存下来的乡土风貌,乡村的空间格局、乡村聚落、乡村生产生活方式发生变化;二是城市长期通过掠夺乡村土地、劳动力等诸多资源要素实现自身发展,乡村千百年来人与环境共荣共存的生存理念被打破,乡村价值观念等均发生相应的转变,乡村地缘、亲缘网络打破,乡村人际交往功利化,城乡文化景观的差异越来越小;三是伴随着大量的乡村劳动力转移,乡村传统文明面临缺乏代际传承的主体的问题。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即使红砂村不发展乡村旅游,由于城市化浪潮的推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乡村本身也会必然面临文化景观变迁甚至失忆,汹涌的城市化进程,与乡村旅游交织,只是加速了文化景观的变迁与失忆而已。
失去文化景观的乡村,是缺乏生命和活力的乡村,当前我国正处在乡村经济与社会转型阶段,乡村旅游无疑在打破城乡二元结构、调整乡村经济结构、转变乡村经济增长方式、实现乡村经济飞跃、重组各种乡村空间中起到重要作用,但失忆的文化是空洞的文化。没有文化的建设是失去灵魂的建设,因此,基于现实问题分析,在旅游空间的生产运动中,重构乡村文化景观记忆是至关重要的。
(一)在乡村旅游空间生产中牢固树立生态文明建设理念
生态文明建设,是指以生态规律为行为准则,综合运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和自然的方法,遵循生态系统的运行规律,建设以资源环境承载力为基础、以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和维护生态正义为根本目标的生态健康文明社会[11]。乡村对游客的吸引力,在于青山绿水的自然生态环境、异于城市文化的文化特质。因此,乡村旅游空间生产要牢固树立生态文明的发展理念,实践证明,乡村要在旅游发展中重构文化景观记忆,一是政府要清楚自身在保护与重构乡村文化景观中的主体作用,把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总体布局融入到乡村文化景观建设的各个环节与阶段,切忌以经济发展作为衡量政绩的惟一标准,以牺牲乡村文化景观为代价来实现乡村旅游建设与乡村短期经济发展。二是乡村社区要积极组织开展乡村记忆工程、乡村文明行动等文化建设活动,培养当地居民对乡村文化景观的自豪感、感唤起其在保护与重构乡村文化景观过程中的主人翁意识与责任感。三是从事乡村旅游的开发和经营的企业,要正确处理经济效益、社会效益、文化效益的关系,按照均衡兼顾的原则,规范乡村文化景观的建设行为,努力形成经济效益、社会效益、文化效益互相促进的良性发展格局。
(二)正确认识乡村旅游开发与乡村文化景观重构的两者关系
在“旅游空间生产”理论指导下探索乡村文化记忆重构的路径,前提在于正确认识并处理好乡村旅游开发与乡村文化景观重构的关系。文化是一个发展、变化的过程,因此,即使不进行旅游开发,乡村文化景观从其诞生之日起就处于变化的动态过程。我们不可能不开发旅游、用“静态”的“保存”文化样本来留住乡村的文化景观记忆,也不能为了单方面追逐旅游经济收入、而不顾文化景观形态的传承性和不可复制性。我们要在透彻理解乡村文化景观内涵、特质的基础上,把握住乡村的历史文脉;在守住文化传统、满足市民文化消费心理的情况下,嵌入式的创新经过几千年文化积淀所形成的乡村文化景观形态。我们要引进有益于本土化文化传承的先进手段和工具,使其赋予时代的气息,在创造新的文化景观形态中不至于因为简单的挽留历史的记忆而失去与时俱进的文化光彩。
(三)做好乡村旅游发展和乡村文化景观保护与空间重构的相关规划
旅游规划,是一个地域综合体内旅游系统的发展目标和实现方式的整体部署过程[12]。科学的旅游规划应当成为旅游空间生产中各种生产要素有目的、有计划地进行空间配置的空间生产力之一。做好乡村旅游发展与乡村文化景观保护与空间重构的相关规划,一是要从系统性、全局性和整体性出发,着眼于旅游规划中对开发及保护关系的整体优化,从可持续发展的视角来考虑和处理旅游开发中的现实与长远、保护与有效利用、单一效益与综合效益等各类问题,做到古为今用、现实为可持续发展所用。二是要树立“政府做城乡规划,对乡村风貌在总体控制;投资商运作乡村旅游开发项目;投资商邀请规划公司在符合政府乡村风貌总控基本要求的基础上,进行专业旅游规划”的乡村旅游开发理念,切忌急功近利,盲目随从。三是旅游规划公司在具体的乡村旅游规划中,要注意避免用城市规划建设的手法侵蚀乡村空间,尤其是不能将大量的城镇建设格局复制到乡村,要因地制宜,依据地形地貌和独特的本土文化基因重构乡村空间,为可持续发展增添后劲和动力。四是要注意处理好自然空间、社会空间与整体空间相互之间的关系,力求做到乡村文化景观的个性化、特色化,使其成为旅游空间一道独特魅力的风景线。
(四)保障乡村社区居民的旅游参与权利
旅游空间的生产是各种资本力量博弈的过程和结果,如何保障乡村居民的旅游参与权利是博弈过程中有待解决的关键问题。一是政府部门与开发商都必须把公民参与作为重构乡村景观文化的重要力量,采取各种形式如座谈会、议事会、走访、访谈等形式,广泛听取他们的意见,赢得他们的理解和支持,使其成为乡村景观文化重构的真正行为主体。二是积极开展旅游职业技术教育,提升乡村社区居民的参与水平、参与能力,创造软硬旅游参与环境。三是要充分利用现代化的信息平台如政务网、微博、微信、客户端等,定期发布信息,广泛听取收集来自不同群体的重构意见和建议,尽可能减少因利益群体意见不同所引起的重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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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 晓
2017-01-09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项目编号:14CSH049);国家旅游局“2014年度旅游业青年专家培养计划”(项目编号:TYEPT201407)。
翟向坤(1978-),男,河北唐山人,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管理; 郭凌(1981-),女,四川成都人,博士,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旅游管理。
F590-05
A
1004-941(2017)02-01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