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的剿匪工作与沂蒙精神的形成

2017-03-06 20:56陈永莲
临沂大学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沂蒙土匪抗日

陈永莲

(临沂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临沂276005)

中国共产党的剿匪工作与沂蒙精神的形成

陈永莲

(临沂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 临沂276005)

抗日战争时期,山东是全国匪患最为严重的地区。土匪已成为压在人民群众头上的一座大山。为消除匪患,中国共产党在山东对土匪采取了一系列积极、稳妥、灵活的方针和政策:教育和争取抗日、进步的土匪;打击和消灭反动、投日的土匪等等。通过这一系列方针和政策,中国共产党为人民群众消除了匪患,密切了党群关系,赢得了老百姓的拥护和支持,为沂蒙精神的形成奠定了重要的群众基础。

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剿匪;沂蒙精神

在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革命过程中,群众工作一直是中国共产党联系群众、组织群众以及团结群众的一项重要工作,也一直都是我们党的政治优势和优良传统。在艰难困苦的革命战争年代,山东党政军如泰山般屹立于齐鲁大地,如砥柱般扎根在人民之中,始终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首位,为了人民群众的解放与幸福不懈努力、苦战奋斗;在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受到侵害时,党和人民军队又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人民群众的切身生命安全……正是由于中国共产党这些卓有成效的群众工作,正是由于中国共产党舍生忘死为人民,这才换得了沂蒙人民一颗红心跟党走,百折不回地倾其所有、破家支前,参军参战、血洒疆场,才有了山东党政军与人民群众同呼吸、共存亡、心连心、共命运,用鲜血和生命谱写的反抗外来侵略以及国民党反动派的壮丽诗篇,才锻造出了感天动地的沂蒙精神。

民国时期,山东一直都是匪患的重灾区,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山东仍然是全国土匪最多的省份。在那战争不断、连年灾荒、农村凋敝、民不聊生的年代里,这些土匪烧杀抢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山东人民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山东土匪人数多、分布广、影响大、组织严密、武装程度高。如何解决压在人民群众头上的巨大匪患,已然成为中国共产党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重要课题。为此,中国共产党在山东对土匪制定和执行了一系列积极、稳妥、灵活的方针和政策,为人民消除了匪患,解放了贫苦的人民大众,赢得了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支持,从而为沂蒙精神的形成奠定了重要的群众基础。

一、匪患严重,山东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民国时期,中国土匪横行。据保守估计,1930年,全国的土匪就已达到2000万人。那时的许多报刊把“民国”称之为“匪国”。而山东一直都是全国匪患的重灾区。尤其是鲁南地区,几乎到了无山不匪、无村不盗的地步,他们成群结伙、散居各处、抓人逼粮、图财害命、绑架勒索,攻城屠村的惨剧也是屡见不鲜。他们少则数百人,多则上万人,仅沂蒙山区有名有号的土匪在19世纪20年代末就已达50余股,武器装备几乎与官兵不相上下。至于那些打家劫舍的散匪流寇,更是难以计数。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山东更是土匪遍地起,司令如牛毛。“土匪、流氓、地主武装蜂起,一派混乱”[1]29,三里一司令,五里一团长,犹如过江之鲫。

山东的匪患为何会如此严重?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外侵内乱,中国社会动荡不安

旧社会山东多匪,又是“产兵区”。兵也变匪,匪也成兵。在连年战乱中,军阀政客大肆征兵,他们都看中了能打敢拼的山东大汉,竞相在山东地区招兵抓丁。为躲避战乱,大量农民外逃为匪。在战争过程中,许多溃兵散勇没有办法生存,就会厕身流为土匪,所以每发生一次战争,土匪就会随之增加许多。结果就如当年许多报纸所报道的:各省招兵买马多半在山东,而每遣散一兵,山东即多一匪。常年的战乱同时也为土匪提供了大量的武器,使土匪得以迅猛发展。

1937年10月,日军进入山东境内,山东省政府主席兼第三路军总指挥韩复榘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稍作抵抗,便弃民族大义和军事命令于不顾,节节撤退。12月下旬,日军渡过黄河,韩复榘主动放弃天险,弃守黄河防线,率领十多万军队不战而逃,导致日军占领广大地区,国民党地方政府瘫痪,政权崩溃,各地政府官员纷纷弃官,有的携款逃跑,有的投靠日伪军。在此环境下,山东处于无政府状态,人心惶惶,社会生活秩序更加混乱,导致各股武装力量包括土匪乘虚蜂拥而出。

(二)吏治腐败,苛捐杂税不堪重负

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证明:吏治清明,则盗匪罕见;吏治腐败,则盗匪盛行。民国以来,山东地区政治动荡不安,而这种政治上的动荡不安又很容易滋生吏治上的腐败,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人民不堪重负。抗战时期,正是由于这种吏治腐败及其对广大农村地区的的残酷掠夺,致使乡村经济纷纷破产,大批农民成为无业游民,他们无法继续生活下去,被迫铤而走险走上当土匪的道路。正所谓官逼民反,土匪在当时很大程度已上成为农民得以生存的唯一方式。这正如王仲鸣所言:“各派军队底将军们,问农民不断地征收重税,使农民经济完全破产,……破了产的农民流为土匪或投身兵队,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或过乞丐兵士和土匪的生活,或是速死。”[2]

(三)连年灾荒,农民流离失所

近代以来,山东一直是自然灾害多发区。尤其在民国时期,各种灾害频繁发生,几乎到了无年不荒的地步。抗战时期,山东地区更是不断发生水灾、旱灾、风灾、冰雹和蝗灾等自然灾害,人民生活困顿不堪。据史料记载,1940年夏末秋初,全国发生洪水灾害,山东亦未能幸免。莒县北部“淫雨连绵大部小麦为之淹没,以致秋季歉收”[3]。1942年6月至8月,费县南部等鲁南地区长期无雨,河水断流,水井大多干枯,人畜吃水困难,农作物旱死,大多数人外出乞讨以度过饥荒。1945年,整个山东地区几乎全部都遭遇到了严重的蝗灾袭击。这些频繁的自然灾害使人民群众本就窘困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饥饿几乎成为了每个老百姓所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他们为了活命而不得不采取极端的手段,沦为土匪。落草为寇成为当时那些农民解决饥荒的途径之一。

(四)官匪勾结,“剿匪”有名无实

土匪猖獗,广大群众迫切希望政府和官兵能够剿灭土匪。但地方政府及军阀经常围剿不力,或束手无策,或官匪勾结,长此以往,反而助长了土匪的嚣张气焰。1943年11月21日,《大众日报》社论就曾指出此种现象:“刘逆桂堂是祸国殃民,罪恶滔天的巨奸惯匪……。我山东人民,不管男女老少,谈起来没有不咬牙切齿,非寝其皮食其肉不能甘心。这郁结在心头的怨恨,已是几十年了。抗战前,旧官府吃粮不管事,坐视人民受此灾难,人民虽也曾自动起来防匪保家,但缺乏组织领导,收效不大。抗战后,刘匪更乘乱作恶,或借反正之名,或依敌寇之助,近更一身二任,为非作歹,变本加厉,并未见国民党当局一字之讨伐。”[4]346比如张宗昌“督鲁”期间,曾多次派兵剿匪,但从未触动过土匪的一根毫毛。当时,每逢官兵“围剿”土匪,土匪立即撤退,在战场上留下大批鸦片和银元,于是官兵朝天放一阵子冷枪,给土匪留下些枪支、弹药便扬长而去。如此这般,土匪越剿越多。

除此之外,山东地区自古以来尚武,民风剽悍,不畏强权。再加上环境闭塞,民众观念出现偏差,“逼上梁山”“替天行道”等观念深入人心。许多生存陷于绝境的老百姓纷纷放弃“为匪羞耻”的观念而加入匪帮,以寻求出路。甚至于还有一些人把土匪当成一种理想的职业和出人头地的捷径,先做土匪,然后再以此为跳板转而投军为兵、为官。

由于常年战乱与巨大的匪患,大批农民受到迫害与压榨,失去土地和生活来源,苦不堪言,很多老百姓只能选择背井离乡、举家迁移或四处讨债,山东根据地大量土地荒芜、经济衰败,人民生活难以为继,抗日拥军热情不高,中国共产党的各项根据地工作也难以展开。

二、区别对待,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山东对土匪的策略

如上所述,匪患已成为压在山东人民头上的一座大山,剿匪势在必行。抗战爆发后,作为全国匪患最为严重的地区,山东境内基本形成了日伪军、国共两党及其土匪、会道门等几方势力割据的局面。由于民族矛盾的激化,山东的社会形势以及各种政治力量对比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而且随着抗战的发展不断继续变化,其中土匪队伍也随之发生了急剧的分化。有些土匪能够为了民族大义举起抗日大旗,奋勇杀敌;有些则趁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投靠日军,成为伪军的重要兵源;还有些反复无常,对日军、国民党和共产党时附时叛。

如何对待这些土匪将直接关系着党群关系的好坏,关系着抗日武装力量的壮大与否,关系着抗日战争的成败。为此,中国共产党在党中央的指导下,在山东对土匪制定和执行了一系列积极、稳妥、灵活的方针和政策,教育和争取抗日、进步的土匪,打击和消灭反动、投日的土匪,警告和教育中立、观望的土匪,消除了常年压在人民头上的巨大匪患,同时也巩固和发展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一)教育和争取进步、抗日的土匪

土匪是中国几千年来历史社会发展的产物,在整个社会制度没有改变之前是难以根除的。早在1937年之前,中国共产党为了团结一切可以抗日的力量,就已经开始教育和争取包括土匪在内的各股民间武装力量。主张对于各派中间力量,必须坚持积极争取的方针,不能因其时好时坏就轻易改变自己的方针,即使他们将来会倒向反动营垒,而暂时能够争取其成为朋友或者使其保持中立,对于革命都是极其有利的。全民族抗战爆发后,为了巩固后方,增加抵抗力量,中国共产党对待土匪的总策略是,必须用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多的争取这一重要的地方武装力量,同时逐渐把他们教育和改造成为革命的队伍。只要他们愿意参加抗日,不再残害百姓,中国共产党就决不会追究他们过去是否曾经反共。

1938年1月15日,中共中央专门针对建立山东根据地过程中的问题发出了《中共中央给山东省委的指示信》,其中就明确包括如何对待土匪。“山东为土匪最多的地区,必须对土匪有正确的政策。我们对土匪总的方针,应当是争取他们抗日。当土匪还是抗日时,我们不应去削弱或瓦解他们的部队,应当帮助他们的发展,巩固他们的部队,并逐渐帮助他们改善与群众的关系,与他们采取共同行动去反对日寇。当他们为日寇所利用时,应当使他们一方面去敷衍日寇,一面与我们保持善意的中立。”[5]26根据这一指示,中共山东分局制定了相应的方针政策。1942年10月1日,《中共山东分局在 〈抗战四年山东中共工作总结与今后任务〉的决议》中指出:“对土匪应设法劝导其散伙,参加抗战,参加农村生产,必要时政府应拨款予以救济及安插生活。但对怙恶不悛的股匪,应坚决予以剿灭,以安定根据地的民主秩序。”[5]118中共山东分局还决定以中共党员和先进分子为骨干力量,积极教育、团结和争取土匪成员。这些方针政策,为中国共产党以后在山东成功解决土匪问题,争取土匪抗战提供了政策依据和保障。

乔明志,系《桥隆飙》人物原型,山东潍县人,1928年拉杆为匪,人称“乔八爷”。20世纪30年代,在相当广的地面上,地主老财们是谈“乔”色变。日军发动侵华战争后,平度地下党员罗竹风对乔明志进行了教育、争取,使其心悦诚服、自愿投靠中国共产党。1937年9月,乔明志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担任胶东抗日游击队第三支队侦察大队长,1939年任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五支队特务营营长,后来又先后担任过平度县公安局局长,胶东军区特务三营营长,西海军分区十五、十六、十七团副团长,军分区参谋,四总队副团长等职。乔明志领兵杀敌,带兵侦察,猛如张飞,细如孔明,不获胜利决不收兵,在无数次的战斗中13处负伤,成为一名抗日传奇英雄,还受到了党中央的嘉奖。中国共产党在抗战时期教育和争取了许多像乔明志这样的开明土匪,壮大了抗日力量,巩固和发展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二)打击和消灭反动、投日的土匪

日本侵华期间,采用以华制华的策略,他们在山东打出“鲁人治鲁”的旗号,将大批土匪收编为伪军,作为其奴役山东人民的工具及其附属力量。山东的土匪武装多数成为敌伪顽的直接后备力量,他们仗着日本侵略者的势力继续他们的罪恶行径,抢杀劫掠,沦为日本人的工具和走狗,走上了汉奸的道路;还有些土匪反复无常,时而投靠日本侵略者,时而投靠国民党顽固派。针对这样的土匪,中国共产党坚决予以打击和消灭。

比如土匪刘桂棠、刘月亭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华北巨匪刘桂棠,绰号刘黑七,放羊出身,十几岁便拦路抢劫。从1915年拉杆为匪,到1943年被八路军击毙,横行二十八年之久,匪众最多时达到3万余人,危害山东、河南、河北、山西、江苏、安徽、辽宁、吉林、察哈尔等十几个省份,他上投国民党、反动军阀和日本侵略者,下靠恶霸地主以及地方反动势力。他们之间,互相勾结,狼狈为奸,猖獗至极。土匪刘桂堂活动范围之广泛,危害时间之长远,匪徒成员之众多,作恶手段之残忍,历史罕见。由于他恶名远扬,沂蒙人民经常赌咒发誓:“如果我说瞎话,今天就碰上刘黑七。”刘桂堂屡剿不灭,去而复返,既匪又官,老百姓对他是又恨又怕,无可奈何。据有关资料记载,1925年到1928年,仅沂蒙地区被刘桂堂洗劫的村庄就有1000余个,烧毁的房屋20多万间,杀害的人民群众1万多人,先后制造的血案有白马峪血案、南孝义惨案、大泗彦村劫难等等。抗日战争时期,刘桂棠一面投靠日本侵略者,一面又投靠国民党顽固派,破坏抗日,残杀共产党人、进步人士及其他人民群众。当年,沂蒙地区流传着这样的民谣:“刘黑七,怪不瓤,鬼子来了不抵抗。刘黑七,怪不瓤,配合鬼子去扫荡。鬼子兵,刘桂堂,没有人性狠心肠。刘黑七,怪不瓤,投日对付共产党。刘黑七,怪不瓤,坑害百姓赛虎狼。说黑七,道桂堂,黑七来了民遭殃……”[4]358为保卫抗日军民的生命安全,改善鲁南地区的抗日斗争形势,中共鲁南区党委和八路军鲁南军区决心剿灭刘桂堂。1943年11月,八路军鲁南军区部队包围了刘桂堂部,经过两个半小时的激战,将刘部一举全歼,刘桂堂在落荒而逃时被击毙。战斗结束后,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向全国连续三天,每三小时播报一次刘桂堂被剿灭这一喜讯。《解放日报》和《大众日报》也都相继发表社论,对此给予高度评价。《大众日报》社论《庆祝鲁南大捷,更要加紧反扫荡》指出,剿灭刘桂堂,“这个大胜利,不仅是我山东军民胜利反扫荡的第一声号炮,也洗削了我山东父老的深仇大恨——几十年来的深仇大恨。”

刘月亭是鲁南地区有名的匪首,有匪众万余人,横行乡里、残害百姓。仅1939年至1942年,就杀害无辜群众二百余多人。抗战爆发后,刘月亭公开投靠日本,同时又投靠国民党顽固派,担任国民党临郯情报站总站长,成为集日、伪、顽于一身的典型人物。1942年6月,马陵办事处主任傅伯达等带人化装成“伪军”,出其不意将刘月亭活捉。经过审讯,并经中共鲁南三地委批准,6月21日将刘月亭执行枪决。

(三)警告和教育中立、观望的土匪

除此之外,中国共产党对敌占区、拉锯区不愿与中国共产党合作,也不抗日的土匪,积极贯彻中共中央“孤立日军,应使日军不能扩大伪军和巩固伪军”的指示,深入到敌占区以及伪军驻地,对土匪和伪军喊话上课和宣传教育。在喊话教育时,不讽刺,不谩骂,更不挖苦打击,而是以生动的实际生活实例进行思想教育,进行日军阴谋宣传,力劝、警告他们保持中立,不要破坏抗日、残害百姓,否则就会在适当的时候将他们剿灭。一时间,日军“推完磨杀驴吃”的说法传遍土匪和伪军各部。除此之外,山东军民还创造出了点“红黑点”和记“善恶录”的办法,即哪支土匪队伍做了一件有利于抗战和人民的事情,就为他们记上个红点,要是做了一件对抗日对人民不利的事情,就给他记上个黑点,并把红黑点等记录汇总起来,在恰当时机把汇总结果予以公布。红点多的可以赎罪,黑点多的要受到惩罚。对那些记黑点多又冥顽不化、不听劝告、继续做坏事的,先予以警告,警告不听者就坚决打击镇压。[6]

还有一种“两面派”的土匪队伍,他们不断动摇,不断观望,既应付日军和敌人,也同样应付、糊弄中国共产党和八路军。这些有“骑墙”行为的土匪,就像墙头草一样,在利益驱动下,哪边利益大、势力强,他们就倒向哪边。对待这部分土匪队伍,中国共产党对症下药,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工作,揭露日军“以华制华”的阴谋以及国民党的反动政策,向他们说明日本鬼子最终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教育他们认清形势,要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要对不起祖宗和后代。除此之外,他们如果有困难就帮助解决,通过感情取得他们的支持,至少是保持中立。这些措施和做法对于瓦解敌伪战线,减轻匪患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三、消除匪患,奠定沂蒙精神形成的群众基础

(一)赢得了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

剿匪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山东进行的重要群众工作之一,践行了群众路线,密切了党群关系,为沂蒙精神的形成奠定了群众基础。

抗战时期,除了日军侵略,山东人民也饱受匪患之苦,尤其是巨匪刘桂堂势力庞大,长期屡剿不灭,亦官亦匪,亦伪亦顽,给人民群众带来巨大的灾难,人民群众对其无不恨之入骨。柱子山一役,中国共产党剿灭刘桂堂,为国除奸,为山东人民除了一大害,大大提高了中国共产党及其八路军的威信。战斗前,一些老百姓对八路军说:“你们如果抓住刘黑七,花一千块钱买一斤肉,我们也要买来吃吃,尝尝到底是个什么味。”曾在1928年被刘桂堂血洗、残杀七百余人的泗彦村村民数百人自动从百里外赶来,冒着枪林弹雨,帮助八路军作战。附近民众亲眼看到了八路军的神勇战绩,惊叹万分地说:“天兵天将一定有神明帮助”。[4]354,355

受刘桂堂残杀、迫害最为深重的就是鲁南地区的老百姓,击毙刘桂堂,对于他们来说首先就是一次精神上的大解放。正如王麓水政委所说:从此鲁南人民可真挺起腰杆来了。他们在得知刘桂堂被击毙后莫不拍手称快,纷纷奔走相告。第二天,甚至有百里之外的民众赶来庆祝这次胜利,前来看刘桂堂尸首的民众络绎不绝。人们都指尸痛骂,并且自动用粪筐(意喻遗臭万年)抬着刘桂堂的尸体到鲁南各地游行,以泄民愤。山东各地也随之掀起了拥军热潮,纷纷杀鸡宰猪慰问参战的八路军队伍。泗彦村血海深仇一朝得报,群众拍手欢呼,特别联合周围村民赶制了一顶“万民伞”送到部队。兖州附近敌占区的民众,也纷纷赶来慰问参战部队。[1]202

沂蒙人民还编了一首歌谣“小五更”,这首歌谣反映了当年人民群众在击毙刘桂堂后扬眉吐气、欢欣鼓舞的心情。“一更里月儿刚出山,黑七正在房中吸大烟,洋洋得意暗算盘,那知今夜死在柱子前。二更里月儿照得高,八路军突袭来到了,出奇兵围上东柱子,黑七正美梦黄粱睡大觉。三更里月儿偏东南,黑七房中泪涟涟,又怨天来又怨地,吓得全身打颤颤。四更里月儿照正南,火烧炮楼红满天,刘匪残兵全被歼,我军将士多喜欢。五更里天大明,黑七的脑袋打个大窟窿,人民抬到根据地,黎民百姓都来看分明。”[4]359

通过剿灭刘桂堂,沂蒙人民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党、八路军才是老百姓的大救星,才能救人民于水火。广大群众更加信任中国共产党,依靠八路军,山东抗日根据地立即掀起了祝捷拥军的高潮,军民空前团结。刘桂堂被剿灭也成为了鲁南根据地加速发展的新起点,到1943年,敌伪据点多处被八路军攻克,鲁南根据地大面积连成一片。

(二)为抗战做出了重要贡献

民国时期,山东一直是军阀盘踞的地方,国民党反动统治势力强大。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在山东的军队为数众多,且多为蒋系控制的原地方土匪武装,他们反共气焰嚣张,活动猖獗。”[5]213他们经常与我军制造摩擦,争人、争枪、争地盘,袭击抗日根据地,残杀抗日民众,充当日本侵略军的别动队,增加了建设山东抗日根据地的困难。

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山东对土匪采取的策略是正确的,也是比较成功的。中共山东分局贯彻执行了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有力回击了国民党顽固派妥协、投降、倒退、分裂的反动逆流,沉重打击了国民党顽固派的嚣张气焰,严重摧毁了敌伪的统治机构及战斗力,有力策应了山东军民的反扫荡斗争,极大地震慑了日伪军,同时也争取、团结了包括进步土匪在内的一切抗日武装,发展了一切进步势力以及可以争取和团结的力量,为山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发展和壮大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活力,把山东的党组织锻造成为一个具有广泛性、群众性的党组织,推动了抗日根据地的政权建设。

土匪问题解决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斗争在山东根据地如火如荼地进行,鲁南地区的斗争形势从此彻底好转,并为之后抗战转入反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为夺取抗日战争乃至解放战争的最后胜利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同时也为中国共产党以后解决土匪问题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三)剿匪过程中的问题与不足

总的来看,中国共产党在山东对土匪的策略是正确的,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问题与不足。这些问题主要出现在1942年之前,中共山东分局对土匪的政策时“左”时“右”,不够成熟。比如鲁南土匪王洪九部在抗战初期伪装进步,1940年以后开始暴露其反动本质,积极反共亲日,残杀抗日军民。王洪九部有一个营,中共在这个营有非常好的组织基础,营长提出要把这个营单独拉出来编入八路军,但是中国共产党由于担心得罪王洪九,破坏统一战线,就没有同意。后来这个营长被王洪九杀害,随之党支部也遭到了破坏,全营瓦解。这导致中国共产党失去了一次非常好的打击、瓦解王洪九,发展壮大统一战线的机会。

有时中国共产党对土匪不加区分地进行收编,结果导致一些反动土匪混入八路军的队伍,之后叛变革命,给抗战事业和人民群众带来了巨大损失。比如1938年8月,日照、莒县边界有股以朱信斋为首的土匪,他们害怕被驻滨海地区的国民党军队给吃掉,于是就开始接近八路军山东游击二支队。为了团结抗日,应朱信斋的要求,特委派人收编朱信斋部为二支队第四大队。长期的土匪生涯使朱信斋的反动本性很难改变。1941年3月,朱信斋叛变,致使大批优秀抗日干部和人民群众惨遭杀害,还使滨海区革命根据地丧失了2个区9个乡的政权和区中队。1942年,刘少奇来到山东,对中国共产党包括土匪方面的工作提出了许多意见和建议。之后,中共山东分局在这一方面的方针和政策日趋成熟。

总之,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践行群众路线,根据山东土匪的具体情况和特点,对其采取了一系列积极、稳妥、灵活的方针和政策。通过这一系列方针政策,巩固、发展、壮大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增强了抗日民主力量,同时又沉重打击了日伪军以及国民党顽固势力,为山东人民消除了几十年来压在头上的巨大匪患,密切了党群关系,得到了老百姓的信任、拥护和支持,从而为沂蒙精神的形成奠定了重要的群众基础。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沂蒙山区爱党拥军,碧血精魂,村村有烈士,户户有红嫂,甚至有的寻常百姓家满门忠烈,生者尽是老弱妇孺,为革命的最终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在山东的革命史上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

[1]中共临沂地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枣庄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济宁市委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中共鲁南区党史大事记[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1991.

[2]李长莉,左玉河.近代中国的城市与乡村[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464.

[3]苑书耸.华北抗日根据地的灾荒与救济研究[D].山东师范大学,2006:15.

[4]政协费县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费县文史资料(第二辑)刘桂堂专辑[M].费县:山东费县印刷厂,1987.

[5]中共山东省委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委员会.山东抗日根据地[M].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9.

[6]刘树燕.抗战时期的山东统战[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5:183,184.

[7]徐东升,等.基于沂蒙精神育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研究[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5.

[8]徐东升,孙海英.沂蒙精神大学生读本[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16.

Bandits Suppression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the Formation of Yimeng Spirit

CHEN Yong-lian
(School of Marxism,Linyi University,Linyi Shandong 276005,China)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the worst province from the evil of banditry was Shandong.The bandits’suppression became a big mountain which lied like a dead weight on the people in this region.To eliminate bandits,series of positive,reliable and flexible principles and policies were applied by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n Shandong province.They educated the progressive bandits and fought with the reactionary traitors who took refuge in Japan.Based on these principles and policies,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eliminated bandits,strengthened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arty and the mass,won the endorsement and support of people,and laid the mass foundation for the formation of Yimeng spirit.

the Anti-Japanese War;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bandits’suppression;Yimeng spirit

D2

A

1009-6051(2017)05-0009-09

10.13950/j.cnki.jlu.2017.05.002

2017-08-25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马克思主义群众观视域下的沂蒙精神研究”(项目编号:14BDJ064)阶段性成果

陈永莲(1982—),女,山东临沂人,临沂大学讲师。研究方向:红色文化与沂蒙精神研究。

责任编辑:曲筱鸥

猜你喜欢
沂蒙土匪抗日
抗日小英雄杨杨
抗日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
张大千摆“空城计”
韩国汉诗中的沂蒙历史名人形象研究
描绘红色沂蒙新画卷
抗日英烈马威龙
临城劫车案与抱犊崮“土匪邮票”
从“社会土匪”到“兵匪”——徐宝山土匪活动略论
沂蒙妈妈与八路儿子的母子情
爷爷的抗日